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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进的平凡生活-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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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交谈期间打斗已经基本结束,那五十几岁的书生倒在血泊里,身上中了好几刀,在他死前拼命护持的小女孩,已经被一个大汉扛在肩膀,女孩已经被打晕,不能反抗。而她的母亲则被另一个大汉紧抱在怀里,挣扎哭喊着,却于事无补。大汉正把手向妇人的怀里摸,同时发出阵阵怪笑声。
  队伍里的男丁已经没有人站着,包括读书人在内,所有人都没能幸免。一个中年书生倒在地上,用手指着他们,有气无力道:“你们……敢杀读书……人!”
  强盗头子身边的男子从一个喽啰手里拿了把刀过来,冷笑着向着书生走去。“读书人又怎么样?上次那个员外郎,也以为自己是朝廷命官,结果被砍的时候,也不见比别人能多挨几刀。你们读过书中个秀才就以为自己很厉害是不是?我告诉你们,我们员外的银子才是这天下最有用的东西,比你们那圣贤文章好用多了!不好好在家念书,跟这帮人混在一起,还想去告我们老爷?告啊!我让你告啊!”
  边说着,这男子举着刀向下猛戳。一刀落下,书生的身体就颤抖一阵,献血顺着刀口在雪地上蔓延,行凶者得意的一刀刀戳下去,尽情享受着一个不识字的人剥夺书生生命的快感。
  接连几刀下去,眼看人已经没了气,他才拔出刀,对喽啰们道:“别乱摸了,冰天雪地的你还能在这办事?回到山寨里,有得你们摸。把人和状纸给我找出来,还有把死尸搬走,干活!”
  山寨头领也如是吩咐着,可就在这时,一名喽啰跑过来惊慌失措道:“不好了!有人来了!”
  “有人?什么人?”
  “从上元县来的,足有三十几号,车上还插着凤凰镖旗。”
  一听到凤凰镖旗,那山寨头领面色一变,把大刀一扛,高声道:“弟兄们,带着娘们扯呼!”
  “死尸!还没处理死尸呢,跑什么?一共三十多人,比你们人少,怕他干什么!”
  “死你马个尸,再不走我先把你变死尸!”山寨头目对于那位管家没了方才的好脸,瞪着眼睛怒骂道:“你没听见?凤凰镖旗!凤四爷的镖车!让他的人看见我们,我们都得死!快走快走!别让四爷堵上。”
  这支队伍扛着那些夺来的妇孺,狼狈不堪地逃亡,于满地死尸都顾不上处理。过了好一阵,几具交叠一处的死尸慢慢向两边倒去,一个满身浴血的身影,从死尸堆里一点点爬起来。正是那身材单薄的书生,他的身上头上,已经满是血污,看着周围一具具尸体,目光呆滞。他四下寻找着,终于发现了那五旬老人的尸体,脚步踉跄地上前拼命地摇晃,但是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一声哀鸣于山野间响起,空中的恶鹰振翅盘旋,向下俯冲!
  “老爷,你听听看,咱们的儿子在踢我呢。”
  上元县衙内,温暖如春。
  范进搞出来的烟囱加煤炉,已经惠及整个江宁城。凡是有钱的人家,全都用这些代替火盆,中炭毒死亡的人数也因此大幅度下降,不像过去一过冬,就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地龙加上火炉,让厚衣服根本穿不住。已经显怀的宋氏穿着一件小袄,懒懒地靠在范进的床上,看着范进将头趴在自己肚子上的模样,心头分外甜蜜。
  感受着腹中胎儿的萌动,憧憬着孩子未来一点点长大,喊着自己娘亲的样子,她眼中满是母爱的慈祥。当初怀上这个骨肉,未尝不是想着巩固自己在杨家的地位,确保没人能夺权,也能拴住范进的心。可是随着月份越大,她的功利心思渐去,取而代之的满是对生活的追求。
  在她看来,现在范进就是自己的丈夫,自己为他生儿子,将来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至于张大小姐,无非就是挂个名字占个好位置。正室又怎么样,反正头一胎是自己生的,最后谁能伺候的男人欢喜,谁才是有本事的。这张千金来一次江宁,就把自己从小养大的暹罗肥猫夺了去,自己不抢走她的相公,又怎能显示出手段?
  扣儿在一旁伺候着,失望地看着自己的肚皮。这段日子宋氏不能侍奉,她就可以光明正大代劳。看着范进对自家小姐那份宠爱,她多希望现在躺在那的是自己,老爷对自己也能这么温柔怜惜。
  宋瑾的身子动了动,范进立刻动手来帮她。哼,男人就是这样,不管当初说的多霸道,现在有了他的骨肉,还不乖乖来伺候自己?
  轻轻移动了一下身躯,撒娇似地抱怨着:“这生孩子真是个辛苦事,尤其最近,身子越来越不方便,家里家外还有那么多事堆着,哪离了我都不行,从早跑到晚的,脚都酸了。”
  说着话,宋氏抬起了莲足,一副慵懒的模样。范进拿捏着她的足弓微笑道:“这点小事也值当的抱怨?我给你捏捏,保证一会就好。”
  “还是老爷知道疼人。就是你这一捏脚是好了,别的地方又该不好了。还是巴不得赶紧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陪着老爷快活,将来再生第二个……轻着点,我这心都要被你捏化了。”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忽然被人踢开,薛五大步流星地闯进来,对宋氏如同没看见,只招呼范进道:“相公出来一下,出事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冬至(中)
  范进来到二堂时,已经从薛五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情况。自从江宁奴变之后,城中大户士绅基本达成了专业的保镖比自己家养的护院更靠这样一个共识。即使是从忠诚角度看,家生奴也未必真比得上镖师,只要按照约定付款,镖师反倒是更值得信任。再加上这次张居正上京,都从鸣凤镖局要了四个镖师,大家就更知道该这么做,是以整个江宁的商贾出门做生意,即使没有什么风险也会雇几个鸣凤的镖师作为仪仗,这支发现问题的商队也不例外。
  虽然事发的位置还不到上元县界,但是几十条人命在整个南直隶都要算数得着的大案,这么一起恶性事件的幸存者,也就变得非同小可。其实按一般商人的习惯,不惹麻烦,遇到这种事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但是鸣凤镖局镖师都是凤鸣岐的弟子门人,对于师父的话言听计从,知道师父要全面配合范进工作,遇到这种事都是主动上前。这些镖师的工作室保护商队安全,其他行动只要不影响这点,商人也无权干涉。他们力主施救报官,商队负责人不管多怕麻烦,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送回来。
  胡二守在二堂门口,一见范进立刻抢步上前行礼道:“姐夫。人就在里面,我给他找了件棉袍,又给他弄了碗姜汤喝,总不至于冻坏。但是那人呆呆的,不知道能不能跟姐夫讲话。”
  “我说过多少次了,在衙门里叫老爷,别叫姐夫!”范进瞪了他一眼,胡二身上就哆嗦一下,连忙向边上躲。
  盘琼的船队离开前,才把胡二放出来。虽然在整个关押过程中没受什么大罪,但是整天关在阴暗的船舱里,人几乎都要吓疯。从那出来以后,他再见到范进,就总像是见到妖怪,别提有多恭顺,再也不敢摆出小舅子的派头要这要那。限于自身能力,做衙役很不合格,但是干些跑腿之类的粗苯工作,总可以勉强支应。范进对他没什么好感,现在也懒得好脸敷衍,过了年,就准备打发到京里去家里看门,不让其在眼前碍事,是以态度也不怎么将就。
  等推门进去,就见二堂角落里,一个裹着旧棉袍的男子坐在那。这衣服是胡二从捕快手里那里找来的,很是破旧,也不大合身,但是男子依旧挺直腰板正襟危坐,仿佛是在书房里读书。听到门响,回过身看了一眼,随即立刻起身行礼跪拜。
  范进看看他:“你就是沈三?仪征人?坐下说话吧。你们遭遇的不幸本官也很心痛,虽然事发不在上元境内,但是大明子民,在自己国土上受此惨祸,我们这些当官的心中有愧。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人枉死,本官发誓,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公道!在这里没人能伤你一根毫毛,你可以把你的冤枉如实对我将来,本官给你做主。”
  “不错,草民正是仪征人沈三。”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这倒也不奇怪,一口气百十来人被杀,其中还包括他的至亲。不管是吓还是伤心,声音都不可能保持正常。事实上他现在能正常的回答范进的问题,已经殊为不易。这里面范进的态度对于书生来说,显然也有很大帮助。等到他坐下身子,范进才发觉这人应该比较瘦弱,这件破棉袍几乎把他包了起来。不知胡二是从哪找来的衣服,距离范进还有一段距离,一股酸臭味道就已经扑鼻而来。
  范进皱皱眉头,“下面人不会做事,你不要见怪,一会本官安排人,给你找一件新衣服。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衙门里,需要什么只管说,会有人为你安排。”
  “谢过老父母。草民只想把乡亲们的尸体成殓起来,其中还有……我爹……”
  书生说到这里,又有些哽咽。范进也知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用,只有点头答应,不做评论。过了片刻,书生又道:“这次和我们一起来上元的,都是我们这个庄子里的乡亲,那些叔伯兄弟遇害,一些婶子姐妹被强人掳了去,草民恳请大老爷做主,设法把她们救回。如果可以的话,给她们安排一份工作,让她们有一条活路。”
  “本官尽力而为。你们从仪征是要到哪里去?”
  “草民等人,就是要来上元。”
  “为何?”
  “为了活下去!”沈三再次跪下来,从怀中摸出一叠文稿高举过头,“范大老爷,这里是我们仪征沈庄百姓以及淮上三百家灶户联名上告的状纸,放眼江南,无一家衙门敢接,无一官敢问,只能求范大老爷为我们主持公道。我沈庄百条人命,也是死在这份状纸上。求大老爷明察!”
  范进接过文稿,首先进入眼中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枚枚触目惊心的血色指模以及掌印。在每张纸下方,都写满了名字,每个名字上就是这些血色印记,对这年月的百姓而言,这种签名加上按手印的方式,就是最高的证明,证实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毫无虚假。这里面的一些名字,多半已经从这个时节上消失,消失在这个清白世界,太平江山之下。饶是范进修炼易筋经有成,这一叠状纸的分量,也压得他手腕发沉,乃至连肩头都觉得格外吃分量。
  他的职权管不到仪征,就算眼下仪征率兽食人,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上元县令只能管上元,不能过问外县情况。当然,他可以上书皇帝,或是把这些状纸转交朱琏。但是有人以生命为代价,把状纸送到自己手上,范进没法做到就这么从容地把状纸交给别人,然后就心安理得。毕竟自己如今已是衣冠众人,做事总要考虑一下自己是否对得起纱帽补服。
  “宋国富?”
  低头看上去,最上面的一张状纸,告的就是扬州盐商宋国富。对于这个名字范进自然不陌生,毕竟上次路过扬州时,从张舜卿那就已经知道这位号称大明财神的巨贾存在。
  盐作为刚需商品,在封建王朝始终是暴利行业。区别就是这个利润要么被朝廷直接控制,要么在盐商手里,被朝廷抽税。明朝的食盐交易,介乎于两者之间,从国朝开始实行的开中法,就是一种利益上的交换。虽然从表面上看,开中法就允许盐商自己卖盐,朝廷不直接控制,但是实际操作上,从盐商支盐到盐商行盐,全都处于朝廷控制范围之内,自己可控制的地方很少。
  商人一方面要承担运输米粮到边关的重担,另一方面,换回来的盐引也未必能够真能赚到钱。有了盐引只是获取了买盐资格,能否买到盐那就是另一回事。明朝一直到当下,都把盐引作为一种福利发放给朝廷里的勋贵以及亲王宗室又或是宫中得宠太监。那些亲王虽然自己不能离开藩地,但是可以派家里下人管家之类,拿了盐引去支盐贩盐,他们所获取的盐引往往是计划外增发引,不在每年计划的正引范围内,但是支盐时又享受优先支取权力,跟其他商人根本不是平等竞争。
  以范进的好朋友徐维志举例,魏国公府每年都会获取江宁户部发放的淮北盐引,作为自己的福利。在过去,淮北盐是大明质量最为上乘的食盐,价格也最高。现在虽然在范进的影响下,粤盐可以和淮北盐打个平手,但是习惯使然,大多数江南商人还是认淮北盐。
  淮北盐产量有限,大家都在等,不管是开中法前还是正德朝罢开中后,正常的支盐流程都是按照输送粮草的先后顺序在盐运衙门排队,按照先来后到支盐。可是勋贵引和亲王引乃至太监引根本不受这个限制,随到随支,并且超引支盐。超出引额一倍支取都要算是胆小如鼠的典范,像是武清侯李伟这种皇帝的外公,没引也一样支盐,根本不用考虑盐引数字是什么东西。
  再者,一般商人销盐必须遵守自己的引岸,也就是行盐区,勋贵这些关系户是想卖到哪里就卖到哪里,根本没人能管。所以正常商人对上这种非正常商人,竞争结果只能是一败涂地。在开中法实行期间,乃至有爷爷辈送粮到边关,孙子辈还没有领到盐的现象发生。
  正德年间开中法的废除实际就是朝廷信用的破产,大家已经不愿意去给边关送粮换引,废除开中只能算是迫不得已,在那之后之所以恢复不了开中法,也是这个原因,朝廷没有了公信力。到了万历朝,能够生存下来的盐商就没有省油的灯。劣币驱逐良币,剩下的要么是自身在朝内有强力靠山,要么就是交游广阔,手眼通天,这才能在和各位关系户的竞争里生存下来。
  像是宋国富,他的策略就是高价买引,把勋贵等人手里的计划外盐引全部高价吃进。反正这些大贵人不可能自己去吃苦受罪的贩盐,所图不过金银利润。他先把钱给他们,这些人也就愿意把引卖给他。除此以外,另一个办法就是借贷,包括张居正死去的老爹,都是他的债主。至于这位财神是否真的需要借贷无人可知,只是这些债主家里每年都能收到一笔利息,这却是绝无虚假。
  靠这些手段,宋国富在扬州盐商中居于首位,行事上难免有些违反法纪乃至横行霸道的地方,这些东西范进可以想得到,也并非不能理解。毕竟明朝的市场环境就是这样,好人待不住,能生存下来的,就没有一个白莲花。
  可是如果这些状纸反映的问题属实,宋国富就难逃个杀头抄家的结果。随着宋国富的财富增长,他的家人行事越来越向着勋贵人家豪门恶仆的方向发展。扬州城的大小衙门更倾向于保护盐商,扬州的驻军也是盐商出钱武装的灶勇。宋国富在扬州几乎就是土皇帝,没有什么事他不敢做或是不能做的。
  张舜卿进京时,遭遇了水寇袭击,靠着范进保护,倒是有惊无险。不过宰相千金非同小可,就算只是受了惊吓,亦是不能容忍之事。虽然这事不能在明面上说出来,但是事后张居正不过行文一封,扬州地方就已经震动,整个扬州的官兵捕快全部出动,扫荡水匪。盐商也趁机开出赏格,要当然就不会那么算了。
  对于盐商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私盐贩子,而扬州的勇营以及巡检,也都是以捉拿私盐贩子为功。在扬州附近,很有些盐枭水匪盘踞,朝廷扫荡这些人,对于百姓而言,怎么看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任何好的政策,都有可能在执行过程中变成害民之策,尤其是在缺少有效监管,又有利益考量的背景下就更是如此。官兵并没有攻击那些水匪盐枭,反倒是把住在附近的村民当成了战功来源。
  比起悍勇敢斗的盐枭,对官兵毫无防范的百姓,显然更容易对付。张居正案头放着的缴费大捷奏报里,绝大多数战功都来自普通的居民和灶户。而在沈三父亲的调查之下,事情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因素。
  宋国富在扬州靠着软硬手段,控制了盐滩上大批灶户,就等于控制了盐滩的产出。如果让他把整个灶户群体掌握在手里,两淮盐产就要操纵在他手里。这次被杀掉的灶户,全是不肯服从宋国富命令,拒绝按其指挥行事的。内中很有一些,是灶户中素有勇力,有大批灶户追随的头目。这些人被杀,等若杀一儆百,也是给其他不肯服从的灶户一个下马威。
  至于那些被杀掉的村民,死的都是男人,其家中的女眷也在乱战中失踪。其中有两家算是小乡宦,家中的女子在扬州素有美人之名,这种体面人家的女儿不可能去给宋国富做小,也只有借助这种非常规手段,才能把美人纳入怀中。
  沈三的父亲沈丰年是个秀才,在地方上很有些才名,在他的教导下村里也出了几个秀才,虽然没有举人撑场面,但是一村几个秀才也不可小看,是以在剿匪的初期,沈庄并没有被牵连。可是这次沈丰年从友人处得到消息,宋国富已经准备对沈庄下手,在年底再搞一次剿匪。是以沈庄的人只好逃出家园上告,不想人没到地方,就先遭了灭顶之灾,不过动手的人从官兵变成强盗而已。
  范进停了沈三的陈述,把状纸放到一边,看着沈三道:“沈三,你想为乡亲报仇,为父雪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要想本官出面,我要听实话。你这言语里不尽不实,你让本官怎么为你出头!你们是仪征人,为何想到来上元告状。你父亲是个秀才,为何好端端的要去访查这些灶户的冤情,又有何手段拿到这些血书诉状?还不从实招来!”


第四百七十四章 冬至(下)
  沈三看着范进,眼神有些迷惘,没有说话。范进冷声道:“沈三,这些状纸上的事本官相信是真的,宋国富胆大包天为非作歹,他手下人为虎作伥借机欺压百姓,当一个地方有人可以靠着自身勇力欺压弱者又没有司法束缚时,他们确实会变得狂妄胆大,乃至不在意人命。你说的这些我都信,但是我比较纳闷,令尊只是个书生,为什么能掌握这些消息?即便有一群盐丁灶户支持他,这几百灶户的血状也不容易拿到手,单说一条,那些灶户为什么会配合他?再者,宋国富既然危害一方,又怎么会容忍你们沈庄的人离开扬州那么远?你想要报仇可以,但是欺瞒官府却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干的事情。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圣洁无暇,但是本官更愿意相信人无完人,这件事你们彼此双方各有隐情,谁身上都有污点,这更接近于真实。你不要误会,不是说令尊或者你有了污点,就代表你们的官司会输。不管你们是为什么或是为谁查这些东西,又有谁在后面支持你们这样做,都不代表宋国富无辜,该怎么办他还是怎么办他。我只要听一句实话。”
  “太爷……果然是断事如见。”沈三低下头,“实不相瞒,爹调查这些,背后确实有人支持,在之前,爹是马大老爷家的……西席。”
  在扬州的盐商按照籍贯分为西商和徽商两部分,西商来自山西、陕西两省,徽商来自徽州,比如宋国富就是徽商头领。最早实行开中法的时候,山、陕两省因为距离边关比较近,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又在边塞屯田,就地运粮,减少沿途粮食耗损。在扬州盐商里,西商当时势力最大。
  可是随着开中废除,西商这部分优势大为削弱,他们做生意又不如徽商灵活,在扬州盐业所占比重渐渐下降,被徽商后来居上。眼下扬州城内西商、徽商竞争激烈,明争暗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西商在上层有人,比如范进的座师张四维,就是西商中人,再比如沈丰年教书的马家,就是阁老马自强的族弟。但是徽商宋国富在这方面也不弱,他那些债主也都是朝中权贵,单纯比拼关系,西商也压不住他。毕竟当今天下,张居正一手遮天,下面的人斗法也绕不过张居正去,他推行一条鞭法,宋国富就站出来为一条鞭法揄扬站台,要想凭借官府力量动他也不容易。
  沈丰年这次调查,就是西商势力对于宋国富的反击,查清他的黑材料,再把他斩落马下。这些写血书的灶户,有的本就是西商控制下的灶丁,也有一些事收了钱。至于沈庄要被屠村的消息,也是西商放出来。倒不是说这事是假的,只不过事情的起因是在西商身上,他们要想保全沈庄也未必没办法。但是他们故意不作为,再把沈庄百姓推出来告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把事情搞大。
  如果说全程有什么纰漏,就是对于沈庄的保护力度不够,导致大批百姓被杀被掳。这也是西商的性格,太注重将本求利,不想浪费一文投资。派一些护院保护一来容易引起怀疑,二来就是得花一笔开销,自己舍不得。
  沈三说到这里,语调越发低沉。其实在路上,他们父子已经意识到,自己成了西商的棋子,但是被逼到那个地步,除了继续朝前走,已经没有其他的路,想要反悔也没办法。没想到,却因此害了全村父老,连自己父亲的命,也在这次袭击里丢掉了。
  范进安抚道:
  “你也不要太难过,很多事当时看不到危险,等到发现危险已经停不下来。令尊虽然是受人命令,但不代表做得是错的。宋国富这些行为确实目无王法,可杀不可留。他有钱有势,单凭一二百姓之力,也没办法和他对抗。令尊得西商之助本身并不能算是错事。但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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