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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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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他本自在骑着马,突然被江慈心一声暴喝吓得不轻。
回头一瞧,那俊俏剑客骑一黑马,怀里抱一纤细少年,双目紧闭已是昏迷之态。身边飞沙尘扬,狂奔至此。
江慈心一边拍马追来,一边口中大喝:“严青!你给我站住!”
严青瞧他凶狠模样,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人,下意识便想夹着马腹跑,可远远瞅见繁羽病容,到底还是催马迎上。
繁羽这几日惊吓不断,心绪不宁,那晚为江慈心解毒又受风寒,疲累之下才昏了过去。
眼下好好睡了一整日,应是好了大半。
严青入内未语先笑,打量了下繁羽的面色,见他病气退了大半,温言道:“可算是醒了,”他眉眼一弯,满是柔和,“再不醒,等江大侠回来可要说我庸医了。”
“严大哥,”繁羽醒来后终于瞧见了认识的人,心内一松,自然带了笑。
他知自己的病定是严青帮着治的,于是半坐于床头朝严青拜了拜。
“多谢严大哥救我……”
身子还未倾几分,却被严青牢牢拦了。
“客气什么,你都叫我一声大哥了。”他宽慰,顺势扶着繁羽手腕,细细搭了脉。
繁羽也从善如流,乖乖不再说话。片刻后,严青眉头平复,言他已无大碍。
“等会让顺宝把药端来,喝完再好好睡一觉。”
繁羽点头,正要再谢,却被严青笑着挡了回去。
“真要谢,倒是还要谢一个人的。”
繁羽头一偏,不知严青何意。
“昨日我本在你们前头,行至半途,江慈心凶神恶煞地来追我。”严青好笑,“你晕着不知道,那江慈心喊得跟追杀一般,我还以为金银楼杀过来了呢。”
耳听此言,那双本有些无神的眼睛亮了一亮,繁羽仰头盯住严青,有些惊喜般,无言地催着他多说些。
严青瞧在眼中,心里一乐,却是几分捉狭地说:“后一看才知,原来是你晕在他马上。”
繁羽眉毛一跳,他不由自主地在被子里探出身,一手抓着严青的袖子,极欲掩饰的期待还是从年轻的面容上透露了出来。
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小心翼翼地、轻声向严青确认。
“真的?”
严青哈哈一声,说了句:“自然是真。”
正待他想做做好人,说说那江大侠如何紧张,又如何凶狠地要自己救治少年,却见繁羽闻言两眼一眯,克制不住一般,轻笑出声。
因病而黯淡的猫儿眼闪动几下,转出几分流溢华光,终是恢复了平日中的灵动。
面前少年好似大松了口气,嘟哝道:“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他左手抬起,敲了敲额头,自嘲了一句:“真是睡糊涂了。”
那语气实在是欣喜,严青见他整个人好似都活了过来,不禁摇头轻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23章
严青未坐多久,又有人来传话说有事寻他,严大夫只好唤来顺宝后就走。
他留下了一小纸包的金丝糖,给繁羽喝完药去苦味用。
这人的百宝药箱里一定藏了一堆吧。
繁羽掂了掂纸包,看到小顺宝嘴馋地望着他,就递给他几颗。
此时已是晚间。
繁羽风邪入体,嗓子难免痛哑,味觉也不如往日。
顺宝听严青吩咐,端来的晚饭是一碗清粥配上几碟爽口小菜。
繁羽这几日吃的都是干粮居多,得清粥入喉,已是满足。
再者,他心情与刚醒之时已大为不同,开怀自然开胃,竟将顺宝端来的粥都喝完了。
繁羽吃饱喝足,决定去外头的院子消消食。顺宝端着盘子去打水拿药。
醒来后未好好打量过这处厢房,眼下一瞧倒是干净宽敞,布置摆设也有几分雅致。
外头还有处小花园,中间一条只供一人可行的石板路,两边都种着常绿花木。
离院门远些的地方,放着张不大的石桌。
被天上半弯新月一照,白石桌也泛出片玉色来。
繁羽想,若是待夏日到了,晚上在此乘凉,再配一壶美酒,倒是自在非常。
一会又觉得那石头桌长得像酥饼,也像切开的半熟菜瓜。
他心里一路想着些有的没的,实在是说不出地高兴。
原来那场美梦成了真。
他在小石桌旁一坐,伸直腿,因骑行而僵硬的脚尖不自觉相碰。
他不想从前,不想以后,只为那互换了名字的怀抱,也觉得心头满满。
不知相知相恋相守是何等滋味,单是浅浅相拥,就让繁羽回味不已。
“你一个人傻笑些什么?”
一把似新栎落地的好嗓音,在这夜风缓缓吹,月光柔柔照的小院子里响起。
繁羽被这好听到头皮发麻的话音一惊,抬头往来声处一看。
黑衣剑客,带着他从不离身的剑,两手交于胸前,正在院门口皱眉看他。
语气虽带不耐,却被清风明月一衬,化去三分凶狠,只余那宛若古琴钟鼎般微微荡开的尾音。
月光像一捧极淡的白雾,将剑客深刻的五官隐了隐,独留下那眉眼间的专注。
繁羽本是最怕他这般说话带刺,可想起那昏睡前融融暖意,就再没了怯意。
他并未如往常那般惴惴不安地低下头,而是朝剑客笑了笑,将脚尖又点了一下。
“我之前睡糊涂了,”他猫儿眼一弯,“还以为跟你骑马是做梦呢。”
说完,自己也觉得可笑一般,歪头一乐。
江慈心却是不明白的。
他那天看这人说晕就晕,很是吓了一跳,追上严青后,才知道这人是活活烧晕过去了。
严青说他是那晚给自己解毒才受了风寒。
江慈心当时脸上就是一寒,他最不愿听人提那晚上的事,特别是严青。
可看着怀中人烧得两颊嫣红全身滚烫,极为不适,心下也是不忍,一路催马入了南霖。
繁羽无知无觉地晕了大半日,路上还挣动了几次,都被江慈心牢牢压住。
到了南霖别院,眼见繁羽被严青摆弄了一番却还是没醒,江慈心这才着急了起来。他自己中毒之时,严青就毫无办法,眼下繁羽也晕了,这严青还是弄不醒。
江慈心不由对严青的医术疑问起来。
“你若是治不好就直说,我再去医馆找个大夫。”
这话天下哪位大夫会爱听?
可算是戳了严大夫的死穴了。
饶是严青性子温和,也免不了额头青筋直跳。
病人若得好眠,他又何必非得把人弄醒?
他气极反笑,也懒得跟江慈心解释,直接推说要给繁羽换衣施针,将江慈心一把赶出门外。
任那江慈心怎么拍门都不再理会了。
后这事被欧阳情得知,欧阳情对严青也深觉歉意,第二天就带着江慈心出门,省得在庄里不安生。
江慈心却还有些忿忿不平。
那小倌因他而病,江慈心自然不会不承认,关心一二也是情理之中。不想严青却嫌他碍事,将他赶了出来。
偏偏此事居然连师兄都觉得他不占理,还要为那严青说话。
故而他一直憋着气。
今日回转,江慈心特意在繁羽院外转了一会,眼看严青走了才进来。
他一踏入院子就瞧见繁羽坐在石凳上,双脚还一点一点的。
原先那身浅红舞衣已被褪下,换成雪白里衣。身上风尘气都被洗净,显得年纪更小了。
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很是开心,傻乎乎的样子倒是有些天真可爱。
江慈心胸口动了动,一张嘴,却又把惯用的狠气带了出来。
那人却似完全不在意,只是柔柔一笑。
繁羽说,他睡糊涂了,还以为跟他骑马是做的梦。
江慈心不知为何,看他虽是笑,话里却满是自嘲,心口便是一滞。
“什么做梦,”他皱眉,下意识沉声纠正,“我可是带着你骑了一天的马,一整天!”
他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你晕了多久,我就捞着你多久。”
繁羽听他口气,听着像抱怨又似邀功,不由暗笑。
“那,你问了我名字,也是真的了?”
江慈心一瞥他,恶声恶气地反问他:“怎么,你名字还不许人问?”
繁羽对江慈心的性子已有所了解,并不被他话中的不客气唬住,肚子里已笑成一团。
那些事情,果真是发生过的。
繁羽将心里一点点炸出来的快乐压住,心头起意,冲着江慈心抬起左手掌,又用另一手食指在其上划了两下,作出写字的样子。
他双颊犹带轻微酡红,一双眼笑起来盈满水光。
“这个,也是真的了?”
他因风寒而沙哑的嗓子,在安静的夜里听来,让人耳朵根发痒。
江慈心吞了吞口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日两人如何贴在一块,黏黏糊糊地写名字。
他耳朵忽地红了。
原本憋着的一肚子气,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繁羽看他反应,也不等他回答,扑哧笑了一声。
这嘴硬的江慈心,也是记得那些事的。
心中似迷雾散开,涌出无限快慰。
他两手撑在凳子边,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明媚。
白衣散发的俏丽少年,朝着江慈心咧嘴一笑。
眼中几欲溢出的浓烈情感,使他整个人在夜色下闪闪发亮。
“江大侠先前,不是问我在笑什么吗?”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慈心,猫儿眼看得人心口甜丝丝凉津津。
“现在,你可要猜一猜,我因何开怀?”
第24章
猜?
江慈心眉间跳了跳,细长眼睛一眯,硬是想凝成个凌厉的眼色。
他一面想着,这与自己有何干系,还要他费心思猜?
脑海中却已经前前后后地思索起来。
面前这人是因何开怀?
是为终于离开锦南到了南霖?或是为严青帮他治了病?
还是为了……?
他脸上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压不住地涨出一层绯色。
他想到了某天晚上,同一人赤裸相对时,所听到过的话。
“我头一回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死缠烂打也要跟你们跑出来,也是因为喜欢你,我怕不这样,就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说话的人犹带哭音,声调动人,眼角有片落霞红。
那艳丽无比又让人怜爱的人,与面前的人重叠,竟让他心口冒出无边热意。
那样的他,会因何开怀呢?
他模模糊糊知道答案,胸怀中蒸腾起自己都说不清的期待,催促着他不由自主地走近繁羽。
直到近到可以数清那人眼睫,才停下步来。
繁羽见他走近,不由立起身。
青年身形高大,直直走来极具迫力。
他强忍下退怯的脚步,还是抬眼迎了上去。
眼神一触上,两人身子皆是一顿。
面前这人,会是谜底还是新的迷猜?
似是磁石相吸,他们都没有再错眼。
江慈心被体内莫名地冲动激着,开了口。
“你是因……”
“我是因为……”
两人竟同时开口。
繁羽话音一柔,正欲接下去,却被一道响亮童音打断。
“小羽哥哥,药来了!”
顺宝端着盘子跑了进来,见院子里多了个人,才“呀”一声停了脚步。
那站着的两人经他一喊,恍若大梦初醒,微恼且幸地偏了头,各往一边错开了视线。
繁羽心内砰砰直跳,他或该庆幸的,若顺宝晚来一步,谁都不知他会说出什么。
可胸膛内还是难免憋闷。
真是好似——离岸半尺翻了船。
繁羽原鼓起的勇气被戳了个洞,面色通红,再没敢看向江慈心。而江慈心也一愣神,只觉得自己莫不是中了什么摄魄妖法?怎么一看这小倌,就不怎么对劲呢。
这两人一左一右地避了开来,场面弥漫起一片尴尬。
顺宝并不知发生何事,只当做是自己举止冒失,他缩缩脖子,又向繁羽抬了抬手中木盘:“小羽哥,该喝药了。”
繁羽应了一声,挤出笑容,越过江慈心往顺宝走去,接了小孩手中的木托放于一旁的圆桌。
他背对江慈心端出温热的汤药,强压下翻涌出的慌张,将药一饮而尽。
而江慈心也任他错开身,自个站在原地,抬手捶了两下胸口,神色很是迷蒙不解。
繁羽喝完药,将碗“嗒”一下置于石桌。
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药汁,借故掩饰着,深深喘了几口气。
顺宝记着严青的嘱咐,待他一喝完药,就飞快地进屋取了小纸包,递给繁羽。
他为表自己十分牢靠,还道:“严大夫说的,喝完药吃糖,去苦味!”
这头江慈心一听严大夫三个字,就将方才的疑问抛于天际,耳朵一竖,不动声色听着。
他心里嘀咕:怎么大夫还管发糖吃?
那头繁羽一看顺宝亮晶晶的眼,知道是这小家伙馋了,于是也笑着喂给他一颗金丝糖,自己只拈了一小颗碎的,盖了盖苦味。
小顺宝吃了糖冲他直乐。
繁羽将余下金丝糖包好,放在药碗边。
不想小顺宝还不放过他。
小孩含着糖,口齿不清地指着木托盘子。
“小羽哥哥,还有药呢。”他指着碗边的白色小瓷罐,“严大夫说了,这药是要好好涂的,你可不能忘了呀!”
繁羽拿起罐子,揭开一闻,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他醒来后,身上无汗,衣物也焕然一新,身上细碎伤口也一应仔细涂了药。
伤口一处在明,是双腿内侧腿跟,因不适骑行破了皮。
另一处却在暗,乃是那晚交合所致。
他之前偷偷沾了点身上的药膏闻过,清凉中混着些微香气。
那味道与眼下严青送来的别无二致,想必是严青为晕睡中的他细心收拾过了。
本以为严青只是为他开方治病,不曾想连这等事都是亲力亲为。繁羽自是极为感激的,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尴尬之情。
顺宝见他神色不似先前,以为是他一人上药不便,于是又道:“严大夫还说了,小羽哥哥要是哪里不方便,让我去找他过来。”
小顺宝说完,拉着繁羽袖子问了句:“小羽哥哥,这个很麻烦吗,顺宝能帮忙吗?”
一个漂亮又和善,还会分他糖吃的小哥哥,顺宝心里很是喜欢他,见他为难,就很想出分力。
“以前喜宝撞在门上,我给他抹过药的!小羽哥哥你伤在哪儿?”
“这,这个……小伤罢了,不用去劳烦严大哥了,”繁羽被他连连发问下,哭笑不得,又不好细说。只好挂起顶顶温和的笑,哄道:“哥哥自己来就行了,多谢你。”
他抓来小糖包,塞在顺宝手中。
“顺宝真乖,这些糖都给你吃。”
小孩有糖吃就高兴,一包糖就能打发。
繁羽松口气,却不知还有人不肯罢休。
只觉背后袭来一道风,有什么越过他的肩膀,擦过他的耳边,从他的上方而来。
接着,他拿着药罐的掌中便一空。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搭住那白瓷罐边,指间微微一夹,提着那小小的细瓷罐子,极慢地从他眼前按着原路返回。
繁羽的视线自然而然随着小白罐而走,呆愣愣地转头去瞧。
原本呆在他手里的小罐子,就这么被提着到了青年眼前。
那不知何时立于他身后的江慈心,正一手夹着罐子端详。
他双眼眯着,状似细瞧着罐身,那小罐子在他指尖转了一圈后,被他握着置于鼻下一晃。
江慈心闻后,脸上故作沉吟,一哼:“倒是止血生肌的好药。”
说完眼睛朝着繁羽一扫:“你哪儿要上药,还非要别人来?”
其话中阴云密布,风雨欲来,不堪琢磨。
他一直在旁细细听着,本就看严青不怎么顺眼,如今更是生气。
可怜那严青,一颗医者仁心被江慈心视而不见,都快踩泥里去了。
繁羽被他毫不客气地逼问,窘迫之下,一时不知作何解。
只得回头打发了顺宝下去,小孩见江慈心凶神恶煞的样子,连忙开溜。
小顺宝跨出院门,都来不及把院门合上,揣着糖包啪嗒啪嗒地就跑远了。
江慈心看他迈着短腿跑了,心里冷哼:还小羽哥哥呢,跑得倒快。
又瞄向繁羽,一袭白色布衣裹着纤细身躯,低头不语的样子显出几分楚楚可怜。与之前那身红衣的样子又有所不同。
随即忽地想到这衣服是别人帮着换的,他心内又是一阵火气。
江慈心左手一抬,看都不看地甩出一道掌风,将院门牢牢关上。
他居高临下,晃了晃手中的瓷罐,好整以暇地向繁羽问道:“说吧,哪儿要上药?”
第25章
繁羽一愣,并不作答。
他的伤,江慈心应是知道的,却明知故问。他不知江慈心是故意要给他难堪,还是想取笑他。
亏他前一刻还以为,江慈心对他也并非全是厌恶……莫非是他又会错意?
繁羽无意识地咬了咬唇,嘴里的半颗糖逐渐化没了,残留的糖丝甜意全无,倒是尽泛出苦味。
他忍着心内隐隐钝痛,也不看江慈心,似随意一答:“伤在双腿,皮外伤罢了。”
江慈心却挑了眉反驳:“你胡说,昨日你明明说是伤在……”
他说到具体伤处又不知怎说才对,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反正不在腿上!”
繁羽抬头,眉头一拧。听江慈心所言,已知他是故意,他眸色也黯淡了几分。
见他一脸确信,腹中不由暗生几分不平。
“江大侠既然知道,为何又要明知故问?”
这江慈心提到他的伤处,自己都吞吞吐吐的,却非要以此来为难他吗?
繁羽真是好气又好笑。
他向江慈心一凝目,眉间满是不解,混着一抹细碎的愁。
“你又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呢?”
江慈心愣了愣。
繁羽曾在他马上扭了半天,才说了身上有伤。江慈心哪会不记得呢?
“我……”
他故意逼问繁羽,不过是因方才不知为何被这人所惑,现得了机会,想扳回一城,也瞧瞧他失了方寸的模样。
可真如他所愿,见此人这般模样,稍显平复的心绪却又翻搅起来。
本想捉弄他的心思也淡了。
“我只是……”他一时语塞。
“只是为了要我难堪?”
繁羽一贯清亮的嗓音接上他的话头,语调却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去。
他脸上泛起疲倦,几不可闻地叹气。
总是如此,总是如此。
他因着江慈心一举一动而心思浮动,然后又被逼着要认清真相。
可笑他还以为江慈心或许……
繁羽苦笑起来:“那江大侠可满意了?”
他低垂头,一手按于胸前,带着些微涩然地说:“我此刻,正觉难堪呢。”
江慈心胸口莫名一堵。不知从何时而起,他已见不得繁羽这般情状。
万事皆如他愿,可他非但心中没有一丝快意,看到繁羽神色黯然的样子,反而还隐隐后悔。
他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
这别院一角,静得让人难熬起来。
倒是繁羽又强牵起两分笑容,朝江慈心欠了欠身告辞。
“时候不早,江大侠也早些休息。”
说完,再无心力去看江慈心的神色。
他今日为江慈心心绪几番沉浮,却换来一番难堪,只觉心神疲累,不待江慈心反应,转身往房门走。
江慈心愣了愣,随即乱了手脚,大步上前猛地一手扣住繁羽手臂。
他是想捉弄繁羽一下,可也只想是小小捉弄一番,从未有过要叫他伤心难过的意思。
他记得今日初见之时,繁羽整个人都神采飞扬地对着他,神色一片欢愉。不过几杯茶的功夫,这人就像被打落的叶子,眼睛都不愿朝他看了。
繁羽为他所阻,转头看了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再朝江慈心一望。
青年面上也是恍然,不知为何自己会做出这番所为。
繁羽眉眼一弯,心下却微微一酸,他观江慈心神情就知道这人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这些举动并不代表什么,可他心头却仍会为这些举动而迟疑。
他低头抽出手臂,轻声道了声失陪,径自开门进房。
关上门后,繁羽似失了力气,慢慢依靠在门后,听着门外的动静,心头空落。
江慈心眼见房门轻轻合上,掩去了那单薄少年,又看了看空空的手掌,仍是几许茫然。
他是想留住繁羽,却不明白为何想要留住他。
就像他觉得那上药之事过于亲密,不喜欢听到这人那人给繁羽上药,却也不知这缘由为何。
江慈心胸口里有一团被人揉捏搓扁的面团,令他说不出的憋闷。
说不上疼,算不上痒,只是堵在那,叫人好不爽快。
他耳力非凡,很清楚那人关了门后,并未举步入内,而是还停在门后。
隔着门扉的两人,心中都不知自己此刻心境应称做什么,也猜不透门扉另一头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个不知道那个为什么还不走,那个也不知这个为何靠坐门扉,一动不动。
院子里被月光照得笼上一层光。
江慈心立于明月之下,微微恍惚,看到手中仍握着的瓷罐,又看看关得紧紧的门扉。
他想着,至少要把这药还给他。
于是,踏步往房门走去,也没有刻意掩饰脚步声。
门里那人听到了,呼吸猛地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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