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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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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克明道:“蛮人的这些习惯,我们哪里说得上来?阿申是申知峒的女儿,申峒今年如此兴旺,她女儿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徐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样还说得过去,蛮酋之间的联姻关系极其复杂,这既是势力之间合纵连横的媒介,也是势力之间相互吞并的手段,并不能仅从个人的角度去看这个事情。蛮酋之间的联姻,其广泛不亚于宋朝的官僚士大夫,其目的则更加赤裸裸,甚至丝毫不受礼制道德的约束。
  黄从富随着亲兵进来,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心中羞愧欲死。想起当初在徐平面前的豪言:“只要叔父不在,忠州我们父子当然做得了主!”万万没想到,机会从天上“呯”地掉到自己面前,自己伸手不但接不住,还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砸了个嘴啃泥。
  “我扶你上马,再送你一程。”徐平当日的话犹在耳边萦绕,黄从富却觉得那个机会正在离自己远去,无力地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徐平看着黄从富的样子,双腿不稳,两手颤抖,低头看地,一步一跌,双肩一耸一耸的好似还在抽泣。他身上的衣衫凌乱,有的地方还露出血痕,腿弯着直也直不起来,好似受过刑的样子。
  兵士复命,站到一边去了。
  徐平把茶杯放下,平息了一下心情,尽量用自觉平和的声音问道:“黄从富,先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是怎样把事情弄到这步田地的?”
  黄从富再也承受不住,腾地跪在地上:“上官明鉴,真不是我的错!这次他们出去抢掠申峒,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啊!等到发现城寨里人少了很多,小的也知道必定是出了事,可问别人他们不告诉我啊!等到我终于把事情打听清楚,知州——知州的兵马已经快到忠州了——”
  “什么?这消息你比我知道得还晚?!”徐平的耐心几乎耗光,实在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我辛辛苦苦把你找到如和,跟你好话说尽,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到来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我——我也不想——”
  徐平长呼了一口气:“算了,这些废话也不需要再提。说说吧,曹知州进城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州向这里进军的消息传来,我堂——黄从贵就把我们父子抓了起来,对我们用刑。上官,我从来不知道黄从贵是如此狠毒的人,以前只是以为他不过霸道而已!他——他意然把我们父子绑在凳子上,在腿下垫木柴。上官啊,你们是不知道,那种滋味,当时我死的心都有了!”
  徐平咳嗽一声,摆摆手道:“这些细节就不用说了,挑关键的说。”
  “是,小的遵命!”黄从富的胸膛上下起伏,显然黄从贵的刑罚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只怕一生都忘不了,却不知道黄从贵只是把徐平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学来在自己身上试了一下。
  “黄从富在我们身上用过了刑,才告诉我们,朝廷大军杀来,忠州是必然守不住的,他带了钱财去投奔迁隆寨,等到与他爹汇合,再杀回来不迟。”
  徐平冷笑一声:“他想的不错,不过只怕要到地下去找黄承祥了。”
  黄从富猛地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声音颤抖:“上官——上官是说我叔父,他——他死了?难道他真地回不来了?”
  “有什么稀奇?黄承祥擅自发兵攻打其他州峒,视朝廷如无物,还想长命百岁吗?这也给其他蛮酋提个醒,安分守己才有好日子过!”
  说完,徐平沉默了一会。万没想到,根本不用自己动手脚,黄承祥就忍不住去找申峒的麻烦了。早知这样,事前何必找黄从富这废物?到了现在,反而像牛皮糖粘在手上,甩也不好甩脱。
  黄从富跪在地上,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狂喜。今天受的苦楚都是值得的,以前忍辱负重的日子都是值得的!黄承祥死了,黄从贵跑了,这忠州现在还有谁,还有谁能够坐上知州的位子?
  忠州知州的位子,舍我其谁!至于阿爹根本就不用去考虑,他这一辈子早就吓破了胆,绝不会来与自己争。
  舍我其谁!舍我其谁!——哈!哈!
  等当上知州,第一件事就把妻子换了。现在那位出身太过普通,父亲只是州里的提陀,家里没十亩地,怎么配得上知州?听说陀陵县知县的女儿长得不错,又正当妙龄,嗯,不如娶到忠州来,与自己成双配对。两地相距不远,联起手来正好对抗今年发达起来的申峒。
  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徐平和曹克明对视一眼,对黄从富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身上的伤也治一治。不急在这一时,以后再找你说话。”
  黄从富站起身来,有些失望,看着徐平,眼巴巴地说:“上官,我——知州——何不现在定下来?”
  徐平摆摆手:“先回去,养伤要紧,一切都不急,来日方长。”
  黄从富有些丧气,却不敢顶嘴,只好转身出门。脚下辨不清高低,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气:“上官一定是心痛我受了伤,并不是不让我当知州,而是让我养好了身子,才能接知州的大任!——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看黄从富出去,徐平苦笑道:“谁能想到我竟然找了这么个人?”
  曹克明也忍不住笑:“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后悔也无用。忠州日后怎么安排,通判有什么主意?”
  两人分工徐平管左江一带,地方虽然是曹克明带人打下来,怎么安排他还是尊重徐平的意见。
  徐平叹口气:“忠州如果能撤,我真想把这土州撤了!黄从富这人,怎么看都不靠谱,怎么能把忠州交到他手里?”
  “通判只怕没别的先择。”曹克明悠闲地喝着茶水,“要么撤忠州,要么让黄从富做知州。他那个老爹我打听过了,还不如他呢。”
  徐平低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抬头对曹克明道:“好,先前我也对他说过这话,知州的位子便给黄从富坐。但不能任他胡来,不预作准备,用不了一年半载,逃走的那个黄从贵就回来把他掀翻了!忠州已下,下年我去古万寨,看住申峒,再加上忠州这里,如和县万无一失,思陵那里的巡检寨也就没什么用了。那就干脆让张荣巡检带他的人迁到这里,如果我们的奏章朝廷同意,就让他带人在这里种甘蔗。给张荣补足一指挥人力,不怕忠州翻天!”
  曹克明迟疑了一下:“那些蛮酋又不是傻子,你这样安排,跟撤了忠州又有何分别?无非是留了黄从富这块牌坊罢了。”
  “管他们是不是傻子,我们只管把他们当傻子看!黄从富这块牌坊立不立得起来,就看他自己了,我懒得再操那个心!经过了这一件事,我算是想明白了,什么事都不要指望这些人,全得靠我们自己的人来做。至于那些蛮酋怎么想,就不必在意了,反正也指望不上!”
  “这些由你,在我想来,即使不能把整个广西的更戍厢军全留下来,张荣和他的手下应该是板上钉钉,跑不掉了。有他在这里,黄从富不过是泥塑的,装装样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无所谓了。”
  “广西的更戍厢军全留下来?”徐平摇头苦笑,“那可是一年两千多人,有了这些人力,我可以沿着左江一路铺过去,土州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吃到邕州肚子里来。这可能吗?对枢密院这是多大的动作?那帮人怎么会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也就是想想,能把邕州的人留下来就不错了。”
  两千人就可以算一个县,一年新增一个县,占住最紧要的地方,整个左江地区只要三五年就填满了。朝廷能下这个决心,那样哪还有这么多土州土县?
  两人商议过了,曹克明出去指挥军人做撤离的准备。大老远来到这里,也不能白来一趟,忠州黄家的粮库要清空,这不是一年攒起来的,没了库里的粮他们就再也闹腾不起来。州里一些稀罕宝物,没有被黄从贵带走的,比如珍贵的特产蛤蚧、麝香之类,金银珠宝,曹克明都会带回邕州去。大军出动,费钱粮不少,好歹算作补充,不能全花如和县里的钱。
  黄从富看着兵士在城寨里忙忙碌碌,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却不敢说什么。被打破了城寨,官军这做法善良得跟白莲花一样,若是换了其他州峒的蛮兵,不但会抢粮抢宝物,还会抢人,男女都只要青壮都抢。抢完人还会杀牛烧房子,连外地里的庄稼都烧,那才是凄惨。
  徐平笼着袖子站在前边,不用看也知道黄从富的脸色。这些粮食都会运到如和县去,一部分直接就放在巡检寨,等到忠州这里缺粮过不下去,再从巡检寨那里运过来。过了这一道手,就是朝廷的恩赐,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离了朝廷是活不下去的。没办法,不使这些手段,他们还不知道感恩呢。
  张荣从远处过来,到跟前向徐平行过了礼。
  徐平点头,让他站在一边,对身后的黄从富道:“这位张巡检,你打过交道,应该是熟识了。”
  黄从富忙道:“张巡检常驻谷外,小的认识。”
  徐平点点头道:“我跟曹知州商量过了,念你心向朝廷,做事还算老实有分寸,准备保举你做忠州的知州。”
  黄从富大喜过望,脸上云开雾散,大愿得偿,急忙道谢。
  徐平又道:“我们一回去便上奏章,这种事情,例来朝廷都不会有什么异议。不过等你的告身和符印下来,怎么也要几个月的时间,这些日子,你先代行知州职事,你看怎么样?”
  “多谢上官恩德,小的一切都听凭吩咐!”
  当上知州了,终于当上知州了!什么粮食,什么宝物,全搬走又如何?只要坐上知州的位子,这一切都会很快回来的!
  徐平点点头:“这都是你一向恭谨,我和曹知州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这个机会当然不会忘了你。做了知州,你切不可忘了前任的教训,与周围州峒都要和睦相处,再不要动不动打打杀杀了。尤其是对朝廷,一定要恭顺。”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定然听朝廷的话。”
  “还有啊,黄承祥这次去申峒,把忠州的丁壮带出去大半,你这里人力不足啊。人口的补充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人少了,难免会受周围州峒的欺凌,你也难办。这样吧,张荣巡检是你熟识的人,我便把他留在这里帮你,他手下的厢军都是经过战阵的,别的州峒杀过来,他也能帮你应付。你觉得怎么样?”
  黄从富张大了嘴:“上官让张巡检——让张巡检留在忠州?”
  徐平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不错,这也是为了你好。黄从贵去了迁隆峒,谁知道能不能从那里借出兵来?你能应付得了?有张巡检带人在这里,你这知州才能做得安心,我和曹知州也才会放心。”
  “多谢——多谢上官。”
  黄从富虽然不知道徐平和曹克明的具体安排,但张荣带着二百多厢军驻在忠州,他还是清楚自己日后的处境。
  这知州,好像与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啊!


第50章 京城故人
  天圣八年三月,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这两年邕州政通人和,市井日见繁荣,百姓手里也宽裕起来,乘着风和日丽的日子,都呼朋引伴,到处游玩。
  徐平没有这个福气,他还从来没像这段时间这么忙。
  朝廷对邕州要留广西更戍厢军的奏章年前就已经批复,竟然全部照准。徐平和曹克明啧啧称奇,两人聚在一起讨论了好几次,枢密院到底被三司灌了什么迷汤,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奈何京城远在万里外,两人也讨论不出个结果。
  随着这道奏章,紧接着有中书台旨,在邕州设蔗糖务,驻太平寨。所有更戍厢军全隶蔗糖务,在本州不交赋税。户籍则隶州县,各种官司纠纷也归州县管辖。邕州通判徐平兼提举蔗糖务,同时兼提举邕州坑冶事。
  这道旨意对徐平无所谓,本来这就是他干的活,但是却把邕州地方坑惨了。这么多人吃在邕州,住在邕州,日常事务还要州县管理,日常处理的政务翻了一倍不止,却收不到钱粮赋税,政绩考核上显示不出来,从州到县里不少地方官在背地里骂娘。
  最后还是徐平出来和稀泥,商税由邕州征收,包括运出去的蔗糖,邕州地方也抽过税,每千文抽二十文,才算把事情平定下来。
  蔗糖务的设立不是为了多给徐平一份俸禄,而是把这一大份利益直接掌握到三司手里,绕开地方行政系统。这是三司的惯常做法,各地的茶务、盐务无不如此。虽然从理论上说,地方上除公使库外,其他钱粮都属于三司掌控,但到底隔了一层,哪有这样直接从财政到人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来得爽快。
  为了筹建蔗糖务,这几个月徐平太平寨和如和县两头跑,还要安排两千多退役厢军的食宿,未来的规划,忙得脚底朝天。
  这天上午,徐平呆在房里画未来太平寨附近的规划图。画图徐平已经用上了铅笔,定稿后用钢笔描图。
  制作铅笔遇到的麻烦不多,把石墨研成粉,用黄泥代替以前用的胶,再制作笔杆,并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地方。钢笔就不同了,徐平费了许多时间,才在两个月前完成。
  钢笔难不是难在笔尖,铁片手工打制再热处理精磨只是费时间多一些,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钢笔难在用的墨水,因为本来原理是用的液体的毛细作用,普通毛笔用的墨水是不适用的,堵得太利害,不能流畅地书写。还是徐平想起前世的蓝黑墨水,知道那是用的铁氧化变黑的原理,才算有了解决问题的思路。奈何铁的化合物好找,配合的酸却难找,徐平只隐约记得墨水里用的是鞣酸,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反正各种植物染料一直试,最终发现土人用来染布的五倍子汁液合用,才算制出了蓝黑墨水,钢笔真正能用了。
  没有流畅的墨水,无论是竹笔、木笔还是鹅毛笔,书写起来都相当麻烦,不是断断续续,就是一大滩墨,非专业人员很难掌握。明白了这一点,徐平也就知道了为什么中国古代毛笔牢牢占住主导地位,不是因为毛笔好用,而因为纸笔墨配合起来,毛笔与其他各种五花八门的笔比较起来是最合适的。而一旦有了流畅的墨水,比如蓝黑墨水,再配合光滑的纸张,硬笔就比毛笔好用了。
  书房里,徐平仔细描好了一张规划图,工整写上各种标注,直起腰来伸了个懒腰,长出了一口气。
  一边坐着百无聊赖的秀秀急忙端上茶来,歪头看了那图几眼,嘟囔一句:“官人画的东西越来越古怪,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徐平笑道:“你一个小女孩,哪里会知道这些?你只管学着画些花花草草,鸳鸯凤凰就好了,不需要学这个。”
  秀秀叹了口气:“前些日子段姐姐还教我画画来着,这两天她都不知道忙些什么,也不教我了。”
  “她有许多事做,哪里像你一样天天闲得慌?我让你帮着她校书,你干了没两天又不干了,做事情没个长性。”
  秀秀有些委屈:“怎么是我不干?那些书我都没读过,怎么去校对?官人原来说教我写字的,结果也没正经教我读过几本书。”
  徐平摇摇头,也懒得跟她斗嘴。
  自从上次高大全提醒,徐平才发现秀秀的生活确实无聊了些,便像以前在中原一样,自己的杂事还是交给秀秀打理,没事在书房陪着自己解解闷,省得她百无聊赖胡想瞎想。
  喝过了茶,徐平正想接着做太平寨那边的规划,谭虎却到了门口,报告说有人在外面求见,说是徐平在京城的故交。
  徐平愣了一下,自己在京城的熟人当然很多,但却想不起有哪一个会来岭南看自己,前些日子也没有信来。
  怔了一会,才对谭虎道:“你先把客人让到客厅里,我马上就来。”
  伺候着徐平洗手,秀秀好奇地问:“官人,哪个会来这里看我们?你说会不是徐主管,家里可就他最闲。”
  徐平道:“再闲能有你闲?再者说了,他要是来能不先寄封信来?”
  徐平一天总要说几次秀秀闲得慌,她有些烦了,嘟着嘴道:“那就是李璋,明年他就与苏儿姐姐成亲了,跑来这里要贺礼!”
  徐平摇了摇头,小姑娘就知道这几个人,还这么爱瞎猜。
  到了客厅,就见到一个人坐在那里喝茶,看身影有些眼熟,低着头看不见面庞,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谁来。
  那人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是徐平,急忙站起身来,面带惊喜地道:“小官人,这些年过得可还如意?”
  “石阁长,你怎么会到岭南?”
  徐平万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皇上身边的内侍石全彬,他与自己也算有不错的交情,不过并没有深交,怎么也想不到他身上去。
  石全彬道:“怎么,难不成我不能来?”
  “能,能,当然能。”徐平快步上前,见礼过了,又道“石阁长,坐下说话。不过说实在的,我怎么也想不到是你来邕州。”
  石全彬只是笑着,低头喝茶。
  徐平左右看看,低声问道:“阁长是明来的,还是暗来的?如果身份不怕别人知道,我摆个筵席,请曹知州一众同僚过来为你接风。”
  “这就不必了。我一路过来,并没有惊动地方。小官人是自己人,我才特意来拜访,其他人就不需要知道了。”
  徐平点头:“明白。阁长有什么吩咐,只管跟我说。”
  石全彬笑道:“实不相瞒,我只是路过,并没有事情麻烦你这里。我们只是叙叙旧,不谈公事。”
  徐平却将信将疑。皇上身边的内侍,没事会出京城?
  相对于其他朝代来说,宋朝内侍的约束少得多,基本武臣能干的他们也能干,从带兵打仗,到地方上任知州都监,各种监当官,几乎没有限制。大多时候也没有不许出京城的禁令,只要是不当差,到处走走也是允许的。
  两宋一朝没有宦官之祸,靠的不是对他们任职的种种限制,而是制度上不允许宦官参与政务。当然外任出来有具体职事是另一回事,这种时候他们与其他官员没有多少区别。
  不匣政务指的是在皇上身边,内侍只是端茶送水,聊天解闷,皇上处理政务不允许宦官插手。皇宫里有内尚书省,中书和枢密院来的奏章都是她们在处理,甚至皇上的手诏很多也是内尚书省的女官草拟,与内侍无关。这就隔绝了宦官隔绝内外,上下其手的渠道,没了直接插手政务的土壤。
  这一制度倒不是宋朝首创,而是沿袭自五代。五代的那群武夫有鉴于中晚唐的宦官之祸,想出了这个办法,算是比较好地解决了这一隐患。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制度设计,刘太后垂帘听政开始的时候,丁谓提出由内侍罗崇勋在太后和宰执之间传话才会被反对,不给丁谓和罗崇勋勾结的机会。
  宋朝的宦官要升官发财,千思万想地就是被差出来,捞个实权差事,跟外臣一样有机会升迁。内侍十五年一迁,在皇上身边呆到白了头,也还只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与之相比,武臣五年一迁就相当有吸引力了。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刚成立的蔗糖务,徐平心里一紧,这位石阁长不会打通了人脉,调来与自己共事吧?要不然,作为皇上身边的人,就是出来走走也不会一步跨到岭南来,这也太远了。
  闲聊两句,徐平终是忍不住,低声问石全彬:“石阁长,我们两个认识多年,有什么话不能说?你身上到底担着什么差事,要来岭南?”
  石全彬道:“看,云行你跟我见外了不是?这两年你在邕州风生水起,年年高升,不是从前的少年书生了。唉,我也不瞒你,我这次是官家差出来,到南海去买些珍珠宫里使用。”
  “就为了买珍珠?”
  “你以为有什么大事?我们两人故交,特意绕到邕州来看看你。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我还特意到过你家里,令尊令堂还有令夫人都有东西带给你。”
  徐平自言自语一句:“把你派出来买珍珠?多好的珍珠不能让两广州县贡上去,要特意派人出来买?”
  “有什么办法?这两年贡上去的珍珠官家不满意,才差了我出来。千山万水跋涉,我这也是苦差事。”
  徐平连连摇头,哪里肯信他。
  这种事不是没有,但是稀罕到了一定的地步,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石全彬见了徐平的样子,微微一笑:“云行,附耳过来。”
  徐平知道这才是实话,急忙凑上前去。
  石全彬低声道:“以我们两人交情,我不瞒你。除了买珍珠,官家还吩咐我沿路看看各州县的情况,以及地方长官施政如何,回去禀报。云行,跟你说这话我可担了干系,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徐平点了点头,这还能说得过去。小皇帝与自己同龄,二十多岁了,对刘太后再是恭谨,朝政上也有了自己的主意。这是派身边人出来,从自己的渠道了解一部分属下官员,为将来的亲政做准备。当然,不能忘了,南海边现在还趴着一位前宰相,曾经把大宋朝堂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丁谓,只怕那才是重中之重。自己这里只是捎带,或者就是因为自己与石全彬的交情,他假公济私来看看自己而已。不过自己与他有那么深的交情吗?


第51章 绿影亭
  今年格外的热,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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