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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与杀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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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檀付了银子又道了几回谢,这才走进了狭小的船舱,精疲力竭地坐下。
  船家按她的吩咐一路往南走,他撑起船篙,荡开波浪,一叶扁舟摇摇晃晃,顺着江水而去,很快便在浩大的江面上化作一个小点,最后与黑夜融为一色。
  云檀对于当年如何孑然奔走的记忆有些模糊,当时晔国已沦为一片废墟,她不可能回去,只记得自己一路向南,日夜兼程,几乎走到了雩之国南方的边境,最后把身上的盘缠统统花光了,只能徒步前行。
  她行了将近半个月的路,最后一天晚上,少女踉踉跄跄地走在一处松林里,饿得头昏眼花,却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直痛得她直不起腰来。
  云檀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浑身发抖,冷汗乱冒,气也喘不上来,腹部一阵绞痛过后,她隐约感觉下半身有鲜血淌了下来,不由惊惧交加,心一阵狂跳,继而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昏迷间,云檀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躺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母亲陈氏则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梦中的陈氏一反常态,她褪去了往日声色俱厉的模样,变得温柔又可亲,还笑意盈盈地伸出手,抚摸女儿的长发,又细细端详着她的睡颜。
  云檀迷茫地睁开眼睛望着她,忽然鼻子一酸,扑进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向她倾诉多年来淤积在心里的苦楚,告诉她自己曾经是多么努力地讨她喜欢,而她又是多么难以取悦,哭到最后,少女忍不住悲愤难平地哽咽道,“娘,你从前要是能对我好一点,就像对姐姐,对弟弟那样,我又怎么会,怎么会沦落到……”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陈氏打断了女儿的话,她抱着她,淌下了眼泪,哀声道,“咱们这辈子都活得不好,今日难得重逢,又何必重提那些旧事?”
  云檀扑在母亲怀里放肆地哭泣,将满腔怨怼统统化作了泪水。
  等她醒来时,眼泪已经沾湿了大片枕巾,阳光从窗棂外投射进来,照耀在洁净的床榻上,她一时回不过神来,依旧半梦半醒地呜咽着,那连绵不断的啜泣就像小时候绵绵不绝的渴望,渴望从那个女人那里得到一点点温柔和关怀。
  *******
  “姑娘,你醒了。”当云檀的抽泣渐渐平息时,耳畔传来了一个苍老和蔼的声音。
  简陋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妪走了进来,她的背微微有些佝偻,身子瘦小,步履蹒跚,但穿着十分整洁,花白的头发干干净净地盘在脑后,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饱经风霜后,甘愿随遇而安的平和笑容。
  云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起身询问,却虚软无力,好像受过了重伤似的,连坐都坐不起来。
  那老妪见她想动,慌忙走上前制止,“姑娘别动,你的身子很虚弱,得久日静养。”
  云檀勉强抬起头,吃力地发声问道,“我怎么了?”
  “你半夜晕倒在松林里,裙子上全是血,我见你还有气,将你带了回来,又请了郎中来看,”说到这儿,老妇人面露遗憾,她很是惋惜望着憔悴的少女,“小夫人,你的孩子没了。”
  “孩子?”云檀只觉如堕烟海,晕乎乎地重新倒回枕头上。
  她居然无知无觉地怀了身孕,又马马虎虎地把孩子丢掉了?
  云檀年纪尚小,不曾对孩子有过期盼,此时倒也未觉伤心,只是茫然无措,迷惑不迭,只当是得了一场大病,心中并无遗憾,况且她要这个孩子做什么呢?就算生下来了,它也不会快活的。
  “郎中还说,姑娘流血过多又救得太晚,身子伤得厉害,以后恐怕难再有孕。”老妪走到床边,叹了口气,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尔后释然一笑,“总算是退烧了,早上还烫着呢。”
  云檀想要向她道谢,可她实在太虚弱了,连清醒的神智都维持不了多久,便又要昏睡过去,老妪见她困乏,赶忙让她喝了一碗温热的汤药,这才放她重新睡去。
  云檀这一躺便躺了一个多月,她大病了一场,时常烧得神智不清,梦里胡言乱语,全仰仗那老人家的照顾才扛了过来。
  *******
  其间,上颢已从晔国率兵而返。
  归城途中,他接到了从府里送来的信件,那是云檀临走前留给他的字条。
  楠儿次日醒来找不见云檀,便将桌上的字条呈给了上老将军,老将军看罢乐得合不拢嘴,他拍案叫绝,口中喃喃着‘真是天助我也!’,这下他的小儿子既立下汗马功劳,不仅光耀了门楣,还没了那小姑娘做牵绊,以后除了乖乖给上家做牛做马,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未出数日,上颢顺利地班师回城。
  这场战役打得酣畅淋漓,雩之国鲜有损兵折将,白华帝听闻龙颜大悦,论功行赏,广施恩惠。
  上颢自从戎起便日转千阶,今日又打下晔国,再次进禄加官,可谓直上青云,他如今的地位几乎已与父亲不相上下。
  上家府邸当夜门庭若市,大堂内摆放的贺礼无数,凡是与他们有点交情的公侯勋卫齐聚一堂,以贺其乔迁之喜。
  在这举家欢庆的时刻,上颢的情绪却十分消沉。
  功名利禄本就给不了他多少快乐,他心不在焉地敷衍完一班絮聒的宾客,又木然地接受了父亲的赞赏和兄长的讥讽,便静悄悄地一个人离开了厅堂。
  他独自走在幽静的游廊上,除了军靴踩在的地上的橐橐响声,依稀还可以听见后院中的劈柴声,下人们手起斧落,只一下便将一整块木头被从头到脚砍成两半,变成了两件毫无关联的东西。
  这样的情形多像他和云檀,他本来以为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未料转眼便形同陌路。
  逸云阁早已变得空空荡荡,那里悄无人迹,他在阁楼外站了好一会儿,才迈开腿走进去。
  梳妆台上散落着云檀没有带走的首饰,床边的流苏帐幕被整齐地束在两侧,橱柜的木门敞开着,里面有一件他见她穿过,但没有带走的妃色砑罗裙,他拿出那条裙子,低下头将脸埋在柔软的衣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烦闷得想要喝酒,但一想到要回那喧杂的前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逸云阁里没有点灯,唯有一片月光垂入了漆黑的阁楼,这是他小时候和母亲住过的地方,等他母亲过世后,这座阁楼便空了下来。
  云檀临走前将床铺收拾得很整齐,床单上几乎看不到褶皱,被褥叠得四四方方地安置在床头,唯有枕巾上残留着一根纤细的发丝,算是她来过的痕迹。
  上颢走到床边和衣躺下,他将手枕在脑后,望着窗棂外的一轮弯月,心里空空一片,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此番进攻晔国是他活到现在打得最容易的一场仗。
  他一向军纪严明,每到一处必先安抚军民,秋毫无犯,独独这次破了例。
  为了让将士们保持高涨的士气,他对强抢掳掠的行径视若无睹,上颢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也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涂炭生灵。或许每个人活着都会犯那么一两次傻,发那么一两回疯,只是有些人傻了一辈子也无妨,而有些人只疯了那么一回便罪孽深重。
  现下白华帝新得江山,自是遂心如意,上颢立得此功,一时圣眷极隆,可他私心却并不以为出兵晔国是明智之举。
  雩之国虽然兵强马壮,却离承平盛世相去甚远。它富集一处,层层减弱,至边境之地,往往萧萧条条,十室九匮。
  白华帝苏昂缺乏经世之才,他即位后坐享着父亲打下的江山,却并未继承他的治国良方。他在皇城内辄兴土木,不知不觉便将国库消耗了大半,今日又为一时野心拿下晔国,日后恐怕又得拨万论千地清扫战场,重建楼阁,待到百堵皆作,国库亏空,苏昂必是要强加赋税,充盈内需,如此往复循环,雩之国很快就会民穷财尽,怨声载道。
  不过上颢并不用考虑这些,他是个将军,将军的本分就是打仗,至于雩之国的前景如何,那是皇帝的事情,将军只要打得赢仗,守得住家国就行。
  从晔国回来后,上颢很快又过起了单调乏味的日子,终日往返于校场和府邸之间,他照旧对兄长怀着冷漠的敌意,与上铭维持着僵冷的父子关系,云檀的出现与消失好像从来没在他生命里发生过,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上铭依旧在为他的婚事操心,由于上颢拒绝娶陈太傅的女儿,陈黛黛很快便另谋高就,未出数月,上老将军便听到了传言,那陈太傅的女儿竟是要进宫当太子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我要来吐槽晋江,我忍不住了!
昨天发现存稿箱里有一章莫名被锁了,然而那一章是战争戏啊!!!没有任何黄□□节啊!!不要告诉我被锁住是因为打架打得太暴力了啊!!!!宝宝才不信呢!!!
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这场战争戏里有什么很污的词汇,于是打开后台准备给管理员发信,然后在常见问题里发现了‘文章被锁住该怎么办?’这一栏,于是高兴地点了进去,根据问题提示打开发表预览,看看到底是哪些词汇被屏蔽了!
结果我就震惊了,打仗用‘长/枪’都不行了啊???‘举/枪’刺过去也被屏蔽了啊!!!长/枪从人身体里拔/出/来也被屏蔽!!!这特么以后还能优雅地写战争戏吗???简直污得不能睁眼了啊!!!
这样就算了吧,我居然发现‘弓/弩’也会被屏蔽,‘斩/马/刀’也被屏蔽!!!谁能告诉我这两个词污的点在哪里啊??纯洁的我真的不懂啊!!!
好了,吐槽完我爽了,继续默默学习去。。。。

☆、往事:蒙尘

  虽然当今太子才十岁出头,但储君地位已是不可动摇,上铭闻知气得七窍生烟,他冲到上颢的书房里大发雷霆,上颢放下了手上的文牒,带着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看着目眦欲裂的上铭。
  “很好,太子妃这个位子很适合陈黛黛那种人。”他用平铺直叙的语调说出了一种贬低的意思。
  上铭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疾言遽色道,“你懂什么?那样的姑娘才是聪明人!”
  上颢懒得与上铭辩驳,便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一句,“是,爹说的有理。”
  上铭被他毫不上心的态度气得差点两腿一蹬,驾鹤西去,他在小儿子的桌案前来来回回踱步,分风劈流似的数落了他一顿,上颢听着他侈侈不休的话语,看着他刻薄凶恶的嘴脸,一时间竟没有生气。
  他活至今日从没像现在这样深深地感到上铭老了。
  他表现出了许多老人身上都有的特点,比如啰嗦,比如骄傲,比如蛮不讲理。想他从前驰骋疆场,屡立战功,风光了大半辈子,到头来却也逃不过常人老去的结局,上铭此刻的模样,跟街坊里随处可见的坏脾气老头并无二致,他昔日的荣华并没有为他的晚年添上传奇色彩。
  上颢看着老态毕现的上铭,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未来,他有朝一日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屈服于皇城中的恶风恶习,变成一个唯利是图,脾气败坏的老头,从此也将势利当作衡量一个人聪慧与否的基准?
  军人陷入了沉思。
  于是上老将军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论统统成了耳边风,他白白浪费了满嘴的唾沫星子,却只是加深了上颢对他的鄙夷与厌恶。
  老将军绞尽脑汁地尖言尖语,盼着小儿子对他服服帖帖,可上颢早就不吃那套了,他从头到尾一脸无动于衷地望着他,上铭骂得精疲力竭,最后只能作罢。
  等父亲离开,他又将自己埋进了无穷无尽的公文案牍,兵书地图中,日复一日,孜孜不倦。
  云檀留给他的字条,他一直都收藏在桌案左侧的抽屉里,有时他会拿出来,望着短信上清秀的字迹出神,他理解她的选择,却也无法回避内心深处某种受到伤害的感觉,尤其当他心情烦躁的时候,他会无法自控地对她生出几分无名火来。
  她为什么不早早坦白她是晔国人?难道他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让她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可她坦白了又能怎样?他还年轻,羽翼尚未丰满,若贸贸然离开上家,带她远走高飞,上铭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到时候穷无立锥之地也就罢了,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想到这儿,他便释怀了些许,有些事一旦归结于天意也就心平气和了。
  除了往返于校场和府邸,他偶尔也会去城郊的墓地看看。
  那里有一座孤坟,坟里没有尸骨,只有死者生前的衣物。
  这是个老人的坟墓。
  大约是童年不幸的缘故,上颢总比实际年龄来得老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跟上了年纪的人打交道。
  他甚少交年纪相仿的朋友,年轻人聚集一处似乎总爱聊些年下时兴的玩意儿,开开肤浅的玩笑,年迈的老兵对他们而言索然无味。只是年轻人大多不明白,他们虽活力充沛,胆色过人,却往往是盲目的,比不上老兵果敢从容,也没有丰厚的阅历来支撑需要高瞻远瞩的野心。
  孤坟里的老人姓陈,年轻时曾在军中立过尺寸之功,还未来得及崭露头角,便在一场战役中受了重伤,失去半截胳膊,后又因年少气盛,言语耿直,得罪了上级,官宦之途便急转直下,到老也只在军中拼得个百夫长的位子。
  其实这老人颇有将帅之才,他高明远识,别具慧眼,可惜生不逢时,遇人不淑,只能落得个珠沉沧海的下场。
  上颢刚认识他时约莫十六岁,初出茅庐的少年因着辉煌的家世,拿到的俸禄竟要比这伤痕累累的老军官要高得多。他一度感到惭愧,试图为那老兵打抱不平,结果却只是得到了父亲的一通讥笑。
  上阵之初,上铭曾让他作为无名小兵混迹于大军,随着主将四处征伐。
  他和最普通的士兵一样吃过败仗,受过重伤,也尝过食不果腹,饥渴交加的滋味。那些平日里巴结讨好他,信誓旦旦会在战场上护得他周全的将校,在性命攸关之际统统销声匿迹,各自逃命。
  有一回,他伤得很重,直到大军撤离,都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那个夜晚,横尸遍野的沙场上刮起一阵阵腥风,尸体腐烂的味道让人作呕,他卧倒在地上,胃在痉挛,却因腹中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干涸的血液黏在他身上,他感到有虫在往衣襟里钻,便伸手用力扯开戎装,未料连着撕下一块皮肉,痛得他咬牙切齿。
  等捱过这阵剧痛,他开始带着一种渺茫的希望往前爬。
  泥沙滚动的沙沙声远远近近地传来,有人竟跟他一样还活着,正痛苦不堪地挣扎,指望用仅剩的力气爬回遥不可及的军营。风声萧瑟,伤兵模糊低沉的呻/吟从四面八方传来,乍一听就像是整个大地在哀鸣,他禁不住起了一身的觳觫,说不清是震撼还是恐惧。
  那天晚上,是那个姓陈的老兵救了他。
  上颢痊愈之后曾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征战结束了,他还会一个人去战场上勘察?
  老兵一向微笑着的脸忽然变得肃穆起来,他看着重伤刚愈的少年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开口,“我年轻时也像你一样重伤不起过,那时是个过路的猎户救了我,我才有幸活至今日,不过那都是后话了。不知道你躺在战场上的时候有没有听见过一种声音……一种……”
  老人说到这儿停了停,仿佛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后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很多人还活着,他们很痛苦,我想救他们,哪怕只是一两个。”
  上颢没有再说话,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声音,那遍地的哀鸣曾让他觳觫不止,驰魂夺魄,甚至让他相信地狱就在人间,凡世之外是一片虚无,所谓幽冥之地,神仙之境其实就在人们身边。
  从那以后,上颢时常会跟那老兵说话。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没什么朋友,一个年轻时便郁郁不得志,爱妻早逝,膝下无子;还有一个则是少年老成,心高气傲,与人落落难合,于是一老一少倒也成了忘年交。
  这姓陈的百夫长虽然到死都官职卑微,但他饱经世故,一生中参加过的战役不计其数,上颢很乐意听他讲过去南征北战的事,它远比兵书上那些虚无缥缈的谋略来得实在。
  平淡的交谈令年轻人大大地获益,历经沧桑的老人身上有一种宽厚明朗的特质,这种特质在雷厉风行,追功求名的上氏一族中是找寻不到的,却也是所有良心尚存的人都渴望的东西。
  上铭冷酷势利的说教曾像暴风骤雨一样摧残少年人的心性,而上颢身上至今仍在的正直气节就好比覆巢之下的完卵,若不是陈老兵言谈间潜移默化的引导,他极有可能成为一个阴郁残忍的人。
  彼时;他又吸取了老人仕途黯淡的教训,深知在邪风盛行的皇城,心直口快,率性而为是不得善终的,于是便开始收敛性情,韬光敛彩。如今没有人会相信上颢曾是个脾气直率,是非观刚正不阿的人。
  可惜陈姓老兵在上颢十八岁时死于一场叛乱。
  当时他们被叛军困于城中,断了军粮,人困马乏,将士们饿得奄奄一息。
  守城将军无奈之下,竟是暗中命人将营中负伤毙命之人煮了给将士们吃,其中便包括那陈姓老兵。上颢和所有人一样不知情地吃了死人肉,直到援军赶来,他们突破重围后才得知真相。
  他当时冲到一处没有人的树林里拼命地呕吐,吐得浑身痉挛,头晕脑胀,眼眶却又干又烫,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待到大军返还,烈士下葬,他坐在老人空空的坟头前喝了一整夜的酒。
  夜晚的墓地静得可怕,风吹过草木发出瑟瑟的轻响,仿佛有鬼在哭泣。他木然地一口一口喝着烈酒,心里没有恐惧,只有死水一般的平静。活人的世界好像已经离他很遥远了,他和荒草下埋葬的人一样,四肢僵硬,没有知觉。
  待到拂晓时分,天边终于出现了一道曙光划破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少年望着那点微弱的晓光,突然崩溃一般大哭起来,他把拳头拼命往嘴里塞,死死地咬着,在阒静的坟地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事隔多年,他又来到了这片寂静荒凉的墓地。
  这里依旧是草长莺飞,杳无人烟。
  军人的面色沉静,缓慢地行走在随风飘拂的荒草间,地上散落着枯干的树枝以及火灭后的冷灰,远处草木萧疏,荆榛横斜。
  上颢走到孤坟前默默停下了脚步。
  世事玄妙,他从小没有父亲,却从这老人身上尝到了丧父之痛,老天爷似乎在用另一种方式来弥补他缺失的情感,让他活得与常人一样丰盛圆满。
  今日,白茫茫的天空不见一丝阳光,站在这片坟地上,他感到轻松和平静,仿佛土地下埋葬的死人都是他的倾盖之交。
  几只鸟儿从这片荒凉的土坡上飞过,留下一串婉转的鸣叫,他蓦然想起了云檀的歌声。
  虽然上颢总是尽力不去想她,可在繁忙的间隙,她温柔的气息仍然会在他心间飘飘摇摇。
  他曾暗中派人去搜寻过她的踪迹,但雩之国广土众民,找人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即使找到了又怎样?他深知为人拿捏,不得自由的痛苦,所以不愿意强人所难,况且云檀是个聪明的姑娘,他相信她离开他也能活得下去,甚至活得很好。
  从长远来看,上颢的猜测是准确的,不过就眼前而言,云檀活得不怎么好。
  ***********
作者有话要说:  靠,我又一次写了一篇冷到北极的文!!真的猜不透晋江的口味啊!
我已经不是绝世小白莲了,请称我为扑街小白莲!!

☆、往事:女配1号出场

  她躺了一个月病情总算有所好转,可以下床走动了。
  一个月里,云檀得知那救她的白发老妪原本住在尧城的双花县里,日子过得舒舒坦坦,唯一的不如意便是有个不听话的儿子。
  她的儿子生得人高马大,却品行不端,常日不喜攻书,只贪玩乐,老母亲屡教不改,终日放浪形骸,成年后还染上了赌瘾,欠了一屁股债,最后竟是偷偷拿了母亲的房契去还债。
  可怜老母亲年事已高,一个人没了房子,只能拿着仅剩的积蓄远居山野,采药为生,每天背着药篓子上山下山,风雨无阻,运气坏的时候还会被那劣迹斑斑的儿子找上门来。
  有一回,她刚把卖药钱带回来,便被不孝子抢走了。
  老人家气得骂骂咧咧地追出去,却只见那孽种转过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咧开嘴笑道,“得了得了,老太太,别跑折了腰,大不了儿子给您立个字据,日后一定还的!”
  说罢他就大笑着走了,然后一连几个月,甚至一年都没有消息。
  云檀自从身子复原后便一直留在这老太太身边,伴着她上山采药,下山进城,然后去药铺子兜售,别看老人家年纪大了,筋骨却强健得很,反应也是极快的,跟买家讨价还价起来什么都法子都想得出来。
  她有一次笑嘻嘻地对云檀说,“姑娘看得出来吧,我年轻时也是个聪明人儿,本以为生了个儿子定然百伶百俐的,谁知道那小畜生把聪明才智统统用去歪门邪道了,真是孽障!”
  她说得激动了,喷出几颗唾沫星子来,像落雨似的,云檀觉得好笑,却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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