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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之一日为师-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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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起头,发现身边的人都呆住了。几乎整条街面的行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地望向天空。
    那修士连忙转身,这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妖……妖族!”
    只见巨源城上,原本被烈日笼罩的高空昏暗一片。万道金芒被一对长有百丈的阔翼牢牢遮蔽,阔翼之下,是一条金鳞冷肃的庞大身躯,其形狰狞凶恶,一对铜铃大小的眼睛中,仿佛有噬人的寒光暗涌翻滚。
    “是鲲鱼……”有修士惊恐地低喃,“是北冥海上的大妖,鲲鱼!”
    “巨源城上空怎么会出现此等大妖,这里可是顾家的主城。”
    “难道,难道是妖族大举来袭?”
    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恐惧在空气中飞快漫延,假若妖族真的已经能够大摇大摆攻进有顾家镇压的巨源城,恐怕人族的处境已经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那鲲鱼忽然长吟一声。啸声仿佛海潮般朝四面八方卷涌而去,带着令人久久难以忘怀的威严与低沉。
    就在那啸声中,巨源城外的大阵突然展开。方圆百里的巨大城市被笼上了一层厚重的光幕,只要鲲鱼敢靠近那道光幕,必然就是万雷加身的下场。
    “八门罡雷阵……”有修士激动又恐惧地自言自语,“这个大阵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开启了,今日……竟是它重新大展神威的时候?”
    而能够让八门罡雷阵开启的,又该是何等人物。
    就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中,那只鲲鱼在八门罡雷阵前堪堪停了下来。鲲背上竟然走下来一个蓝衫飘飘的人影,观其身形并不高大,反而显得娇小灵秀。
    “那人是谁?似乎是驾驭那只鲲鱼的人。”
    “我看应该是那鲲鱼的同伙,说不准又是一个大妖。”
    少顷,蓝衫人开口了,她声音淡然低柔,竟然是个年轻的女子!
    “本座潇真派叶舒,这鲲鱼是我座下灵兽。”
    潇真派!居然是潇真派!这一刻,不知有多少人在心中升起惊异讶然的情绪,又不知有多少人觉得理所当然。
    连云法会结束后,潇真派蛰伏不出,但关于这个新兴势力的讨论却从未停止。而叶舒那三个在法会上大放光彩的弟子,其生平事迹早已传扬得人尽皆知。
    谁人不知潇真派掌门真传顾浚,乃是顾氏家主长子,曾经的家主之位继承人。
    可惜这天纵奇才却被亲父赶出家门,全身修为尽废,更是被褫夺继承人身份。除了名字没被从顾氏谱牒上抹去,几与顾氏形同陌路。
    原本顾浚被逐出顾家,顾家皆以为他已身死。谁知竟被潇真派掌门收入座下,一朝石破天惊,不仅重临昔日境界,还有愈加奋进之势。
    九易洲人人与闻,无不赞一句天资纵横。而更让人瞩目的,还是潇真派的神秘强大和那位叶掌门的慧眼如炬。
    对一个想长久传承的势力来说,资源财富,远远比不上人才来的重要。一个资质悟性绝佳的好苗子,待到他成长起来,带给其出身势力的益处是难以估量的。
    顾浚乃顾氏嫡脉,这样一个潜力难测的天才,顾家不仅没有好好培养,反而还将其推了出去,真是不得不让人讥上一句毫无远见卓识。
    法会之后,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看顾氏的应对。到底他们是会为了家族大业将顾浚重新迎回?还是死守着世家的面子,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答案似乎在一个月前得到了揭晓,顾浚从离合山返回巨源城。虽然顾家内部传出的消息说顾浚此行只是为了探望卧病在床的祖父,但谁都不会相信事情有如此简单。
    恐怕顾家是在变相服软,向顾浚伸出了橄榄枝。
    而月余之后,顾浚的师父飞临巨源城,不知又是何意?
    得知眼前并非什么妖族来袭的大事,城内众人纷纷冷静了下来。大部分修士都好奇地望着半空中那道蓝色身影,羡慕者有之,不屑者有之,眼红者有之……更多的,则是面对强者时心灵深处下意识升起的敬畏。
    “道友,你说叶掌门来巨源城,到底有何目的?”一个灰袍修士忍不住询问自己身边的同伴,“莫非是来和顾家讲和的?”
    他的同伴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闻言摇头道,“若是来讲和,何必这么声势浩大。依我看,顾家今日怕是有变。”
    两人正在议论时,只见笼罩着巨源城的厚重光幕慢慢散去,显然是顾家撤去了八门罡雷大阵。
    鲲蚩见状,连忙秉持大妖的风范悠然长吟。掌门可是吩咐了,这次来顾家踢场子,一定要有多高调多高调,有多拉风多拉风。
    长吟声在恢弘的巨源城内久久回荡,这声音中并未有法力流泻,但声声入耳,城内数十万修士都是心神摇荡、浑身发冷。
    这时,突然从主城内的顾氏大宅中传来一声轻哼。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仿佛天地之间正该有这理所当然的一道短促疾音,鲲蚩的长吟声就像被一只手生生掐断,城内众人摇荡的心神也在这一哼中尽皆恢复清明。
    “掌门!”鲲蚩勉强压下体内沸涌的真气,“是顾氏老祖。”
    不知不觉中,他已与居于顾氏大宅深处的化神老祖过了一招。对方举重若轻,而鲲蚩却招架得极为困难。
    鲲蚩不由心中惴惴,有化神期大修镇压巨源城,掌门又要怎么踢顾家的场子?
    “顾氏老祖?”叶舒冷笑一声,“他们顾家做下此等丑事,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脸面以大欺小!”
    她忽然右手一抖,掌中现出一把古朴长剑。长剑幽幽低鸣,似乎有无穷愤怒蕴藏其中。若不是主人束缚,就要化作凶兽咆哮而出。
    “是潇真派的灵宝!”有眼尖的人认出了叶舒手中的斩仙剑。
    潇真派扬名后,叶舒在人前的历次出手也被一五一十打听了出来。而那把一剑灭了聂家满门的灵宝长剑,自然不会被人所遗忘。
    以灵宝之威,若叶舒不顾一切全力出手,便是顾家的化神老祖也要与其落的个两败俱伤之局。
    灰袍修士面露惊色:“潇真派……真是来给顾家找不痛快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叶舒冷冷道:“本座今日闲来无事,忆起还有个梁子没有解。我这人做事向来痛快,三更有仇要报,绝不留到五更,顾旭。“她忽然微微一顿,双眼中冷电暴涨,大喝一声,“你敢不敢与本座一战!”
    “你敢不敢与本座一战!”
    那一个“战”字出口,叶舒整个人的气机猛然攀升到极致。天际有云线乍然大亮,虚空流火,混沌星河。天地之间有钧天长剑巍然耸立,剑锋入青冥,剑鞘破黄泉。
    蓝衫的女人将长剑平平伸出,剑尖直指顾氏大宅!
    “叶舒,你不要欺人太甚!”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顾氏大宅外就出现了一个紫袍的男人,正是叶舒点名挑战的顾旭。
    叶舒如芒的锐目将顾旭上下打量了个遍,顾旭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生的俊美风流,看眉目与顾浚有七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此时,他冷冷地注视着叶舒,目光中满是厌恶和高傲。只是他好歹也是个元婴修士,盛怒之中却毫无气势,与声势夺人的叶舒相比,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你不是要与我一战高下?”顾旭恨声道,“我就赏脸陪你一叙。”
    谁知叶舒却毫不犹豫地将斩仙剑收了回来,没等顾旭出言讥讽,她轻飘飘地道:“本座还以为顾氏家主是何等人物,今日一见,呵……”她嗤笑一声,“你还不配本座出剑。”
    顾旭顺风顺水了这么多年,他是世家嫡子,生来就有无数资源可供取用。只要按部就班,顾家自然能用丹药给他堆出一个元婴境界。
    他从未经历过面临生死之境的实战,更加没有被人如此鄙夷轻蔑的时候。被叶舒一句话一激,立刻就暴跳如雷:“大胆狂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
    “我知道啊。”叶舒懒洋洋地回答,“一个离了家族就什么都不是的废物。”
    “你!”顾旭气急攻心,但他虽然心性不佳,被叶舒言语挑拨得极为失态,到底还是有点脑子。自己绝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对手,休说那些关于叶舒修为的神秘传闻,仅凭实战经验,叶舒就胜过顾旭不是一两筹。
    是以,顾旭强忍怒气,做出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样:“不过是逞口舌之利,叶舒,我只问你。我顾家与你潇真派交往甚浅,今日你气势汹汹而来,言必称报仇解恨,我顾家与你何仇何怨,你到底还讲不讲道理?”
    “道理?”他只见叶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斩仙剑,突然一剑刺向顾旭。顾旭大惊失色之下慌忙躲避,剑身擦着他的面颊电射而过,一剑钉在了顾家大宅前,那面厚重庄严的匾额之上。
    “我倒要问问,你顾家囚禁我潇真派真传大弟子是何道理?!”
    随着叶舒声震长空的厉喝,匾额上腾起一阵濛濛清光,却丝毫无法阻止斩仙剑的利刃将其刺破。
    “你顾旭三番两次加害亲子是何道理?!”
    匾额上开始现出点点裂纹,仿佛飞速曼延的蛛网,将正中间的那个“顾”字刺得支离破碎。
    “你顾旭谋杀生父,又是何道理?!”
    咔擦一声,匾额断成两截,这面悬挂了数千年之久的牌匾轰然坠下。在顾旭满脸的震惊与惶惑中,叶舒一脚踏在了上面。

  ☆、105|427|城

三声喝问凌厉无匹,一声比一声更急,一声比一声更冷。
    喝问声所及的地方,在场诸人无不感到惊心动魄。
    前两个问题还好,反正自从叶舒在众多门派面前揭破夏安霍氏被害的情由后,明里暗里就有传言说顾浚当初之所以被逐出顾家,乃是其身怀至宝,被有心人觊觎。
    这个有心人有最大可能是顾浚的异母弟,如今的顾氏家主之位继承人,顾温。
    试想顾浚若失去继承人资格,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而顾温的母家被叶舒灭门,早就风传是因为聂家追杀顾浚,叶舒不忿之下出手为弟子报仇。
    等到连云法会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顾浚被逐出顾家的种种真相更是传得盛嚣尘上。
    其中流传最广,相信的人最多的,乃是说顾浚当日被顾温陷害,顾旭在盛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其逐出家门,更是在顾温的挑拨撺掇下废了顾浚的修为。
    当时顾浚的祖父顾元勋出外远游,而顾浚之母霍真又已病逝,家主暴怒之下,竟无一人替顾浚求情。可怜昔日金尊玉贵的世家子,一朝沦为形同废物的落魄儿。
    若不是顾浚好运遇到潇真派掌门,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叶舒指责顾旭加害亲子,实在不算是冤枉他。
    但是顾旭谋杀生父,又是何事?
    诸人见叶舒言之凿凿,斩钉截铁,显然不可能是信口雌黄,莫非……一时之间,所有人望向顾旭的眼神都十分微妙。
    “你……你一派胡言!”顾旭厉声喝道,但看他额头冷汗涔涔,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呵……”叶舒唇角微勾,一双幽深黑瞳中的冷意如有实质,她轻轻点了点脚下那面巨大的匾额,“顾氏千百年传家,道统绵亘至今。数朝荣华,万代光耀,今日,都被这你狼心狗肺、薄情寡义的蠢货给败坏了!”
    “顾旭。”她忽而展颜一笑,“你敢不敢对着这朗朗乾坤、诸天大道立誓,说你问心无愧,说我血口喷人?”
    顾旭自然是不敢的,他原本还竭力维持着自己尊贵高傲的家主风范,此时在叶舒几乎让人无所遁形的目光中,终于忍不住抹了抹满头满脸的冷汗。
    “有……”他的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有什么……不敢的。”
    “哦?”叶舒微微挑眉,正待她准备趁胜追击逼迫顾旭立誓时,顾家老祖又出手了。
    依旧是一声轻哼,叶舒只觉眼前一黑,自己就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了顾家大宅中。城内诸人既紧张又兴奋,原本正津津有味地看热闹,却见大宅前的叶顾两人忽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包括叶舒那条实力强横的灵兽,也一并不见了影踪。
    “这是……”灰袍修士惊讶不已。
    那头发花白的老者长叹一声:“想必是顾家老祖出手,此等秘辛,怎会容我等在旁窥伺。不过顾家老祖既然有此举,顾旭谋杀生父的罪名当是可以坐实了。”
    不提城内诸人的议论,叶舒被卷起时也没有反抗,半息之后,她双脚就落在了顾家大宅内,一座古朴小楼前。
    “老祖!”顾旭就像找到靠山一样,连忙朝那小楼的方向唤道,“这女人狂妄悖逆,言行辱及我顾家,老祖您可一定要……”
    “住嘴!”没等他说话,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霍然响起,“还嫌你今日丢人丢的不够吗?”
    “大郎,你且实话告诉我。”那道声音忽然转成神念,在顾旭元神内回荡,“你父亲到底是如何死的?”
    “父亲原本就病笃多时……”顾旭双唇微颤,汗浆几如雨下。
    叶舒见他这副模样,哪里还猜不出顾家老祖是在和他神念传音,她不由嗤笑道:“顾真君,你也不必再逼问他了,我就直言吧。顾元勋老爷子就是被你们顾家这位好家主杀的,你若是不信,尽可以去开馆检视,查验老爷子身上的气息伤痕。”
    “我那是一时失手!”顾旭忍不住跳了起来。
    “失手?你确实是失手,原本是想一剑刺死亲子,谁知却杀了生父。”叶舒满脸讥诮,“不是失手又是什么?”
    “孽子!”顾真君的怒喝在顾旭元神内轰然炸响,饶是以他化神期的心性,也不由暴跳如雷,“当日我是如何吩咐于你的,阿浚是我顾家几百年来不世出的奇才,被你糊里糊涂弄得离心离德不说,你竟还想杀了他?!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欲谋害亲弟,我怎能放过他!”顾旭还觉得自己颇为委屈,“当日之事,我承认确实过分了,但他如今丝毫不顾念骨肉亲情。老祖,如此冰冷无情之人,纵使留在顾家,也不可依赖。”
    顾旭此言一出,顾真君不由更为恼怒:“你还有脸指责阿浚,若不是你做下绝情之事,阿浚又怎会有绝义之举!”
    他话音中满含失望,当初顾元勋要退下家主之位时,原本有意让自己的堂侄顾昶继任。顾元勋知道自己这独子志大才疏,偏耳根子又很软。尤其是在女色上拎不清,脑袋一热就会做下些糊涂事。
    他只做个世家大少爷时还好,左右不过是在家里耍耍风流性子。若是担当大任,说不得就要被人捏住脉门,任意摆布。
    顾真君乃是顾元勋的叔父,偏他与顾旭这个侄孙亲厚。考虑到顾元勋尚在,以顾旭不爱出门惹事的性子也闹不出什么大事,顾真君发话,还是让顾旭做了家主。
    他平日里多在顾氏的一个洞天内闭关修炼,等闲不过问顾家的事。上次因为顾旭将顾浚赶出家门的事训了他一顿后,以为顾旭会老实点,谁知他一错眼,这个糊涂蛋竟又捅出如此大的篓子。
    虽说顾元勋病笃,估计也熬不了多少时日了,但顾旭却是实实在在置他于死地的人。尤其这等秘辛还被外人悉知,如今顾真君真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当初若是让顾昶继任……
    “顾真君。”这时,叶舒又悠悠然开口说话了,“你既已知道了其中内情,还请把我那无故被囚的徒儿放出来吧。”
    “绝无可能!”顾旭抢先开口道,“那逆……”他刚准备说“逆子”二字,看到叶舒似笑非笑的神情,虽然有顾真君在背后撑腰,还是不知怎么就怂了,悄悄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总之我不可能放他出来。”
    “本座是在和你说话吗?”叶舒挑了挑眉,忽而声音一冷,“不知进退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
    “你!”顾旭勃然大怒。
    没等他发作起来,却听到顾真君低沉的声音:“你给我闭嘴。”
    “老祖。”顾旭慌忙用神念道,“您有所不知,非是我故意要为难叶舒,一旦任由她将大郎带走,恐怕他就要与我顾家一刀两断,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他有一件事一直没对顾真君说,顾元勋已经做主让顾浚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脱离顾家。顾浚因着祖父的一点情面,尚还未做出决定。如今顾元勋身殒,那逆子怕不是立刻就要破门而出?
    想到聂桐娘对自己说过的话,顾浚手中握着的,可是连少华派都心动的宝贝啊……
    顾真君沉吟了片刻:“叶掌门,老夫今日方才归家,尚且不清楚家中之事到底如何。不若叶掌门留宿一宿,待到事情明朗之后,再做区处。”
    “不必了,住在这里,我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呢。”叶舒此时又恢复成了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像锥子一样刺耳,“顾真君想知道真相如何?简单,只要叫个人来,一问便知。”
    “谁?”
    叶舒的唇间吐出冰冷的三个字:“聂桐娘。”
    “这与桐娘何干!”顾旭跟个被戳了一针的皮球一样,再次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
    叶舒也不说话,只淡淡拿眼看着顾旭。顾旭立刻就泄了气,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十分惧怕眼前这个女人。
    提起这个将顾家惹得一片大乱的女人,顾真君就心中恶烦,他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端倪:“也好。”只闻空气中一声拨弦似的震响,眨眼之间,一个锦衣绣裙的女人就出现在了叶舒面前。
    “老爷。”聂桐娘一来,就将目光投向了顾旭。她虽然已有个十几岁的儿子,却依旧是一副青涩娇怯的少女模样。黑水晶也似的眸子望着顾旭,眼中满是惶然,“妾身,是不是妾身犯了什么错?”
    “桐娘。”顾旭心中一痛,立刻伸出双手,就要将那对柔荑握在掌中。叶舒冷冷地哼了一声,顾旭的手顿时僵在了半途。
    聂桐娘一看,这还得了。连忙就势往前一扑,柔柔地半靠在了顾旭怀中。
    “呵。”叶舒不由冷笑,“顾真君,你们顾氏的家风可真是不错。有老祖外客在前,当家主母还是这般德行,不愧是二品巨室,本座佩服之致。”
    顾真君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厉喝一声:“聂氏,你给我跪下!”
    聂桐娘心中暗恨,她早就得到消息,顾浚那个疯子师父上门来找麻烦。此时见这女人跋扈嚣张,自己还要在她面前下跪,一口银牙都几乎咬碎。但她面上却依旧柔柔弱弱,不动声色地睨了顾旭一眼,随即才袅袅婷婷跪了下来。
    原本以顾旭往日的做派,自己这么看了他一眼,他势必要为自己求情。就算是之前在顾真君面前,也不是没有今日这般境况。
    谁知顾旭先是偷偷看了看叶舒,不易察觉地打了个寒颤,就这么垂下了头,竟是对聂桐娘的示意视若无睹。
    叶舒肚里暗笑,这蠢货还真是好调教的紧。不需将他拢在手中千依百顺,只要吓破他的胆,自然就万事皆休。
    她施施然道:“顾真君,你不是想知道真相为何?只要搜一搜她的魂,一切迎刃而解。”
    “搜,搜魂?”聂桐娘没想到叶舒如此毒辣粗暴,骇得脸色惨白。
    顾旭再是怕叶舒,这会儿也不得不出声:“怎么能够搜魂,一旦搜魂,桐娘可就会变成……”变成白痴了。
    “她原本就是个白痴,就算再蠢一点,又有什么打紧。“叶舒笑眯眯地回答,就像自己谈论的不是顾氏主母,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之流。
    聂桐娘气得几乎要吐血,就算她未嫁给顾旭之前,也从未有人这么当面打自己的脸!
    “叶掌门不要说笑了。”小楼中传出来的声音又低沉了一点。哪怕顾真君再厌恶聂桐娘,她毕竟已经成了顾旭的正妻。
    “既不愿搜魂查明真相,又不愿让我带小浚离开。”叶舒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顾真君,你是在刁难我?”
    “老夫绝无此意。”其实顾真君心知肚明,顾旭指责顾浚暗害亲弟,必然是聂桐娘这女人又在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眼下顾温都不在家中,顾浚选的时机未免也太不凑巧。他之所以拿这话来堵叶舒,不过是不愿放顾浚离开顾家。
    顾真君是绝不会允许家主之位落在顾温手中的,先不提顾温在兄长被逐事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有这么个母亲,就不是顾真君考虑的人选。
    顾真君久不过问顾家之事,一时疏忽,顾家已有这般乱象。如今他察觉过来,势必要将顾家内部的局势给拨正回来。
    顾昶手段智谋都不错,但资质一般,在大道上不会有多余的建树。顾家嫡脉之中,唯有顾浚是最合适的家主人选。若顾浚脱离顾家,他再上哪去找这样的天才。
    但是他又不能与叶舒翻脸,潇真派如日中天、风头正盛。况且顾真君还打着借顾浚的身份与潇真派结盟的主意,自然不能计较叶舒种种咄咄逼人的言辞。
    “我知叶掌门思徒心切,不若你先带阿浚去离合山。老夫将此间事情处置妥当,再迎他返家。”
    “顾真君这才是说笑了。”叶舒漫不经心地道,“离合山乃是他师门所在,来巨源城,又何来返家一说?”
    她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顾真君,直接要顾浚与顾家划清界限。
    “此处乃生他养他之地,不去这里,又要去哪里。”小楼中突然传来一股威压,“叶掌门,你逾矩了。”
    叶舒不为所动:“生他养他?我看是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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