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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仙-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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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的,不管九魂妖血之力有没有被封印,这把剑,都能瞬间置她于死地。
  但是真正看见她的时候,自己的心咯噔响了一下,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事情回闪而过,虞万卿说自己失去了记忆,闪过的,是以往的记忆无疑,只是极为短暂。
  她称自己为“苏夜”,闲溱手心开始冒汗,自己都忘了的名字,她却记得,若不是虞万卿告知他,他断然不会知道苏夜是自己曾经的名字,是背负着成为一个英雄使命的名字。
  他默默笑了,笑得却苦涩不堪。
  那之后,他知道这不是初次见她,之前在山上曾杀了一只伤人的鸟妖,却不想救的人,就是她,之前救了她,如今却要来杀她,可惜之前并不知道,若是知道,断然不会来救她。
  跟在她身边的这几日,他每日都用力回想以前的事情,却实在想不起来什么,只是时而便心痛不堪,姬棠好几次出现在他面前,要他回瀛仙门净化自己身上的妖力,若是妖力隔一段时间未经净化,便会前功尽弃,但是在这最紧要的时候,他却是满心的犹豫。
  这世上,她是唯一一个,自己离开的时候想要多看几眼的人。
  兴许自己前世爱过她,这时候,才会对她这般难以割舍。
  在秋由幻境的时候,他才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自己时常在午夜,燃上灯烛,在丝绢之上画一些衣服的样子,然后第二日着人将这衣服做出来,尽管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但是关于自己的前世,却仍旧是个模糊的印象,看见了苏夜亲吻溟郁的时候,他的心中又是悲愤,又是矛盾,仿佛那个人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第一次,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前世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一直都跟着溟郁,或明或暗,内心的矛盾一日比一日更多,然而,想杀了她的念头,从来没有停止过,从南海离开之后,他铁了心,若是再不动手杀了她,只怕自己会心软。
  只是当他见到她的时候,她因保护周翯而受了不轻的伤,却坚持着不让周翯知道,当时月黑风高,她背着周翯一个人去山上寻药材,靠在一块大青石上,闲溱就在她的身后,一面握紧了手中的沂苍剑,一面却在心疼。
  世间竟会有如此的人!
  他走上前去,只想从后面紧紧抱着她,什么都不说,但才迈出了一步,辰荒便忽然出现了。
  他知道,自己不杀溟郁,辰荒也是会动手的,但自己不知当时是哪根筋不对了,就在辰荒一脸杀意的时候,他故意在她身后亮了亮沂苍剑,在月色之下,沂苍剑的光芒格外耀眼,她虽未觉察,但是辰荒却看到了,这是离渊的佩剑,辰荒脸上分明是露出了恐慌,便没有对她动手。
  他觉得,自己今后不能再跟着她,必须离开,从她的生命中永远离开,和她在一起,自己的优柔寡断和软弱暴露无遗。
  但就在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归长陌忽然找到了他,归长陌对黎音域的气息很是熟悉,不管自己到了哪里,他总能找到自己,他说,溟郁危在旦夕,但是他所修炼的丹阳之术与她体内的真气相克,不能救她,而与她真气最为相近的,全天下也就只有闲溱一人。
  若是让她就这么死了,兴许比自己动手要好得多,自己也不会有负罪感,闲溱这样想着,却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汀兰宫,费尽自己的真气,足足吊着她三日的气,待她伤口自行恢复了,他才离去,临走时,他希望她不要再记得他,希望她的生命之中再也没有他,等到她狠心了,说不定他也会狠下心来,他便让归长陌对她说,是归长陌救了她。
  归长陌对她有一些心思,闲溱看得出来,所以他知道归长陌一定会这么说,但是当归长陌真的这么说了,他又觉得满心的不甘。
  因为这回的事情,他体内的妖力大乱,姬棠足足用了七日,才将他体内的真气平息下来,他在瀛仙门的时候,时常听见姬棠背着自己流泪,就像他自己,也时常躲着溟郁,一个人审视着自己的脆弱。
  这次他体内妖力大乱,使得他昏迷了几天,而他清醒之后,曾经的记忆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自己是大容国帝君苏夜,她是自己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自己领着金戈铁马灭了她的家国之后,按照大容国宫律,她是不能活下来的,自己领兵回来之后,不想赐她毒酒,决定自己来杀她,那晚上,她给自己弹了一首曲子,她心不在焉,自己也心不在焉,自己初次见她,她一样是为自己弹琴,那首曲子,名叫《舜华仙》。
  整整一晚上,自己身下都压着那把匕首。
  那时候,自己就和现在一样懦弱和心软,领兵踏平别人家国的时候,自己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如今却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心存不忍,父君说,为王者,便不能再有自己的感情,但自己也免不了要怀疑,若是放任了情感,又是怎样一番天地?
  等他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已经来到了六道门,站在一丛竹子后面看着坐在崖边的她。
  他走了过去,将一切都告诉了她,还装作自己早就知道的样子,其实,他也是才想起,之前的一切。
  “我想问你,你既早知道我是苏夜,与我同行之时,为何不问我?”他一面笑着,一面却万分的心虚,怕她识破,怕她看透自己心底的害怕。
  “我怕你说不是……”
  他在心中暗暗呢喃,若自己不是英雄,若自己不像以前那样将感情抛诸脑后,等着自己的,是柳暗花明,还是万劫不复??

☆、番外三  慕容映风

?  有时候一味地忍让旁人,并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害怕失去。
  慕容映风从来就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亲人。
  一个残阳染红了半空的黄昏,他跟着他的父亲一步步爬上六道山,正值盛夏,红云还未曾褪去白日里的火晕红光,将山上每一棵树,每一片叶子都罩上一层血红的阴影,两人走在六道山密密麻麻的林子之中,彼此不说一语,慕容映风心中记得的,只有他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在山下,我为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上了六道山,入了六道门,你便再不可称我为父亲,你也不再是我的儿子,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你可守得住?”
  慕容日日在后山草堂练剑,闲暇之时,便会靠在崖边的那块大青石之上,想起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当日,自己假装回答了一个“能”字,他知道,来到这里,再不比山下,在山下可以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来到了这里,便只能说父亲想听的,做父亲想看到的,就连活着,也要随着父亲的心意而活。
  他与六道门中的所有风景都格格不入,让他搬来后山的草堂独自一人练剑,也是父亲授意的,他曾独自一人走出那段连接后山与前山的幽深小道,看着每日踏着晨曦,身配宝剑去往中央广场练剑的弟子,看着日落余晖中,那些身着道袍的弟子三三两两又回屋子,上天赋予他的,是与旁人截然不同的生活,若是他不想,那便可以几年都不与外面的人见上一面,要见的只有父亲一人,他会挑时候来检查他的剑法,若是他想,他便可以出去,与这些弟子打交道,尽管与这些弟子的相处,并不遂他的愿,就连送饭的弟子,都只是将饭盒子摆得远远的,然后便落荒而逃,仿佛后山不是住了一个人,而是养了一个妖怪。
  久而久之,他意识到,并非是外面的人哪里不好,而是他自己本就不适合与别人在一起,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是要孤独一人的。
  对于别人堆在他身上的流言蜚语,他虽是一笑置之,表面上不放在心上,实则心中怕得很,他怕所有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怕别人盯着他的那种目光,每一眼都充满了恶意,从来看不到他想要的温情,留下的是无尽的心慌,同门不是同门,朋友不是朋友,就连父亲都不是父亲,而是掌门。
  一年,两年……再后来,他习惯了一切,他的剑术,凌驾于许多的同门之上,人人都说掌门对他有私心,他亦不在乎,不想,也不敢。
  他只害怕一件事,害怕自己一生都要留在六道门,这江湖之上,有很多的风景等着他去看,有很多的美酒等着他去喝,他害怕,自己一辈子看不到自己想看之物,活不出自己想要活出的样子来。
  陪伴他的,一直只有一只凤尾鸟,这只凤尾鸟是妖族之鸟,是某日他随手救下的,他曾想,若是真的一辈子不能走出这六道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自由,那么便让这只鸟,替他看尽天底下的山河风光。
  他抬起手来,放飞了手中的凤尾鸟,就在此时,他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来了。
  多年躲着别人,他早就不喜欢再见到人,就算是真的见了,也掩不住内心的慌乱,他索性躲了起来,看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为首的是一个女子,拎着一雕花红木食盒,他认得那个女子,她叫陆婉清,曾经在自己只去过一次的比武大会之上,送了他一枚夜光九色玉,这后山奇石颇多,许多的石头,比这夜光九色玉要名贵得多,质地也属上乘,这枚玉,他却一直留着。
  那位女子的身后,走出来一些一脸坏笑的人,一看便知道是起哄的,慕容生平最应付不来这类人。
  “婉清啊,你看那小子就是不领你的情,你都对他这样了,日日为他亲手下厨,还讲你家传的那枚玉石给了他,他却连见你一面都不肯,虽说他长得是白白嫩嫩的,剑法也不错,但是如此待你,这样的人啊,不要也罢,倒不如,多为你师兄我操操心,哈哈!”
  陆婉清眉毛一横,嗔道:“师兄你就会说些风凉话!你们还不帮我找找,他在哪里,我要把饭食亲自交到他手上才行,要不然万一他不吃东西怎么办?”
  “得了得了,师妹你这心思,若是用在练剑之上,明年也不会被御剑堂的那个烦人精给比下去……”又是另一个声音。
  “慕容映风这个人,就是假得很,以为仗着掌门偏心,就可以自命清高……”
  “是啊,师妹,你如此待他,他倒还不一定瞧得上你,你看看,陪你来送过几次饭了,都不见这小子的影子,他就是目中无人!”
  陆婉清沉沉叹了一口气,将盒子放在原地。
  待他们走了很久之后,慕容才出来,打开红木盒子的时候,饭菜都还热着,他仔仔细细地端出每一盘菜,搁在大青石之上,就说怎么近来的饭菜好像比以前的好吃了那么一点,原来不是出自六道门的大厨之手,就那么几样家常菜,但是看得出,每一道都是费了些心思的。
  他默默笑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希望,自己还可以长长久久地留在六道门中。
  吃完了所有的东西之后,他又将搁置饭菜的圆盘放回盒子之中,拎着盒子穿过蜿蜒的小道,将盒子放在小道的入口处,但是才往回走了两步,他心中又一阵矛盾,于是又返回拎起食盒,拎回了原处,他想亲手交给陆婉清。
  他犹豫了半天,中间改了几次心意,那食盒也被他拎着走来走去不知走了几遍,最后还是将食盒摆回了小道的入口之处,他伏在岩壁之上,以岩壁之上生出的桑兰花挡着自己,一直等陆婉清来拿走食盒。
  陆婉清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配剑,看样子是刚练完剑,还未回房就过来了,她先是提了提食盒,发现重量轻了,然后打开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面色变得红润起来,拎起了食盒,往远处走去,崖壁上的慕容拨开面前的桑兰花,看着她的身影,发觉自己一直都在笑。
  往后几日皆是如此,只是一直以来,自己从未跟陆婉清见面,有时候,是自己一人寻了个隐蔽之处,看着陆婉清给自己送饭,有的时候,是和凤尾鸟一起伏在山壁上,下雨的时候,山壁湿滑,常常要拉着山上的藤条才能保证不掉下去,这山上的藤条,大多有刺,而慕容映风的手,也时常被刺得疼痛不已,有时父亲来检查自己的剑法之时,问手上的伤怎么来的,慕容映风也只是随便编了个小谎搪塞过去。
  父亲死的时候,将整个六道门交托给了自己,只要自己还在一天,六道门也必须要在一天,论治理一个门派的能力,他远不如刘疏凌和庄见,但是,面前将死的父亲说,之所以会亲自接他回山,便是在那时候就决定好了,慕容是接任六道门掌门的不二人选,六道门不是这些弟子的,是慕容映风的。
  慕容咬着嘴唇,六道门从不许弟子有情爱之事,这也是为什么,父亲将自己是他的儿子这个秘密隐瞒到了死,他要的,不是掌门之位,不是这一统六道门的权势,但是他此生无可逆转的命运,便是以自己的生命,来护佑这个自己生长的地方。
  他的命,此生只属于六道门,不属于任何人,甚至不属于他自己,但是他保护六道门,做下那么多的血腥残忍之事,又是为了什么?他不是为自己保护六道门,又是为了谁保护六道门?
  陆婉清听到了他所有的秘密,露出他从来未曾见过的神情,这些年,他早就见过她所有的神情,归长陌要杀她之时,他却仍奋不顾身地救下她,这世间,所有人都能死,唯独她不能死。
  若说陆婉清是他心中唯一的光明所在,那么溟郁,就是与他内心中所有的黑暗都相为契合,他从未见过与他如此相似之人,面对人群之时的束手无措,渴望有人能真正理解自己,内心时时都充满着恐慌,却仍旧尽自己最大的力,保护身边每一个人。
  最为相像的,便是害怕失去,她和慕容一样,即使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得到过什么,但依旧在担心着失去,失去身边的一切。
  她双眼失明,在最无助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承元宗的人抓起来,慕容去看她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包桂花糖,早就不奢求她能够不恨自己,只希望,她不要因此改变,若是她变了,时间便再没有人,与自己如此相像,但是真的见了她的样子之后,他握紧了手中的那包桂花糖,到最后,也没有交到溟郁的手中。
  一面是六道门,一面是溟郁,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六道门。
  溟郁将他送给她的玉石丢在了瀛仙门的荒草之中时,他的内心一片空荡,自己取了后山的两块石头,雕琢成两枚玉佩,一枚给了溟郁,一枚本来要给陆婉清,如今,两枚玉佩都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手中紧捏着两枚玉佩,他却什么都不剩。?

☆、番外四  方琰(一)

?  远方的霓虹晕染着天的一方,近处几只黄鹂鸟歌喉绕梁,停憩在精美的雕梁画栋,楼阁亭台之上,深宫庭院,朱红的房屋,浮华贵气之下,是一整天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周煐站在窗边,似是等着什么,天色未全黑下去,屋子里却已经燃了烛火,窗户之上,挂了一个小小的青铜铃铛。
  他的身后,一柄利剑以快得令人看不清的速度,带了几分晚霞的优柔,又夹杂了一些黑夜的神秘,穿过门庭,直直向他的心口而来,剑法之中,颇含了几分凌厉与诡异,虽是迅疾如风,但是四周的气息,却又不曾被扰乱。
  明晃晃的利剑在他的身后蓦然停了下来,他转身,嘴角含了一丝笑。
  “很好,这是你最好的一次了,上面的鸟儿没飞走,说明你将杀气掩藏得很好,烛火未动,说明你气息掌控得也不错,如今,除了孤风,你便是我身边最好的杀手了。”他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放在身后,他对一个人满意时,大都是这样的动作。
  面前的女子束着本就不长的头发,一身黑色衣袍,眉眼阴冷,神情肃静,脸上没有妆容,算不得佳人一个,她僵硬地站在周煐的跟前,甚至算不上是一个人,说是一根带了刺的木头,兴许更确切一些。
  但她却又不是木头,她的眼中,饱含着情感,欣喜,激动,期待,既然眼神是温暖的,那么心也是温暖的。
  “我对外宣称你是我的护卫,你也要记得,你时时是我的护卫,更是我的杀手。”
  她微微抬头,却一直看着地面:“是不是今后……属下便可以一直留在殿下的身边,担任殿下的护卫?”
  周煐哼了一声:“嗯……”
  她拿剑的手抖了一下。
  “你做得虽不错,但是唯有一点,你比不上孤风,方琰,我问你,一个杀手的刀如何才够狠?”
  “执刀之人无心,刀剑便无情。”
  “很好,你需记得这一点,孤风他之所以杀人够狠,那是因为,他根本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她忽然觉得浑身灼热得像被火烧,连忙点头:“属下知道了。”
  她以为可以留在周煐的身边,她八岁起就跟着周煐,日日接受残酷的训练,甚至可以说是惨无人道,这几年,支撑她一路走过来的,无非是周煐告诉她,待哪回她能不着痕迹地刺杀周煐,不让他发觉,那么她便可以留在周煐的身边,做周煐的护卫。
  一句话,让她在黑暗中活了好几年,说起周煐和她的相识,亦是如蜻蜓点水一般不着痕迹,她家世世代代都在宫中为奴,她因为年纪尚小,被分派到宫中喂养鸽子,某日周煐的车驾从养鸽子的地方经过,周煐仿佛早就认得她一般,下了车径自走过来,指着她,让下人带她回自己的宫室之中。
  后来,所有同方琰在一起养鸽子的小宫女都死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将要成为周煐的杀手,而一个杀手的去处,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无论是谁,方琰知道,不止是那些养鸽子的宫女,自己在宫中的亲人,宫中认识自己的人,全都死了。
  她不恨周煐,她知道,在宫里,比这残忍的事情太多,而且她在宫中根本没有要好的人,就连亲人,也几乎从来见不上面。周煐对她的态度很惊讶,说道:“但凡被我召来我宫中的,个个是哭死哭活,宁愿做一辈子的奴隶也不肯来做杀手,一般这样的人,我都将其杀了,而你却不同。”
  他问她:“你叫什么?”
  “方婉言……婉转的婉,言语的言。”
  “做我的杀手,不需如此的名字,从今以后,你便叫方琰,你要时时记得,你不是一个女孩,长大了也不会是一个女人。”
  周煐走后,她忽然双膝一软,跌坐在地,眼泪哗啦啦地溢出来,这是大忌,若是被周煐见了,只怕当场就要被杀死,幸好训练方琰的人念她初来乍到,只是狠狠打了她几鞭子,她被打得鲜血淋漓,却没有喊一声痛,只是哭得天昏地暗。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哭,只知道,那之后她再没有哭过。
  那时她便知道了,她的生命中,永远只有周煐一人。
  如今,她终于得到了周煐的认可,方琰退出周煐的宫室,在房外默默笑了,因为太久没有笑过,都快忘了如何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周煐是一类人,周煐时时都在微笑,但是只有她知道,他的笑只是脸上的表情,而心中,从来不笑。
  第二日,周煐忽然召她前去,要她离开自己,去做自己弟弟周翯的护卫。
  他短短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一生的命运,她却没有资格说不,最大的反抗,也就只能是在原地多站了那么一两秒。
  周煐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周翯的母亲最为得宠,父君便要将帝位给周翯,他虽立了好几个世子,但是我也看得出他最为偏爱周翯,你去周翯的身边,要护他周全,若是今后的帝君现下有了什么闪失可是不得了,你可听见了?”
  她是最了解周煐的人,最适合呆在周煐身边的人,周煐也承诺过,能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如今,他却说,要她离开自己,去保护周翯,她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自己忍了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他以为自己忍了那么多年,熬了那么多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谁?
  “……是。”她退下。
  她对周煐的心思,便是周煐支开她的缘由。
  那之后,她便来到了周翯的身边,她在暗中保护着周翯,从未在周翯跟前露面,没必要,也没心情,身为一个护卫兼杀手,本就要保持时刻的警觉,但是这段时间,她却麻木不堪,脑子处于混沌一片的状态,混沌之中,只有周煐一人的身影,也因为这样疏忽,才被周翯发现了自己。
  周翯的母妃极为得宠,周翯才一出生,便被老帝君封世子,还在周翯的满月酒之上借着酒兴说今后的帝位一定是周翯的,说完之后,周翯的母妃笑得跟朵杜鹃花一般,直说帝君英明,而在下面的周煐,则是一副笑烂了的臭脸。
  众所周知,众位皇子之中,论才能,论德行,皆以周煐最为出色,只是周煐母亲不争气,生下了周煐之后忽染暴病,缠绵不起,几月之后便撒手而去,当初帝君是伤得心都碎了,但是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比较健忘,才过了几个月,就已经快忘了这个薨逝的妃子是谁,顺带忘了还有周煐这个人的存在。
  周翯从头到尾都是靠着老帝君的宠爱来与周煐争夺一片天的,人说周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老帝君便请了十来位夫子,要将周翯培养得样样都能胜过周煐,这摆明了就是要和周煐对着干,导致每次周翯跟在周煐身后要糖吃的时候,周煐的脸总能黑一大截。
  方琰隐约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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