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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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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四唱二花脸,是很有名的。他的《下河东》,尤其是拿手好戏,因为一举一动全表示出奸雄的状态来。也是活该他挨揍,这一天在宫中演戏,他不知为什么,得罪了李得用,李得用便给他阴上了。在太后身旁,淡淡说一句:‘今天难得杨月楼也在后台承差,要叫他同庆四配一出《下河东》,一定有声有色。’太后听了他的话,立刻传懿旨,叫李得用到后台吩咐,赶紧扮演《下河东》。李得用来至后台吩咐过了,又低低对庆四说:‘你好好卖气力,老佛爷就爱看个奸臣。’庆四道:‘总管请放心,我决能叫佛爷满意。’少时锣鼓一响,《下河东》上了场。本来平日庆四演这出戏,就异常凶狠,何况李得用又授意他,当然更要淋漓尽致了。西太后在宝座上,看杨月楼去呼延,处处受欧阳方的欺负,心里已经老大不痛快。后来见欧阳方将呼延杀死,益发火上浇油,即刻传懿旨,召欧阳方上殿。庆四要等下装,小老公催他赶紧走,说佛爷召的是欧阳方,并不是召你庆四,你下了装,就是抗旨了。庆四听他这样说,哪里还敢下装,便勾着花脸穿着靠子,随着小老公,来到太后驾前。在他自己想,一定是因为我演得好,要当面奖赏,因此连下装的工夫全等不得。他走到地方,小老公用手一拉,他这是暗示叫他跪下。庆四连忙双膝跪倒,连头也不能抬,静听太后问话。忽听太后拍桌子骂道:‘我把你这丧尽天良的奸臣,那呼延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你非把他害死不肯甘心?孩子们给我拉下去打!’庆四贸然听见这一套,早已吓得屁滚尿流。左右小老公不容分说,把他拖下台阶,两个按着一个打。打得庆四直喊佛爷饶命。又喊道:‘老佛爷,奴才是庆四,不是欧阳方,求佛爷饶了奴才这一条狗命吧。’一句话提醒了太后,不觉拍掌大笑起来,说饶他不打吧。这时候已经打了四五十棍。庆四哪里还立得起腿来。两个小老公把他又拉上殿去谢恩。可怜庆四实指望得一点赏赐,赏赐没得着,白白挨了一顿御棍,还得俯伏殿上,大磕响头,这不是因为唱戏招出来的吗?二哥你怎敢保这险,准不出吵子呢?”管天下笑道:“你这人真糊涂,当日打人的是皇太后,如今天津这地方,难道还有皇太后不成?咱们先不要说那些陈年古代的事,只研究后天的《项子城钓鱼》,同大后天的《杨德林卖票》。《项子城钓鱼》的主角,是哥哥我去。错非我,谁也不配当项子城。他那老奸巨猾,韬光匿晦,调笑满汉大员,故意装傻装愣,错非是我,谁也形容不出。大后天的主角,却得老弟你去。你只管放开胆子,用全副精神,形容他谄上骄下,巴结上司,威吓乡愚丑态,务必要穷形尽相。使看戏的主儿,人人鼓掌,个个发声,那才算得是淋漓尽致。你可要记住了。”黑巨鹰笑道:“二哥,你谈的这种剧情,小弟确乎可以做到。但是人家杨德林平日的行为,准照你说的那样卑污下贱吗?”管天下恶狠狠瞪了黑巨鹰一眼,说:“你这人真是死木头钻不透眼!方才我不是向你说过吗,咱们的目的,所为是敲大洋钱,你管他平日为人好坏呢?杨德林本是一位干员,论才具实在高出一切。至于他的品行,也不至如我们编戏之甚,这本是故意糟践他。越糟践得厉害,越能发生效力。你就拿出全身的本事来,向那不是人的地方做去吧。保管不出三天,他就得托过人来见咱们,怕的是再演第二回。你难道不明白这意思?”黑巨鹰连应道,晓得晓得。
  两个人在屋里高谈阔论,越谈越高兴,仿佛成千累万的银子,已经敲到手中了。管天下说,我一定把小红接出来做姨太太,大约三千块钱,足能办到了。黑巨鹰说:“我相中了四面钟一个三等的女人。别看地方不高贵,论人才,真是第一,多少头二等班子,全不曾见过她那样美的。”管天下歪着脖子,还不住把脑袋作半边的摇晃。说:“老弟,你未免太下作了,凭我们这样漂亮人物,为什么要上老妈堂领人?哥哥替你物色一个好的,管保叫你可心。再不然这班子里的小云,虽然比不上小红,然而活泼玲珑,把来给你做姨太太,真正是一对璧人,不比满街去寻强吗?”黑巨鹰大笑道:“你接了小红,我再拉出小云,人家这班子里只有这两个人,岂不从此要关关大吉吗?”管天下大笑道:“你真是井底之蛙。人家开班子的,就指着一两个人吃饭吗?只要有钱,好女子遍地皆是。我们俩分占了小红、小云,紧跟着便有小白、小绿、小月、小霞,随着大洋钱出现,用得着你这样操心吗?”这两人望梅止渴,好像小红、小云已经脱了籍,随他们去做姨太太,却没料到一墙之隔,已经波生醋海。
  前文不是说小红假装上买卖,到隔壁屋中,陪客人去休息,他这位客人,姓苏名克明,正是杨德林手下一名高等密探,为人极其精干。他专好在各小班走动,所为侦探各种事情,各小班呼之为四爷。他自与小红发生恋爱,颇有拔她从良之意。小红见他少年英俊,也很愿意从他,却没想到今天夜里,来了管、黑两人。他们在隔壁高谈新剧,苏克明听得清清楚楚,只暗中发笑说他两人简直是疯子。后来听到要敲杨德林,想借唱戏形容他的丑态。克明心里,已经老大不痛快,低声对小红说:“这两个小子,是不想活着了,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要忙,后天有个乐儿给他们呢。”谁知说来说去,竟自说到要讨小红做姨太太,这一句可真戳了苏克明的肺管子了,立时将两耳张起来,倒要听一个下回分解。管天下本是信口开河,说得实有其事一般,还夹杂着说小红待他怎样好,怎样同他有成约,要想跟他从良,只要银子到手,这事立刻便能成功。苏克明同小红正在热度最高之际,忽然听见这种言词,请想他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当时把脸全气黄了。依着他的意思,恨不立刻过去,将管、黑两人捆起来,带往巡警道衙门,才能出了这口怨气。幸亏小红指天誓日,述说自己决没有二心,又再三劝他,不可轻举妄动:“他两人虽然信口胡说,究竟不曾犯了什么罪,况且这是日本租界,非同在中国地,你们警界中人可以自由行使权力,你要逮捕他们,就得会同日本巡捕。倘然巡捕不肯帮忙,打草惊蛇,反倒叫他两人有了准备。这又是何苦呢!莫若暂时不动声色,你明天回到衙门,暗暗将这种情形报告与杨道合。他听了一定恼恨,你们再暗地做手脚。俟等后天,他两人登台演唱之际,你们却一拥而上,给他个措手不及。打完了带回警道衙门,罚他们几个月苦力,看他还胡闹不胡闹。你想这法子好不好呢?”苏克明说:“你这法子诚然稳当,但是有一样我信不及。”小红问他什么事信不及?苏克明说:“明天我走了以后,你把实话全告诉那个姓管的,到后天他不唱了,不但案子办不着,我还落一个欺诳上司,岂不完全叫人卖了吗!”小红听他这样说,向地上啐了一口说:“怪不得人家说你们这些当侦探的,没一个好人,万不能同你们交朋友。你们总是拿自己的坏心,揣度旁人也同你们一样。你既然信不及,我也犯不着多管了。”苏克明见小红这样着急,又低声下气地赔不是。此时管、黑两人,已经入了梦乡,鼾声大作,所以这屋里无论说什么,他们全不曾听见。
  到了第二天,小红假意周旋了一阵。管、黑两人很满意地走了。苏克明一个人回至署中,在密室内同杨德林会着面。德林正在床上吸烟,见克明进来,叫他坐在床边,问道:“这几天外边有什么风声吗?最可恨的是王钟声的案子,却被老张办了去。我们瞪着眼让他占先,你说可气不可气呢!”克明笑道:“观察何必为这小事生气?像王钟声的案子,后面还多得很呢。”德林一听这话,忙把烟枪撂下,问道:“你说什么,难道又发现了王钟声一类人吗?”克明道:“多得很呢,并且比王钟声尤其可恶。不要说旁的,就是王钟声枪毙之时,他居然还敢唱新戏。这些人的胆子,也就很可观了。”德林道:“你说了半天,这些人全是谁呢?”克明从袖中取出一张晚报来,呈给德林:“请观察看一看戏报子,就知道了。”德林接过来,见丹桂园的戏报上,印着北京新戏大家,每晚准演拿手杰作。再看底下明日的戏,是《项子城钓鱼》,后天的戏是《杨德林卖票》。德林看了,不觉跳起来说:“这还了得!他们糟蹋我还可以,怎么连宫保也糟蹋起来了?这要传到宫保耳朵里,我担得起吗?你快快带几十名警察,把这些东西一律捕了来。”克明道:“观察先不要忙,这事据部下想,最好是给他们一个当场出彩,事前不动声色,索性连今天明天全绕过去。他们本打算敲观察的竹杠,明天由着他们的性儿胡闹。他们认准了官府不干涉,后天演起来,一定更要加倍形容。观察只需派上一二十个贴己的巡警,平日同观察感情最厚的,叫他们随着部下到丹桂去看戏。外面只穿便衣,里面却穿制服,每人身上只带二尺长一根枣木棒。等他们唱到万分可恶时候,大家一拥而上,每人先敲他几十棒,只叫他皮肉疼痛,却不至伤筋动骨。等打得尽兴之后,只用一条警绳将他们串起来,拉进衙门,每人再打他二百警棍,然后判罚三个月苦力,略示薄惩,这也就很够他们受的了。部下这种打算,不知观察以为何如?”杨德林道:“这样也可以,但是有一件,我们要派巡警捕人,他们就是逃避也断然不敢拒捕,如今穿着便衣去听戏,临时打抱不平,他们一定也要还手。在我想,他们既然唱戏,手脚上也许有一点功夫。假如我们一方面要打不过他,反被他们打了,面子上可实在有点不好看。这一层你必须预先筹划好了,可别到临时吃苦。”克明道:“观察虑得诚然有理,但是这一层,部下早打算好了。咱们衙门里,不是有一部分练武术的人吗?这一回可用着他们了。从里面挑选二十名武技娴熟的,随部下一同去,相机动手。再挑选二三十名精壮的巡警,一律穿着制服,拿着警棍,分布在戏园四周。万一我不是他们对手,只需一吹警笛,那些巡警便围拢上来,正式逮捕,自然走不脱一个。观察请想,这法子可妥当吗?”德林点点头,说就是这样吧。可是事前总要机密些,不可走漏了风声。要不然,他们那些人全闻风远遁,岂不白白费了心机。
  克明诺诺连声,说部下晓得,然后退出屋来,去寻教武术的祝子琴、王子栋。祝、王两人,全是杨德林派的,专招募有力勇士,在巡警道衙门后操场中操练武术。祝子琴并不通晓武术,因为他是德林的表侄,从小时便跟着他表叔做事,为人极其忠诚。德林看着他可靠,便派为武术队队长,所为叫他联络这一班人,好效忠自己,帮着剪除匪类,安靖善良。子琴自到差之后,任劳任怨,同这一班武士,联络得感情很好。至于那王子栋,却是直隶有名的一位大练家。他乃是保定府束鹿县人,从十几岁时,便在镖行走镖,软硬功夫,俱臻绝顶。尤其是精于形意拳,专能借敌人之力,去打敌人,自己却费不着一点气力,因此大家送他一个绰号,叫他神拳王子栋。杨德林慕名将他请来做教师,他倒是诚诚恳恳地教给大家。过了两个月,忽然来了一个广西人,姓博名得功的,一定要同他比试。王子栋倒是很谦虚的,说在下原没有什么本事,不过借着武术两个字教几名徒弟,混饭吃罢了;阁下是有名的武术家,何必同我们这无名下士较论高低呢!按说博得功要是知趣的,听人家这样说,也就不必过为己甚了,哪知他竟自错会了意,认着王子栋真没有本事,不敢同他比较,索性瞪起眼睛来,非比试不可。这时候王子栋教的几十名徒弟,全都愤愤不平,极力撺掇老师显一显身手,也叫他知道知道。子栋仍不肯,怎禁得博得功冷讥热嘲,几乎要骂出口来了。子栋笑道:“你老哥先不要着急,须知比试武术,谈何容易,不是随便说几句话就可以交手的;必须双方全请出公证人来,彼此立了合同,将来因比试落了残疾,或竟至危及生命,全是两厢情愿,各无反悔。能这样,才能说到比试;要不能这样,兄弟宁自认甘拜下风,是万万不敢较量的。”博得功听人家这样说,他反倒误会了,以为是看不起他,立刻横眉立目的,大声说道:“你以为我不敢立合同吗?咱们这就各寻朋友去。”他扭头到大街上,寻着稻香村一位老板姓曹的,同他是至好朋友,请曹老板出面作保。王子栋这里,也不必另寻别人,便烦他的同事祝子琴作保。子琴心里是有底的,所以慨然认保,毫不游移。曹老板却有点拿不稳,背地向博得功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没有十分把握,依我劝,趁早不必立这合同。人家王先生的武术,是在直隶有名的。倘然被人打伤,落一点残疾,那犯得上吗?”博得功本是气血之勇,怎能听得进这种良言,反倒以曹老板胆小如鼠。“我一定有把握,你只管放心大胆地给我作保,决不会叫你跟着丢人。”曹老板见他执意如此,只得应许作保。由祝子琴代写了一张合同。上写道:【立合同王子栋、博得功,因比试武术,倘临时走手,或致残疾,或伤性命,均出两方情愿,各无反悔,不得追索赔偿。并各约公证人当场作保,所立合同是实。立合同王子栋押,博得功押,公证保人祝子琴押,曹阿成押。
  年 月 日】
  合同写好了,大家看了看,各无异言。然后一同到武术场中。子栋抱拳拱手,向博得功笑道:“博先生你我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刀,或是比棍棒,请你随意挑选,兄弟无不可以奉陪。”博得功说:“咱们先比一比拳脚。”子栋说好好,随将长大衣服脱下,只穿着小夹袄夹裤,足登青布皂鞋。博得功脱了长大衣服,里面却穿青缎小紧靠,足登两只长头皮鞋。两人对一拱手,便拉开架子,渐渐地打到一处。王子栋练的本是形意拳。这种形意拳,当日原是岳武穆留下的。内中分十二形象,如龙形、虎形、蛇形、鹤形、猿形之类。猛看去十分松懈,并不讲究门面招数,只是随随便便地腾挪闪转,招架撂拦,仿佛没有一点气力似的。可是对方无论用多大气力,却休想近他的身。并且还有一特殊的妙处,是专能借敌人的力量,制服敌人。比如你想打他一举,踢他一脚,你那拳脚尚未着到他的身上,他只需轻轻一点拨,不是叫你气力用空,几乎立脚不住,便是叫你自己打自己,实拍拍的,还真正打个不轻。博得功虽然有气力,只是一勇之夫,专恃本身有千百斤的蛮力,以为一拳便能将王子栋打一个骨断筋折。谁料交手之后,人家并不用力,也不还手打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同他敷衍。他把浑身气力全使出来,恨不得一拳打到子栋身上,才出这口怨气,哪知明明打过去,拳头一到,人却转到这边来了。得功气上加气,索性使出连环炮的招数来,随着子栋的身子乱打。哪知拳拳打空,有时候仿佛打着了,却打的是自己,并不是人家。这样足有一个钟点的工夫,将博得功累得一身臭汗,口中不住吁吁地喘气。再看子栋,仍然是前后左右,不曾离开一步。博得功但觉两眼乱冒金星,头重脚轻,身子有些乱晃起来。子栋一看这神气,知道他快要倒了,索性拿他开开玩笑。转到他身后边,用两手在他胳肢窝内一挠,得功立时觉着周身酸痛麻木,心里一着急,想要转过身子去抓子栋,谁知脚不从心,身子尚未转过来,脚底下一软,眼前一黑,实拍拍的仰面朝天,如倒下一堵墙一般,摔在就地,再想挣扎,也挣扎不起来。左右过来两个人,将他扶起。得功满面羞惭,低着头不发一言。子栋却一再道歉,说博先生处处让我,像他这样神力,我如何能是对手。曹老板在一旁却说了公道话:“方才你两位一交手,我就知道得功要吃亏。幸亏王先生手下留情,始终不曾还一拳半脚,要不然,早就输给人家了。”祝子琴见自己人得了胜,自然也十分高兴。经此一番比试之后,子栋武术的声名,在天津益发膨胀起来。但是他本人却非常谦和,在人面前,从不敢少自矜张。
  苏克明自同杨德林定了计策,他出离巡警道衙门,便去寻祝子琴说明来意。子琴同杨德林的关系,本来较苏克明尤为密切,如今听说有人想糟蹋杨德林,他那心中火气,早已按捺不住,恨不即刻便去寻管天下等。苏克明忙拦道:“这可使不得。方才观察再三叮嘱,叫严守秘密,不可泄露一点风声。你如今明寻了去,岂不是故意给他送信,反倒打草惊蛇,使他们先事逃脱,这是何苦呢!我们只要约会好了,临时一齐动手,决然走不脱一个。我如今先问你,咱们手下这些武士,靠得住的,究竟有多少人?后天有怎样一个打法,必须使他们皮肉受苦,而又不至碍及生命,那才合乎观察的意思呢。”祝子琴尚未答言,王子栋先说道:“苏四爷,你这次是奉观察使命来的。我们大家,平日吃他稀的,拿他干的,这时候有人想敲他竹杠,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但是这事据我想,也要稍为慎重,不可过于鲁莽。一者打出人命来,给观察添了许多麻烦,我们反倒对不起他;二者咱们武术队中人物,街面上差不多全认得,若由我们直接出头,叫旁人看着,明明是杨观察使出来的,凭空给他添了很大声气。京津相距咫尺,这风声传到项宫保耳中,叫宫保岂不多心。说他们糟蹋我,你等袖手不管,如今糟蹋到本人身上,你们就出头干涉,还当场打人,显见得对待人民过于强暴,失了观察的身份。有这两种原因,似乎得慎重一点,不要稍露行迹才好。”苏祝两人听子栋这样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向他请教,必须怎样才好。子栋想了想说:“这事最好用旁敲侧击的法子。我们事前,约上十位八位平日同杨观察感情最好的,临时去听戏。等到他们故意糟蹋观察之时,我们在旁边敲上几句,故意激起他们的火儿来,使他们上台去,同那一班人捣乱。等打到一处之时,我们武术队中挑选几个敏捷有力的跳上台去,面子上是给他们劝架,其实骨子里边,却是拉偏手,帮助一面,叫那一个净擎着挨打。饶打了他们,还不动声色,叫看戏的主儿,看不出怎么一回事。观察的气也出了,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你两位想我这法子好不好呢?”苏、祝两人齐声说好好,就是这样办。但是这几个听戏的人,却向何方去寻呢?祝子琴沉吟了片刻,忽然笑道:“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河南商船在水路中被劫,是咱们观察派人给破获的,他们还送了一块匾。那些河南船户,一个个提起观察来,无不交口称颂。这些人全是些粗人,平常日子,就专好打架斗殴,而今看见他们心服的人,被唱戏的胡乱糟蹋,他们一定沉不住气。再有人在旁边激上几句,这一群河南老哥们,一定要出头打不平。在戏台上,将这一干人,打他个落花流水。如此便是借剑杀人,不但观察担不着一点声气,就连我们大家,也担不着一点不是,这是再好没有的法子。我回头便去寻他,趁着他们的船还弯在河下不曾走,不然便错过这机会了。”苏克明、王子栋在一旁,也极力撺掇他去。
  第二天早晨,祝子琴果去寻访船户。管船的姓邴,外号叫做大个子,是河内县的人,因为他身量高大,所以得了这个绰号。邴大个子虽然是一个粗人,却天生的满腹侠气,专好交朋友,路见不平,便拔刀相助。他虽然不会武术,却是力大无穷,船上几丈长的篷竿,挂上很大的帆篷,他能用一只胳臂夹住了,在风地上站住,丝毫不动。他那两臂的气力,也就可想而知了。前几天由河南来,路上竟自遭了劫,也是因为他嗜酒贪杯,才上了这个大当。船上载的是药材,还有两个药客押船,忽然来了一个单身客人,也要乘船北上。行李很简单,只带着一只书箱,一份铺盖。据他说要到北京投奔项宫保的,看神气颇像一个读书人。邴大个子以为多添一个人,也没有甚大关系,便同药客商量,两个药客全都赞成,便允许那人上船同行。这人说话举动,极其谦和,每逢到集镇上,便添酒菜请客。这次入了直隶境,在一个小码头上,邴大个子又停了船,购买船上的用品,不过是些酒肉菜疏之类。那个单身客人,也随着他下船,买了不少的食品,又沽了三斤白酒,拿回来大请其客。邴大个子同那两位药客,因为贪口头的小便宜,晚饭后又开怀畅饮。天有二更时分,三人不知不觉地,全中了蒙汗药。紧靠着他们,便是一只贼船,同那单身客人本是同伙。三人蒙过去,那客人便招呼同伴跳过这只船来,把货物银钱搬取一空。邴大个子虽有家眷同两个伙计,怎奈那边人多,全拿着很锋利的兵刃,谁还敢声张。眼瞧着被他们劫去,还把这些人用绳子捆起来,他们才扬帆而去。直过了一夜,到天色大明,三个人方才苏醒过来。邴大个子一睁开眼睛,便嚷道坏了坏了,我们上当了!两位药客还不知是怎么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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