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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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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心底清楚地知道,他绝不会后悔做了这场梦。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慈心,将这个灿若朝阳的青年印在脑海中。
    繁羽心口微酸,眼圈一点点发红。
    眼内缓缓浮出一层泪液,他连忙低头,略闭了闭眼,没让那水珠落下。泪液被眼睑一挤,渗出些许粘在睫毛根部,闪闪发亮。
    他微微一笑,用清亮嗓音对着江慈心轻声道谢:“多谢江大侠。”
    江慈心却是明显看到他眼睛红了,他并不知道繁羽想到了什么,只能愣愣地抬头看着他,见他含泪一笑,温言道谢,只觉得心口砰通一下,里面被人攥着,紧紧一握,好像塌了一块。
    他忽觉紧张,低下头,不自然地喃喃道:“谢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慈心翻身上马,略贴着繁羽的背脊,两手略带僵硬地围过,虚拢着他。
    不知刚才哪里出了错,他现下有些不敢轻碰繁羽,可闻着他身上飘来的隐约香气,又让他想将他牢牢抱住。
    他从不擅长认错,若是道了歉还下不了台,多半是要恼羞成怒的。他知道这几日对这小倌有些太过为难,一声抱歉,或许不足。只是他横竖都是道了歉的,不管这人收不收,再给他甩脸,他江慈心可不会对他客气。
    可没想到这人也并未为难他,而是轻声应了。
    这人初见之下,的确是让他厌恶恶心,这人的身份是一部分缘由,更多的原因是他在恼怒,自己居然会觉得一个妓子……还挺顺眼的。于是每见这人一次,就会想起自己曾对这人生过片刻好感,越是恼怒,越是要为难他。
    这人被自己欺负怕了,知道自己讨厌他,就更加小心地蜷缩起来。
    江慈心见他那副模样,又会莫名地烦躁。越是烦恼,又越是会凶他。
    可是,便是这样,这人都愿意救自己。
    那是非常迷幻又绮丽的一夜。
    他也是在那夜才知道,这人原来偷偷喜欢着自己!
    欢喜跟嫌恶交错,将他的脑海搅得一片糊涂。
    他一回想起那晚跟这人抱在一起,自己像傻瓜一样不停亲他。这人也反复地说着喜欢自己,他被那沙哑亲昵地哭音一遍遍地安抚……
    他头回感受到这么缠绵的情愫,那场景就是此时想来,都让他心头一热。
    可以吗?
    他可以为了这人对自己的喜欢,而单纯地感到喜悦吗?
    江慈心偷偷收了收手臂,将这人虚抱在怀里。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再故意为难他了,或许……他已经没以前那么的讨厌他了吧。
    
    第20章
    
    江慈心这么想着,心口的鼓动不知为何加快了,这阵跳动好像会从相贴的肌肤,传到繁羽的背脊。江慈心侧头微微呼出一口气,他都怀疑这奇怪的心跳会不会让繁羽发现。
    两人任由黑马轻快地踏着蹄子,谁都没发现,刚才严青就已经走了,现下人都看不到了。
    江慈心一夹马腹,催得马儿加快了步伐。繁羽在他怀里一颠,靠在了他胸膛之上。江慈心被他这么一靠,心头软乎乎的,于是又夹了夹马肚子,让黑马更加快些跑。
    果然繁羽被忽然地加速一吓,整个人都被他围在身前。
    可是等稍微适应,他又手抓着马鞍往前靠,硬是跟他保持了一点空隙,不让全身的力道都靠在江慈心身上。
    江慈心察觉,就出声制止:“你乱动什么?”
    繁羽背脊一僵,偏着头欲言又止,耳朵倒是快速地红了。
    “我……我……”
    江慈心不想听他支支吾吾找借口,两手一收,已将他拢在怀里。
    “行了,好好别动,小心掉下去。”
    繁羽只得靠着江慈心的胸膛,脸色也浮出薄红。江慈心看了心情大好,直觉这人先前推拒是口是心非。
    只是没走几步,繁羽又挪了挪姿势,微皱眉头,咬了咬唇。
    他目光左右游移,似是极为纠结。江慈心还浑然不觉,终于将人抱进了怀里,就差没哼曲子出来了。
    繁羽只得出言道:“江大侠,可否骑慢些?”
    “怎么?”江慈心奇怪,手中拉了缰绳,让马而缓了步子。
    “我,我……有些不适……”
    繁羽轻声说了几字,脸上红晕已经加深。他后头昨晚受了伤,又没什么膏药,再叉着腿骑马,实在是有些受罪了。
    江慈心却是不知道的,听他说得含糊,就问道:“哪里不适?早上怎么不找严青看看?”
    繁羽被他这么一说,面上就烧了起来。以前在落霞阁自然会请有熟悉此道的大夫,他们也没什么隐瞒,该求医,自然会将病痛一一告知,可严大哥到底并非那样的大夫,他也非常敬慕严青,这伤的缘由又有些难以启齿,繁羽始终没有拉下脸皮去求医,只想忍几天。
    听江慈心说得理直气壮,难免心里有轻微的埋怨。
    若不是昨晚江慈心性急,也不会有这伤了。
    繁羽不由几分气闷,知这人不愿听昨夜之事,就故意偏头说了句:“我,我是昨晚伤的,你骑太快,……会很疼。”
    虽没将话说得明白,却已算暗示。
    他说完自己也满脸薄红,耳朵都滚烫。
    昨晚……?
    江慈心听了一愣,待反应过来,只觉耳旁轰地一声,炸得他也红了脸。
    他见繁羽侧头并不看他,半张小脸绯红一片,耳朵尖也熟透了一般。话音低哑,似有若无地带着一丝埋怨。
    那点到即止的暗示,好像是责怪他昨晚的不知轻缓。
    再看那张容颜俏丽的脸,那半合的猫儿眼……
    他顿时也手足无措了起来。
    昨夜情事迷乱,想来都让人血脉贲张,若是真的让这人带了伤,也不是全无可能。自己从不知道那处还能如此销魂……只顾着往里顶,都不听这人的哭求。
    他手臂僵硬,吞吞吐吐起来。
    “我,我……”
    繁羽本以为这人或是又会凶他不许再提昨日,却不想这人支吾半天,并无说出什么。他不禁奇怪,转了头去瞧。
    谁知,后头那人,也正红着脸瞧着他,目光尴尬,却并无厌恶。
    繁羽被空气中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意纠缠住,陪着江慈心,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他心头跳了跳,试探着问:“你,你脸红什么?”
    江慈心被他戳破,有几分恼意,只得强词夺理道:“你,你还不是脸红,就许你能脸红,不许别人吗?”
    虽然说得强硬,但是听在别人耳中,已是胡闹一般的说辞。
    繁羽猜他面薄,不再追问,忙道:“我没这意思……”
    心中却觉得江慈心有几分古怪,若是依他脾气,将自己赶下马也不无可能,眼下一反常态地红着个脸……怎叫人不在意?
    江慈心见他转过头去,徒留个后脑勺,低咳一声,几分心虚又迷蒙地问道:“那个,你伤得……厉害吗?”
    他一句道完,俊脸更是烧得厉害了。
    繁羽只得转头轻声回:“还好,不厉害的。”
    两人红脸对红脸,都臊得慌。
    “那,你要不要侧着坐?或许会好点……”江慈心提议。
    “这……那就麻烦江大侠了。”
    两人一个看天,一个望地,目光都避了开来。
    江慈心让繁羽靠着他的手臂,侧坐于他身前,为保平衡,繁羽只好伸手搂着江慈心的腰。江慈心也名正言顺地将他拢得更紧些。
    他们走得不快,与前头的人已经拖了一大段距离。这条道上,前后都望不见人,只余他们一骑。
    路上树木不如之前的林子茂盛,随着日头渐升,也不如早晨凉爽。
    周围水汽消散,一丝浅淡的尴尬弥漫在两人之间。繁羽感觉到身后那人拢着他的双臂不曾放松,也不同初次那般生硬,全身都透着不甘愿。他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变了味道,化成微甜钻入了他的体内。
    江慈心今日有些古怪。
    虽然他说不上来哪里古怪,可他知道身后这人,与往日有所不同。
    不知是忽然想通,还是被他师兄劝说过了,这人对他似乎有了一些善意。
    不论是因为所谓的救命之恩,还是突然开窍的弥补之心,繁羽都不在意。此刻这份平和宁静来得如此难得,繁羽也失了深究之心,明日尚不知如何,不如享受当下罢。
    天空很高,他们很小,应着嘚嘚马蹄声,缓慢地于天幕下前行。
    繁羽在江慈心为他隔出的一方天地中,仰头一望,忽觉心颤。
    这天下这么大,好像走也走不到头。
    这么大的天下间,又有这么多的人,若是无缘,只怕穷尽此生都见不上一面。
    他跟江慈心,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缘?
    繁羽想到此,心头涌出几分掺着酸涩的甜蜜。
    他缓缓合眼,靠于江慈心胸口。
    只要微微侧耳,就能听到这人的心跳。
    跟他一样,扑通扑通的。
    他一下一下地数着江慈心有力地心跳。
    似乎……慢慢变快了?
    
    第21章
    
    他正要细辩,却被江慈心扯下一只手。
    江慈心似要遮掩什么,轻咳一声,打断了繁羽的心思。
    这个年轻的江湖人虽不知道胸腔内越来越强烈的鼓动是因为什么,可是随着心跳传递而来的无名情绪却不让人讨厌。
    他怀里的身体柔软纤细,少年微红的耳朵尖正贴在他胸口。
    无法分辨的情绪自那处苏醒晕开,随着每一记心跳从胸腔萌发,暴涨,带着微烫且麻的热意传至全身,直至指尖。
    或是这丝热意,使得心跳越发激烈。江慈心定了定神,甩甩头,硬着头皮捉着繁羽的手,将他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胸膛处扯开。
    “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江慈心故作随意。
    他面上红晕未退,眼睛也只是看向旁处。想到今早严青与繁羽笑语切切的模样,他身体内那股无名的热意也停顿了一刻。明明是他与繁羽相识较久,更何况两人已经有过那般亲密的关系,却至今都不清楚他的名字。
    这令他有些莫名的不快。
    繁羽闻言不由一愣。
    这可是江慈心头一回询问他的事情。
    他一直暗想,这江慈心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没想到今日这人居然会主动问起。
    或许是今日的江慈心太过不同寻常……
    他脸上一时错愕,随即又扬起笑容,以清亮嗓音回道:“我叫繁羽,繁华的繁,羽毛的羽。”
    那轻轻语调极快地打在他的心头,江慈心皱眉,好似没听清:“哪两个字?”
    “繁华的繁,羽毛的羽。”繁羽不知江慈心那头心里正发生着什么样的变化,他脸上笑容不改,声音也亮了一些。
    江慈心将这两字轻念几声,气息不自觉缓了。
    他有几分好笑地暗道:原来是繁,不是烦啊。
    无数说不清的情绪充塞着他的胸腔。
    微痒的,酸甜的,蠢蠢欲动的……
    每一丝无名的情绪都在一呼一吸之间,在身躯内传递,让他两手指尖都泛起轻微的麻痒。
    江慈心不自觉地收了收五指。
    他将搂着繁羽的手掌一翻,摊平至他身前,低声问他:“你……会写吗?写给我瞧瞧?”
    那把好听的嗓音在繁羽头顶荡了荡,繁羽听在耳中,有些不信地抬起了头。
    他侧头一望,江慈心那双晶亮眼眸正低垂着,敛去了平时的凶狠与嘲讽,透出几分似有若无的请求来。
    繁羽心头一震,只觉得胸口被人捶了一下,眼前都晃了一晃。
    这般软语相对的江慈心?是他看错了吗?
    那个总是恶声恶气的江慈心居然会请求他?
    可是他被日头晒花了眼?还是被今日这有些古怪的江慈心所影响,居然做起了白日梦?
    他本该揉揉眼睛,好好再看清一番,可是与那双眼眸一触,繁羽却失了杂乱的心思,被那双眼那张俊容所迷惑一般,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
    他红着脸自衣袖中伸出手指,在江慈心宽大的手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繁,羽,是这两个字。”
    他写完,江慈心却没什么反应。繁羽不由仰头去看他。
    这一看真是还不如不看。
    江慈心脸上红色尚未退干净,狭长上挑的眉眼跟微红的唇,在少见的柔和目光映衬下,使得他整个人都在英俊之外又透出一层说不清的艳光来,转眸之间几乎使人不可逼视。
    饶是繁羽见惯美人,也是一怔,脸颊顿红,耳朵都快烧掉了。
    而面前这人还浑然不觉,故作正经地看了看手掌,皱了皱眉,只挤出一句话来。
    “太快了,你再写一遍吧。”
    接着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我没看清。”
    分明是拙略至极的谎言,却因他眼中那半分得逞而显得灵动不已。
    繁羽面红耳赤地点了点头,心中明知他是故意,还是止不住地为这谎言之下藏得小心思泛起雀跃。
    他低头将衣袖撩起一些,从浅红衣袖中露出一节细瘦莹白的腕子,细白手指又在江慈心的手掌上写起字来。
    柔嫩指腹贴着江慈心掌中的老茧,一条条的掌纹,摩擦而过。
    或是私心所致,笔画落得比方才慢了不少。而江慈心却也未出言催他。
    江慈心感受着掌心里微痒的力道,看繁羽一脸认真,心内一动。
    那一笔一划地力道,勾人非常。那根细白手指扫着他掌心的纹路而过,酥麻就会窜上他的背脊。
    不轻不重,刚好让他想要抓住这只作乱的手。江慈心脑中念头一闪而过,手掌已经把繁羽的那根手指捉在掌心。
    繁羽并不退缩,只是抬眸,用依旧清亮的嗓音柔声问他:“是这两个字,你看清了吗?”
    两人的视线在这瞬,再也避无可避。
    繁羽在阁中之时自是受过诸般教育,何时该笑,何时该愁,何时该识相退下,何时又该趁机邀赏。
    江慈心这般同他相握,倘若还在落霞阁,定是可以算作暗示他的调情手段了。可偏偏望着他的这个人眼眸深深,褪去了一贯的凶狠,露出了他自己都不知的热切,脸上却也是同他一般带着迷糊。
    繁羽是不知当进还是退,江慈心却是整个人都沉浸在两人无来由的亲昵中,还枉自不知。
    江慈心看他睁着一双猫儿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心头也像被猫尾巴扫过,又轻又痒。
    他脸上绯色未退,被这一眼又逼出几分来。
    “我看清了,是繁复的繁,羽毛的羽。”江慈心暗道,这名字不就是很多羽毛的意思嘛。
    不知想到什么,江慈心勾起嘴角,朝着繁羽微微一笑,问他:“那,你会写我的名字吗?”
    这一笑,不同于那为药性所碍得来的虚幻美景,而是江慈心清清楚楚为繁羽露出的笑容。
    在这十六岁少年的眼中,只怕天上日光也暗三分。
    真正是色如山风春花,声如金石扣玉。
    繁羽睁大眼睛,呼吸一滞,心中大动。
    不知是被这笑容哄得目眩,还是说服了自己,终是呐呐点头。
    罢了,管他是糊涂还是真心呢?
    昨日那般颠来倒去的糊涂事都做了,还怕这些吗?
    他心中平白多了股无所畏惧的傻劲。
    繁羽轻叹一声,也弯了弯唇角。
    再抬眼,清澈的猫儿眼里又添几分明亮,一股柔情含在其中,只把江慈心也看直了眼。
    他指尖点了点江慈心的掌心,嗓音清亮中带着点跃跃欲试。
    “只是不知写得对不对……”
    这下两人手心都微微发了汗,却都无人放开。空气中阳光失了刺目,只余融融暖意。
    江慈心清咳一声,嗓音也低沉起来:“写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他试探着捏了捏繁羽的指尖。
    繁羽轻轻抽出手指,另一手抓着江慈心的手指摊平,朝他又是一笑。
    随即低头,在他手掌中,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
    也不知已被前头的人落下多少,马儿仍是哒哒前行。马背上两人在行进的颠簸下,难免动作有所失准。繁羽下笔也因颠簸而有些凌乱。
    江慈心不由想要看得清楚些,将头凑近他,繁羽发觉,紧张之下,指尖都微微发颤。只觉自己心跳也随着那个“心”字的笔画而行,一起一落点点相扣。
    这三字写来,又慢又缓。
    江慈心看怀中人写下他的名姓,心动不已。胸口宛若涌入一股炽热酒液,将他熏得喉咙发干,头脑发热。掌心内的轻触酥麻到令他大感糟糕。
    繁羽听到耳边的呼吸声有些重,心慌猜测,莫不是写错了字?
    抬眼去看,却不想那人面色又添新红。
    江慈心另一手将他向自己身上一压,微哑道:“不错,这正是我的名字。”
    他结结实实地把繁羽搂在了怀中。
    繁羽心里哎呀一声,半身紧贴着一片火热,令他头晕目眩,身子都微微发热。
    
    第22章
    
    许是乐极总生悲。
    就在繁羽为这温言暖怀,七上八下地窃喜之时,全身无名的热意伴着酸痛附上。
    蒸腾起的热意,熏得他一阵阵晕眩。
    合眼的那片刻黑暗慢慢变长,直到迷迷糊糊地睡着。
    几乎静止一样,浓重的黑色浸润了他的四周。
    繁羽在江慈心怀中一个震颤,自那一瞬间的昏迷中醒来。
    可是他的五感并未在睁眼那刻恢复,周身好似被隔了一层又厚又冷的铁墙壁。
    他听见自己十分急促的呼吸声,听见响亮到如同千军万马一般的马蹄声,却听不见江慈心的任何声音。
    全身的触觉都是麻木的。
    视线所及之处都昏暗不明,在喘了好几下气后,光线才懒懒地进入他的世界。
    他眯了眯眼睛。
    原本平直的道路,此时竟无故出现起伏,似地面溶成流沙,他们行于其上,会陷入其中一般。
    忽高忽低的颠簸,令他不自觉抓紧了江慈心。
    而江慈心的手也多了一只。
    双眼所见之物,变得虚实不明起来。
    这是怎么了?
    繁羽轻晃了下头,抬头看了看。
    居然连头顶的日头也变成了两个。
    荒诞景象令他无法思考。
    他看不清,听不清,想不明白。
    直到他意识模糊那刻,才恍然大悟。
    莫非是自己在做梦吗?
    所以……
    刚才那个不凶他、会对他笑的江慈心,也是他做梦得来的?
    繁羽满头冷汗,方才退去的黑暗复又袭来。
    他咬紧牙根,神识中仅剩的一点清明在尖啸着。
    想留在这里,哪怕是做梦也想留在这荒诞梦境。
    因为荒诞,无道理可言,江慈心才会抱着他。
    他的手至今都在江慈心掌中,他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暖意。
    这怎么就是个梦呢?
    可惜身上的烧灼并未理会他的自问,而是自骨肉胸腹间席卷而来,烧断了这最后一丝清明。
    那火热的、没有边际的黑暗终是将他扯了下去。
    耳边似乎听到那人唤他的名字。
    繁羽想,这是他头一回听到江慈心这么着急地叫他。
    那人的声音,真是好听啊。
    之后就是漫长、安静的黑暗,像条包裹炭火的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
    不论他所在的天地如何地动山摇,都无法甩脱。
    他闭着眼睛抬了抬无力的双手,想揭开这条火热的被子,却发现被很粗很粗的麻绳牢牢箍住了。
    不但动不了,也没有力气动弹。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颗炉火旁的山芋,就快要熟了。
    一日后,南霖县,埋剑山庄别院内。
    昏睡的繁羽缓缓醒来。
    他周身仍旧酸软无力,尚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好在先前火烧一般的灼热已经散去,他躺在床头转了转脖子,闻到软和的被褥发出好闻的熏香味儿来。
    繁羽又吸了吸鼻子,没头没脑地想:比山芋好闻多了,怎么自己会梦到成了个山芋呢?
    他的头还昏沉沉的,分辨不出之前那段记忆的虚实。
    前一半太美好,像假的。
    后一半太荒诞,也像假的。
    尝过了美梦的滋味,还要逼你再吐出来,实在是太不甘了。
    繁羽一个人陷在被褥中,脑中似打了死结,心口逐渐有些凉。
    “小哥哥,你醒啦?”清脆童音传来,厢房门口冒出一个双髻小童子,比繁羽要小不少,才十一二的模样。
    小童见他醒了就将手中水盆一放,跑来扶他起身半坐。
    “小哥哥,你睡了一天啦。”
    小童为繁羽将一侧的被子拍拍实,小嘴叽叽呱呱地说开了。
    原来昨个晚上欧阳情一行人便到南霖县了,繁羽已晕了半天自是不知。此处正是埋剑山庄在此地的别院,欧阳情身为主人难免有事务要忙,一早就带着人出去了。
    他说自己叫顺宝,是他们院主叫他来照顾繁羽的,又问了繁羽名字,很是亲人地叫他一声小羽哥哥。
    繁羽见他一身浅绿对襟衣裤,笑起来酒窝深深,十分喜人,心头闷气散去不少,于是也提起精神朝他道谢。
    “多谢你。”
    顺宝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说着去找严大夫过来就跑走了。
    半杯茶的功夫,严青便到了。
    繁羽途中病倒,严大夫不由有些汗颜。想他头天晚上自己还为繁羽号了脉,何曾想第二天人就烧得晕过去了。
    昨日他本自在骑着马,突然被江慈心一声暴喝吓得不轻。
    回头一瞧,那俊俏剑客骑一黑马,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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