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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帝国之基地-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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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嘉蒂娅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挣扎。她用沙哑的声音答道:“我是在那里出生的。”
  “妈妈”高兴得不停拍手:“我们到这里一个月,一直都没有碰到老乡。这真是太好啦,你的爸妈……”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一阵张望。
  “我不是跟父母一起来的。”艾嘉蒂娅小心谨慎地说。
  “就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像你这样一个小丫头?”“妈妈”立时露出既愤怒又心疼的表情,“怎么会这样呢?”
  “妈妈,”“爸爸”猛扯着她的袖子,对她说,“我来告诉你,事情有点不对劲,我觉得她很害怕。”虽然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艾嘉蒂娅仍旧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路跑过来——我一直看着她——可是她的眼睛根本没在看路。我还没来得及让路之前,她就一头撞在我身上了。你知道吗?我认为她一定有什么麻烦。”
  “闭上你的嘴巴,爸爸,你挡在路中间,什么人都会撞上你的肚子。”说完,她一屁股坐到艾嘉蒂娅的旁边,把旅行箱压得吱嘎作响。然后她用手臂搂着女孩发颤的肩膀,问道,“你在逃避什么人吗,小可爱?尽管对我说,我会帮助你的。”
  艾嘉蒂娅盯着那双慈祥亲切的灰眼珠,感觉自己的嘴唇不停地打颤。她想,他们是从川陀来的,自己可以跟他们一起走,他们能帮助自己留在那个世界,直到她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以及下一个目的地为止。可是在她心中,又出现了另一个更响亮的声音,提醒她许多杂乱无章的事实——她不记得母亲的模样……她正在单枪匹马对抗整个宇宙,几乎已经筋疲力尽……她只想将身子蜷缩成一团,躲在一双强壮温柔的臂膀中……如果母亲今天还活着,她就可以……可以……
  她终于哭了出来,那是当天晚上她首度落泪。她哭得像个婴儿,却也哭得舒畅无比。她使劲揪着“妈妈”那件老式的衣服,还弄湿了好大一片。一双嫩的手臂始终紧紧搂着她,还不停地轻抚着她的鬈发。
  “爸爸”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看着她们两人,惟一能做的就是赶紧掏手帕。
  他在身上摸索半天,才刚把手帕掏出来,就立刻被“妈妈”抢走。“妈妈”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话。许多旅客从他们身边绕过去,大家都只顾着赶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三个人,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
  最后,艾嘉蒂娅终于停止哭泣。她用那条手帕轻轻拭着红肿的眼睛,同时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
  “天哪,”她轻声地说,“我……”
  “嘘——嘘——别说话。”“妈妈”用大惊小怪的语气说道,“坐者好好休息一下,把呼吸调匀,然后再告诉我们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你等着看,我们会帮你解决,然后一切都会没事的。”
  艾嘉蒂垭勉强集中思绪,试图凑出个点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告诉他们实话,任何人都不能说:可是她又太疲倦了,无法编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
  于是,她只好细声地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很好,”“妈妈”说,“现在告诉我们,你到底有什么麻烦。你做错了什么事吗?当然,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们都会帮你,不过你要告诉我们实话。”
  “你是川陀来的同胞,任何事情我们都能帮忙,”“爸爸”以慷慨激昂的语气补充道,“对不对,妈妈?”
  “闭上你的嘴,爸爸。”这是“妈妈”的回答。虽然口气那么硬,她却根本没有动气。
  艾嘉蒂娅把手伸进皮包里头——虽然刚才在嘉丽贵妇的闺房,她不得不在慌乱中换掉衣服,但是她自己的皮包还留在身边。她摸到了想要找的东西,然后将它递给“妈妈”。
  “这是我的证件。”她怯生生地说——那是一张闪亮的合成丰皮纸,是在她到达此地的那一天,由基地大使所签发的,上面还有卡尔根官员的副署。这份证件的式样又大又华丽,看起来十分抢眼。“妈妈”看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将它递给“爸爸”;“爸爸”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不由自主地噘起嘴来。
  他问:“你是从基地来的?”
  “是的,不过我生在川陀。你看上面写着……”
  “啊哈,我看是没错。你名叫艾嘉蒂娅,是吗?那是一个很好听的川陀名字。可是你的叔叔呢?上面说你是跟叔叔一块来的,他叫作侯密尔·孟恩。”
  “他被捕了。”艾嘉蒂娅用悲凄的语调说。
  “被捕了!为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叫道。然后“妈妈”又加了一句:“他干了什么事吗?”
  艾嘉蒂娅摇摇头,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来观光的。侯密尔叔叔有事求见史铁亭统领,可是……”她根本不需要假装发抖,因为她真的感到恐惧。
  “爸爸”听了马上肃然起敬:“求见史铁亭统领,嗯——你叔叔一定是个大人物。”
  “我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史铁亭统领要我留下来……”她想起了嘉丽贵妇最后说的那番话,虽然那是嘉丽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现在既然知道她是这方面的专家,那个故事当然可以借用一下。
  她故意停了下来,“妈妈”很好奇地问:“为什么要你留下呢?”
  “我也不明白,他……他要和我单独晚餐,但是我说不要,因为我要侯密尔叔叔也参加。他用古怪的眼光瞪着我,还抓住我的肩膀不放。”
  听到这里,“爸爸”微微张开嘴巴,“妈妈”却突然变得面红耳赤,而且火冒三丈。她说:“你多大啦,艾嘉蒂娅?”
  “十四岁半,其实还差一点点。”
  “妈妈”猛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那种人竟然还没遭天打雷劈,街头的野狗都比他强。你就是在逃避他,亲爱的孩子,是不?”
  艾嘉蒂娅点点头。
  于是“妈妈”说:“爸爸,马上到询问台去,问问去川陀的太空船什么时候到站。赶快!”
  不过“爸爸”才刚迈出一步,马上又停了下来。因为头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至少吸引了五千双眼睛慌张地抬头张望。
  “各位旅客,”那是一个严厉、冷酷而有力的声音,“太空航站潜入了一名危险的逃犯,我们已经封锁现场,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搜索。搜索会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迅速进行,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准进出,也不会有任何太空船起降,所以谁都不会误了行程。我再重复一遍,谁都不会误了行程。光栅马上就要放下来,每个人都不许离开自己的格子,直到光栅解除为止。如果有人违反的话,我们将被迫使用神经鞭。”
  那个声音大约持续了近一分钟,偌大的候船大厦没有任何其他动静。此时,即使是整个银河都塌下来,艾嘉蒂娅也绝不敢挪动一根汗毛。
  所谓逃犯一定就是指她,这是根本不用思考就能达到的结论。但是为什么……嘉丽策动她逃了出来,而嘉丽是第二基地的特务,那么,为什么现在又要搜捕她呢?嘉丽的行动失败了吗?嘉丽可能会失败吗?抑或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只是她无法理解这个复杂的安排?
  她感到一阵头昏眼花,差点想要跳出去,大声喊道她认输了,她愿意被他们带走,她……她……
  还好“妈妈”的手及时抓住她的手腕,对她说:“快!快!趁他们还没有开始搜查,我们赶快躲进女厕去。”
  艾嘉蒂娅心中一片茫然,只是盲目地跟着她走。她们挤过了无数呆若木鸡的人群,此时那个广播才终于结束。
  接着,光栅就开始降下来。“爸爸”张大了嘴,目不转睛地看着整个过程,他以前曾经听说过,也在书报中读到过这种阵仗,可是自己从来未曾亲身体验。所谓的“光栅”,是辐射光束织成的一个纵横交错的光网,将空间分隔成许多整齐的方格。由于光束能量很低,所以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每次施用这种光栅时,照例总是缓缓由天而降,仿佛是一张扑天盖地的巨网,令人产生一种陷入天罗地网的恐怖错觉。
  光栅在齐腰的高度固定住,形成无数边长十尺的闪烁正方格子。“爸爸”身处的那一百平方尺中,刚好没有其他人,可是周围的几个方格却相当拥挤。他感到独处一个方格实在太过显眼,不过也不敢擅自移动。因为他知道,如果想钻入其他方格的人群里面,一定至少会碰触到一条光束,那样便会立刻触动警铃,而神经鞭将跟着击下。
  他只好耐心地等待。
  他的目光掠过满怀恐惧、默默等待的人群,看到了远方的一阵骚动,知道那代表警察正在该处进行盘查。他们将要一个一个方格查过来,不会放过任何一处。
  等了好久之后,才有一名警员走进他的方格中,仔细将这个格子的坐标写在登记簿上。
  “证件!”
  “爸爸”把证件递给他,警员以熟练的手法迅速翻阅着。
  “你叫普芮姆·帕佛,川陀人,在卡尔根待了一个月,现在要回川陀去——回答我,对不对?”
  “是的,是的。”
  “你到卡尔根来干什么?”
  “我是我们那个农产品合作社的贸易代表,到这里是为了来跟卡尔根农业部洽谈一些生意。”
  “嗯——你的妻子跟你一起来?你的证件上这么写的,她在哪里?”
  “对不起,内人在——”他伸手指了指。
  “汉特,”那名警员吼道。不久之后,他身边又出现了另一名警员。
  原先那名警员用讽刺的口吻说:“这里又有一个女人躲进厕所了,银河在上,那地方一定快被她们挤爆啦——把她的名字记下来。”他顺手指了一下证件的配偶栏。“还有什么人跟你在一起?”
  “我的侄女。”
  “证件上面没有提到她。”
  “我们原本不是一块来的。”
  “她现在又到哪里去了?不用说啦,我知道,把他侄女的名字也记下来,汉特。她叫什么名字?写下来:艾嘉蒂娅·帕佛。你乖乖待在这里,帕佛,我们会把那两个女人找回来。”
  “爸爸”感觉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才看到“妈妈”向他走来。艾嘉蒂娅的手仍被她紧紧抓住,她们身后则尾随着那两名警员。
  一行人走进“爸爸”的方格内,其中一名警员问道:“这个聒噪的老太婆就是你太太吗?”
  “是的,长官。”“爸爸”陪着笑脸答道。
  “那么你最好警告她,如果她继续对第一公民的警察那样说话,就会吃不了兜着走。”然后他一挺胸,气呼呼地说:“这是你的侄女吗?”
  “是的,长官。”
  “我要看她的证件。”
  “妈妈”直勾勾地瞪着丈夫,缓缓地、坚决地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爸爸”带着勉强的笑容说:“这点恐怕恕难从命。”
  “你说恕难从命是什么意思?”警员猛地向他伸出手来,凶巴巴地说,“快点交出来。”
  “我们有外交豁免权。”“爸爸”用温和的语气答道。
  “那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是我们那个农产品合作社的贸易代表,卡尔根政府认定我具有外交人员的身份,这一点在证件上写得很明白。我已经将我的证件拿给你们看过了,现在我不想再受到任何骚扰。”
  那名警员似乎吃了一惊,顿了一顿才又开口:“我必须要看她的证件,我是奉命行事。”
  “你走开,”“妈妈”突然插嘴道:“我们需要找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来。你……你这个无赖。”
  警员噘了噘嘴唇,然后转头说:“好好看牢他们,汉特,我去找副队长来。”
  “你马上摔断一条腿!”“妈妈”在他身后大叫。有些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是又赶紧闭上嘴。
  现在搜索行动接近了尾声,人群中开始出现不安的骚动。从光栅开始降下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五分钟,就预定的效率而言,这显然拖得太久了。因此,迪瑞吉副队长急急忙忙穿过拥挤的人群,向这个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就是这个女孩吗?”他不耐烦地问道。然后他盯着艾嘉蒂娅仔细看了看,发现她果然符合命令中的描述——如此大费周章,竟然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孩子。
  他说:“她的证件,请你交给我好吗?”
  “爸爸”答道:“我已经解释……”
  “我知道你刚才的解释,可是很抱歉,”副队长说,“我是奉命行事,这毫无回旋的余地。如果你想在事后提出抗议,随你的便。不过现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必须使用武力。”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副队长耐着性子等待着。
  然后“爸爸”突然以沙哑的声音说:“把你的证件给我,艾嘉蒂娅。”
  艾嘉蒂娅吓得拼命摇头,可是“爸爸”却对她点点头,又说:“别害怕,把证件给我。”
  她无可奈何,只好掏出证件来递给“爸爸”。“爸爸”把证件翻开,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将它交出去。副队长接过之后,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对着艾嘉蒂娅凝视许久,才终于“啪”地一声把证件合上。
  “证件完全齐备。”他说:“没事了,各位。”
  说完他就带队离开。两分多钟之后,太空航站中的光栅解除了,同时头上传来一阵广播,宣布一切恢复正常。群众在重获自由之后,嘈杂的声音随即转趋沸腾。
  艾嘉蒂娅问道:“怎么……怎么……”
  “爸爸”说:“嘘——什么都不要说。我们最好赶紧上船,太空船应该马上就到站了。”
  他们在太空客船上拥有一间私人舱房,在餐厅中还有专用的餐桌。如今已经距离卡尔根有两光年之遥,艾嘉蒂娅终于鼓起勇气旧话重提。
  她说:“可是他们要抓的就是我啊,帕佛先生,而且他们一定有我的形容和各种详细资料。为什么他会放我走呢?”
  “爸爸”正在享受一份红烧牛肉,他抬起头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嘛,艾嘉蒂娅,孩子,这实在很简单。一个人成天跟代理商、顾客们打交道,又得和其他的合作社竞争,自然就能学到不少门道,而本人已经累积了二十多年的经验。你可知道,孩子,当那个副队长打开你的证件时,他就发现里面夹着一张五百元的钞票,折叠成小小的一块。简单吧,对不?”
  “我会还你的……我是说真的,我身边有很多钱。”
  “算啦,”“爸爸”摇摇头,宽大的脸庞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又说:“为了自己的同胞……”
  于是艾嘉蒂娅不再坚持,但又问道:“可是如果他把钱收下,却还是把我抓起来,然后再控告我行贿,那又该怎么办呢?”
  “放弃那五百元吗?我比你更了解这些人,小丫头。”
  不过艾嘉蒂娅却知道他实在太过自信,至少对于“那些人”,他绝对没有自己那么了解。当天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怎么想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个奉命追捕自己的副队长,绝不可能用几百元就能买通。除非这件事情也是早已计划好的,因为他们并不想抓到她,却又故意表现得尽了全力。
  为什么呢?以便确定她会离开?离开卡尔根到川陀去?她结识的这两个头脑简单、心地善良的夫妇,难道也跟她一样无助,只是第二基地的工具吗?
  他们一定是!
  可是真的能够确定吗?
  一切的努力似乎全都徒劳无功,她又怎能与他们对抗呢?不论她做出任何举动,都有可能是那些可怕而无所不能的人,故意设计要她那样做的。
  但是她一定要设法以智取胜,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 
第十章 战端
  由于某个或数个如今已无人知晓的原因,银河标准时间的基本单位——“秒”,被定义为光线行进二十九万九千七百九十二点四五八公里所需的时间。以此为基准,再将八万六千四百秒定为一个银河标准日,三百六十五个标准日定为一个银河标准年。
  可是为什么选取二十九万九千七百九十二·四五八?八万六千四百?三百六十五?
  倒因为果的历史学家答称这是因为传统;神秘主义者、玄学宗师、数术上、形上学家则一致认为,这是缘自数字间某些繁复的神秘关联;另有极少数人坚信,由于诞生人类的那颗行星,它的自转与公转周期是最早的计时单位,因此上述的数值一定源自于这两个周期。
  然而,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答案。
  姑且不论真正的答案究竟为何,且说基地的巡弋舰“侯伯·马洛号”,与卡尔根“无畏号”所率领的分遣舰队遭遇,由于拒绝后者的搜索队登舰,遂被轰成一团齑粉。这个事件发生的日期,是银河纪元一二四四四年一八五日——自出身于“坎伯王朝”的银河帝国开国皇帝登基那一年算起,一万二千四百四十四年之后的第一百八十五天。而这一天也可记为谢顿纪元四五七年一八五日——根据谢顿的生年作为基准;或者是基地纪元三七六年一八五日——以基地的创建作为基准。而在卡尔根,这一天则是第一公民纪元四十六年一八五日——以骡自封为第一公民那一年作为基准。当然,不论是哪一种纪元,为了方便起见,一律采用相同的“日数”,而不是从基准事件发生的日期算起。
  除此之外,在银河系的数千万个世界中,每一个都根据邻近天体的运行,而定出各自的“当地时间”。
  然而,不论是采用哪一种纪年系统——银河纪元一二四四四年一八五日、谢顿纪元四五七年一八五日、基地纪元三七六年一八五日、第一公民纪元四十六年一八五日,或者其他任何纪元——后世史家讨论到“史铁亭战争”的时候,都一致公认这一天就是战争爆发的日子。
  不过对于达瑞尔博士而言,上述这些数字完全没有意义。他只清楚记得,今天是艾嘉蒂娅离开端点星的第三十二天。
  这些日子以来,让达瑞尔能保持镇定,不至于轻举妄动的原因,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的。
  但是爱维特·瑟米克却认为他猜得到。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常常喜欢自嘲,说自己的神经梢已经钙化,因此脑筋僵化而不管用了。他毫不介意别人低估他的能力,甚至总是主动嘲讽自己老态龙钟。然而事实上,他的视力如常,几乎没有衰退;心思也依旧精明世故,丝毫没有迟钝的迹象。
  现在,他噘了噘紧抿着的嘴唇,然后开口说:“你为什么不采取行动?”
  这句话灌入达瑞尔耳中,犹如一记晴天霹雳。他打了一个颤,粗声问道:“我们说到哪里了?”
  瑟米克以严肃的目光瞪着他道:“你最好帮你的女儿想想办法。”他又张开嘴巴,露出两排稀疏的黄板牙。
  可是达瑞尔却用冷静的口气说:“现在的问题是,你能不能弄到一个有效范围符合要求的‘塞美斯—莫尔夫共振器’。”
  “唉,我说过我可以办得到,可是你根本没听见……”
  “我很抱歉,爱维特。如今的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现在所做的这件事,跟银河中每一个人都有切身关系,它的重要性远超过艾嘉蒂娅的安危。即使有例外的话,也只有艾嘉蒂娅和我两个人而已,而我愿意为绝大多数人着想——那种共振器到底有多大?”
  瑟米克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在目录里查到。”
  “大概有多大,一吨?一磅?还是有整条街那么长?”
  “喔,我还以为你问的是精确尺度。它是个小玩意,差不多只有这么大。”他比了比大拇指上面那一节。
  “好吧,你能不能制造出像这样的装置?”他摊开搁在膝盖上的活页簿,在上面迅速画出一幅草图,然后把它交给老物理学家。
  瑟米克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然后吃吃笑出声来。他说:“你可知道,像我这种年纪的人,脑细胞全都已经钙化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达瑞尔迟疑了一下。这时候,他真恨不得能把锁在对方脑中的物理知识据为己有,这样他就不必费心解释自己的想法。可是这种幻想根本无济于事,他必须开口向对方解释才行。
  瑟米克听完之后,摇着头说道:“你需要利用许多超波中继器,只有这种装置的响应速率才够快,而且需要很多很多。”
  “但是这种装置的确可以造得出来?”
  “嗯,当然。”
  “你能不能帮我弄到所有的零件?我的意思是说,不至于让任何人说话?就说是你的研究工作需要。”
  瑟米克扬起上唇,回答道:“不可能一次申请五十个超波中继器,我一辈子也用不到那么多。”
  “别忘了,我们如今是在进行一项防御计划。不过,你能不能想一个比较不敏感的借口?我们有充足的经费。”
  “嗯——也许我可以想得到。”
  “你能把整个装置做得多小?”
  “超波中继器可以使用微型的……导线……晶片,还有……老天,总共有好几百个电路。”
  “我知道,告诉我有多大?”
  瑟米克用两只手比了比。
  “太大了,”达瑞尔说,“我需要把它挂在腰际。”说完,他将草图慢慢揉成一团,等到整张纸变成一个坚硬的小球之后,才把它丢进烟灰处理器中。纸球立刻化成一团白炽的光焰,所有的分子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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