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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仙-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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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着我的手,说让我跟她一道睡,她的手触到我的时候,冰冷得惊人。
  我与她同床而卧,她吹灭了那一截烛火,整间屋子顿时黑了,只是我睡不着,她似乎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我们都睡不着,但是困扰我们的,不是一件事情。
  她躲在棉被里,声音闷闷的对我说:“溟郁姐姐,你根本不是去那竹林阵吧。”
  我心中一惊,以为她全然不在意,也全然没发觉,不想烛火一灭,在这看不见神情的黑夜里,她倒是比白日里清醒很多。
  “我……我只是去外面走了走。”我果真不擅长编谎话,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老实人,才说的第一个谎言,第二个就已经圆不过来了。
  “刚才月沐华来找你,我说你在外面,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你肯定是跟他一起去玩了,是不是?”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说的不是闲溱,本来我还心虚,眼下便有了底气。
  “没有,我没看见月沐华,我一直都一个人。”
  “溟郁姐姐你怎么总喜欢一个人?跟慕容师兄一样。”她问。
  “……习惯了,我以前总是一个人。”我的声音飘荡在深不见底的黑夜里。
  “溟郁姐姐,月沐华那个人跟谁都不说话,却独独喜欢跟你在一起,我觉得他喜欢你。”
  我头上冒出一阵冷汗:“他跟我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我能跟他一起探讨琴曲罢了,我们之间没别的什么,你别瞎猜。”
  “那月沐华算不算是你的朋友,还有我?”
  “当然算,而且你是我下山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换句话说,我跟云矜虽然性格毫不相似,虽不知她怎么才见我第一面便确信我是个好人,然后便执意认我当朋友,抓着我不放,但她毕竟是我下山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第一个真心把我当朋友看待的人。
  所谓朋友,有的时候未必要兴味相合,志趣相同,不过是当一个人在说的时候,另一个人也要在听才行,若是你喋喋不休口若悬河的时候,有一个人真的会在你身边很认真听你说,那这个人定然是一个很难得的朋友。
  我听云矜说她的各种事情,哪个师兄对她好啦,哪里的小吃颇负盛名啦,并不是因为我想听,而是因为我没什么可以说的,既然没有可以说的,那便只有听着,在惊魂言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云矜,还有嗣音他们当做朋友,毕竟习惯一个人久了,会觉得天地间即便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路还是要走,日子还是一样要过,曾经觉得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这些风景,一个人去看,与多一个人去看没什么差别,现在却觉得,差别很大,若不是身边有了朋友,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没有朋友。
  “你说我们是你的朋友,你有我们在身边,但你为什么还总是一个人?”
  云矜会忽然问我这样的问题,开始我还惊诧了一下,现在我只将其当做她在搜集八卦材料,不过就算是搜集八卦材料也好,她忽然有精神问我这些问题倒很是稀奇,许多宫里的小宫女晚上睡在一起的时候,便喜欢讨论些这类问题,若是云矜身处那一群小宫女之中,必然是话最多的那一个。
  “我习惯了……”若是身边的人忽然多了,便不免心慌,不想回答也好,不想面对也好,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下去,便马上转移了话题,转移到六道门的事情上来。
  “云矜,六道门如今气氛很是奇怪,慕容也说要发生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
  她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悄声道:“嗣音师兄不许我到处乱说,他虽傻里傻气的,认真起来却比大师兄还要凶,我告诉你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
  一涉及到门派之中的私密,云矜便来了兴头,马上不再追问我的事情,我也松了一口气。
  “掌门生病了,而且可能治不好,这几日都不让人接近紫风阁,好多师兄弟说,掌门怕是时日无多了。”云矜说。
  六道门掌门如今也不年轻了,就算是修道有方,终是抗不过天命恒常,人命不过百年,到了花甲之龄,生个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六道门的弟子们如此紧张,却比掌门生个病要不正常得多,看来这生病后面还有隐情。
  “有人说,掌门的病,跟师父有关。”
  她口中的师父,便是庄见了,想到庄见,我便觉得白日里他跟慕容的接触很是奇怪,他是长辈,却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慕容却如此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他也不生气,他笑得与其说是和蔼,不如说是虚伪,慕容还让我们不要跟庄见单独相处,看样子慕容防着庄见防得很紧是事实。
  “他们说师父投了妖界,而且好像还是残害苍生最甚的威灵界,若是掌门死了,师父便可以堂堂正正成为下一任掌门,带六道门弟子前往妖界,若是有弟子不从,说不定会被杀。”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小了点,话语中很明显透露着害怕。
  “不要担心,事情不是还没发生?先放宽心才是。”我此番来六道门,便是听闻六道门出事,觉得与龟甲脱不了干系,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但是,就算跟龟甲没关系,跟妖界有关系,那也不是小事,更何况还是跟威灵界有关系,传言总是半真半假,不得不信,也不得全信,只能慢慢观察形势才行。
  “溟郁姐姐……”
  “嗯?”
  “我听说,大师兄在汀兰宫的时候,出手伤了你……我听慕容师兄说的。”
  我又冒了一阵冷汗,慕容这性子当真古怪得很,说话做事全是凭着自己的性子,我本不希望这事情传出去,不想这下子还是到了云矜的耳朵里。
  “……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好了。”
  “溟郁姐姐,刘师兄他不是讨厌你,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遇事冲动,前几日你们还没来六道门的时候他跟我说过,说若我遇到你,要好好劝劝你,不管你是人还是妖,都要帮这天下苍生多做做好事,助武林同道一起抵抗妖界。”
  慕容有意无意传了一句话,倒还让云矜变成了刘疏凌的说客。
  刘疏凌,柳冬青,连云矜也是,总将“天下苍生”,“武林正道”挂在嘴边,却根本不知道,何谓苍生,何谓天下,云矜的意思很清楚,便是若六道门遭了妖界之难,要我站在他们这边,一同对抗妖界。
  我虽不喜欢这些自诩正义的人,但是这个提议兴许不错,我的身份本来就是个敏感的问题,倘若此番帮了六道门,以后也不会再受人怀疑,近来龟甲出现在江湖上之后,许多人明着是要寻找龟甲,像承元宗一样毁了它,再不让这祸害流落江湖,然而暗地里,又有多少人是冲着龟甲上那邪功去的,不说别人,心思最为昭然若揭的,便是那威灵界界主辰荒。
  如果六道门的事情真的跟龟甲有关系,那定然要招来辰荒,他是个劲敌,能成为界主,肯定不是简单的人,对于这类不明深浅的人物,与六道门以及各大门派共进退也是不错的主意,而且,我忽然心生一个很牢固的念头,我要保护我身边的人,能保护一分是一分。
  “我答应你。”我说出这句话。
  那晚上不知怎么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我醒过来的时候,云矜不在,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我起身梳洗,之后还是决定,搬到客房里去住,同云矜分开,跟她在一起,还是多有不便。
  隔了一日,我便见了刘疏凌,这还是他刺我那剑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此刻还是有些希望,他能说些好听的话,给我道个歉,他若是道歉,那我定然是不计前嫌地原谅他,然而他并没有这心思,他身着道服,佩剑随身,打扮得威风凛凛,一副大师兄的派头,领着两个弟子来到我的面前:“溟郁姑娘,我听闻你愿助我六道门一同抗妖界,入正道之途,刘疏凌在此谢过了。”
  他虽是谢我,我却觉得尴尬,显然,云矜的确是他的说客。
  “姑娘是妖也好,是人也好,只要随我们一同抗妖界,平复苍生之乱,便是我正道之人。”他说得很是有感染力,还带着点威胁之意。
  我同意跟他们一同对抗妖界,不为什么除魔卫道,正道沧桑,我也只不过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看见龟甲流落人间,也不想看见龟甲流落在妖界,引发祸端,而且六道门有我的朋友,若是真的有妖界来犯,那我必然要保护他们才行,眼下我要做的事情,与六道门是一致的。
  刘疏凌眼神凝重地对我说了一番看似伟大,实则没什么用的话之后便离去了,在六道山现下这压抑的气氛之下,他可算是最正常的一个人了。
  刘疏凌走后,我忽然很想见闲溱,但是现在闲溱也跟慕容一样,没什么事情便躲得老远,我绕了一圈没见闲溱,就连周翯和月沐华也没见到,便随便叫了个弟子带着我出了这竹林阵法,绕过这九曲十八弯的阵法之后,走过一截路,便到了掌门居住的宫室之前,云矜说这叫紫风阁。
  紫风阁是靠着仙术浮于天上不坠,倒也算是六道门的一大奇观了,作为掌门的宫室,也足够的气派,听云矜说掌门病了,却不知是什么病,有些什么症状,我忽然想去见见这掌门,我随着老虞学过些医术,不管是真的有病缠身,还是有人暗害,我多少还是瞧得出来,但是,直接进去见掌门是不可能的,这事情还要找云矜或者是慕容帮忙。
  慕容叫我们不要随便接近这里,定然是有他的理由的,我准备先离开这里,去别处转转,再考虑掌门的事情,刚走了两步,往前一看,便发现有一个青衫女子站在远处,往这边探望,看穿着,应是六道门弟子不错,但是又不知她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偷看,却不靠近是怀了什么心思。
  我不想多管闲事,低着头装作没看见她闷声走过,却不想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被她叫住了。
  她叫我留步,我也就不好再往前走了,只得停下来同她交谈,远处看她身材极瘦,怕是从来不好好吃饭,走近看她,她长得虽瘦,脸上的精神却是很好,容貌虽不算出彩,一双眼睛却光彩照人,有流光蕴在其中,她脸上有焦急的神色,看来是有事情要问我。
  “见姑娘装束,不是我们六道门的弟子?”她一边问,一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叫溟郁,是从邕国来的,我的朋友在这里,我在这里住两日便走了。”
  “溟郁姑娘,前日我在这里见你跟慕容师兄在一起,你们认识?”
  我先是愣了,然后又反应过来,点头道:“嗯。”
  她露出放心的笑来,这笑就好像在对我说,只要是认识慕容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她对我说:“我叫陆婉清,是五行堂的弟子,有一事相求。”
  “何事?”我问她,心里却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以前听谁说过。
  “这几日我都见不到慕容师兄,不知师兄出什么事情了。”她一面说,一面开始着急跺脚,将长头发缠绕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你既然跟慕容师兄认识,你帮我去看看他最近怎么样了可好?”
  我苦笑:“我又不是六道门的弟子,在这里出入已是不便,更何况,我不知道慕容在哪里,你可以叫别的弟子帮你看看。”
  她闭着眼摇摇头:“不行不行,慕容师兄平日里不跟别的弟子说话的,别的弟子也都不大待见他,我最近去后山草堂那里,都没有看见他,姑娘你帮我找找他好不好。”
  看她急切的样子,看来我不答应不行,但是答应了,我又确实办不到,这六道山我连路都认不全,更何况是去找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我还是没答应她,她只得一边在原地跺脚,一边嘟囔着,却也不缠着我,若是云矜,此刻定然要向我撒娇,撒到我答应为止。
  我转身离开,留她一人在那里,蓦然想起了这名字,陆婉清,曾听凤尾鸟说过,慕容有喜欢的人,便是这陆婉清了,想来叫这个名字,又跟慕容有关系的,应该不会有第二人,所以她定然是凤尾鸟说的那个陆婉清无疑了。
  只是,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本以为是一个像柳冬青一样不惹世俗,婉兮清扬的美人,谁知今日一见,却是个毛躁的小丫头,也不知那凤尾鸟所说是真是假,想到她或许会是凤尾鸟所说的那个女子,我竟还想停下脚步来多看她两眼,一想到慕容有喜欢的人,还是这样的女子,我便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

☆、夜访紫风遇暗杀

?  六道门的弟子每日训练及其严格,就连云矜都绝对不敢晚到哪怕一刻,怎么说都是西南的第一大门派,每三年招收一次弟子,入门规矩就及其严格,渴望来六道门拜师学艺的人有无数,每年却只招收三百名弟子。
  通过了严格的入门考核,以后的日子也不轻松,每过三月,便要进行一次弟子之间的武斗考核,先在每个堂内部进行考核,选出十位最差的弟子和十位最好的弟子,再进行综合的考核,选出最好的一人,淘汰最差的一人,被淘汰的那人,便只有收拾包裹下山去了。
  这是最早六道门考核弟子的规矩,据说六道门的上代掌门觉得每回比试,才从几千人中淘汰一人,未免也淘汰得太少了,便改了规矩,每个堂内部选出十位最差的弟子,直接淘汰,这下子,每三个月便要淘汰四十人,所以六道门虽然是大门派,弟子人数也不算很多,但是能留下来的,都是有一定修为的弟子。
  最近的一回比出的结果,最好的弟子,便是刘疏凌,而最差的一批弟子,却没人记住他们的名字,这也算是一种悲哀了。
  我和周翯坐在六道门的饭堂之中,一边吃这里的粗茶淡饭,一边听旁边的一群弟子说些门派八卦,六道门地方大,就连相遇都只能靠缘分,而每回我来饭堂,都能看见周翯,除此之外,我竟还没见过周翯出现在别的地方。
  六道门的饭堂是一间很大的圆房子,有八个出入口,不只是六道门的弟子,就连有些住在六道山山脚下的村民也会来这里蹭饭吃,一些来六道门参观的武林同道也经常会在这里高谈阔论,所以我和周翯虽没有穿六道门弟子的服装,坐在这一群人之间也不算惹眼。
  周翯时常双手搭在木桌上,规规矩矩坐着,虽然是被通缉的世子,可原先在宫廷里学到的礼仪规矩还是妥帖地遵守,丝毫不随意放纵自己,不像慕容在吃饭的时候,喜欢一条腿搭在板凳上,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周翯一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边也竖了耳朵,听些时下的八卦消息。
  其中自然少不了关于掌门的消息。
  一群人之中,有一个眉飞色舞的白衫小道士,六道门的服饰是有规矩的,越是修为低下的弟子,身着衣衫的颜色就越是浅,白衫应该算是修为最低的弟子了,这个小道士先是鬼鬼祟祟扫了一眼周围,看看有没有人在明目张胆的偷听,随后便在一群弟子之中说道:“我听说,掌门得的,乃是不治之症,说不定几日之后便要归天啦!”
  “你别乱说,掌门上个月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
  “是啊,掌门不是只染了些风寒?”
  那小道士匆匆忙忙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往下咽就继续说道:“我听给掌门送饭的松涛说的,饭都是由庄老头拿进去给掌门的,上回松涛在门口把食盒子给了庄老头,顺便往房里看了一眼,那掌门啊,一副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满脸都是青紫色,害怕得很,你们说,掌门脸色都这样了,这是不是绝症?”
  听到这里,我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面目呈青紫色,这样的面色我绝对是见过,且印象颇深的。
  “而且啊。”他又瞅了瞅周围,然后将那伙人凑近了些,声音也低了些:“松涛说,掌门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上去根本不像病了,倒像是已经死啦!”
  “你小些声!”一个女弟子赶紧喝止他,然后用贼一样的目光看了看周围,我跟周翯又马上装作正在专心吃饭菜的模样。
  “怕什么,这里人这么多,谁还有心思专门来听我们说话。”那白衫小道士表面上无所畏惧,其实还是暗中耸耸肩,又压低了了一些音量:“不是有传言说庄老头投了威灵界?说不定庄老头正是想暗害掌门,然后……”
  这话一说,这群人一下子人心惶惶。
  “你别瞎说,你说是松涛往门内看了一眼,发现掌门已经那个样子了,那松涛本就是不学无术,下回的比试说不定马上就要被淘汰,他的话能信?”
  白衫小道士重重地摆摆手,以摆手的力度来证明自己所说绝非虚言:“不止松涛,连慧心也见了一回,还有几个弟子也见过,再说,这事情都传开了,你问哪个弟子,谁都能说出一点来,只是大家都不在堂面上讲罢了。”
  我喝下一口汤之后,那群人沉默了,沉默了一刻,便开始起哄,我转头一看,是陆婉清进来了。
  “原来是陆师妹啊,听说今天轮到你给后山那小子送饭。”刚才的白衫小道士还是一脸猴精模样,看着陆婉清。
  陆婉清脸红了,也不辩解,看上去却比我遇上她的时候还要焦急。
  “上回你送了那小子一枚夜光九色玉之后,那不解风情的小子就不理你了,怎么,你的单相思可有结果了?”那群人之中的一个女子哄笑道。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周翯,我们走吧。”
  闲话听得多了,容易引起烦恼,像我这样想得过多的,更是容易脑子打结,我同周翯一起走出了饭堂,知道了六道门掌门的这件事情,便算是今日最大的收获了,方才听了这些弟子所说的话后,我更觉得有必要见一见这六道门的掌门。云矜说空出来的客房有很多,我们一直住着也无所谓,六道门的弟子每日事情很繁忙,一时间顾不上我们,我也就决定在六道门多留几日,至少,把掌门的事情查清楚了,看看是否真的跟龟甲,或者是妖界有所关联。
  晚饭过后,天色暗了下来,因为天气转暖的缘故,今晚上天边难得有一道夕阳,我和周翯走在一起,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正要各自回房的时候,遇上了闲溱和月沐华。
  周翯并不知道闲溱来了,毕竟闲溱这几日也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所以自然是惊讶得只能用手捧着下巴,而闲溱则是微微一笑:“世子,又见面了。”
  周翯赶紧知趣地说:“那什么,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谁知月沐华竟然叫住了周翯,朦胧夕阳下,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面目一半映着斜阳余光,一面隐在快要升起的黑夜中。
  “我有话要同你说。”
  月沐华忽然对周翯说出这句话,周翯整个人都在抖,他一直都对月沐华心存忌惮,就像我对刘疏凌一样,他胆子本就不大,月沐华忽然说要跟他私下聊聊,他会发抖也是正常,然而月沐华丝毫没管他的各种情绪,像拎人一样拎走了周翯,堂堂的世子,就这样不甚光彩地被月沐华拉走了,原地只剩下我和闲溱。
  “小溟郁。”他走过来。
  看见他我自然是说不出的舒坦和高兴,不过还是向他提了个意见:“闲溱,以后不要叫我小溟郁了行不行,就叫我的名字?”
  他又是温和一笑,过来摸摸我的头:“不行。”
  我泄气道:“好吧,那你们过来是要干什么?”
  他看看方才月沐华拉着周翯离开的方向,然后凑近我:“他们两个走了,我们自然要做我们的事情。”
  我对他这张脸,还有身上的松林清香味最不能抵御,就连说话都要靠勇气:“我们的什么事情?”
  他严肃了些,不苟言笑道:“去看掌门。”
  见我愣在那里,他也不等我反应,拉住我便往紫风阁去,像刚才月沐华拉周翯一样,我本来想唠叨几句,说慕容不让我们接近那里,但是一想,身边是闲溱,便又放下心来,别说紫风阁,就算是阎王殿,我也是敢去的。
  我们到了紫风阁,先是在周围的一个石板凳上坐了一阵子,照他的说法,这紫风阁俨然已经成了禁地,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我们贸然进去是为不妥,被人撞见了也麻烦,所以要等到黑夜再行动。
  我跟他坐在一起,气氛很是微妙,这种时候当然要说些什么来培养感情才好,我此时肚子里却没有一句特别想说的话,但是这样坐着,又不自觉感到时间格外漫长,我那天晚上见他的时候全是欢喜,现在却满心的尴尬,更令我尴尬的是,此时的风景堪称难得的浪漫,我们选了个好地方,这里全是未谢梅花的零零枝丫,一层新开的梅花覆在花香凋零的残花之上,漫成一片梅园,夕阳对影长,花下影成双,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天时,地利都齐全了,他却偏偏也不说话,就由着这尴尬蔓延。
  我们两个都不说话,只能看着面前自己的影子和对方的影子,我想抬头看看他是不是也在看我的影子,不想才一抬头,他便也朝着我看过来,细长的眉毛扬了扬,我赶紧转过头去,假装自己刚才没在看他,只闻他在我身边轻笑。
  夜色快要沉下来的时候,天边飞过两三只白鸟,远处传来六道门弟子挥剑的声音,紫风阁依旧是没什么变动,没人进,没人出,等了一会儿,我看见陆婉清提着一个红木食盒子,在我们不远处走过,正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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