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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朝之牧狼-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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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朱祐樘身边出现了炎炎姑娘——哦,不,她如今叫舒儿,而且姓李,姓李?李舒儿?正德皇帝游龙戏凤那一出,女主角不是龙凤店的李凤姐吗?这么巧,大家都姓李?还是因为这个“李舒儿”,使得将来那个朱厚照对李凤姐格外青睐?要不是李凤姐在进京途中病故,她十有八九是会被正德皇帝纳入宫中为妃的。莫非,这两个“李”果然有些联系?正德皇帝朱厚照,其实是朱祐樘跟李舒儿所生?
  ——有一点,慕轩有所不知,其实舒儿姑娘原不姓李,她愤恨自己的亲生爹娘当初狠心把她卖入青楼,所以不愿恢复本姓,朱祐樘就让她姓李,为的是纪念他的母亲,人人都只道太子的母亲是纪氏,其实是以讹传讹,他的母亲本名李唐妹,因瑶话发音中“纪”“李”不分,李氏就成了纪氏,哪怕后来朱祐樘即位,追封自己的娘亲为孝穆皇太后;皇家也已经习惯称纪太后而不是李太后。
  慕轩浮想联翩,凝珮在一旁并不打搅他,静静地看着他——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在夫君出神时看着他了,觉着他费心思考某个问题时的认真神情是非常动人的,甚至还带着些许可爱。
  中午,朱祐樘就在康叔老店的大堂里宴请马文升一行和慕轩,原本李东阳提议上昨天去过的“客常来”酒楼,但朱祐樘觉得这么一大帮子人去——而且老少道俗男女都有——太扎眼,所以才让蝶儿去订了一桌酒席,就在这客栈宴客,而蝶儿、舒儿姑娘都被凝珮请去了,凝珮说是让男人们开怀畅饮一番,实际上是帮着自家夫君跟舒儿姑娘打好关系。
  这顿饭吃得相当轻松,马文升他们几个是因为慕轩对今上的那番揣测之语,使他们对朝政与自己的前途又充满了希望与信心,心病一除,自然精神大振,频频向太子举杯,连黎淳这个不善饮酒的夫子也多喝了两杯,脸色红通通的。
  朱祐樘也似乎很是高兴,对马文升他们几个的劝酒来者不拒,一连饮了五杯,要不是李东阳劝阻,他可能还要喝下去,慕轩冷眼旁观,觉得肯定是老道鸣末子替朱祐樘解开了什么心结,所以太子才这么放得开,看他那样子,眉飞色舞的,分明像个得到了心仪女生积极回应的中学生的兴奋样,莫非,我猜得没错,太子真的是向老道请教男女闺房之事的?只是,老道替太子解决了大问题,为什么他自己却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呢?而且时不时看我一眼,每看我一次,还微微皱一下眉,这是怎么啦?我惹着你了?我记得没有啊?
  慕轩的感觉还真没错,鸣末子时不时偷眼观察他,越看越觉得自己没看错,这个方慕轩,绝对是“夺舍”而生,命数怪异,但对太子和周围这几位官宦又没有丝毫不利之兆,这种情形,他老道活了八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真是异数啊!
  他不死心,手指掩在袍袖中死命的掐算,指尖上的皮都快掐破了,还是算不出太子跟这个方慕轩之间会有什么渊源,最终,他只得放弃了,心里颓然长叹一声:命数使然,静待天择吧!无量寿佛!
  大堂里不只他们一桌人在吃饭,所以他们也不能露出什么行迹,只是故意找一些类似家长里短的闲话聊聊,后来,从外面来了几个读书人,他们是来找客栈里住着的朋友的,而且他们居然也从酒楼定了些酒菜,就在这大堂里边吃边聊,他们一开始聊即将到来的乡试,彼此似乎信心满满的,这让马文升他们这几个科场老前辈不由互相望望,眼神中满是回味之色:年轻真好啊,壮志凌云,不识愁为何物!
  聊着聊着,几个读书人忽然嬉笑开了,说起其中那个被称作全卿的读书人的笑话,说这位全卿兄前两日初来滁州,本地文友高子杰设宴给他洗尘,却故意找了几个粉头作陪,还让她们在全卿如约到来时齐声高呼他的名姓以捉弄他,谁知全卿居然毫无惊诧责怪之色,反而高高兴兴答应着踏进酒楼,让高子杰大笑不已。
  几个读书人嘻嘻哈哈笑着,其中一个问:“全卿兄,高子杰如此捉弄于你,你为何不与他绝交?”
  全卿笑了,说:“他一心要成全于我,我为何要与他绝交?”
  他这话,让几个朋友都很是奇怪,异口同声问:“成全于你,成全你什么?”
  全卿夹了一块鸡肉放嘴里不紧不慢的嚼着,等那几个朋友又催了两声,他才咽下鸡肉,慢悠悠的吟道:“千里邀游赴帝京,忽闻楼上唤黎淳。状元自是天生定,先遣嫦娥报我名。”
  别说他那几位朋友听了这诗惊异,这边的慕轩也是奇怪得很:怎么这几位说着说着说到黎淳了?难道他们认出黎淳来了?
  他转头去看黎淳,却发现马文升等人也都看着黎淳呢,不过他们脸上不是惊怪之色,而是莫名的笑意,马文升那笑容里还带着些许促狭之色,黎淳脸上则是回味之色与欣然之色兼有,慕轩正想问是怎么一回事,那边那个全卿在朋友的催促下,已经说起了这诗的来历,原来果然跟黎淳有关,当年黎淳赴京参加礼部会试,同伴们恶作剧,唆使一个青楼女子在酒楼呼叫他的名字,黎淳丝毫不以为怪,就是吟着这首诗从容走上酒楼的,之后,他就在会试中过关斩将,最终在殿试中一举夺魁。
  “有黎老状元佳话在前,我陆完要是能紧随其后,岂不是高兄成全于我,让我得偿所愿?”全卿朗声大笑,丝毫不顾忌周围有那么多人在,那份潇洒自豪之态,让马文升他们几个也都禁不住暗自赞叹:这个年轻人有志气,且不说他来日能否成为状元郎,单凭这份豪气,也绝不容他人小觑啊!
  陆完?这个人叫陆完!慕轩听他自报家门,心里顿时觉得世事当真奇妙异常,如果这个二十六七岁模样的读书人真的就是那个陆完的话,今天大家在这里偶遇可确实太巧了,世界还真是小啊!
  《明史》中那个陆完,主要在弘治、正德年间活动,巡抚过宣府,平定过刘六刘七动乱,做过兵部、吏部尚书,最后因为交结叛乱的宁王朱宸濠而被下狱贬谪,落魄而死;另外,这个陆完好像还跟李东阳有间接的关系,李东阳曾经收藏过《清明上河图》真迹,而这卷真迹,后来也曾在陆完手中保存了很长的一段日子。
  历史上那个陆完,好像跟唐伯虎是同乡,而眼前这个陆完说话也分明带着无法掩饰的吴侬软语腔调,看来,应该是同一个人。
  慕轩感慨世事玄妙的同时,那个陆完分明也发觉了这边一桌子人对他的注意,他多少看出了这桌上有几位必然是久处尊位的,狂放之态顿时大大收敛了——也难怪他小心谨慎,他这次无端端离开故乡跑到这里来寻亲访友,其实是避祸来了。
  前几年,今上宠信的太监王敬带着千户王臣南来至苏州采办药物、珍玩之类,那王臣习练妖术,所到之处常逼着地方官给他进献童男童女,惹得天怒人怨。到了苏州府,王敬竟然召集诸生为王臣写妖书,诸生哗然,鼓噪不从,王敬就上奏朝廷,说苏州府诸生抗命不尊,请求朝廷严惩,当时陆完亦在诸生之列,而且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添油加醋,被王敬列为首犯,幸亏南京兵部尚书王恕不畏强权,三次向今上上书参劾王敬,极力救助苏州府诸生,恰好同为内侍的尚铭与王敬不和,也在今上面前揭发王敬的种种不法之举,才使得王敬及一干党羽被逮下狱,王臣更落得个弃市的下场,陆完等人才躲过一劫。
  这事本来已经过去了,可随着后来执掌东厂的尚铭被逐和今春王老尚书的突然致仕,个别人又把这陈芝麻烂谷子给翻了出来,陆完自然是首当其冲,眼看秋闱将近,陆完担心影响自己的科考,这才早早的离开故乡,跑到这里来避一避。
  陆完那几个朋友跟着笑一回,其中一个忽然冲陆完拱拱手说:“全卿兄素来博闻强志,见识卓异,小弟日前听闻有人解说《诗经·郑风》中‘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之句,一人言说此乃男子赠芍药于女子,另一人则言应是女子赠芍药于男子,全卿兄以为如何?”
  他话音未落,旁边几人都笑了起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些所谓的文人对《诗经》中的诗句解说竞相牵强附会起来,就如方才那句,有人居然解释说这是男女在纵欲放荡聚会上私相授受之举,令人着实可笑可鄙。不过,几人都想听听陆完如何应付。
  陆完却不急着回答,反而问对方:“抚松兄,愚兄虽是苏州府人氏,却时常见人写‘苏’字有所不同,不知那‘鱼’字应在左还是右?”
  抚松兄奇怪地看着他,愣了一下,才说:“先贤造字不受常规拘束,‘鱼’字在左在右应该都可以吧!”
  陆完一听,一边说:“既然如此,愚兄就将这‘鱼’搬这边来吧!”一边起身动手,将原本放在抚松兄面前的那盘清蒸鱼移到了自己面前,几个朋友都知道抚松一向喜欢吃鱼,这才将那清蒸鱼放在他自己面前,谁想陆完来这么一出,就将他的心头所好挪了窝,不由得哄堂大笑。
  抚松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却催促一句:“好了,好了,既然鱼被你夺了,该回答小弟所问之事了吧?”
  陆完夹了筷鱼肉入口,慢条斯理的嚼完咽下,这才说:“芍药可以活血破胎气,自然是男子赠与女子之物,难道男子有胎气可破吗?”
  话音未落,他那几个朋友再次哄堂大笑,周围几桌的客人大多也大笑不已,连慕轩他们这边的都诧然失笑,黎淳苦笑着喃喃:“荒唐,实在是荒唐!”
  可更荒唐的还在后面呢,陆完等大家的笑声略略低些,悠然说道:“如《诗经·陈风》中的‘视尔如荆,贻我握椒’所写的,就应是女子送与男子了。”
  抚松非常配合的问:“为什么?”
  陆完一本正经的说:“《神农本草经》中言:‘花椒性热,可以明目暖水脏。’水脏者,肾脏也。这就是说,花椒是可以补肾壮阳之物,这难道不该是女子赠与男子之物吗?”
  这次同样是话音未落,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这次连黎淳都顾不得说别的,无奈的摇头失笑。
  朱祐樘心里忽然有一种淡淡的遗憾,读书交友谈天说地这种日子,恐怕自己今生是无缘消受了,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幸运,此次江南之行,能结识方先生这样见解独特又能言敢言之士,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慕轩也在感慨,这些读书人,原来不是后世人想象的那么古板迂腐、面目可憎嘛!
  陆完的朋友们到未正时分才离开,陆完有些醉意的回到房间门口,推开门,正要迈步进去,身后忽然有人说:“年轻人请留步,老夫有一言相告!”
  陆完停步,身体摇摇晃晃的转身一看,身后两步外站着一个白面儒衫的老者,他抬手要作揖,对方却微微摆手说:“不必多礼!年轻人,老夫方才偶听你与贵友谈话,只想奉上一言:以你之才,他日必能仕途通畅,只是千万别忘了,学问之道,绝不能作为玩笑戏谑之物!”
  说完,对方转身就走,陆完微晃一下头,强迫自己清醒些,追了两步,问:“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对方悠悠的声音传来:“不敢不敢,老夫黎淳。”
  黎淳?黎老状元!陆完的酒一下子醒了七分,而后满脸苦笑,这人啊,可真是经不起念叨!
  第二天上午,马文升他们告别太子跟慕轩他们,启程南行。
  昨晚,马文升单独来见了慕轩,慕轩坦然告诉他太子已经知道他无命将军的身份,而且将之前与太子谈论的一切都简单告诉了马文升,马文升与他仔细合计了一些细节,最后忍不住拍着他的肩膀说:“小子,志气不小,老头子拭目以待,要用得上老头子的话,直说!”
  慕轩一个劲的点头,外加直咧嘴,这个老前辈,手劲还真不小啊!
  “任重道远,善自珍重!”这是马文升离开之前对慕轩说的最后一句话,神情非常严肃,甚至还充满了悲壮之色。
  “马老,您也珍重,若是有缘,沙场上见!”慕轩觉得眼角涩涩的。
  马文升哈哈大笑着挥手,在慕轩他们的注视中登上马车,就此离开。
  “负图,你对那个年轻人似乎另眼相看哪!”黎淳跟马文升是同一辆车,车子颠簸中,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马文升呵呵一笑,说:“之前其实你也相当欣赏他的。”
  黎淳一脸诧异之色,思量了片刻,却始终不明所以,马文升略略压低声音道:“方慕轩就是方无铭。”
  他是方无铭!黎淳一呆,而后露出匪夷所思之色,而后压低声问:“殿下也知道了?”瞧殿下对他的礼遇,应该是这么回事吧?
  马文升点头说:“知道了!这个年轻人,足智多谋,又勇武善战,假以时日,必当开创大功啊!”其实哪用假以时日啊,之前他所创的血狼铁骑不还在边塞抗击外敌吗!东胜卫的复兴更是少不了他的功劳。
  黎淳感慨良久,说:“但愿这些少年人能够比咱们这些老家伙做得更有声色!”
  马文升默默点头,无语良久。
 

第八集 一个荷包
更新时间2013…3…25 18:46:13  字数:5354

 朱佑樘继续往中都凤阳进发,慕轩他们也决定跟着一起赶一程。
  车声辚辚之中,朱佑樘手握着书卷,却没有看进眼里,心中默念着昨夜写下的《静中吟》:“习静调元养此身,此身无恙即天真。周家八百延光祚,社稷安危在得人。”
  这次南行,当真是见识匪浅,遇才良多呀!
  昨晚,西涯先生还直言不讳提到宫中内侍与朝中士大夫们的相处之道,坦言如老伴覃吉者,凡东宫一言一动必引之正,所读《论语》、《大学》、《中庸》诸书皆出口授,闲暇能对太子开说五府六部职掌与军国重务,谈及民间农桑勤苦,甚至直陈宫闱之内妃妾专宠阶祸、宦寺弄权蠧国之弊病,如此良伴,自然于家国益处多多;而如王振、尚铭、王敬之辈,其所驰逐者不是贪贿弄权,就是俳优杂剧之戏,导人向恶,误国误民。
  这些内侍自有规矩和品秩的限制,官有七等,秩止四品,这是祖宗留下的制度,可如今常常不拘品制,不论崇卑,蟒衣玉带辉映朝阶,飞鱼鳞袍充斥道路,以致一切厂局衙门厮养狡童之辈,稍微做了点事就觊觎非分之想;事实上,为君者渐渐忘记了“内官职在扫除,不预外政”这个祖宗留下的制度。
  朱佑樘思量了半夜,自觉对于自己将要负担的责任有了些模糊的决断。
  舒儿在一旁非常乖巧的给太子斟上清茶,而后抱着膝头在一边默然无语,她下巴紧紧抵着膝头,却难以压抑住内心翻卷腾涌的惊涛骇浪,自己认准的这个男人昨晚突然向自己坦承,他就是当今太子朱佑樘,当今太子朱佑樘?那不就是未来的皇帝?我的男人是未来的皇帝!昨夜,她一夜没合过眼,心中的滔天巨浪整整冲刷了一夜,她没办法想别的,翻来覆去只有一个问题:我的男人是未来的皇帝,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根本没有心思去服侍身边的太子,幸好他也有心事,翻来覆去大半夜没安稳。
  等天亮时,舒儿才想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其实不是她应该怎么办,而是她认定的这个男人——这个身份无人能及的男人——会拿她怎么样,她毕竟是个出身低贱的青楼女子,怎么能配得上他,他会不会为了保住太子的声誉和皇家的威仪而将她弃若敝屣?
  想到这个,她的一颗心顿时掉下了万丈深渊,惶惶然如大难临头一般,好在她毕竟也是个心思灵敏的女子,想到太子如果真的要将她抛弃的话,就不必向她坦承自己的身份,而如今,自己知道了他的显要身份,不恰恰意味着他是准备接受自己了吗?
  想通这一点,她的一颗心喜得浪花翻腾,再无片刻宁静之时。此刻,在马车颠簸中,她又开始了新的遐想。
  朱佑樘自然不知道枕边的女子居然在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后,心情起起落落,反差竟然这么大!他想着告知舒儿自己的太子身份,当然不是想炫耀,而是受慕轩向他坦承无命将军身份的启发,想到舒儿遭受的苦难,她毕竟是自己今生第一个女人,彼此已经如此亲密,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对她太不公平了!
  向舒儿坦白前,他悄悄向李东阳询问了一下意见,李东阳也表示赞同。
  他觉得自己坦白身份后,舒儿并没有太大的惊异之色,只是今早起床之后,舒儿好像比以往更加的温柔了,这让他心里很是舒坦,舒儿果然不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庸俗女子,这一点,跟那个她越来越像了。
  这个,我喜欢!
  朱佑樘为此心情莫名的舒畅。
  “吱了——吱了——”,外面的蝉声忽然变得格外高亢,舒儿拿起一把团扇,轻轻给自己的男人扇着,朱佑樘转头冲她微微一笑,手里的书终于翻过一页,他总算聚精会神看起书来。
  而舒儿得了男人那一笑,心里居然比这三伏天喝了冰镇酸梅汤还舒坦,手里的扇子摇得更温柔了,风习习,风习习——
  “停车,布防!”外面忽然传来急切的喊声,而后马车猛然停住了,朱佑樘跟舒儿都猛然往前一冲,两人互相扶持着才没撞在车厢上,惊魂初定,朱佑樘想起刚才那声音好像是方先生,他才要开口问外面怎么回事,却听帘外沐云平的声音低声说:“公子,方先生说前面有埋伏,咱们暂时等等,他要到前面去探探路。”
  朱佑樘回声:“知道了。”
  他安坐车中继续看书,舒儿却忍不住,悄悄掀起车厢壁上的小帘子一角往外看,发现车厢周围有几个人站着,这几人都背对着马车,服饰各异,有的像商贾,有的像农夫,还有的像游学士子,但他们手里都拿着刀剑一类的武器,分明是在戒备外敌。
  她放下帘子,看了身边镇定自若的男人两眼,终于嗫嚅着问:“外面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呀?”之前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啊,一向只有那个沐护院和几个赶车的跟着的啊!
  朱佑樘放下书,抬头看着她,柔声说:“别怕,是锦衣卫,他们一直在暗中跟着。”
  舒儿恍然大悟,原来有锦衣卫暗中护卫,难怪太子一路行来这么放心!
  慕轩听见前哨发来的讯号,知道前面有四个不明身份的人埋伏,为防万一,他让沐云平停车戒备,没成想四下里忽然冒出来十数人护卫在车子四周,虽然他早就知道暗中有高手护卫太子,但第一次看见他们露面,心里倒也有些诧异。
  他一个人往前面山坳走去,这里已经出了滁州地界,算是凤阳府的地头了,可四下里的景象好像比滁州还荒凉,眼看天色快黄昏了,又到了这种地方,可真得小心些。
  不过,埋伏在那里的人比慕轩还没耐心,慕轩还没走到山坳那边,山崖上、草丛里就跳出来四个人,高矮胖瘦都有,都蒙着面,手里握着刀枪,杀气腾腾的。
  慕轩停住脚,脚下不丁不八一站,上下打量一下这四人,说:“劳驾问一下,各位这是打劫还是报仇啊?打劫好像要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吧?要是报仇,介不介意报上名来啊?”
  对方那四人集体愣神片刻,还是那个矮个子反应快些,喝一声:“胡说什么,看刀!”他抡着手里的鬼头大刀上来就剁,另外三个也舞着棍、枪、剑都上来招呼慕轩。
  凝佩她们下了车,远远可以看见山坳那边的情形,看见突然冒出来四个人,话没说两句就上来围攻慕轩,都吓了一跳,但看慕轩身形潇洒的腾挪躲闪,好像根本没花什么大力气,而且他始终没有掣出银箫来,看他们来来回回也就两盏茶的功夫,忽然就都停了手,然后似乎在说什么,再然后那四个人就扯下了脸上的面巾,跟着慕轩往这边走。
  等他们到了面前,凝佩可就认出来了,这高矮胖瘦四个人,可不就是那次在钱能的“枫晚精舍”对慕轩发难的那四个高手吗?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啦?
  慕轩带着这四人来到太子马车前,朱佑樘从马车上下来,那四人立即向他跪下叩头,慕轩说:“公子,钱能把他们四个赶出府了,无处容身,公子能否收容他们?”
  朱佑樘看看慕轩,又看看地下的四人,转头对沐云平说:“云平,伱安置他们四个吧!”
  沐云平答声是,地下的四人兴高采烈的磕了两个头,爬起来,跟着沐云平下去了,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锦衣卫也转眼间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虚惊一场,大家重新上车,继续赶路。
  慕轩回到自己车上,凝佩问他:“那四个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打劫?”
  慕轩摇头说:“不是,是来找我报仇的。”
  凝佩微微一愕,问:“找你报仇?那后来怎么不打了?”
  慕轩笑了,说:“他们一出来我就认出他们了,想着钱能绝不可能让他们来找我的麻烦,就觉着肯定是钱能把他们给赶出来了,他们一时不忿,来找我的晦气。打了那么一会儿,我就喊:‘铁式宁,不就砸了你们的饭碗吗?赔你们一个饭碗,行不?’他们就停手了。”
  就这样?凝佩哑然失笑,随即又拧起蛾眉,说:“他们会不会是别有用心?”
  慕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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