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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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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恩厚道:“你也别太肆无忌惮了,朝廷派的巡按是朱琏,这人张居正门下一条疯狗,有名的行事乖张肆无忌惮,你不比冯邦宁,身上没有那身锦衣皮护着,真被他逮到,很容易死的。这段日子别给我惹事好生忙杨家的事,你不是惦记那宋氏么?这回把杨家折腾垮了,让她给你暖脚。”
  “谢干爹的赏。”
  江宁的傍晚与京师相比,热闹程度尤有过之。作为一座经济高度发达的城市,大量有钱有闲的人,带动了整个城市消费水平。尤其眼下正值盛夏,闷热的天气让人在家里待不住,最不济也要出门找个通风的地方纳凉闲谈。
  兜里有闲钱的,便借这个机会到十里秦淮上去消遣纳凉,顺带也享受一下家庭给予不了的快乐。水面上,一艘艘游船画舫顺着水势缓慢行动,丝竹管弦声透过水面,在整个城市上空飘荡。
  人们坐在游船上吹风纳凉,饮酒观景,再与相熟的清楼女子调笑一番,又或是看着这些年轻美貌的女子歌舞表演,便是眼下这个时代最大的乐趣。
  这里是属于男人的天堂,良家妇女这个时候基本不会出现在这里,除非是成群结队提了棍棒来打狐狸精教训丈夫的娘子军。是以当华灯初上,一乘二人抬小轿飞也似在秦淮河边狂奔时,便有些人在船上指点笑道:“这是哪家娘子去捉夫君?真是的,天光还早,现在能捉到什么?总不能和姐儿们喝杯酒摸摸手就犯了天条,那这娘子岂不是河东狮转世?”
  有人眼尖认出来道:“你们看,这轿子是杨百万家里的。”
  “当真?”
  “这还能有错,那前面跑的,可不是他们家的护院头目罗武?这人是江宁乌龙会的鼻头,不会认错。听说了么,这厮胆子极大,居然敢和冯邦宁那魔王动武。不知道哪天就被人乱刀斩在胡同里了,居然还敢出门。”
  “那这轿子是去捉谁的?杨世达的老婆听说是个场面上的人,不会做这事?再说杨百万卧病,杨世达这个时候不能来喝花酒吧?”
  “那谁知道?来啊,把船摇上去,跟着他们去看看。”
  幽兰馆坐落的玩月桥,也是在秦淮河附近,这乘轿子赶到时,马湘兰正无聊的在门口摇着团扇,口内轻声哼哼着:“甜言蜜语真好听,原来都是假恩情”。
  自从薛五离开后,幽兰馆的生意就不大好。一来是黄继恩发了话,让士绅们都有些忌惮,即使不怕黄恩厚,也犯不上为这点破事得罪他儿子。秦淮河能玩的地方很多,又何必非在这里混。
  二来就是薛五是假麻子这事渐渐传开,不少恩客对于马湘兰产生了严重的不满情绪。认为自己平素里与马湘兰也算有交情,她居然不跟自己说实话,反倒帮着手下姑娘糊弄人。让这么个大美人就此脱籍从良,未让自己喝到头汤,实在不够意思。
  近几个月幽兰馆一直是亏本状态,马湘兰饶是人缘好,有些老关系肯关照她,但也最多是摆摆席面,留宿的不多,赚的不够开支。范进的提议于她而言,其实是个很现实的退路,但是每每想要这么做,她却又下不了决心。
  幽兰馆是王稚登帮自己设计的,可以看做两人爱情的一个见证,就这么离开,她放不下。再者,范进做出的规划确实好,从商业角度上看大有可为。可是两人的关系,可不是商业往来那么简单。
  作为当日红遍秦淮的名伎,她和很多男人有过肉体上的关系,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生意,真正能在她心里留下位置的不多,也就是王稚登令她难以忘情直愿托付终身。其他人即便见了面,也可以谈笑无忌,至少于她内心而言,只把那种关系当成交易不会往心里去。
  可范进是例外,她怕他。她可以对其他人撒谎,却骗不了自己,她很清楚,自己怕这个男人。自己担心离这个男人太近,早晚有一天会变心,会背叛自己和王稚登的爱情而投奔这个小男人的怀抱。这不但对不起稚登,更对不起这段堪称奇迹的纯洁感情,她必须躲着他,不能离他太近。
  这位久闯江湖的大姐头本以为早修炼到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地步,可是自从那晚之后,她竟是陷入了患得患失的情绪之中。既想离范进越远越好,却又在百无聊赖时暗自埋怨范进为什么不打发人来接自己。还是说他因为得到的太容易,就不拿自己当回事?
  玩月桥这地方虽然属于江宁县地盘,但是离上元线咫尺之谣,两县捕快可以在此互相投掷砖石对垒。是以上元那边的消息,她了如指掌。也知道范进到任之后大刀阔斧,俨然一派能吏气派,与过去的官吏大不相同。心中既为其欢喜,也为其担忧,尤其是在得知范进英雄救美打了冯邦宁之后,她更是心急如火,几次恨不得跑到衙门里去看望他,再想个什么主意保这小男人周全。
  自己疯了,一定是疯了!那么个男人比你小那么多,哪里会看上你,只不过是玩玩你罢了,对你不会认真的。她无数次这么告诫自己,可是不管怎么发狠发誓,要把范进从脑海里赶出去,却依旧控制不住,千方百计打听的他的消息。
  是以当这乘小轿里走下来的姑娘向她通报,冯邦宁要通过报复她来报复范进时,马湘兰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恐惧,反倒是羞涩。这个兔崽子倒是有有点见识,居然知道老娘是范进的人?
  她看着眼前那年纪也不算小的女子,一身丫鬟打扮,但是穿戴得比起普通的小家碧玉要强的多。就知是一家里的当家大丫鬟之流,问过姓名后才得知这是杨家老太太身边掌钥丫头胭脂,连忙请进房中准备了茶水道:“胭脂姑娘,谁谁让你来的?难道是范大老爷?”
  “不……范大老爷那里是否得到消息我也不清楚。是我的一个相熟姐妹托付我设法向四娘通个消息。”胭脂在家里掌钥,自身很有些气场,并不因为幽兰馆的环境或是其自身的性质而害羞,反倒是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着建筑布局。
  “范大老爷那里,也安排了人,可是他是上元县这里是江宁县,指望不上。我本来也想派个小厮来送信,但又想着与四娘不曾见过,派小厮来不易取信怕是误事,干脆自己跑了一趟。冯邦宁的为人,大家心知肚明不必多谈,跟这种人犯不上硬顶,还是权且躲避为上。”
  马湘兰是老江湖,倒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乱了方寸,她先自从抽屉里拿了个首饰匣出来,在胭脂面前打开道:“姑娘跑这一趟,还来这种下贱地方,实在是见你的情。我这点财势不敢和杨家相比,只不过是有点不值钱的小物件,胭脂姑娘看什么好,就自己选一样留着玩吧。”
  胭脂一笑,“四娘说笑了,我这是替朋友办事,哪能收你的钱。你赶快收拾些细软先躲避躲避再说。”
  马湘兰摇摇头,“胭脂姑娘的情我是承了,可是走怕是不能。我自己走倒是容易,幽兰馆这么多丫头她们一时不易走避,若是冯邦宁迁怒于她们,可又该如何是好?倒不如舍了我自己,保下她们,至于他想怎么样……就随他去吧。”
  胭脂看看马湘兰,对这个女人的观感似乎有了点变化。点头道:“人说四娘豪爽是巾帼孟尝,今日一见果不虚传。不过您糊涂了,冯邦宁不是和四娘有仇,而是和范大老爷有嫌隙。想对您不利,也不过是向范大老爷泄愤。满园的姑娘除了您,还有谁跟范大老爷有关系?只要您且走避了,他对其他人不利,又有何用?”
  马湘兰用手一拍额头,敛衽一礼道:“姑娘说的好,倒是四娘糊涂了。这份交情我记下了,有情后补。”
  她说完话也不避讳胭脂,自己在房间里翻了些细软带在身上,胭脂对她这种豪爽也颇为赞许,目光里流露出几许钦佩之意。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人走进来,在罗武耳边嘀咕几句,罗武脸色一变,“怎么这般快?不是说要拖他半个时辰么?叫一些人去拦一拦轿子,务必争取些时光。”
  胭脂问道:“武哥,怎么了?”
  “这是前面群玉坊的伙计,他来送信说冯邦宁带着几十个人已经过来了。后门那里也有一队锦衣卫里的军余,那都是帮泼皮喇虎,四娘从后门怕也不好走。”
  马四娘倒是处变不惊,脸上神色不变,朝胭脂一笑,“看来冯邦宁是数兔子的,腿是够快。二位的情马四娘心领了,待会这边可能要热闹,您是上等人家的女子,看不得这个,且先躲避一时。妾身在这里看着,他们到底能做什么?”
  胭脂摇头道:“四娘,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那畜生干的什么勾当我们女儿家说不出口,但是四娘不能受害,那样我们杨家可没脸见范大老爷。这样吧,您坐我的轿子从后门走。那些泼皮不能见轿子就拦,他们没那个胆。”
  “那你呢?”
  胭脂看了看罗武,嫣然一笑,“有武哥护着我,没事的。”


第四百零九章 救场
  抬轿子的依旧是来时的两名轿夫,身强力壮腿脚过人,轿子跑得又快又稳。堵后门的是江宁锦衣卫的一群军余,自身都是些市井泼皮,固然有着为非作歹的勇气,可是对于士绅阶层还是有着畏惧之心。再者混街面的人,于官府或许可以不怕,但是对于那些遍布各个阶层的仆役阿鼻却要忌惮几分。
  这些仆役一来人多,二来分布极广,三来说不定其中某人在某个大宅门里就能说上话,得罪了他们,不知几时报复一下,说不定在整个江宁都没法立足。因此几个同行的杨家下人一报出罗鼻头的名字,这些喇虎便立刻让条道出来放轿子离开。
  这些人的表现,也让马湘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乌龙会在江宁还是很有些势力的,至少这些泼皮不敢与他们作对,罗武是整个乌龙会的首领,也就算个人物字号。背后有这么一支强大人马做靠山,他就不是个等闲武人。
  固然这种身份在官府面前不算什么,可是冯邦宁不是与杨家作对,犯不上跟这么一大群人死磕。再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乌龙会必然有自己的自保之术,罗武本领高强,又有这么一支势力,有他做保镖,看来那位胭脂姑娘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马湘兰是个豪侠性子,如果为了自己逃走让胭脂受害,她然是不会答应。对于这个很有些豪气的杨家丫鬟,马湘兰极有好感,如果不是身份有差,倒是想和对方做个朋友。是以想到她能脱险,马湘兰的心也就安稳了不少。
  心里感念杨家恩德之余,不免又想到了范进,于是情绪又有了几分低落。一种已经许久不曾有的小女人情绪浮上心头:杨家人都能来给自己送信,他又在干什么?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在乎?
  这种情绪于她而言,已经有多年未有。初入封尘时年轻识浅,也曾被一些男子的言语迷得神魂颠倒,有这种情绪很正常。乃至因为男子另寻新欢而动过自尽的念头也不是稀罕事。
  可是随着年龄越大,在清楼里见过的男人越多,好人坏人,各色的都见识过,于男人的薄幸,也就彻底了解。那种事前哀求像条狗,完事之后嫌人丑的也不是没有。看透了这些,她便很少有这种情绪,除了王稚登以外,与其他男子说的再多,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行为而难过。大家不过是一场游戏,谁也别认真。
  范进这么个小男人加上他的身份,按说不过是一晚的欢情,醒来之后大家各过各的日子都当没发生过。马湘兰心底也承认,这是对彼此而言都好的结果,可是此时她发现,自己那种少年时的情绪又来了,竟是想要和范进闹闹别扭。就算这回到了上元县,也绝不会主动找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有无良心。
  就在这种情绪起伏之间,忽然轿子一阵颠簸,她的身子一晃,刚一坐定,就听到喧哗声起。身旁护送自己的几个杨家仆人道:“不好,后面有人追上来了,好多火把。”
  这些仆人没什么阅历,做不到处变不惊。马湘兰掀起轿帘向后看着,果然一条火龙蔓延而来,一团团火光在黑夜里跳跃着,如同精灵的舞蹈。叫骂声已经顺风飘过来,大概是自己的位置暴露了,有人在喊着停下轿子饶你们不死之类的威胁语言。看人数,追击者起码也有几十人,如果追上的话,不但是自己,这些仆人怕是也要吃亏。
  她心里有些惊慌,脸上却很从容,笑道:“几位兄长不必担心,走快些他们追不上,等到明天我请大家到幽兰馆吃点心。”
  几个仆人本来有些慌乱,也未必没人动过放下轿子的打算。可是马湘兰的这种镇定又给了他们勇气,一些人想着能到幽兰馆这种高级场子坐一坐,或是让马湘兰安排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子与自己享用,终于一咬牙道:“马四娘说的对,快走!”
  轿子跑的飞快,平稳已经讲究不上。马湘兰就像是坐在一条随时可能颠覆的小船上,人前仰后合不住晃荡,头有些晕,心里阵阵翻腾。
  好久不曾这么狼狈过了,在清楼这么多年倒是一直平安,没想到如今上了岸反倒是落得如此凶险。他们捉到自己会怎么办?脱光衣服游街,拿刀割伤自己的脸,还是……一群人轮着来再丢到上元县衙门门口?
  幽兰馆在江湖的靠山是凤鸣歧,听他说过不少江湖里的事,知道这些人报复手段之酷烈。冯邦宁这种人,只怕犹有过之。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为范进挨的,等他知道之后,会不会为自己难过呢?她有点没把握。
  轿子忽然停住,马湘兰差点摔到轿子外头,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和杨家仆人的惊叫声以及陌生的大笑声。
  “我家公子熟悉兵法,早知道留一路伏兵,这回看你们向哪逃?轿子里的女人出来,让我们看看是谁?”
  京师口音,这应该是冯邦宁带的人了。
  出来时为了不露破绽,马湘兰没带幽兰馆护卫,杨家仆人没有替自己打架的义务,她也不能让他们为自己受害。眼看到了绝境,她反倒冷静下来,本着大不了一条烂命的心态在轿里喝了一声:
  “大喊大叫的做什么,把老娘的好梦都扰了。没见过女人就回家看你娘去,还敢当街拦轿了,这眼里真没了王法么?不就是要看人么,我出来就是,不要为难这些苦哈哈。”
  她将随身带的细软悄悄放在轿子里,就当是给杨家这些下人的补偿吧。自己怎么也是逃脱不了厄运,没必要把钱也让他们抢去。
  外面灯笼火把照的极亮,这一路拦截的人马少说也有二十几人,都是凶神恶煞般的彪形大汉,有人身上还穿着锦衣卫的罩甲。身后那支追兵也渐渐进了,叫喊声狞笑声已经传过来,从他们的话语里,马湘兰大抵已经猜到自己的命运。这帮混账东西,当年在秦淮河你们连看我一眼的资格都没有,这回就当被狗咬了!
  “马湘兰……好漂亮啊。”一个为首的男子抓住马湘兰的脸举着火把看过去,马湘兰毫不客气地吐了口唾沫。男子不怒反笑,叫了一声好香。随后将火把往她面前一凑,“马湘兰,我听说过你的大名,但是你说,我要是把火现在这么一凑,你还能迷住男人么?”
  “来啊!老娘这几天生病,正想找个火烤一烤,难得有孝子上门伺候,我求之不得!”
  “嘴巴倒很硬,不知道功夫硬不硬啊?我们这么多人,你受不受得住……”
  这时追逐者也已经赶到,数十人的队伍把马湘兰围在里面,有人叫嚣着现在就剥光她的衣服,还有人喊着带回府去慢慢受用。马湘兰道:“你们和我的恩怨,与其他人没关系,放这几个人走,老娘陪你们。”
  “这婆娘倒是有点意思,泥菩萨过江的时候,还知道关心别人。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们,干脆让他们第一个来用用你。”那为首的男子说话间就向马湘兰的衣服上抓过去,马湘兰又是骂又是踢着,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她的心已经渐渐沉到谷底,她知道,自己这回完了。她不是什么被人碰了就要死要活的女人,但是被这么一群下贱的泼皮锦衣卫污了,她却活不下去。即使他们不弄死自己,自己也没脸活,就是不知道范进知道这一切后,到底是什么反应。过年过节时,会不会顺带送自己几炷香。
  “尔等一群男子,围着个女子想要做什么?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不放手?”
  一个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压过了一干男子的嬉笑声和口哨声,如同黄钟大吕异常有力。
  是他……他居然亲自来了!这小冤家倒不是全无良心。马湘兰心头狂喜,但随即大叫道:“快走!退思你快走!这里没你的事!”
  这些男人此时也看过去,但见火把照耀下,一身官服的范进昂首而来,在他身边一个虬髯男子手提宝剑,另一个满面怒容的长髯老人,二目精光四射,如同一头猛狮正待扑杀目标。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数十名上元公人,手中提着官灯、火把气势十足。
  那为首男子道:“这位官爷,这小娘们收了我们弟兄的银子,答应和我们好好玩玩,结果转过头来不认账,我们没办法就得自己来了。这是脂粉债,官府没关系的。”
  “是么?如此说来……本官多事了?”
  范进说着话脚步不停向着那男子走来,他穿着宽大的官服,按说走不了多快,可是随着他步伐迈动衣袂生风,几个临近男子手上火把被风吹得火苗一阵晃动,人竟然已经距离那为首男子近在咫尺。
  这是冯邦宁从家里带来的家将,一身武艺不错,自身还有锦衣军职,如果不考虑身份因素,他是不怕书生的。可是不知怎的,他一看到范进的眼睛,就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仿佛来的不是个书生,而是头猛兽。他下意识地举起胳膊:“我是冯府的……”
  范进脚步不停已经来到其面前,随即伸出了手。
  “家……”
  轰!
  男子的话没有说完,范进的拳头已经砸在他的胸膛上。这男子武艺倒是不弱,可是面对五品命官总是有所顾虑,毕竟冯邦宁不大可能替自己背打伤命官的锅。可是范进毫无顾忌的一拳速度和力量都远超他的想象,他的“将”字还没出口,就被这一拳轰的吞了回去,一声闷哼中,身形不住倒退,一口血已经喷出来。范进却已经进步跟身而上,接二连三几拳轰出。
  “冯府了不起啊!家了不起啊!你们已经进了上元县,进了本官的地盘,还敢为非作歹,找死啊!”
  一拳砸出。
  男子高大的身影重重倒在街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是砸夯。范进朝身后挥手道:“这些人夤夜之际私自聚会,恐有谋反之事,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回衙门好生审问,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说着话他已经来到马湘兰面前,望着这有些狼狈的女子。本来马湘兰在范进面前总是摆出个姐姐模样,拿他开开玩笑,或是数落几句。可此时看到范进的模样,她竟是有些害怕,腿莫名有些软,身子向后缩去。范进却一把抓住她将她拉到身前,斥责道:
  “你个蠢婆娘!本官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搬到上元来你就是不听,这回满意了!跟我回衙门,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话间他一指那小轿,“来人,把马姑娘抬回衙门仔细分说。”借着这当口,却在马湘兰耳边小声道:“湘兰,你受惊了,我带你回家。”
  公人们与这些打手们的冲突已经开始,这些人自然不会乖乖伏法,再说一些人本身是锦衣卫,也不肯让衙役捉。凤鸣歧一言不发走上去,举手投足间,几个泼皮的骨环就已经被摘了,胳膊抬不起来,就无法反抗。东南武林第一人,在单打独斗的前提下,这些人基本没人是他一招之敌。
  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今天上元县倒是热闹啊,居然有这么多人聚会,难道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儿郎们听令,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交范大老爷发落。”
  马湘兰听的出,这是徐维志的声音。却见一身官服的徐维志在簇拥下从黑影里走出,在他身后,则是一队身着号衣的官兵。徐维志来到马湘兰面前一笑,“我是该喊你四娘啊,还是该喊你马姨娘?退思跟我可是好朋友,我是兄他是弟,你今后可不能没事再想些鬼点子消遣我这个大伯。”
  他向后面看了看,忽然眉头一皱,“那边哪来的火光?好啊,这帮孙子放火了!来人,把他们全给我抓了,放火是大罪,谁敢跑就给我拿枪打。”
  凤鸣歧沉声道:“不必动火器,有老朽在,我倒要看看谁敢跑!”


第四百一十章 湘兰
  发生在这个深夜的大火,对于江宁城里的妇女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们的丈夫在此之后,可能要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不至于每天都拿了家里的银子往外面跑,整晚不着家。从这个角度上,她们或许还要对冯邦宁说声谢谢。
  本来想了无数残酷手段报复的冯邦宁,到了地方发现找不到人,不啻于一拳擂到了棉花上,有一身的气力不知道往哪里使,心中郁闷不问可知。正如胭脂所分析的一样,他把幽兰馆的女人怎么样都没意义,他要报复的是范进不是马湘兰,收拾她们没意义。只要马湘兰跑了,就意味着他的彻底失败。
  虽然把胭脂和罗武堵在房间里,可是那没有用。胭脂这种当女管家的,词锋无碍,只说是来幽兰馆收一批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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