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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凰-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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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哀家!”
    禁军吓得两股战战,双腿跪地叩首:“属下无能!属下无能!”
    晁凰一生性情温婉,从来都不会发怒,她只是替我着急。我对她摇摇头:“罢了。”
    晁凰不肯作罢:“可是……”
    我握住她的手。惨淡一笑:“不要再兴师动众,让他们回去歇息罢。”
    晁凰犹豫地看着我,终这件事是我的事,既然我已开口。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挥手示意禁军头领退下。
    禁军头领刚刚退出殿外,她反握住我。关切地问:“你真的不再找他了?他可是敬宗皇帝,是你朝思暮想了几十年的人啊。”
    我岂能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现在只能放他走了。
    我摊开手掌。无奈地望着手中蓝玉:“他是个太强大的人,即使带着伤,他若想走,没人留得住他。”
    烛光轻轻摇晃,她太然叹了口气:“白日里我该死活不让你看到书信的,不该让你知道。”
    “不是的,晁凰,谢谢你告诉我。”
    我没有让禁军搜寻墨白,因为禁军的大规模出动必然会把整个长安城掀个底朝天,而墨白重伤未愈。一定正在某个地方养伤,这时候若还要为躲避搜寻而四处躲藏,只会为他造成负担。
    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承担什么痛苦。
    可我没有一天不想见到他,即使是要放下所有颜面死皮赖脸地跟他认错,也要得到他的原谅。我决定自己去找他,他轮回往生失去记忆都能重新找到我,我相信我也能找到他,不管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我相信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清晨,我会再次撞入他怀中,就像当初我们能够毫无防备的不期而遇。
    李晔即位第十五天。我收拾好行囊,把蓝玉扇坠揣进胸口,离开湫碧殿,到怡然庭向晁凰辞行。
    晁凰迎着朝霞的光芒,她的苍老仿佛被扩大了许多倍,她不舍地牵住我的手:“这就要走了?”
    我与她相仿年纪。甚至还长她几岁,可时光在她脸上刻下深深的烙印,她眸子里映着的那个影子却依然是少女模样。
    我点点头:“嗯,要走了,我已经在大明宫叨扰许多日了。”
    出了怡然庭,她陪我走了一段路,一众仆从跟在很远的距离之外。
    “我身边没有人了,整天只有一些个太监丫鬟围着,现在连你也走了,我倒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大明宫里头。”
    “我看你那几个皇孙和孙女也是孝敬你的,别再想那些不如意的往事了,该享享福了,你看,你现在贵为三朝太后,又子孙满堂,天底下哪个女人不嫉妒你呢。”
    “原本该我安慰你,你却来逗我开心。”晁凰笑笑,慈祥安然,颤颤取出一枚金色的令牌,塞进我手里:“你一个人千山万水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也不能再陪着你了,这个小玩意你就暂且拿着,就当是我在陪你吧。”
    我低头一看,这哪是什么小玩意,这是太皇太后专用的令牌,全天下只有三个,见令牌如见太皇太后,连当今圣上也得下跪面见他的祖奶奶。
    我赶紧把令牌塞回给她:“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让大明宫最好的医官救活了墨白的命,又告诉了我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谢谢你,怎么能收下这么贵重的礼物?”
    晁凰硬是把令牌推给了我:“这东西留在怡然庭里也是一样死物,拿来当摆设,你拿着它,一来让它替我出去再见见世面,二来万一将来遇事,也好有皇家的钦赐之物带在身上也好保身。”
    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便没再推脱,谢过晁凰,把令牌藏了起来。
    大老远便看见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行色匆匆一路小跑过来,这小太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跪地便磕头:“太皇太后,陛下去怡然庭给您请安了,可是您没在。陛下现在还在怡然庭等着呢。”
    我暗自想这小太监也太敬业了,请安这种小事也至于把他急成这样。
    晁凰看了小太监一眼,语气有一丝不悦:“晔儿的孝心我心领了,让陛下今日先回去吧。”
    小太监没有起身,坚持道:“还请太皇太后回怡然庭见驾。”
    她最近的脾气也愈发大了,眉眼含怒:“你好大的胆子,敢命令哀家?”
    小太监立刻自己掌嘴:“奴才不敢,但奴才还是斗胆请你回去一趟,实非奴才不敬重太皇太后,而是陛下说……此次是有要事相商,所以奴才也是没办法……”
    晁凰不理会他,挽起我的手:“没看见哀家正有贵客要送么?”
    晁凰给我这么大面子我实在受宠若惊,可为了送我闹僵了她和李晔的祖孙关系实在不值得,我赶紧替小太监说话:“快回去吧,想必陛下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着急见你呢。”
    她不放心地看了看我。我回给她一笑:“我自己出宫没问题的,又不是第一次,何况我有你的令牌,正阳门那些侍卫不敢为难我的。”
    权衡之下,晁凰终于作罢,握着我双手道:“那你日后要多保重。”随后就与小太监一道回了怡然庭。
    我心里明白晁凰为什么这一次执意要送我,甚至不惜顶撞小太监背后的皇帝。她觉得我这次离开就再也不会入宫了,这是她最后一次见我了,不然也不会把令牌交给我。
    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没有了晁凰的陪伴,我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很快就行至正阳门下。
    我出示令牌,正阳门的守卫齐刷刷跪地。这场面我一时没能接受,多少年我光给别人行礼了,早就忘了曾为公主时别人给我行礼是什么滋味。
    这些侍卫一声不响地跪着,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愣愣地举着令牌等了他们一会,谁都不站起来,我傻眼了,瞪着他们着急道:“光跪着干嘛,去给我开门啊。”
    还是没人站起来,头扎的更低了,为首的将军开口道:“君上亲谕任何人不得出入大明宫,末将不能让姑娘离开。”
    我挥着手里的令牌:“这是太皇太后钦赐的令牌,你们也敢不放行?!”
    将军看了令牌一眼,又扎下头去:“姑娘不要为难末将了,别说是太皇太后的一块令牌,就算是太皇太后本人要出宫末将也不能放行。姑娘还是请稍安勿躁,再等等吧,等陛下降旨放行的时候,末将自会打开宫门让姑娘离开的。”
    我实在没辙,只好蹲在正阳门内等着李晔再降一道旨意放行,心里默默咒骂李晔好端端地封锁宫门做什么!
    视线前方,含元殿殿门紧闭,天空乌云压得很低,巍峨的含元殿在这个角度远远望去,阴森压抑,滚滚黑云后,狂风暴雨之夜即将来临。
    大明宫上上下下充斥着不祥的预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拱手相让

枯坐在正阳门的时候,从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嘴里听到了几句嚼舌根的话,许是和今日李晔突然下旨关闭宫门有关。
    说是今晨大皇子李儇早早便进了宫,但含元殿大朝会上却不见其人,有宫人撞见他独自一人往长生殿去了,直到李晔下朝回寝殿,宫人们只听到里边闹出了很大动静,似乎还听到了女人的哭声,可没有李晔的命令,谁也不敢进去,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只有李晔一个人从长生殿里走出来,径直去了怡然庭,说是要面见太皇太后。
    再后来,便不得而知了。
    我不想再费心神猜测长生殿里发生了什么,也已不想再和大明宫的皇权纠纷有任何瓜葛,一心只求早些出宫寻找墨白,可我在宫门口打转转,焦急等待李晔再颁一道旨意赶快放行,等来等去,觉得终究不是个办法,方才小太监叫走晁凰的时候,神色的慌张看起来果真是出了大事,不管事情到底怎样,晁凰身为太皇太后必将涉身其中,我不能一个人在这里干着急留晁凰一个人去面对。
    我站起身拍拍灰尘,急往怡然庭赶去。
    还没走到怡然庭内,就被守在殿外的两个侍从拦住去路。隐隐约约的,李晔略带稚嫩却天生飞扬跋扈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出来:“儿臣不愿当这个皇帝,儿臣想要禅位让贤。”
    禅位让贤?李晔竟然不想当皇帝?
    “皇帝不是你说当就能当的,也不是说不当就能撒手不管的!你在玉璋殿前是如何宣誓要守护你父皇的江山的,难道才过去几天你就忘干净了?”晁凰的声音苍老却强硬,听得出十分愤怒。
    李晔一副全然不在乎的口气,好似在说着别人家的事:“父皇把江山搞得一塌糊涂,却死守着皇位不肯让步,结果呢,落得百姓起兵造反,留下万古的骂名……”
    晁凰勃然大怒,拍着桌子站起身:“你……全天下人都可以辱没他。偏偏这种话不能从你嘴里吐出来!那是你父皇!是把皇位留给你的人!”
    李晔毫不示弱:“父皇留给我的是个烂摊子!”他说出一番不可思议的话,自己的表情却像是在讲一番大道理:“儿臣没有治国之才,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儿臣只是不愿步父皇之后尘,儿臣若继续当这个皇帝,早晚会落得和父皇一样的下场,如今大唐颓落,也需有个有能力的人站出来打点一番重振山河才是。儿臣这么做也是为了能让大唐长盛不衰。不让我李家的基业毁在我手里。”
    晁凰被气得脸色发白,两眼发黑,晃晃悠悠站不稳,我想冲进去,可两个侍从死活不肯放开我,好在她身边的丫鬟及时扶住了她。
    她捂着心口缓缓坐下,怒气久久不能平息,却气得太过厉害连话也说不清楚:“你……你这哪像一个堂堂皇帝说出来的话……”
    李晔岿然不动地看着险些被气晕的晁凰,仍旧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儿臣只愿纵情山水,逍遥快活。还望皇祖母成全。”
    晁凰摆摆手,示意丫鬟退后,闭着眼睛平复呼吸:“哀家不同意。”
    “儿臣心意已决。”
    李晔虽背对着我,但我能想象出他说话时候那对飞扬的剑眉,那完全不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神情,可我没想到他生了一副帝王强硬专横的模样,却竟如此执拗地不想当这个帝王。
    晁凰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可怕,仍旧坚持摇头道:“遗诏是你父皇亲笔拟定的,哀家无权替他做决定。”
    李晔背过手去。上前一步:“儿臣现在还是皇帝,还有权力作出决定。”
    晁凰苦笑一声:“那你还来哀家这里做什么。”
    李晔真把这句话当成了晁凰的退让,话语间已有笑意:“禅位之事,兹事体大。须有皇帝诏书与皇太后懿旨同时颁布方能生效。”
    说话间,身后已经有个小太监弓着身子呈上一卷黄帛,递到晁凰面前。
    “懿旨孙儿已替您拟好,请太皇太后加盖印玺。”
    “罢了罢了,”晁凰好似力气用尽了,说话气若游丝。挥了挥手,叫人把印玺拿来,她睁开眼随意看了诏书一眼:“你要禅位与何人,心中已有人选了吧。”
    “大哥文韬武略,德才兼备,必能成为一代贤明君王,重振我大唐雄风……”
    “够了,别再说了,”晁凰打断他,挥手拿来印玺,重重在懿旨后方盖上印章,把懿旨扔给李晔:“你喜欢什么地方,告诉儇儿,让他赐给你当封地,离开长安,去做你的藩王吧。”
    “谢太皇太后成全。”李晔捡起掉到地上的懿旨,转身离开,一瞬间的对视我看到了他嘴角扬起的笑容。
    那是胜利的,并且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十分不应景。难道不当皇帝他就这么开心?
    见他走来,我本能地屈膝:“陛下……”刚跪到一半,被他搀起来:“呦,这不是在笙箫店里与我抢笙的姐姐么,以后我就不是陛下了,也无需行此大礼。”
    说完,哼着小曲一路走远。
    晁凰捂着心口摊在椅子里,我连喊着叫太医,冲进去扶起她。
    “李晔是小孩子,爱玩,想必是不愿整天处理国事才不当皇帝,左右那是他自己的事,你劝过他也就罢了,何况他若真不愿要这个皇位,你又何必做第二个笙歌,逼他坐在上边呢。”我安慰道:“他有他的路,放弃皇位也不见得是坏事。”
    晁凰只是扶着胸口大口的呼吸,一句话也不说,看来她果真是被李晔的禅位气得不轻。
    李晔以十四岁的年纪当了十五天的皇帝,于十五天后的大朝会上,下诏禅位。晔称自己年幼无知,而皇兄儇文韬武略,理应让贤于儇,于是不顾群臣反对,硬是在朝堂之上颁布了诏书和晁凰的懿旨,成为了大唐自建国以来第一个主动禅位的皇帝。
    李儇推让几番后。以懿宗李温长子身份登基称帝,谥号唐僖宗,封七弟晔为寿王,赐地信州。邑万户。
    但李儇登基称帝那一天我却突然回过味来,晁凰之所以那么生气,绝不是仅仅生气李晔不争气,放弃皇位那么简单。
    换句话说,她很可能不是生李晔的气。而是生那个李晔让位给的那个人,李儇。
    事实是明摆着的,李晔禅位之前,李儇就在长生殿里,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人究竟说了什么,但听说里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这已经可以肯定两人一定是闹得很不愉快。
    一个不谙世事却掌控天下的十四岁帝王,一个独当一面却沦为人臣的十七岁少年,这场突如其来的风云政变,与其说李晔真心禅位。倒不如说李儇强行逼宫更为可信,只不过同为兄弟一场,李儇给了李晔一个薄面,让他自己提出禅位,因而有了我在怡然庭看到的那一幕。
    当然以上都是我的臆断,无凭无据。或许李晔真的是只爱吃喝玩乐,真心愿意让大哥执掌天下呢,毕竟当皇帝的确是件苦差事,何况李温留给他的也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
    然而世上谁成王,谁败寇。着实已与我无关,唯一让我忧心的,是自朝廷政变之后,晁凰一病不起。
    我暂缓行程。留在大明宫伴晁凰左右,心思却没有一日不为宫外的墨白担忧。
    晁凰休养一个月后,下了一场薄雨。清晨雨过天晴,天空隐隐有彩虹浮现,空气格外清凉,让人心旷神怡。晁凰的精神也因天气晴好而显得格外舒畅。她早早醒来,推开窗,大口呼吸窗外的新鲜空气,回过身对我笑着说:“阿源,陪我去丽鸢宫罢。”
    她回眸的瞬间,苍老的脸上满面红光,那双杏子眼忽闪忽闪的发亮,我有些恍惚,像看到了当年那个穿着彩衣荡在秋千上的小姑娘。
    一个月前,受封为寿王的李晔已经动身离开长安,去往封地,此生若非得李儇召见,怕再也不会回到长安。
    从怡然庭到丽鸢宫的一路,我看她心情不错,试着向她问了我一直想问却没机会问的事情。
    “晔虽名为主动禅位,可你也知道是儇逼宫篡位。你为什么不阻止?”
    她眼中有流光闪动。
    “我们见过的已经太多了,为了一张冰冷的皇位,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李涵为篡位杀了李悟,毒死了李湛;李怡为称帝,害死了李瀍,夙沙,也害死了姐姐;温儿的登基不也是杀了靖怀?只要有皇权的地方就会有流血,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儇儿既然已经逼宫,我若横加阻拦,虽能保住晔儿的皇位,但晔儿还会留儇儿性命?”
    一滴浑浊的泪水淌下眼角,她活到现在,着实算是世上见识最广的女人,眼睁睁看着朝代的更迭中,因权力的诱惑而造成的悲剧一遍遍重复上演。她三言两语翻出来的这些事,是每一个皇族的伤疤,是生活在皇权斗争中,永无止息无可逃避的魔魇。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谁都清楚,不会有尽头的,若真要为李唐皇族间的皇权之争画一个句号,那应该是……李唐王朝灭亡的那一天罢。
    然而即便李唐王朝覆灭,新的王朝也会站在旧国的废墟上,继续上演如出一辙的悲剧。
    “就这样吧,生气归生气,可我不想再插手他们的事,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能怎么办?”
    说话间已行至丽鸢宫外。
    李怡殡天后,她一把大锁封了丽鸢宫,一晃已是四十年,这是她四十年里第一次踏入丽鸢宫。
    婢女打开大锁,推开门,一股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顺着射进殿门的阳光可清晰看到房间里飞舞的灰尘。
    宫中陈设依旧,唯一的不同是在当日的凤床上置了一个梨木匣子,那里面放着她姐姐晁鸢的骨灰。
    她屏退了搀扶她的侍女,将一众随从遣到殿外候命,自己住着拐杖一步一颤走到梨木匣子前。匣子上蒙了厚厚一层灰尘,她取出金丝帕将匣子上的尘埃小心翼翼弹落,将匣子抱在怀中。
    “如今想来,我这一生从来没有亏欠过谁,唯一亏欠的,就是我的姐姐。她用性命救我,可我抢走了她的男人,我的孩子杀了她的孩子,我真不知道若我死了,在那边还有什么脸面见她。”她眼里没有泪水,声音却极力颤抖。
    她脸上沟壑纵横,嘴唇也布满褶皱,无法从脸上看出喜忧,更无法想象她当年曾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只有那双深陷的杏子眼,还隐约留有当年风华的影子。
    “我这一生,有过很多快乐的日子,其中很多都是在这丽鸢宫里度过,”她向四处张望,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新奇地打量屋内的每一件摆设。“那时候,我还有我的姐姐,我的丈夫,我的儿子。”她的目光黯淡下来,看向我:“如今他们都去哪里了?”
    她浑浊的目光中是看不透的迷离,我不知怎样才能巧妙回答这个问题,她却抢在我前边自问自答:“他们都死了,我的姐姐,丈夫,儿子,他们全都死了。”
    “你还有我啊。”我走到她身边,从她手中取下骨灰匣子,扶她坐到榻上。
    她点点头,摩挲我的双手:“是啊,我还有你,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只剩你了。原本有墨白在,我走的也可以安心些,可如今,阿源,你要我死也死不安宁啊……”
    她说出这样的话,我很害怕,紧握住她:“那就不要死,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会长久的,陪着我。”
    “怎么会忘呢?”她布满皱纹的双唇似勾起笑意。那已经是太遥远的记忆,在我重生的那一天,栖凤山上开满五彩的格桑花,她和我一起站在茅草屋的门栏旁眺望锦绣山水,允我一世相伴。
    “从李湛到李儇,我已陪伴了你六朝,那时的承诺,我也算兑现了。”她把手从我手中抽出去:“别再陪在我身边了,去找他吧,我死以后,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罩着你,就只有他了。”
    说完就别过脸去,可她声音里的颤抖已经出卖了她,我听得出她哭了。
    我轻轻抚上她的肩膀:“我会去找他,若我没找到他,就一直一直找下去,若我找到了他,也再不会回到长安了,我们会择一个山清水秀的清幽之地,避世隐居一生。”
    “不会再回来了吗?也好,长安再没什么牵挂能留住你。”她转过脸来:“若你找到他,即便不来亲口相告,也要写封书信告诉我,让我安心。”
    我点点头。
    “你们会去栖凤山上吗?”她突然笑起来:“我在茅草屋前种的那些鸢尾花,也不知怎么样了。”
    “我会替你照看好那些花,你也替我照看好自己。”
    “那么,就走吧。”她颤颤巍巍站起身,猝不及防地跪在我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我慌忙搀扶她,她如今贵为太皇太后,就算作别也该我行跪礼。
    她却执拗着跪地不起:“公主,让我再拜你一次罢。”她深深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声音沉重不堪,抬起脸,那双杏子眼再也藏不住眼泪:“公主,这是阿央最后一次拜你。今后阿央不在你身边,请多保重。”
    PS:  大大们圣诞节快乐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乱世将起

告别晁凰之后,我启身离开了大明宫,晁凰为我穿上最隆重的华服、她封后时的凤袍一路相送至长安城外。我和她都清楚其中含义。
    这一次离别不只是天各一方,也是生离死别。这一别,再相见就是一个在墓碑前燃香,一个在青冢里长眠。
    我含泪背上行囊,开始浪迹天涯,四处打听有关墨白的下落。我总想着,如果墨白知道有个姑娘正在天南海北的找他,他一定猜得出是我,一定会回到我身边,在某个草长莺飞的黎明,在我醒来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洋洋自得地问:“这一次,你可知错了?”
    我怀着这样的期盼从长安一路南下,寻找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红梅花开花落几回,他却从不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以为凭我们的缘分,我该是很快就能找到他的,就像我所见过的诸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无论相隔千山万水缘分都能牵扯着彼此都能走到一起,可我远没有那些故事里的主人公幸运。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他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故意躲着我,让我漫无目的地苦苦寻找,他才解气。我想,若真是这样,我就更应该努力的找他,直到他终于怒气消了,回来我身边。
    公元八七七年冬,元昭太皇太后晁氏,殁。
    唐僖宗李儇为其戴孝上朝三月,追封元昭太皇太后为盛德太皇太后,陪葬宣宗贞陵,追封其姊为紫鸢太妃,其骨灰亦陪葬贞陵。
    长安城传出晁凰病故的消息时,我刚刚进入信州境内。我紧紧攥着她送给我的那枚令牌,那个用了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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