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年华如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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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那里。
　　“翔儿，是你回来了吗？”
　　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在客厅响了起来，打破了慕云和张海翔之间的沉默，并有往张海翔屋里来的倾向。
作者有话要说：　　

　　☆、海的故事

　　不用问，那肯定是张海翔的母亲。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可怎么办呢？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张海翔和慕云都慌了，满屋子找地方藏。
　　床底下，床底下不行，床离地面太高，床底下根本不可能藏人。衣柜里，衣柜里也不可能，衣柜都是格子，根本就进不去。这能藏哪呢？桌子底下，更不行，桌子正对着灯呢。……
　　没时间了，藏哪呢？
　　在张海翔的母亲推门的一刹那，慕云果断的拉开张海翔的被子连人带鞋钻进了被子里。慕云是那种瘦瘦小小的人，钻进被子里，只要不乱动，在外边看，就像随意放置的被窝一样。当然在慕云钻进被子的刹那，张海翔的反应也很快，一下子就坐到了床边上，以便挡住母亲的视线。
　　“怎么这么晚回来了？”母亲看见是儿子，音调中明显透着高兴。
　　“啊？办完事情很晚了，就想着回家住一晚。回来后看你和我爸都睡了，就没有叫你们，没想到还是把您吵醒了。”
　　“你一开门进来我和你爸就醒了，刚开始以为是你回来了，但是半天都没有响动，我们还以为是小偷进屋了呢。”
　　“我怕吵醒你们，就没去打扰你们。”
　　“吵啥呀？你回来就好。吃饭了吗？”
　　“妈，还没有。”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做。”
　　说了这大半天话，估计老太太也看出了张海翔与平时不一样。平时怎么可能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腰挺得笔直笔直，所以老太太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出了房间。
　　“好险呀。”从被子里出来的慕云一身的汗，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想想都后怕呀，这要是从被子里被抓出来了，自己就真有百口也莫辩呀！脑子抽筋了，想出个钻到被子里的主意。真是病急乱投医。
　　“这下你有口福了，我妈做饭特别好吃。”张海翔对惊魂未定的慕云说道。
　　西红柿鸡蛋面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端到了桌子上，红色的西红柿，黄色的鸡蛋，白色的面条，绿色的蔬菜，光是这样的颜色搭配，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带着香味的面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到了慕云的肚子里。
　　吃完饭的两个人反而没有了睡意，慕云提议两个人聊会天。张海翔同意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聊天，以前两个人不是不说话，就是有别人在场不方便说话。两个人都聊得很开心，慕云讲了自己在新阳上大学及工作的事情，也讲了这次来君川的感受，自己从吴老爷子身上学会的东西。张海翔讲了自己的大学生活及毕业之后工作的事情。
　　但是仿佛两个人都刻意回避李帆，谁也没提到李帆，虽然他们是因为李帆才认识的，聊天中也提到了那次约会，可就是谁也没有提李帆的名字。
　　从聊天中慕云知道张海翔现在自己开一家小型的餐饮店，和李帆所在的公司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才会有那次的约会。本来这次聊天可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可是慕云在聊天的最后问了张海翔一个问题，就是这个问题，让张海翔和慕云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且俩人都失眠了。
　　慕云问：“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去相亲呢？”
　　张海翔没有回答，后来两个人就分别睡了，可是谁也没有睡着。
　　早上张海翔的父母起床的时候，张海翔才从客厅进了自己的房间，但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彼此尴尬的站着，直到张海翔的父母出门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尴尬。
　　“我要走了，再见。”
　　先是慕云开口了，并拿起了自己的包。
　　张海翔还是没有说话，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盯着桌子上的照片，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像死鱼一样的空洞。慕云就不知道自己是走还是不走了。
　　又过了一刻钟。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有女朋友，还要去相亲吗？我告诉你。”张海翔终于说话了。
　　慕云长吁了一口气，紧张的气氛终于有所缓和了，再在那种高压的气氛下多活一分钟，慕云就要窒息而亡了。
　　“你看，这是我和我女朋友之间所有的通信，每一封都在。”
　　张海翔说完这句话就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信封放在慕云面前，慕云目测那沓信封里至少有几百封信。
　　昨晚只是匆匆一瞥桌子上的照片，慕云并未看清楚，张海翔就推门进来了，现在再看那张照片，慕云发现张海翔的女朋友很清秀，大大的眼睛，未施脂粉却也不失芙蓉之色，和张海翔也是一对碧玉佳偶。
　　慕云不解的看着张海翔，准备听张海翔讲一个关于爱情的美好故事。果然张海翔没有辜负慕云的期待。
　　“我女朋友叫乔媛。我和她是高中同学，那时候学校禁止早恋。我们是在不同的班级，思念对方的时候，我们就用这一封封信传递爱情的期许。高中三年，我们的地下爱情却分外美好，高三的时候，我们约定考同一所大学，为了我们的爱情，我们都拼了。”
　　高中时代，身体发育的成熟，心智的落后，让每个花季少男少女的心中都有爱情的萌芽，或许那也不能叫爱情的萌芽，只是青春的荷尔蒙在身体里的四处奔撞，那些荷尔蒙让花季少男少女充满激情，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是这个时候做出来的，早恋就是其中的一种。
　　学校总是严厉打击早恋的。慕云还记得自己在上高中的时候，学校校训中几个不准里就有不准“男女手拉手，相伴操场走”。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学校越是镇压，早恋的同学就越多。那时白天还好，同学们都在教室里埋头苦战，可是每到下晚自习的时候，早恋的同学就疯狂了，学校各个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就成了这些人的理想场所。
　　早恋的同学忙，学校政教处老师们也不会闲着。每到下晚自习的时候，就会拿着手电筒在学校的各个死角照一遍，每次都是人还未到，声音就到了：“我看见你们了，别躲了，出来吧。”这时候要是那里有学生，学生便会飞快的跑掉。
　　后来早恋的同学们就明白了，学校的老师们也不是真要抓到早恋的同学开除啥的，就是吓唬吓唬同学们，所以才会人未到，声音先到。老师们是怕荷尔蒙过剩的同学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犯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明白了老师们的良苦用心，和老师作对的同学就少了。
　　慕云也有荷尔蒙分泌过剩的时候。那是高三，常年在云南出差的爸爸总是担心慕云的身体能不能顶得住一天十几节课的轮番轰炸。慕云就会固定的用班上一个男同学的手机给爸爸打电话报平安，而父亲给慕云打电话的时候，也会打到那个男同学的手机上。
　　高中三年，一切以学习为主，学校明令禁止学生上学带手机。可是仍旧有大胆的男孩子还是会偷偷带手机，在一天中最振奋人心的熄灯铃之后，躲在被窝中玩游戏，或是看MBA。学校领导当然是要严厉检查的，在斗智斗勇的角逐中，老师与学生的关系渐行渐远，血液中沸腾的荷尔蒙让同学们变得很疯狂。
　　慕云和父亲的电话聊天总是在下晚自习之后，班上同学渐渐地都走完了，慕云才会和父亲痛痛快快的聊天。而每次不管慕云和父亲聊得有多晚，那个男同学总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着，从没有催促过慕云。
　　久而久之，慕云就对男孩产生了好感，但是慕云并没有说出口，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毁了那个男孩，因为当时男孩的成绩很好，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虽然身体里的荷尔蒙在乱撞，但是脑中的理智还是存在的，慕云一直都隐忍着自己对男孩的好感。就这样两个人在一个打电话，一个等待中度过了最黑暗的高三时光。
　　高考结束后，最后一次班会上，男孩在全班同学面前唱了一首《青花瓷》，说要送给一个人。慕云没有听完，就泪流满面，悄悄地走出了教室。后来听同学说，男孩被空军征兵队征走了。从此以后，慕云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
　　一场青春里的朦胧爱情就这样夭折了，成为深埋心底的回忆。
　　回忆总是美好的，慕云发现张海翔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恢复了神采，一眨一眨的，像是天上闪烁的繁星。慕云一直被这双眼睛吸引。
　　“最终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上了大学后，我们也曾花前月下，手牵着手走遍校园的角角落落，也曾说尽这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那时我们决定毕业了就结婚，然后一同奋斗，开创属于我们的幸福生活。”
　　“那一定很幸福，校园恋情总是让人怀念。”
　　慕云也陷入了陶醉之中。校园爱情虽然没有燕窝鲍鱼的美食滋养，也没有奔驰宝马的驰骋炫耀，没有奢华大牌的炫富情节，更没有浓妆艳抹的赤裸诱惑。但却是最美好的，也是最单纯的。
　　可儿和顾恒然不就是校园爱情忠诚的守护者吗？大学四年，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骑自行车上下课，吃学校食堂可口低价的饭菜，穿地摊廉价的衣服，用素颜迎接爱人的目光，淡雅纯净，安谧静美。
　　陷入陶醉之中的慕云，没有觉察到张海翔脸上一闪而过的苦笑，也没有觉察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海翔的眼神中已充满了伤感。
　　“可就在大四那一年，有一天晚上朋友聚会，乔媛也去了。那天场面很嗨，我们都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散场后朋友们都打车走了。我却非要和乔媛走着回去，因为她说过她喜欢和我一起在路灯下散步，喜欢看橘黄的光线照在我的脸上，她说那很温柔。”
　　慕云现在明白了那几次的灯下并肩走路，张海翔为什么没有说话，原来他心里想的是他女朋友。好痴情，也好专情的男生呀！因为女朋友说路灯下自己很温柔，在和别的女孩一同走路时，也只愿意独自享受那份温柔。
　　“我们手牵着手，摇摇晃晃的走在午夜的大街上，我开心极了，向乔媛许诺说等毕业了就去她家提亲。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我忘了，我们学校在郊区，夜路并不是特别安全，就在我们离学校门口只剩一里不到的地方，突然窜出来了几个流氓，我们甚至连喊救命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们抢劫了，……”
　　张海翔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眼睛里的瞳孔也在慢慢放大，似又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时刻，惊吓，恐惧，哀求，妥协紧紧包围着他。
　　直觉告诉慕云故事到了高潮，但张海翔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让高潮戛然而止，意犹未尽的慕云急于想要知道故事的结局，也不顾什么礼貌不礼貌，合适不合适，能问不能问了，脱口就问了出来。
　　“后来呢？”
　　“后来我就被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乔媛已经不见了。”
　　“啊？”
　　原以为结局会很长，没想到一句话就说完了，慕云有点不甘心，一个惊讶的反映，向张海翔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她不相信结局这么简单。
　　果然，张海翔又开口了。
　　“我发了疯似的满世界的找她，可是哪都没有。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见过她，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后来我就收到她的一封信，她说她要结婚了，婚后她将会移民。让我忘了她。那时候我才知道她要嫁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
　　这才是故事的结局。爱情的结局不是在一起就是离别，怎么会有第三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　　

　　☆、福祸相依

　　商人重利轻离别。高中学习白居易的《琵琶行》的时候，慕云还在心里想，这辈子就是死都不会嫁给商人。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陪在自己身边，大概这世上没有哪个女孩学习完《琵琶行》后，还愿意嫁给商人。张海翔的女朋友嫁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她的心到底受了怎样的煎熬，才做出这个不留一点后路的决定。
　　“所以你每次都要坚持送女孩回家？”听完张海翔的故事，慕云忍不住泪盈于睫。
　　“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张海翔把脸埋在双手中，似在擦拭悔恨的泪水。
　　“可能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矫情。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你这样为难自己，何苦呢？如果你女朋友知道现在的你，那她一定后悔当初离开你。她离开就是不想让你痛苦，你还不明白她的苦心吗？”
　　慕云对安慰人不是特别在行，但是这个时候总得说点什么吧。
　　“可是我没有办法忘记她，这几年来，只要我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来她给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真的，怎么忘也忘不了。”
　　“什么话？”
　　“谢谢，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段路。”
　　……
　　“所以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的时候，在车里你要我答应以后不再对你说两个字，那两个字就是‘谢谢’对不对？因为每一次的谢谢，都让你想起你的女朋友？”
　　“是，每一次的谢谢，都会让我重温一次煎熬，那最后的谢谢，成了我心中永远的伤痛。忘不掉，躲不开，它时刻提醒我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用。”
　　慕云只知道自己一直被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所吸引，一直以为是那双眼睛漂亮，没想到那双眼睛里隐藏着这样伤感的故事。
　　又一个执着于过去的人，又一个不愿意放下过去的痴情男孩。过去，过去已成回忆，回忆岂有不美好的！时间过得越久，回忆也就越骗人，痴情的人也心甘情愿陷入回忆编织的海市蜃楼里，不挣扎，不躲避，困顿其中，不见太阳。
　　皇甫复深陷在过去时，慕云记得是一个禅语故事点醒了皇公子，海市蜃楼消失了，皇公子才走出迷局，开始新的生活。对呀，走出迷局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皇甫复和李帆现在怎么样了，这次回去得问问皇公子还在担忧什么。
　　想到禅语故事，慕云计上心来。
　　“张海翔，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张海翔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望着慕云，不知道这个时候慕云怎么会有心情讲故事。但绅士风度的他依旧选择了遵循女孩的要求，不拒绝。这一点让慕云很是佩服。
　　“有一个人去旅行，背着一个大包，很艰辛得走在路上，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欣赏路上的风光了。一位大师看到了，就问他说你身上背的是什么东西呀？旅者说这包里背的是我一路走来的辛酸、痛苦、磨难、眼泪。大师问那你怎么不丢掉呢？旅者答如果丢掉了，我这一路走过来的回忆都没了。大师听后不语。又走了一段路，大师和旅者要一起撑船过一条河。到了对岸，大师对旅者说好了，现在请你背起刚才的那条船再上路完成你的旅程吧。旅者听了很疑惑，问为什么呀，船是用来摆渡的，我们都过来了，为什么我还要背着它走啊？那不是很笨？”
　　讲到这里慕云停顿了一下，看着张海翔，似在询问他知不知道大师为什么要让旅者背着船走？张海翔摇了摇头，慕云接着讲下去。
　　“大师说你不是觉得过去的一切都是回忆，扔掉了就没有回忆了吗？你不是要把它们都背在身上，才可以继续前行吗？刚才的船不是帮你过了河吗？它也是帮你走下去的很重要的工具啊。你怎么能把它落下？应该带上的。”
　　这不是故事的结局，但是慕云没有讲出来结局，是因为“旅者恍然大悟，放下背包，轻装上阵”的结局恐怕张海翔早已猜到了，话说五分即可，另外的五分就让听者自己领悟吧，劝人也需要技巧，自己悟出来的道理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
　　“慕云，谢谢你，谢谢你的故事。”张海翔茫然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光亮。
　　“不用谢，我先走了。”
　　慕云拿起包走出房间，回过头看的时候，发现张海翔还在思考。每一次蜕变都是痛苦的，因为那需要承认以前的自己是错误的，这对每一个人来说并不容易。再给他一点时间吧，帮张海翔掩上房门，慕云就走出了张海翔家。
　　可是怎么回竹阳呢？慕云试着给杂志社司机师傅打了个电话，得知司机师傅今天也要回竹阳，喜出外望，就搭司机师傅的车回去了。
　　从君川回到竹阳的慕云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再见到张海翔。自然也就不知道张海翔思考的结果怎么样了。那篇介绍吴承文的人物专访领导很满意，准备拿到北京的总部参与年度优秀专访评审。
　　真快呀，已是金秋十月了，想想自己来竹阳也有四个多月了，工作虽然没什么大的起色，但是还可以应付，也该知足了，人最可怕的就是贪心，得到这个还想要那个，得陇望蜀，最后才发现，人最想要的其实就是快乐。
　　可是快乐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网上不是有句话形容快乐吗？快乐就是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用佛教的话说就是活在当下。对，就是活在当下。想到活在当下，慕云脑中就闪现出了可儿和她母亲的身影。已经好久没去看望可儿和伯母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儿慕云决定下了班就去医院。
　　到达医院的慕云被可儿吓了一大跳，可儿的圆脸已经变成了尖脸，原来一百二的身材现在恐怕九十都不到了，散乱的头发，几天没洗的样子，身上的衣服也是许久没换的样子，饭渍，茶印，油痕，几乎应经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了。
　　“可儿，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慕云，我妈化疗出现并发症了，现在肾功能已经衰竭了，怎么办呢？”
　　可儿带着哭腔的声音回荡在医院的走廊里，走廊里此刻虽然人声鼎沸，但听起来依旧刺耳，让人忍不住想哭。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办法，要不放弃化疗回家，要不就每天支付高额的费用，用机器帮助肾工作。”
　　“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之前借来的二十多万差不多花完了，我已经没钱了。”
　　绝望中的人，找不到方向，看不清前路，像在大草原上迷失的小鹿，不能停下，只能奔跑，可是无论怎么跑都找不到自己的鹿群。没有归属感，就没有安全感，现在的可儿，就像是被上天遗弃的人。除了拉着可儿的手，给她温暖以外，慕云什么也做不了。
　　想想可儿的一路走过来的处境，也确实让人怀疑上帝是不是睡着了，把她给忘了。
　　可儿上大学那一年，父亲被查出来患有一种罕见的病，每天三顿汤药不离口，当时医生断定他活不过十年。家里多年的积蓄被父亲的一场病折腾的花的差不多了，可儿上大学的费用都是靠贷款得来的。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工作了两年把贷款还完了，可以展望以后的幸福生活了。现在母亲又病了，还是晚期癌症。上天总是不肯让这个倔强的女孩休息一下，这么多年，也难为可儿从未喊过苦喊过累了。
　　男朋友顾恒然虽然对可儿很好，但是面对看病需要承担的巨大的经济压力，也是爱莫能助。而慕云和李帆这些朋友也是，都是穷的叮当响的无产阶级者，在这个时候除了能给可儿一个拥抱外，别的再也给不了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样摧毁着一颗颗年轻的心。
　　从医院出来的慕云心情格外沉重，想想自己的父母，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可是自己呢？工作不稳定，感情没着落，每次和父母打电话，父母都要问她钱够不够花，不够花的话就问家里要。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让父母操心呢？其实慕云也清楚父母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婚事。一个女孩子家过了三十岁可真成了“圣斗士”了，虽然自己现在还不到三十岁，可是那还不是一眨眼的功夫。
　　其实这么多年，慕云不是没有动心过，她又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清修者，怎么会没有心仪之人呢？只是曾经让她动心的，她不能动心。不是所有的爱都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来，也不是所有的男未婚女未嫁的人都可以自由相爱。
　　牵绊住慕云的心，让慕云心动又不能心动的是一个叫陈云飞的男孩。那是还在上大学的时候，慕云喜欢上的一个男孩，后来陈云飞走了，不见了。毕业之后留在新阳的那两年，慕云也是为了那个男孩。
　　算了，不想了，多想无益，回家吧。把自己从思绪里拉回现实的慕云望望天边将要散尽的晚霞，在心里对自己说，放下吧，放下，晚霞才能更美。
　　推开家门，慕云就看见李帆一脸的兴奋，连忙问怎么了？有什么喜事？
　　李帆一字一顿：
　　“皇甫南向我　表　白了　。”
　　“真的假的？他说的什么？”
　　被莫名其妙的喜讯砸到脑袋的慕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皇甫复向李帆表白了，真的假的？皇甫复是啥时候想通的，他怎么一点风都不透呀，亏的上次自己还眼巴巴的问他呢，他半天没说话，感情是在准备给李帆表白呀！
　　“我希望和你一起看冬天的第一场雪。”
　　慕云想皇公子果然诗意，连表白都这么风花雪月，文艺男就是和理工男不一样，用词都这么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