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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飞雪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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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珠闲居无事,精心编了三十六根络子作寿礼。宋域沉一打开盒子便忍不住想笑,同时不免想起叶明珠送给幼年的他的乞福络子,心中不觉软了下来。
罢了,能够优容,就暂且优容下去吧。
昭文笑道:“难为她这番心思了。我只当她这样的姑娘,不懂女红呢。”
宋域沉忍着笑意说道:“叶家姐姐的确不懂女红,只会编络子。”
昭文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心中却有隐约的忧虑。
阿沉对那个叶姑娘,的确很好。只是,那个姑娘,毕竟名义上还是淮扬盐帮的帮主夫人,而且正在被淮扬盐帮追拿。
再说了,阿沉现在是仙寿观的住持有穷。虽然说上头没有师父管束,想还俗就还俗,可看样子阿沉似乎做道士做得很开心啊。
叶明珠的身份,并不适宜出现在将军府中,因此寿筵当晚,她仍是独居小院。
夜静筵散,宋域沉经过那座小院,忽然觉得,这样冷清孤寂的一个院落,倒有几分与母亲所住的那个小院有些相像,心念一动,不觉对那小院格外关注起来。
他耳力敏锐,此时夜深人静,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两名仆妇的呼吸之声,叶明珠的房间却是鸦静无声。宋域沉正想感慨叶明珠的功力大有长进,心中突地一跳,转过头与鹰奴对视一眼。
叶明珠不在房中!
宋域沉立时沉下了脸。
乌朗赛音图的秘营,在宣州也算得是耳目通灵,盐帮若真的找上门来,应该是瞒不过秘营的;而且,叶明珠自己也非易与之辈,稍有异常,她必会呼救,惊动宋域沉留在三清观的仆役侍卫前来援手。
更何况,叶明珠手中,还有宋域沉留给她的防身迷香与淬毒□□;院墙上与墙根处缠绕的野蒺藜丛中,又放养了几窝毒蝎,若有人不经过院门,想要越墙而入的话,很难逃过这些被训练得格外敏感易怒的蝎子的毒钩。
这样的安排不能说不是周到,但是谁也防不了叶明珠自己跑出去!
幸好他为了防备叶明珠被人掳走,还留了一手,连叶明珠也没有告诉,以免她知道此事后会漏出破绽。
宋域沉召唤了一只乌鸦。
自从在江陵仙游观中召来鸦群、帮助他顺利脱险之后,宋域沉便对这处处可见的不祥之鸟,有了浓厚的兴趣,每至一地,总要仔细观察□□当地的鸦群,慢慢发现,其实这不祥之鸟,比任何其它鸟儿都更聪明,难怪得女真人将它们奉为神鸟,也难怪得它们总是能够及时发现种种不祥之事。
所以,每到一地,宋域沉都会挑出几只特别聪明或者是特别乐意与他接近的乌鸦来,好好地驯养一番,给它们起名字,投食,聊天,有时还会召到手上来逗弄一番。
叶明珠的那个小院后头,有一株老楝树,树上栖了一窝乌鸦。宋域沉在安排这个小院时,便看上了其中一只小巧机灵、刚刚成年的乌鸦,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叶,调养了三天,让它记住了叶明珠,然后再训练它关注叶明珠的行踪。
那只名叫小叶的乌鸦,被吵醒之后,嘎嘎抱怨了好一会才振翅飞来,在宋域沉手掌下摇头摆尾地摩挲一阵,吞了一粒食丸,这才打起精神,引着宋域沉向城东方向行去,最后落在一家杂货铺的后院院墙上。
宋域沉又喂了它一粒食丸,放它离去,跃上院墙,阴沉着脸,打量着那个尚有灯光的房间。
那个房间中,隐约有说话声传来,一个正是叶明珠,另一人是个年轻男子。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情绪激动,但也没忘了压低声音。
宋域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昭文和鹰奴每次问他是否喜欢叶明珠时,他都毫不犹豫地摇头,但是他一直认为,他和叶明珠之间,有着十分亲密的联系,除了叶明珠的外祖父和母亲,自己应该是叶明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然而现在他感到了被背叛的愤怒。
察觉到宋域沉的心绪不太稳,鹰奴伸手在他肘下一托,带着他飘落在院中,悄无声息地站到了窗外。
叶明珠正在怒斥费家父子的狼子野心以及那位史师兄的为虎作伥,如果有人胆敢加害老帮主和她母亲,她必定要十倍报还!
那位史师兄则极力为自己和费昆仑辩解,不过倒没怎么提起作为主谋的费正义,只向叶明珠反复诉说:费帮主没有恶意,而且已经控制住扬州那边的局势,只要叶明珠回去,必然可以澄清罪名,正大光明的成为淮扬盐帮的帮主夫人;前段时间的追拿令,是几个对老帮主不满的长老和堂主趁着费帮主被迷香放倒之际擅自发出的,费帮主一醒来便将傅老帮主和傅慈姑从费堂主那里救了出来,送到清净地方好生安养;这些日子,费帮主因为刚刚接任,被帮务缠住脱不开身,所以不能亲自来宣州迎接,还请叶师妹千万不要怪罪。
听到此处,宋域沉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同时意识到,那位新任帮主费昆仑,对叶明珠的态度很可推敲,叶明珠的反应,也颇为可疑。
证实了原先隐约的猜疑,宋域沉心中,不无失落的同时,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原来如此!
房内两人,反复争执,宋域沉觉得再听不到什么新内容了,于是轻轻地在窗棂上敲了敲。
房内争得正激烈的两人,立刻呆住了。
宋域沉轻声说道:“叶家姐姐,有客人的话,为什么不请到家中好生招待呢?”
他说得轻言细语,客气婉转,那位史师兄却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叶明珠则仓皇失措,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宋域沉说完这句话便施施然离去了,想想叶明珠两人此刻的表情与心情,他突然间觉得很轻松很高兴。鹰奴也微带笑意,很是为他高兴。
小观主前些时候的心情可不算太好。
宋域沉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因此,第二天清早,那位史师兄迫不及待地前来三清观拜访宋域沉时,却被告知,宋域沉一早便出城监工去了。等到下午,那位史师兄赶往长春堂想要见一见宋域沉,又被拦在门外,说道有穷诊病之时概不见客人。待到从长春堂出来,史师兄急急忙忙地上前来说话,却被鹰奴挡了开去,喝道:“盐帮的内务,盐帮自己处理,休来搅扰!”
史师兄连连受挫,按捺不住,反驳道:“有穷道长早已插手盐帮内务,此时又何必撇清?”
叶明珠当日在喜堂上捏破的迷梦丸,效力惊人,费正义后来一查,便查到了有穷身上。若不是顾忌到有穷如今呆在宣州、宣州将军府对有穷的态度实在太过亲密,强龙不压地头蛇,盐帮只怕早已打上门来。
鹰奴却不以为意地答道:“小观主乐意插手便插手,不乐意便放手,如此而已。”
史师兄还想要纠缠,鹰奴不耐烦地扣住他左肩胛,略一用力,史师兄几乎痛昏过去,鹰奴毫不留情地将他摔了出去。
史师兄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肩骨欲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然宋域沉悄无声息地到了他的窗外,让向来自视颇高的史师兄大大吃了一惊,等到回过神来,又觉得有穷不过是轻功过人罢了,威慑他人靠的也不过是无尽道人留给他的那些奇药而已,或许再加上宣州将军乌朗赛音图的私下庇护。
但是今日相遇,鹰奴一出手便让他没有还手之力,扣住他的肩胛时,雪山崩塌一样的巨大压力,逼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这样的恐怖感觉,一回想起来便觉得悚然心惊。
意识到这一点,史师兄不敢再直接去找宋域沉,转而去见叶明珠,将鹰奴说的那句话,略略做了一点修饰,向叶明珠说道,有穷不会一直庇护她,她必须早做决断。
叶明珠本来就因为瞒着宋域沉去见史师兄而心存愧疚,被宋域沉当场揭破之后,更是心虚得不敢去见他。听了史师兄这些话,踌躇许久,想着还是去向宋域沉解释一下她为何会偷偷地去见史师兄。
叶明珠想在明天清早去见宋域沉,然而有人比她更早一步。
夜深人静时,一个貌不惊人的少年,拿着赵安的信物敲门求见宋域沉。
那个少年,自称姓冷名小泉,宋域沉看他的形容举止、呼吸吐纳,显然是内外兼修,以他的年纪,能够修习到这等程度,不知与乔空山的秘药可有关系。
冷小泉正正经经地敲门拜访,是因为赵安告诫过他,不可自恃轻功了得,贸然闯入有穷所居之地。乔空山与韩迎两人教出来的弟子,还不知会在居处安排下什么样的阵仗来对付不速之客。
他给宋域沉送来一封信。
一拿到手中,宋域沉便知是赵安亲笔。其实他只见过一次赵安的手书,不知为何印象深刻,绝不错认。
赵安的信中,详细说明了叶明珠之事的来龙去脉,大体上与叶明珠所说的以及宋域沉派人打听到的,没有什么出入,只是多了几件事情:
叶明珠当年被带到盐帮之后,便拜了一位盐帮长老为师,费昆仑是她大师兄,平日对她多有照顾,相处甚欢;叶明珠被掳到芜湖时,费昆仑恰好不在,叶明珠脱险之后,费昆仑的行事风格,明显有了变化,以前对盐帮事务不太上心,只专心于修习武功、教授师弟师妹,此后则全力笼络盐帮年轻一辈,史天瑞也就在这个时候,成为费昆仑的心腹之一;
费正义原本打算自己夺了盐帮帮主之位,但是他在盐帮之中其实不如费昆仑更得人心,而也是费
昆仑坚持娶叶明珠为妻,并且当着盐帮各位长老与堂主舵主的面立誓,日后必定将帮主之位传与费昆仑和叶明珠所生之子;
当日喜堂之上,费昆仑离叶明珠太近,迷梦香的效力太强,费正义事先骗他服下的迷香解药,不太管用,但叶明珠没有挟持加害近在身旁、已经被迷倒的费昆仑,而是舍近求远去对付费正义;
而费昆仑刚刚接掌帮务,便将傅老帮主父女以清修之名保护起来,现在费昆仑正在极力说服费正义收回对叶明珠的缉拿令,理由很充足——为了尽快捏合盐帮新旧两派人马,收拢人心,整理帮务,以免外敌窥伺。
赵安在信中,评说费昆仑此人,年纪虽轻,但是为人爽快,处事公正,在盐帮年轻一辈中,威望极高,便是年长一辈,大多也承认自家子弟不如他。盐帮之中,虽然不少人对费正义不满,但对费昆仑的印象还不错,如果费昆仑与叶明珠真正成婚,盐帮的内乱,或许指日可平。
对照那天夜里听到了叶明珠与史天瑞的对话,宋域沉恍然明了,叶明珠为什么会偷偷溜出去见史天瑞了。
在叶明珠心中,费正义可恶可恨,但是费昆仑是值得信任的,他派来的信使,自然不能不去相见——哪怕冒着开罪宋域沉的风险。
将赵安的信又从来看了一遍,注意到落款日期,宋域沉忽而问道:“你到宣州多久了?”
冷小泉脱口答道:“五日。”
然后意识到宋域沉问这句话的真正用意,赶紧解释道:“赵师妹说,一定要等到费昆仑的使者见过叶姑娘、而观主又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才将信交给观主。”
宋域沉微微一怔。
他明白赵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叮嘱。赵安不希望她的信会影响甚至于左右他的判断。
这样体贴入微的尊重,宋域沉能够理解。疏不间亲。在赵安和其他许多人看来,叶明珠与他,的确关系亲密,即使赵安算是他的表姐,也不能相提并论。所以赵安一定要等到宋域沉亲自发现叶明珠不曾明言的某些关键,才将这封信交给他。
宋域沉的确能够明白赵安为什么会这样做。然而明白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莫名的郁闷。
停了一停,宋域沉才收起信,转向冷小泉道:“姑苏赵府的好意,有穷铭记在心,将来必有以报之。”
冷小泉直愣愣地答道:“赵师妹说,你记得她的人情就好。”
赵安的意思是,这是她送给宋域沉的人情,而非姑苏赵府。
宋域沉心下诧异,忽而想到广宏子对他讲过的姑苏赵府如今的情形。迁居南荒之后,家主赵鹏为了广结善缘,纳了好几位土著贵女,各宅夫人及其子女之间的争斗,往往与南荒各土邦之间的争斗联络一体,能够从中脱颖而出的,都非寻常之辈。赵府本宅在南荒的大邦吕宋,赵安的生母,便是吕宋土王之女,姑苏赵府向来子嗣艰难,即使是女儿,也十分看重,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之便,赵安顺理成章得到了赵鹏的亲自教养。只是其他各宅,虎视眈眈,从未放松过对赵安与她年仅七岁的同母幼弟赵宁的窥伺。若非赵安自幼聪敏机灵、善察人意、善动人心,颇得赵鹏看重,又甚合东海公主心意,与东海弟子来往密切,只怕她连这大小姐的位置都难以坐稳,更不用说被派回江东主持赵府产业。
看起来长袖善舞、所到之处风生水起的赵安,其实与他的处境,是这般相似。
他选择了逃离宣州将军府,赵安选择了留在姑苏赵府。
但他们都不能不想方设法飞快地成长起来,同时努力寻找一切可能的盟友,好让自己在诸多兄弟姐妹的争斗之中,立足于不败之地。
宋域沉在恍惚之间觉得,他与赵安,相识未久,寥寥数面而已,但很奇怪的是,他能够轻易理解赵安的所思所想,明白她的所作所为。
就像赵安能够明了他的所思所为一样。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让他的心境变得平静愉悦,隐隐约约之间,被背叛的愤怒,似乎也变得淡薄了许多。
所以,当再次见到叶明珠时,宋域沉已经可以平心静气地听她呐呐讲述来意。
叶明珠的解释,半遮半露,大意是说,费昆仑对她没有恶意,但是费昆仑也有很多难处,因此,她为了外祖父与母亲的安全,还是决定回到扬州去,帮助费昆仑安抚盐帮。
叶明珠觉得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宋域沉冒着开罪盐帮的风险帮了她,她却动摇退缩、枉费了宋域沉这一番好意。
她不会忘记,每次见到宋域沉,都会让她生出身不由己的欣喜,仿佛在海上突然遇见缥缈仙山,在荒野突然看见百花盛开。
那是太过熟悉亲近的费昆仑从来没有给过她的感受。
然而,在她内心深处,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说:这一次,你应该选择那个最爱护你的人,选择接受而不是给予;这样的话,你就不必再辛苦劳累地追逐在另一个人身后了。
她知道费正义不怀好意,知道自己回去之后会处境艰难,可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费昆仑对她的心意,就像她坚信宋域沉总能够在危难之际帮助她。
宋域沉默然注视着她,良久,缓缓说道:“费家父子各有主见,各有一班人马,争持不下,你会变成他们角力的砝码。傅老帮主的份量,恐怕尚不足以抵得过费正义拉拢的外援。”
叶明珠抬起头,轻声答道:“盐帮百年经营,根深叶茂,不会轻易便被外来人夺了基业,哪怕费家父子大权在握,也需要厚待我来招揽人心。”一如镇守宣州的乌朗赛音图厚待昭文。
宋域沉忽而说道:“叶家姐姐,我认你为义姐可好?”
隐在暗处的鹰奴,听得分明,不觉暗自皱眉。他不太明白,小观主为何对这位叶姑娘,如此温和容让,似乎叶明珠总能踩中小观主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让他不忍也不愿拒绝。
叶明珠怔了一怔,明白了宋域沉的用意,不觉心绪翻涌,几欲落泪,终究还是微笑摇头:“多谢你了小七。真有危急之事,我必会向你求援。不过那个大泥沼,你还是不要陷进去了。”
她不愿太过牵累宋域沉。
更重要的是,不见可欲,则心不乱。她既已下定决心,便不可再牵绊不清,徒增伤感。
宋域沉看着面前神情严肃、郑重其事的叶明珠,对视许久,终究还是一笑:“好。”
有无名份,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义姐义弟一说,倒是他着相了。
他们之间,一直有着某种奇特的牵绊,以至于让宋域沉暗暗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这牵绊网罗在尘世之中,屡屡想要挣脱,又生出不舍之心,徘徊犹豫,不能决断。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
宋域沉觉得惆怅失落,却又有着莫名的安宁与平静。
?
☆、卷八:一生惆怅为伊多(三)
? 宋域沉不会让盐帮如此轻易便将叶明珠接回扬州去,通过那位吃了苦头长了记性的史师兄传过话去,必得费正义或是费昆仑亲自带了至少四位盐帮长老前来宣州迎接,这边才肯放人送亲。
扬州那边,费氏父子意见不合,费昆仑既要应付费正义及其部属,又要安抚傅老帮主的旧部,一时之间,无法脱身。而且他以为,待到盐帮内部都整合完了,再让叶明珠回扬州比较安全,因此
他很有耐心地与宋域沉互派信使,同时也没忘了让史师兄对叶明珠解释他的这番用意。
赵安的消息,与宋域沉手下打听来的消息,隔一段时间便会送到宋域沉手中,让他得知,费昆仑的确正在成功地收拢盐帮人心。
虽然未曾谋面,宋域沉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新任帮主,的确有些手段有些门道。
费正义则一直不曾答复宋域沉的要求。
宋域沉也不心急,且坐钓鱼台。
他近日在忙另一件大事。
决定在宣州建一座道观来奉养昭文以来,宋域沉便派人在江东各地搜罗十岁左右的孩童,打算亲自教导成材,以便于护卫无尽观。因着江东时局动荡,纷争不断,流离无依、全家被掠卖为奴的平民为数不少,按照宋域沉的吩咐,派出去的人,只买与家人一起发卖的孩童,孩童送往宋域沉幼年时养虎驯蜂的那个庄园里,那个庄园,已经拨至新道观的名下,宋域沉从宣州城中移居于此,以便于教导这些孩童;他们的家人,则送往乌朗赛音图拨给道观的那五个村落居住,或是务农,或是往修建新道观的工地做活。而被宋域沉点检之后,认为不宜习武的孩童,也被送往工地,每日跟随修建道观的工匠做活学艺——再怎么资质低下,做个小工也还是绰绰有余,何况有些孩童天生便适宜学习这修建之术,金城之因此又有了新的任务,烦扰不堪,但是宋域沉以“教学相长”为名,强行压着他每日里抽出时间亲自去教其中十几个资质最佳的孩童。
买回来的孩童,宋域沉留下了四十七人,又从那五个村庄之中选出了三十四名孩童一起教导。
八十一名孩童,依其资质不同,被分为九队,七队男童,两队女童,每队人数从不等,各配一到两名年长的侍卫看顾监管,分别习练弓马骑射、长短兵器、拳脚与暗器等,每日又有一个时辰专习书算医膳之类日用之术。宋域沉在每一队中挑出一个未必最为聪颖、但一定会将他的要求尽力做到的孩童,赐姓命名,亲自教授,每个动作务求准确无误,再由这九个孩童,各去教授每队余下的那些孩童。宋域沉只在每日清晨检查一遍,赏优罚劣。
鹰奴去看过几回。让他困惑又惊诧的是,宋域沉教给那些孩童的,都是一些极其简单的动作,然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那些孩童,便似乎有了脱胎换骨的迹象,学暗器的那一队女童,已经可以将柳叶镖、梅花钉、流星梭都使得初初有个样子了。
鹰奴转过头来问道:“这样训练下来,不出三年,便能以一当十了。如此妙法——”
宋域沉轻叹一声,接着鹰奴的话说道:“名为‘永字八法’。”
看似千变万化的各家武技、无数招式,被当年那位明先生拆解归纳为一些基本的技能或者说动作,这些被拆解开来、化繁为简的动作招式,被明先生称为“永字八法”——每一个字,都是由永字八法的基本笔划构成,八法既熟,这世间所有字符,都可以写得;每一套武技,都是由基本的动作组成,将这些基本的动作练到熟极而流,便可以化简为繁,以简驭繁。
只是,永字八法提炼出来不久,明先生便坐化了,来不及将这样的美妙设想检验完善;而无尽道人的尝试,又并不成功,毕竟知易行难,“因材施教”一词,人人皆知,但又有几人,能够从万千人群之中,辨认出资质最合适的那些孩童,选择与他们的心性骨格最相宜的招式套路,拆分成简单的动作,再为每个孩童安排最合理的修练方法与进程?诸多颇为关键的细节其实并不在明先生的札记之中,而是在明先生的头脑之中。因此这“永字八法”,一直搁置在那儿,直至宋域沉重新捡拾起来。
听完宋域沉简要的解释,鹰奴不免感慨:“果然是奇思妙想!”只不过,他很快又生出新的疑问:“如此教导弟子,成材固然极快,恐怕未免失之粗放,难成大器。”
宋域沉失笑:“我何时说过,这些人是我的弟子?不过是侍奉的道僮与婢女罢了,将来成龙成虎,还未可知。”
他现在正当青春年少,只觉前路如日光初升,很难想到弟子这样长远的后继之事,不过是为正在兴建的道观训练人手而已。
当然,眼看着这些孩童,从一张张白纸,渐变为初见风骨笔力的画卷,还是很令人愉悦的。
鹰奴忽而皱了皱眉,宋域沉也扬眉望向庄园外。
不过片刻,侍卫来报,有人强行闯过第一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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