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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警探-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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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开了。

    阳光透过门口在屋里铺出一块规规矩矩的长方形。

    吴错歪坐在墙角,一动不动,一把剑掉在他身旁的地上,像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

    正是那把他借给闫儒玉的剑。

    他的眼神是死人般的呆滞,就连突然出现的光亮都没能让他眯一下眼睛,可他的胸脯还有微弱的起伏。

    吴错还活着!

    商音暗暗松了口气。

    熊五爷却压根没看吴错,在他眼里,地上的一块手帕比吴错突兀显眼多了。

    他走进屋,捡起了手帕。

    手帕里包着一块小石子,他掂了几下手帕,来到商音面前,当着她的面拆开手帕,丢掉石子,又将手帕伸平。

    他没死。

    足以让死灰复燃的三个字。

    熊五爷的肺都要气炸了,这个该死的女人差点坏了他的好计!

    吴错还没有看到我的写的字!商音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闫儒玉没死!他还活着!吴错你听见了吗?闫儒玉没……”

    谁也没想到,商音竟敢当着熊五爷的面大喊。

    不仅凶神恶煞的守卫惊呆了,就连熊五爷都不相信。

    这一巴掌出手太急,没用出全力,否则商音肯定性命不保。

    即便如此,她也被打得扑倒在地,巨大的惯性让她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脸上添了五道红印,嘴角流出了鲜血。

    熊五爷已顾不得商音,因为他发现吴错眼中重新有了光芒。

    不仅有了光芒,他还握紧手边的剑,站了起来。

    剐龙刀一闪,那刀距离吴错的脖子已不足一寸。

    商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金属相撞的声音。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刺耳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说话的人喉咙里卡了几百根鱼刺。


………………………………

第四零四章 无双谱(12)

    熊五爷的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也瘫倒在地,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商音看着熊五爷,只觉得无比痛快,她甚至忍不住“哈”地笑了出来。

    发现吴错正看着自己,商音笑得更甜了。

    若是这样的笑容能让吴错放下心,相信闫儒玉还活着,商音宁愿永远对他笑。

    “我说过,只有活人才有用处。”面具人透过面具上的小孔,直勾勾盯着熊五爷,“你不听话,不听话的人却不必活着了。”

    “不!”熊五爷开始给面具人磕头,每一下都在额头上留一片红彤彤的伤口,“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短短一句话的工夫,他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回答他的是一把一尺(约33厘米)来长的匕首。

    当他看清这把匕首的时候,面具人已经擦干了匕首上的血。

    熊五爷的血。

    面具人出手很慢,甚至,像一个刚刚入门的刺客,唯有吴错看出了门道。

    大巧若拙。

    那已经是另一种境界了。

    吴错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已经开始考虑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熊五爷死了,他与闫儒玉的赌约该如何算呢?

    还有,闫儒玉真的还活着吗?

    这是吴错最不愿意想的问题,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就立即摇了摇头将它挥去。

    幸好,吴错并没有被这个问题折磨太久。

    七天之后,闫儒玉亲自回答了这个问题。

    看到闫儒玉出现,吴错终于松口气,只要他还活着,哪怕永远无法将自己救出去,也无所谓。

    可是,看到闫儒玉的对手,吴错心里又打起了鼓。

    那是个看起来很难对付的人,至少不比熊五爷好对付。

    四十多岁,矮个子,一身小号的道袍穿在他身上尤显得长,其貌不扬,没有兵器,左手上却戴着手套。

    这些天江湖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不计其数,吴错一件也不清楚,闫儒玉也跟他差不多,不过,闫儒玉却比他多知道了一件事。

    一个叫韩止戈的人打败了无双谱上排名第二的周成。

    “所以,我的对手变成韩止戈了?”闫儒玉问道。

    刺耳的声音响起,“不错。”

    “熊五爷呢?”闫儒玉又问。

    “我们当初的约定,你要打败万熊帮帮主,而熊五爷已经不是万熊帮帮主了。”面具人今天心情不错,他又补充道:“死人是没法管理万熊帮的。”

    闫儒玉点了点头,他的剑已经出鞘,“动手吧。”

    韩止戈楞了一下,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曾是熊五爷的手下败将,熊五爷在无双谱上排名第三,而自己排名第二。

    可这个少年面对自己竟如此从容,似乎有着必胜的决心。

    他看见了少年手中的剑。

    剑身清澈,如一汪泉水,一弯新月,如处女的眼睛。

    只有从未见过血的神兵利器才会这样柔美,犀利,庄严。

    嗖——

    他打量那把剑的时候,闫儒玉已经出手。

    出手极快,为他抢得了先机,韩止戈也急忙出手,伸手去接刺来的一剑时,他竟犹豫了。

    也不知是怕闫儒玉死中求生的气势,还是怕他手中的那把剑。

    韩止戈已经四十余岁,灵敏不再是他的强项,好在,他能用经验弥补。

    第二招,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不退反进,左手勉力挡下了闫儒玉的剑,右手呈鹰爪状,直取闫儒玉的小腹。

    死中求生的人总是太急躁,过早露出破绽。

    他又看了一眼闫儒玉的脸,还是太年轻啊。

    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看闫儒玉的脸,因为一把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

    一把断剑,从剑柄来看,是那种十分廉价和普通,很多初学者都会使用的剑。

    这把剑被熊五爷削得只剩下一节两寸来长的剑身,比寻常的匕首还短一些,却也足够杀死一个人。

    “你输了。”韩止戈已经倒下,闫儒玉正对着面具人说话。

    面具人沉默了一会儿,只点了一下头。

    那一瞬间,他似乎被浓浓的悲伤笼罩,就连脊背都有些弯了。

    闫儒玉已顾不得许多,飞奔上前,一把扶起不远处的吴错。

    “咱们走。”

    伴着初夏夜晚的第一声蛙鸣,两人眼中都充满了希望。

    “等等,”吴错对面具人道:“放了商音吧,让我带她走。”

    面具人苦笑一声,“随你。”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带了一个穿蓝色裙子的姑娘过来。

    商音明显瘦了一圈,却和两人一样,眼睛里充满了希望,她没想到闫儒玉真的还活着,她没想到吴错真的肯带她离开,她更没想到面具人竟然同意了。

    她欢欣雀跃地与两人一起走出了万熊帮的大门,十年了,外面的世界既新鲜又陌生。

    吴错的伤很重,他歪歪扭扭地骑在马上,对闫儒玉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闫儒玉吞了一口口水,这一天终于来了,如果吴错知道自己害死了吴大公子,他能原谅自己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

    吴错心情好极了,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如果你有牵挂的地方,我就随你一同去,如果你没有,不如随我回江南吴家。”他用极柔和的眼神看向商音,又继续对闫儒玉道:“你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要请你喝一杯喜酒。”

    “喜酒?”闫儒玉早已注意到了商音。

    若吴大公子还活着,这是何等的美事,他应该送上祝福的。

    可是此刻,祝福的话就如骨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终于,闫儒玉叹了口气道:“你的剑被我弄丢了。”

    “不打紧,已经找回来了。”

    “你家的那匹宝马——独角苍月,也被我弄丢了。”

    吴错的眼睛一亮,“你去过我家?我大哥可好?”

    闫儒玉本想低头,却又强迫自己直视吴错的眼睛,“她……死了。”

    只三个字,吴错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睛瞬间黯淡,脸上的笑容覆上了一层冰霜。

    “死了……死了……”他似乎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重复了好几遍才问道:“怎么会……死了?”

    闫儒玉将所有事情无一隐瞒地告诉了吴错,等待着吴错的裁决。

    沉默许久,吴错终于道:“你走吧,趁我还能忍住不杀你。”

    他杀得了闫儒玉吗?

    尤其是,闫儒玉已打败了排在无双谱第二位的韩止戈,几个月来,他的武艺精进了不少。

    吴错怎么杀得了闫儒玉?

    除非,闫儒玉愿意让他杀。

    闫儒玉愿意吗?

    当然。

    他这条命怎抵得上吴大公子的命?他恨不得被杀上十次八次。

    吴错叫他走,是一种态度:不愿杀他,也不愿再与他做朋友的态度。

    蔑视失望的态度。

    闫儒玉连求一死都不配,那只会脏了吴错的剑。

    他浑浑噩噩地在马肚子上踹了一脚,让马奔驰起来,他的脖子上仿佛挂了一座大山,抬不起头来。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吴错就放慢了马速,刻意与他错开距离。

    他眼看着一袭青衣变成一个小蓝点,终于消失在视野中。

    小蓝点儿一消失,又出现了一个小红点,小红点的速度很快,几乎瞬间就到了吴错面前。

    貂如意。

    她一袭大红色罗裙,脸上的胭脂红得像牡丹。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狼,狼垂着舌头大口喘气。脖子上缠着一条小蛇,蛇身是黑的,鳞甲泛着乌溜溜的光,像一条水滑的项链。

    她一停下,一只通红的蝎子便窜到了她的肩头,与她的红衣融为一体。蝎子摇头摆尾,似乎长途奔袭使得它筋骨都僵硬了,需要松快一下。

    “貂姐姐。”吴错低头拱手,十分恭敬的样子。

    一旁的商音自然看出了对方的分量,也赶紧跟着叫姐姐。

    貂如意眯起眼睛,斜睨了她一眼。

    “你是谁?”

    吴错抢着答道;“她是我的……”

    “没问你。”貂如意的声音很冷。

    吴错只好闭嘴,向商音投去鼓励的目光。

    这世上他真怕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姐姐吴大公子,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貂如意。

    商音自然也看出眼前的女人是不好相与的,恭恭敬敬道:“我叫商音,我是吴公子的……”

    貂如意转向吴错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她。”

    “我知道……可……不行……”

    “我来。”

    貂如意尚未动,吴错已拨马挡在了两个女人中间。

    貂如意问道:“你要跟我动手?”

    “我不得不动手。”

    “你知道那个秘密有多重要。”

    “我知道,一旦那个秘密泄露,就是一番腥风血雨。”

    “那你还带着一个刚认识的女人?”

    “我喜欢她。”

    “万雄帮的人抓了你,万雄帮的人又救了你的命……你看不出问题?”

    吴错苍白地答了一句:“我知道,可我喜欢她。”

    貂如意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红蝎子。

    吴错看出了她的心思,赶忙岔开话题道:“貂姐姐今天好漂亮。”

    有人夸赞,貂如意眼中便泛起了笑意,“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该请你喝杯酒的。”

    说着,貂如意真的从腰间摸出一只酒囊,她自己喝了一口,又将酒囊丢给吴错。

    待吴错喝了几大口,她才道:“这是我的喜酒。”

    “咳咳咳……”

    在吴错的印象中,懂事以来貂如意便每天嚷嚷着嫁人,今天要嫁吴大公子,明天又要嫁他。

    这是她的乐趣所在,也使得她周围的男人又爱又怕。

    她14岁那年,洞庭湖船老大金勾的儿子,因为听闻貂如意想要嫁给自己,就此宣称除貂如意以外终身不娶。

    如今六年过去了,提亲的媒婆把他家的门槛儿都踩破了,他却孑然一身。

    在被貂如意祸害的名门子弟里,这位不过是最排不上号儿的,不知多少人前赴后继心甘情愿地为她丧了命。

    即便如此,吴错也从未见过她当真一身嫁衣,从未想过她真的会嫁人。

    这恐怕是十年来江湖上最大的风波!

    吴错按耐不住好奇,问道:“你嫁了谁?”

    “一个铁匠。”

    答案实在匪夷所思,吴错张大嘴愣了半天。

    “铁匠?”

    貂如意得意地喝了一口酒,“难道我不能嫁给铁匠?”

    “当然可以。”吴错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调整了一下思路,问道:“他是个很出名的铁匠?铸有名剑?”

    “实际上,他还算不上真正的铁匠,顶多是个学徒。”

    “那他……身怀绝技?”

    “除了打铁,好像也没什么绝技。”

    “那你喜欢他什么?”

    貂如意没回答他,反道:“你还在万熊帮找了个女人呢,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

    吴错心中豁然,仰天而笑,“我就说,貂姐姐你最懂我了……可你究竟喜欢那铁匠什么?”

    “大概是因为,”貂如意指了指商音,“他对我一点也不比你对这个女人差。”

    “那倒真值得托付终身。”

    “可不是,我宁愿上赶着,也一定要嫁给他。”

    两个月前。

    吴大公子的死讯传遍了江南十三郡,赶来吊唁的人把苏杭一带的客栈都住满了,布店里的白粗布更是倾销一空。

    吴大公子年轻,尚无子嗣,他唯一的弟弟吴错又在此时销声匿迹,生死未卜。

    人们关心吴家这份家业当如何分配,更跃跃欲试,想要爬进吴家千丝万缕的关系网,从中捞些好处。

    奇的是,吴家既不设灵堂,也不开门迎客,就连往日里与吴家走动最频繁的马场大掌柜也被拒之门外。

    富商们派到吴家周围的眼线惊讶地发现,就连偷偷下葬都不曾有过。

    有两人仗着功夫深入吴宅,想要一探究竟。

    当晚,一人被斩杀。

    另一个重伤逃走之人临死前只说了两个字。

    “官兵!”

    难道他们是被官兵砍死砍伤?吴宅里竟藏着官兵?

    消息一出,别说江湖人士,就连知府大人都被惊动了,难不成吴家私自囤兵,要反了不成?

    这回,真正的官兵倒出动了不少,知府大人亲临一探究竟,直将吴宅围了个水泄不通。

    “嘎吱——”

    吴宅紧闭的大门总算开了,一个披麻戴孝的姑娘自门里走了出来。

    与吴家相熟的人,无论生意伙伴,还是江湖朋友,无人不识这位姑娘。

    貂如意。

    谁都知道,她是吴府的常客,吴大公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这世上若有一个人能治得住吴大公子,恐怕就是貂如意了。

    不好!

    哎呀呀!吴家万贯家财就要落入这女人之手了!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慑于知府大人的官威,人们没敢出声,心里却忍不住咆哮起来。

    貂如意淡定道:“知府大人一大早就堵了我家,想来有急事,我就不请你喝茶了。”

    披麻戴孝也难掩她眼中的笑意。

    那笑可真勾人,就连知府大人都看得痴了几秒钟。

    “咳咳……你是何人?吴府何时成了你家?”

    “我是吴大公子的夫人,吴府自然就是我家。”


………………………………

第四零五章 无双谱(13)

    群这句话如同一个丢进人群的炸雷,围观者交头接耳,有大骂阴谋的,有看戏的,炒得最激烈的当属吴家的掌柜伙计们。

    家里何时添了这么一位夫人?他们既不知道,也绝不想承认她。

    “吴大公子……有夫人吗?”知府大人表示怀疑。

    “一开始自然是没有的,哪个男人一生下来就有老婆?娶了不就有了。”

    这明显是句废话,知府大人只好又道:“我的意思是,大家竟都不知道……”

    “我认识你们吗?”貂如意打断他,环视一圈,她继续道:“既然我不认识你们,那我嫁人为何要让你们知道?”

    这下知府大人可算领略了这个女人的尖牙利嘴。

    他决定不与这女人计较,言归正传道:“有人告吴府私藏兵马欲图不轨,本官来查查。”

    “哦?”貂如意眼中的笑带上了玩味的意思,她扫视一圈,“吴家的确有些兵马,却不怕大人来查。只不过……怕是大人还没资格踏进吴府。”

    “放肆!”

    知府大人一声吼,他身后的官兵佩刀便都出了鞘。

    哐啷啷——

    一时间,佩刀的反光将吴府高墙映得明晃晃。

    貂如意似乎被晃了眼睛。她眯起眼来,脸上却漾起了更浓的笑意,似乎眼中的笑意被挤了出来。

    哗啦啦——

    一队官兵在貂如意身后一字排开,与知府老爷对峙着。

    这队官兵在人数上明显要少,可是,无论身上的铠甲,还是手中的兵器,亦或是眼中的寒意,都更甚几分。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官兵。

    “这……”知府大人有些拿不准了。

    貂如意继续道:“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知府大人不会不知吧?半个月前我家相公——也就是白大公子将吴家财产,共计白银两万万两全部捐到了京城,两万万两白银虽算不上多,却为圣上解了燃眉之急,圣上因此下了一道秘旨,封我家相公为尽欢侯,取’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之意。

    虽说封了侯,却是秘密受封,知府大人可知道原因?”

    “这……”

    貂如意一笑,“因为没钱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圣上当然不想此事张扬开来,好在吴家向来低调。如今闹起来,事情传开,若是圣上知道了……我真替大人的脑袋担忧……”

    知府大人额头上已冒出了汗珠。

    可是,能坐到州府最高的官位,怎么会被小姑娘唬住。

    他很快镇定下来,“既然如此,本官验过吴大公子受封的诏书,自然会给吴府一个交代。”

    “也好。”

    貂如意话音刚落,矍铄的老管家已捧了一只黄花梨托盘出来,托盘上铺了三层锦缎,锦缎上正是金光闪闪的诏书。

    门外,没见过皇帝诏书的人都踮着脚尖瞪大了眼睛,吴家却不稀罕,因为这诏书所用的织料本就出自吴家。

    可老管家和貂如意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敬畏,貂如意收起眼中的笑意。

    知府大人反反复复将诏书看了三遍。

    其实,第一遍他就已经确定,诏书无疑是真的。

    可他需要时间,他得想想,若貂如意所说的情况真的出现,他可如何保住人头?

    他决定从夸赞开始。

    “早听闻吴大公子善于经商,却不知他还有一位如此大方得体的夫人。”

    听到“大方得体”,貂如意眼中漾出了揶揄的笑。

    谁不知道,整个江湖最跟这夸赞沾不上边的就是她,不仅沾不上边,她简直是背道而驰。不知多少名门望族的长辈用“再不听话就让你娶貂如意做老婆”来吓唬孩子。

    对知府大人的恭维,貂如意敷衍道:“时候不早了,知府大人若无事……”

    眼看人家下了逐客令,知府大人眼珠一转,又是一计。

    “因为听说吴府来过两名刺客,我就自作主张带兵前来支援。现在听说刺客已经死了,吴府也安然无事,就不叨扰了。”

    一提起刺客,貂如意却是不依不饶。

    她上前一步,用甜甜的笑眼扫视一圈,“真是怪了,大人刚刚还说是来查我吴家,现在又说是来护我们……大人毕竟是官,以后兴许还要来往,我就不追究了,可那刺客……大人查出是谁派的刺客了吗?”

    “这……”

    “你肯花多少心思办事,那是你的事,我先把话说清楚,我可不会放过他们。”

    说话时,貂如意又扫视了一圈,一些人就受不住了。

    被无双谱上排名第八的高手盯上,可太倒霉了。

    知府大人额上又冒出了汗珠,低头拱手道:“是是是,我一定抓住那些大胆狂徒。”

    他是有些看不起吴府的,跟皇帝买官就不是买官了?只要是买官的人,都比他们这些十年寒窗凭真本事当官的要矮一头。

    可人家买的又不是官,人家的爵位本就在官僚体系之外,远比他高贵,也远比他自在。

    所以,他不得不低头。

    他拱手低头,直到貂如意进了门,直到吴府的大门嘭地一声关上。

    一关门,貂如意总算松了口气,她搂住身旁一个侍女的脖子,撒娇道:“这等苦差给多少钱我都不干了。”

    侍女掩嘴笑,“苦差?可我明明看到你把知府大人说得哑口无言。”

    “他不过是个呆头呆脑的知府,我又不想嫁给他,跟他拌嘴实在无聊得紧。”

    “那你总说要嫁给吴大公子,现在真的嫁了,总该高兴吧?”

    “一个女人,又不能跟我睡觉,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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