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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照雪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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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氏黑着脸一言不发,抱着盒子就走出去了。她一进到厅中,几个捕快加上刘石宏的眼睛就都盯在了她身上,于氏立刻恼怒道:“看什么看?”
  梁伯元毫不客气的说:“看着你别把赃物藏起来!”
  于氏想要回嘴,却怕他们当真把东西抢过去,又惦记里面李大姐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整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在厅中走来走去。
  里间的王珪不想耗费时间,开门见山问李大娘睡前都食用过什么,知不知道于氏是什么时候、怎么进去密道的。
  “这些日子,晚上我都是和娘一起睡的,她说她怕,我也害怕,常常做恶梦,睡前娘就叫人煮了安神汤给我喝。我喝完就睡下了,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这房里当真有密道吗?也是通向书房?”
  王珪回道:“是,于氏就是从这里进到书房的。你知道她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李大姐脸上全是茫然:“我不知道啊。前两日娘说起,当初爹爹在时,家中有个传家之宝,后来传给了郎君,这次家里遭了贼人,那失物单子上却并没有这宝贝,就问我知不知道在哪。说这是最后救命的东西。”
  “那她就没告诉你是什么东西?”
  “没有,娘好像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
  王珪跟李澄秋对视一眼,便对李大姐说道:“我知道了,那你先歇着。”他把目光转向李澄秋。
  “我陪李大姐一会儿。”
  王珪点点头,率先出去,李澄秋先柔声安抚了李大姐几句,然后才问:“李掌柜出事那晚,可有什么异常么?”
  李大姐垂着头:“没有啊,就是如常用过晚饭,他去书房坐了一会儿,回来后我们就睡下了。我一晚都睡的很安稳,早起才发现身边没人,也只当他是出去忙了,谁知到了书房……”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李澄秋伸手扶住李大姐一边胳膊,缓声劝道:“李大姐节哀,如今李掌柜死的不明不白,你是他的妻子,这会儿最该做的事,就是想法帮巡检司找到真凶,让李掌柜瞑目。”
  “可我只是个没用的女子……”李大姐哽咽着说道。
  李澄秋柔声道:“这不是还有巡检司在么?你只要细细回想当日发生的事,将一切细节说出来,自有人去追查。”她等李大姐情绪稳定了一些后,又问,“自从李掌柜出事以来,李娘子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李大姐抽噎着回想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摇头:“我也不知,这段时日,我一闭眼就是郎君浑身是血的模样,整日浑浑噩噩的,家中事宜都是娘在操持。我却没留意到什么。”
  “那么贵府得力能干的下人和伙计都有谁?这种时候,李娘子也总需要人帮手的吧?”
  “我好像听郎君说,赵管家很可靠,柜上的徐师傅、白师傅也都精明,伙计里,好像有个郑七很机灵,娘夸过他几次,早先还让郎君多重用他。”
  李澄秋又问:“这些人现在还都在府里吗?”
  “柜上一直没开门,但人都还是在的,娘说,就算郎君不在了,铺子也得开下去,这些人都得留着。”
  “那姓郑的伙计呢?他是本地人,有家室的,还是住在贵府?”
  李大姐不知道她为何特别关心伙计,也没多想,只回道:“他是外来的,就住在店中。平日倒挺勤快的,常帮着洒扫庭院。”
  李澄秋又问了些其余下人的细节,然后便扶她躺下休息,安抚道:“你别怕,巡检司的人都在这里,无人敢来害你的。”
  “那我娘……”李大姐不安的追问。
  “放心,只要凶案确然与她无关,她不会有事的。”
  李大姐大吃一惊:“郎君被杀,与娘有关吗?这怎么可能?”
  李澄秋道:“只是循例问问而已,你别担忧,休息吧。”她留了盏灯,自己去了厅中。
  
  此时王珪等人都已就座,只于氏还抱着盒子站在当中,无论旁人怎么说,她都不为所动,不肯放下盒子,也不肯答话。
  李澄秋看王珪一脸烦恼,却只看着于氏微微一笑,然后转头问梁伯元:“李家的下人和伙计呢?”
  “都让他们回去了。”
  “唔,劳小梁捕快去把一个叫郑七的伙计找来。”李澄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于氏,“李大姐说,这个伙计知道些事情。”
  于氏本来眼睛一直望着门外谁也不理,当李澄秋说到郑七的时候,她立刻忍不住回头看了李澄秋一眼,却正撞见李澄秋打量的眼神。于氏飞快转回头去,接着就听到了下面一句,不由得反驳道:“你胡说!她从不管家中事,才不会提起伙计的事情!”
  王珪见她有反应,便向梁伯元点头,梁伯元立刻应声而去。?

☆、神秘宝物

?  李澄秋缓步走到于氏旁边,迎着她警惕的目光,笑问道:“李娘子好像很关心这个伙计?”
  于氏变了脸:“你不要含血喷人!我规规矩矩守寡,行得正坐得直!”
  “李娘子误会了,我只是听说这个伙计很勤快能干,李娘子曾多为举荐而已,怎么你想到那里去了?”
  于氏狠狠的瞪着李澄秋:“我怎么不知道,照雪客栈的李掌柜,什么时候也去了巡检司做捕快?”
  王珪接口:“是我请李掌柜来帮忙的,你不要管这些,先说说你给李大姐喝的是什么,又是怎么知道密道入口的。”
  于氏悻悻道:“就喝了些安神汤,她亲眼见着如峰死的那么惨,夜夜做恶梦,不喝安神汤怎么睡的着?那入口么,是我自己无意间找到的。”
  “那安神汤是哪里来的方子?谁熬的?”王珪开始追问细节。
  于氏先还能招架,说大夫给开的、厨房里熬的,等王珪开始要传唤相关人等时,她才终于有些惊慌。而开方的大夫深夜被叫来李家,脸色本就不好看,听说了事情经过,立即十分坚定的说不可能。安神汤有助眠安神的效用,却不可能让人沉睡到须得扎针才能醒的程度。
  再说方子在那里摆着,随便一个懂医术的看了,都知道不可能。
  厨房里的厨娘虽然承认熬了安神汤,却说熬好后送到这里,是于氏亲手接过去的,后面的事,厨娘就不知道了。
  “李娘子,请跟我们走一趟巡检司吧!”王珪语气格外客气,脸上却全是冷笑。
  于氏知道到了巡检司,自己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况且自己身上还有些东西不能落到巡检司手里,便又扯开嗓子要嚎。
  恰在这时,梁伯元回来回报:“总捕头,属下刚去找过了,叫郑七的伙计没在房中。据别的伙计说,他刚刚跟着去巡检司报讯了,后面就再没见到他的人。属下叫伙计们帮忙四处找寻了一遍,都没找到此人,看样子是不曾回来。”
  王珪耳朵听着,眼睛却看见于氏整个人似乎松了口气,更加确信她与那个郑七有瓜葛,便回话道:“你去问问其余伙计,他可能的去处,再回去多叫些兄弟找一找。这大晚上的,他还能逃离昆仑镇不成?”又说于氏,“你不要再心存侥幸,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藏不住的。”
  王珪现在已经疑心是于氏跟这个伙计合谋害死了李如峰,不然那伙计怎会无缘无故就跑了?他再不肯客气,示意孟桥生上前,“带李娘子回去。”
  于氏尖声叫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在自己家中拿自己的东西,你们管的着么?”
  “拿自己的东西?我倒想问问,谁家拿自己的东西是这样拿的?你给李大姐下药在先,鬼鬼祟祟潜入凶案现场在后,又说不出盒子里到底有什么,还敢喊冤?带走!”
  孟桥生早厌烦了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他快步上前抓住于氏的右臂往后一扭,本来还想激烈挣扎的于氏立刻痛呼一声:“救命啊!杀人啦!大姐快来救救娘!”
  里面李大姐惊慌失措的奔出来,见到这副场景,整个人战战兢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大姐别怕。”李澄秋走过去安抚她,“总捕头有话要问李娘子,请她去一趟巡检司而已。”
  与此同时,另一边刘石宏也走到了于氏跟前,孟桥生只看见他抬手在于氏喉头拂了一下,于氏就立刻发不出声音来了,不由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刘石宏似乎没注意到他,自顾伸手从于氏怀里抢过了那个黑漆木匣,然后转身走到王珪面前,当着他扯掉了匣子上锁着的铜锁,将匣子一掀而开。
  王珪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眼见盖子掀开,里面是一团赤黄色锦缎,刘石宏毫不迟疑的扯开锦缎,立刻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
  那是一件色泽澄黄的玉器,冲着王珪这一面的螭虎纽雕刻精美,线条在灯下泛着流畅的光泽。至于对着刘石宏的那一面……,王珪眼睁睁看着刘石宏取出了这枚印玺,禁不住问道:“这是?”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刘石宏低喃出了这八个字,就把印玺放了回去,又取出旁边另一枚碧绿的玉质印玺,打量两眼后,也放了回去,连盒子一同给了王珪。
  王珪一脸莫名,欲待拿起来细看,却被刘石宏阻止:“带回巡检司再细看吧。”
  王珪抬头四顾,见李澄秋安抚住了李大姐,孟桥生也制住了于氏,便点头,合起匣子说道:“走吧。”
  李澄秋与刘石宏跟他们一同从大门出了李家,到岔路口便与王珪作别:“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
  王珪想到自己回去也很多事要办,并没空坐下来细谈,便道:“也好,有事我会派人去找你。”
  “总捕头,这个匣子,您最好还是贴身保管,别叫任何其余人看到碰触到。”刘石宏从旁插嘴。
  王珪深深看了他两眼:“看来刘壮士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只有些猜测罢了。恐怕这些凶徒的最终目标就是这个匣子。”
  李澄秋左右看看,见王珪一脸深思,刘石宏却淡定如常,一时对这个匣子充满好奇。待两边分别,他们回到客栈以后,李澄秋就站在影壁边上问:“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此时恰好巡夜的更夫经过,敲了一慢两快三声锣响,刘石宏看着一片漆黑寂静的后院,轻声道:“这么快就三更了。”
  李澄秋没有接话,只望着刘石宏,等他回答。
  刘石宏则是等更夫脚步声远去,锣声也消散在静夜里,才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店里有个金陵来的常客周掌柜?”
  “记得啊,他如今就在我们店中。”
  “他常说起陈朝故事,还吹嘘自己认得许多权贵,不如让他去认认李如峰的脸。”
  李澄秋道:“你的意思是,他并不全是吹嘘,也许真的认识宫中内监?”
  “不论真假,让他去认一认总没有坏处。”
  这倒也是,不过:“你还是没说那匣子里是什么?”
  刘石宏微微叹气,低头靠近李澄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李澄秋立时倒抽一口气:“当真?李如峰有这个本事?”
  “我也并不敢十分确认。不过总捕头拿着这个,不愁凶徒不自投罗网。不早了,回去睡吧。”刘石宏说着打了个哈欠,就自顾回房去了。
  李澄秋绕过影壁进了小楼,刚点着了火折子,一个人影就从西面屋子里窜了出来:“谁?哪里来的小贼?”
  李澄秋无奈的把火光移到自己脸旁边:“是我,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了啊!又被两个在外面嘁嘁咕咕的小贼吵醒了!”徐二娘穿着绣襦绸裤,一边掩唇打哈欠,一边上上下下打量李澄秋,“你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李澄秋转头上楼,“去看了个热闹。”
  “什么热闹?”徐二娘很感兴趣的追上去问道。
  李澄秋道:“明天你就知道了,我困了,不要跟着我。”
  徐二娘吃了个闭门羹,悻悻然回去睡下,第二日一早起来,就去逼问刘石宏,“你昨晚把掌柜的拐去哪里了?”
  刘石宏洗干净了手脸,转头坐下吃饭,并不回答她。
  此时去开门的王励也跑回来吃饭,并嚷道:“一觉睡醒,外面风云变色了!听说巡检司昨晚捉了李娘子,李家还有个伙计畏罪潜逃!小梁捕快过来贴了画像,叫咱们留意呢!”
  徐二娘听了就挤到刘石宏旁边坐下,神秘兮兮的问:“你们就是看的这个热闹?”
  话音刚落,李澄秋的声音响起:“小梁捕快走了吗?”
  “去对门了!”王励答道。
  李澄秋快步出去追上了梁伯元,将自己店中有个金陵客商可能会认得李如峰的事说了。梁伯元十分激动,把画像交给绸缎庄的伙计,就转头回客栈去找那个客商。?

☆、死者身份

?  周掌柜昨晚喝多了酒,这时候还没起身,梁伯元却等不及,上了楼找到房间就是一阵拍门。这些住宿的客商多半晚上都有应酬,此时没起身的在多数,听见这样大的叫门声,不免个个都扬声骂起来。
  李澄秋打发胡小三儿跟上去赔礼:“镇上捕快办事,各位客官多担待些,小的在这给各位赔礼了。”
  有开门察看的客商,看见梁伯元在叫周掌柜的门,纷纷好奇问道:“梁捕快,出什么事了?”
  “无事,找周掌柜问几句话。”
  话音刚落,那扇房门终于被打开,一个衣衫不整、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探出了头:“找我?”
  梁伯元笑道:“周掌柜是从金陵来的?听说早年与陈国达官贵人多有往来。”
  周掌柜陪笑道:“不敢说多有往来,就识得几个。”
  “唔,那就劳烦周掌柜帮忙认认人。”梁伯元看见四面客房都探出了许多充满好奇的脸,便指指周掌柜身后,“要不,咱们进去说?”
  周掌柜一脸尴尬:“这个,要不您等一等我,我跟您去巡检司吧?”
  梁伯元不明白,往房内看了一眼,就有隔壁的客人嘻嘻哈哈搭话:“周掌柜这是金屋藏娇呢!梁捕快等等吧。”
  梁伯元这才恍然大悟,又看周掌柜一脸讪讪,便笑道:“那我去堂中等你。”
  胡小三儿陪着他下楼,梁伯元歉然道:“给你们添麻烦了,吃过饭了么?”
  “不麻烦,我吃过了。小梁捕快呢?要不我给您拿点吃的来?”
  梁伯元道:“我也吃过了,昨夜忙了一夜,一早出来我先去吃了几个大包子。劳烦小哥给我弄点红茶喝。”
  胡小三儿爽快应道:“好嘞!”
  他扭头去沏茶,在柜台内坐着的李澄秋就走出来坐到梁伯元身边,看堂内没有旁人,低声问道:“如何?李娘子招了什么没有?”
  “嗐,别提了!这女的胡搅蛮缠!要不是咱们在她身上搜出了迷药,她还嚎着喊冤呢!”
  “那个叫郑七的伙计呢?跟此事有关么?”
  梁伯元四面看看,小心翼翼的低声道:“她说迷药就是郑七给的。家里还有宝贝,却是当初李如峰透露给她的,说万一有一日他有个什么不测,叫李娘子去找出来,给他放到棺材里陪葬。”
  李澄秋想起刘石宏的推测,不由嗤笑:“他想的倒美!以为自己是谁?还有李娘子那副模样,八成想的是把宝贝拿到手换钱自己花呢!还给他陪葬。”
  “是这话!那李娘子现在仗着郑七没落网,死活不认别的,还挺能扛的。可我们询问了李家的伙计,有两个供出来他们二人关系匪浅。李如峰很有可能就是被这对奸/夫/淫/妇杀害,这二人贪得无厌,案发当晚没找到昨日的匣子,便耐心隐忍到昨晚,等东西偷到手,她一准就跟郑七远走高飞了。”
  李澄秋昨晚就猜到于氏与郑七八成是有私情了,但她却不认为杀害李如峰的凶手就是这二人。因为昨晚刘石宏冲进去的时候,于氏惊恐大叫“不要杀我”,她当时一定以为来的是真正的凶手,否则脱口而出的必定不是这句话。
  而且于氏手无缚鸡之力,必定不是下手杀人的那个,以她的出身学识,她也写不出桌上那四个字。凶案现场的两个关键人物特征,她都不符合。不过这一切也都还要等郑七被捉到才能断言。
  “找了一夜,还是没能找到郑七?”
  梁伯元沮丧道:“是啊,你说一个在昆仑镇无亲无故的小伙计,他能去哪儿?这镇上就这么大,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找不到的?”
  李澄秋正在沉思,楼梯那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接着矮矮胖胖的周掌柜就走了下来,与梁伯元赔礼:“让梁捕快久等了。”
  梁伯元也不多客套,带着周掌柜就回了巡检司。
  这时徐二娘正好吃完饭从后院进来,看两人相偕离去,便问李澄秋:“小梁找老周做什么?”
  “问话。你看着吧,我去吃饭。”李澄秋说着往后院去,半路遇上刘石宏,告诉他周掌柜已经跟着梁伯元去了。
  刘石宏停步沉吟片刻,最终还是说:“你要不要去提醒一下总捕头,让他有所准备,别被贼人钻了空子。”
  李澄秋示意他跟着自己去树下饭桌前坐下,此时胡伯已经在厨下忙活,王励正给他烧火打下手,后院中再无旁人。她便低声告诉刘石宏:“刚才小梁说,已经问出来,李娘子和郑七有奸/情,他怀疑是这二人谋财害命。”
  “不可能!”刘石宏斩钉截铁。
  李澄秋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抓着筷子,侧头望向他:“我总觉着你知道凶手是谁。”
  刘石宏早上洗干净脸之后,就又把头发放了下来,现在乱蓬蓬的遮住两边侧脸,当初修剪过的胡子也长出了胡茬,于是他不用易容,真面目也再无迹可寻,自然更看不出神情变化。
  但他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变化,也并没有闪躲之意,只淡淡回道:“我要是知道,就直接去捉回来了。”
  “这可奇怪了,你一向万事不理,怎么就对这事这样上心?”李澄秋咬着包子,喝着香浓的小米粥,还不忘继续追问,“你怎么会认得那东西?”
  刘石宏目光专注的望着李澄秋,反问:“掌柜的真想知道么?”
  李澄秋只觉一噎,赶忙又喝了几口粥,然后才道:“算了,你还是别说了。不过,其实你认得李如峰吧?”
  刘石宏的目光终于闪烁了一下,接着他出人意料的弯了眼睛:“什么都瞒不过掌柜的。如果我没认错,李如峰,应该就是前陈国皇上的亲信内侍彭鸪。”
  李澄秋一瞬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虽从没去过金陵,可照雪客栈人来人往,客商遍及大江南北,她自然也就听说了不少各地风俗趣事。
  这个彭鸪,早年就是常常被人提起的人物。他是前陈朝皇帝身边最得宠信的内监,权势熏天,凭着皇帝的宠信,干了不少缺德事,其中尤以巴结奉承张贵妃、进谗言迫害太子最为人所诟病。
  “如果是他,佞臣这两个字,还真有些轻了。”李澄秋轻叹一声,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
  刘石宏缓缓起身,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掌柜的要没事,我再去眯一会儿了。”
  李澄秋摆摆手,低头把粥喝完,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了刘石宏的影儿。她习以为常,吃完饭,把碗盘收拾到厨房,又与胡伯聊了几句,便去前面店中坐镇。
  正好今日一早有几个客人办好货物要离开昆仑镇,李澄秋给他们结完帐,刚把人送走,就看见周掌柜自外面回来。她知道,既然刘石宏推荐了周掌柜去认人,那么周掌柜十有八九就是认识彭鸪的。
  因此李澄秋只跟他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多问。可是她不问,不代表旁人不好奇,有些吃过饭要出门的客人,迎面碰见周掌柜,无不追问梁伯元找他做什么。
  周掌柜只打哈哈,说问点小事,却并不肯说什么事,而且他匆匆上楼,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下来,要求结账退房,竟是要立即离开昆仑镇的样子。
  徐二年凑过来娇声探问:“周掌柜怎么忽然急着要走?您不是说还要住个七八天么?”
  “家中有急事,我得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周掌柜一脸敷衍,催着李澄秋结账。
  李澄秋依言给他结了账,看着他上车离开,便打发胡小三儿跑一趟巡检司,将此事报给王珪知晓。
  胡小三儿腿快,没一会儿就回来回话:“总捕头说,多谢掌柜的报讯。不过周掌柜该说的都说了,他要走便走,不碍事。”
  李澄秋就知道周掌柜果然认出了李如峰。她不再多管此事,反正巡检司有了线索就会继续追查,却不料这一日刚到傍晚,李如峰的真实身份就在整个昆仑镇传开了。?

☆、案情泄露

?  “哎,我刚听说了个大消息!前面当铺死了的那个李掌柜,竟然是个阉人!”
  天近傍晚,客栈里陆续来了吃饭的客人,连林清潭都到了堂中坐下,点了胡伯的拿手菜,李澄秋正坐在他旁边与他说话,就听见了这一句。
  她惊讶万分的回头去看,发现说这话的人正携友进门,却是镇上寿材铺的东家赵奇。在他身边一同进来的,是照雪客栈的邻居、聚宝斋掌柜张贵宝。
  他听了赵奇的话,显然也十分震惊:“此言当真?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李家的上门女婿啊!”
  徐二娘此时也迎了上去招呼:“赵掌柜许久不来,一来就说这样惊人的消息,快里面请。”
  赵奇看自己一句话引的满堂人都望过来,一时有些得意洋洋,笑眯了老鼠眼,跟着徐二娘到里面一张空桌落座,然后才道:“我原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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