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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与杀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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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云老爷与世长辞,姐姐高深莫测,故人相见都已成了新人模样,深夜寂静,云檀不禁辗转难眠,心生感慨。
其实她最想见的是母亲陈氏,没有当面冰释前嫌,她的心里仿佛有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
可是母亲如今还活着吗?
“只要她乐意,一定能活得很好。”她记得云裳是这样说的——“想当年,我们的娘亲可是在云老爷眼皮子底下给其他男人生孩子的,若不是智勇双全,她如何能安然无恙?又如何能生出我们这样的女儿?”
想到姐姐那冷淡,随意,又带着嘲讽的口吻,她就忍不住露出苦笑。
云檀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翻了个身,正对着枕边人熟睡的容颜。
军人脸上那道伤疤又深又长,她姐姐说过这刀疤很吓人,可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呢?
云檀静静地思索,在她眼里,他始终和她初见时一样英俊,无论他脸上增添多少道伤疤。
丽人细细地端详着丈夫的面容,近观之下,军人的睫毛很浓密,又长又翘,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然后又悄悄吻了吻他脸上的伤疤。
只见上颢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做梦,她觉得有趣,又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它。
下一刻,上颢缓缓睁开了眼睛,“好玩吗?”
他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睡意,军人伸出胳膊将她搂进怀里。
“我吵醒你了?”云檀歉疚地问道。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背道,“睡吧。”
云檀听话地依偎在他怀里,他的胸膛很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递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没过多久,倦意也向云檀袭来,她沉沉睡去。
一夜平安无事,次日天亮,上颢醒来时,云檀已经起床了。
这些日子,他难得能睡一次好觉,昨夜的风浪不利于敌军进攻,海面上宁静祥和,一轮红日徐徐从天水之间冉冉升起,万丈金光喷薄欲发。
云檀正在对镜梳妆,她侧脸的轮廓十分柔和,一只秀丽的手臂正托着倾泻而下的乌发,上颢坐在床边望着女子姣好的侧影。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旋过头,冲他莞尔一笑,“看我梳头很好玩吗?”
军人微笑起来,门外的仆妇端来了热水,上颢走上前接过水盆,他迅速洗漱完毕,又利落地换上戎服。
云檀正小心翼翼地盘起一个发髻,她斜眼一瞧,见上颢已整装待发,不由泄气地将发钗放回了梳妆台上。
“外头打仗了,你又要离开我了。”她起身走到他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冰冷的铠甲上,“我的头发没有理完,衣裳也没有换好,你就要走了。”
“那等你理完头发,换好衣裳,我再走。”他转过身搂住她。
“好。”
云檀立刻笑了起来,像只小鸟一样飞快地回到梳妆台前描眉点唇,灵巧的手指挽起乌发绕了几绕便绾好了一个随云髻,然后捧起衣裳走到屏风后头打扮起来。
她穿了一件珍珠白对襟罗衫,下着一条品红褶裥绸裙,腰间系着深色水纹锦带,打褶的绸裙裙幅宽大而繁复,看上去有些笨重,可穿在身上却没有分量,只将她纤细的腰身衬托得更为婀娜窈窕。
美人轻轻盈盈地走出来,在他跟前转了一个圈,让裙裾徐徐地绽开。
他望着她明艳动人的模样,只觉得初升的朝阳都不及她来得耀眼。
女子伸出一双雪白的柔荑递给他,让他轻轻握住,然后格外端庄地说道,“将军记得早些回来,妾身会一直在此等候。”
他微笑着靠近她,低头亲吻她的前额,有时他真不敢相信他们已经在一起过了七八年,两人暌违重逢的画面分明就近在眼前,他仍能感觉到当初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走了。”军人凝视了娇媚的女子片刻,说道。
云檀见他真要离开,又绷不住跑去拦在他跟前,她紧紧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口,“我今天打扮得这么美,你就一点都不留恋吗?还是我们在一起太久了,你已经腻烦我了?”
“我什么时候腻烦过你?”上颢无可奈何地笑道。
他忽然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梳妆台前的绣墩上,弯下腰低声道,“现下我已经迟到好一会儿了,如果你要我今日不理公事,陪你一整天,我可以办到,但你一定不会喜欢一个沉溺温柔乡的男人。”
“哟,你开始拿公事来搪塞我了,”她狡猾地斜眼瞧他,“听说男人要变心的时候,经常使这一招的。”
“我没有搪塞你,只要一得空我就回来陪你,至于变心,”军人微微一笑,“光是你和军务就已经够我忙的了,我哪里来得及变心?”
丽人这才露出了善罢甘休的表情,她笑着放开他,“不必费心解释,我不过是闹着玩呢,但到底是把你多留住了一会儿!”
见她喜笑颜开,他才放心离去。
云檀将他送出行馆,目送着他骑上那匹骏美的乌骓,提起缰绳,最后望了她一眼,策马消失在远方。
**********
☆、劫后余生
是夜,华灯初上,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原本安宁的海岸,忽然火光四起,兵戈扰攘。
上颢正要回行馆,忽有探哨来报,水兵前营遭黑龙攻击,水势激烈,震裂堤岸,已有数十艘战舰覆没于汪洋之中。
黑龙出没之地,方圆数十里,波翻浪涌,船只难行。
滔天的波澜将近几十丈高,涛声宛如雷鸣虎吼,前营的战舰被白浪抛至高空,再狠狠地砸入水中,摔得四分五裂,船骸漂得到处都是,兵夫的尸体已经泡得发白发肿,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乍阴乍现。
这条通体黑漆般的巨龙在民间被称为骊龙,它长约二十丈,尾部分叉如双蛇并行,行进时摇头摆尾,张牙舞抓,发怒时吼声震天,目发蓝光,能操纵水流,掀动狂风,性情极其暴躁。
无垠的海面上,三艘楼船破浪而行,迎面而来的水势耸立如墙,当首行驶的楼船被海浪轻易地顶了起来,船员们纷纷奔向船头,试图稳住战船的重心,却被从天而降的水浪击得头晕眼花,左摇右晃。
“归位!立刻归位!”前营都督在船头大喊,浑身是水的兵夫们即刻分散,跑回楼船各处。
这位前营都督姓刘,年约四旬,生得健硕又肥大,个头高高壮壮,满身的横肉,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当他大吼着下令时,吼声几乎能与雷鸣般的巨浪相抗衡,而打起仗来时,他的拿手绝活便是千斤坠,再坚强的战士也经不起他的一记猛压。
上颢此时就跟他站在一条船上,浑身上下都被海水淋得湿透了,一股海浪又从船底涌了起来,刘都督手舞足蹈地命令兵夫往船头跑,上颢觉得根本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只要这位刘都督原地起跳再落下就能轻轻松松地改变整条船的重心。
“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胖胖的刘都尉死命抓着栏杆,迎面冲来的海浪打得他视线模糊。
楼船被狂风巨浪高高抛起又沉沉落下,每次都会有一两名水兵被活生生甩入大海中,战船猛烈得摇来晃去,刘都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稍稍一松,便被一阵水浪拍了出去,幸亏上颢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肥胖的都尉满身是膘,身体横倒在地,两腿乱蹬,上颢虽然也是个高大精壮的战士,但要单手抓住一个体型庞大的男子还是费了不少劲儿。
“黑龙在哪里?!天杀的黑龙到底在哪里!老子非宰了它不可!”刘都尉高声大骂,战船不住地□□右斜,他的身躯也随之从左边滑到右边,上颢紧紧抓住他,两人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他重新站起来。
“多谢将军。”刘都尉惭愧地抱拳一笑。
“不客气。”上颢回答。
楼船继续在惊涛骇浪中行驶,宛如飘零的孤叶。
刘都尉一路骂骂咧咧,当浪涛汹涌的时候,他的骂声会跟着变大;当海浪偶尔平静时,他便改成低声的嘟哝。
不远处的前营乱成一片,一艘艘战船像玩具一样被浪涛高高抛起来,在半空中翻个身,笔直地落回海中,无一人幸免于难。
骊龙的咆哮从水底传来,水军们只觉地动山摇,只听得一声巨响后,硕长的龙身跃出水面,带出城墙高的波浪,黑龙鳞爪飞扬,口吐波云。
“前营不能继续损耗下去,想办法把这条龙引开!”上颢大声吩咐道。
刘都尉点点头,对船员高喝一声,“火弩!”
巨大的□□由三个水兵拉动机簧,箭头燃着熊熊烈焰,慢慢瞄准了黑龙的头部,呼啸而去!
只听那庞然大物一声狂吼,火弩射中了它的左眼,它痛怒地扭动着身子扑向海浪中的楼船。
“快走!往外海走!”
水兵们疯了一样地划起船来,楼船乘风破浪,起起伏伏,往大海中央驶去,远离前营。
骊龙紧随其后,它的每一声咆哮都引起了排山倒海的浪涛,骊龙的尖牙有好几回险些咬住船身。
船员们东倒西歪,到处都是跌倒的身影,掌舵的人被水浪打飞,船只失去了方向,顺着浪涛胡乱行驶。
上颢搭上箭,扣满弦,准备射瞎骊龙另一只眼睛,未料箭在弦上,身后的刘都督突然大叫道,“将军!射它七寸之处!只要射中要害,这条龙就会变成一匹马!”
上颢将信将疑,他缺乏水战经验,尤其是对付海中异兽,但刘都督已经镇守天水城十几年了,想来是阅尽了璇玑海中的奇事,对击杀骊龙的方法胸有成竹,于是他将箭头微微下移,对准了骊龙的七寸,一箭飞射,直中要害!
骊龙登时负痛,它展开庞大的身躯,仰天长啸,然后猛地扑向战船,张开了血盆大口,试图咬死方才的突袭者,上颢敏捷地一滚身,躲开它锋利的獠牙,然后怒不可遏地回头瞪着刘都督,“谁说他会变成一匹马?”
刘都督将两手一摊,大声道,“书上是这么说的啊!”
上颢还没来得及呵斥他几句,只听骊龙狂吼一声,突然一个翻身潜入海中,猛然从楼船左侧跃出!
船员们惊恐万分,他们嘶喊乱叫,只见庞大的龙身像一条巨蛇般一圈又一圈地缠住了整艘船,可怕的力量转眼就要将整条楼船绞得粉碎。
“弃船——!”随着青年将领一声令下,所有水兵们纷纷弃船跃入水中。
璇玑海上岛屿众多,只要尽力游出一段距离必然能遇上小岛,哪怕是个荒岛也无所谓,等到第二天天亮自有巡逻舰会前来接应。
上颢在水中没有游多久便看见了一座草木葱茏的岛屿。
不远处,刘都尉也正费力地划着水,他虽然胖,但体力却很好,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游,很快就到了岸边。
刘都尉一上岸便跪在沙滩上呕吐起来,上颢从水里站起来,浑身上下都湿答答的,他闻到一股酒味,看了刘都督一眼,“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肥硕的都督笑道,“最近死的人太多,前营的兄弟都怕了,我得陪他们喝些酒,壮壮胆!”
上颢点点头,两人环顾了一圈荒岛,只见绿树成荫,寥寥无人,于是走进树林里捡了一些枝条,在海滩上升起了一簇篝火取暖。
看来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
由于事发突然,上颢没来得及派人去行馆通知云檀,他想她此时一定非常担心,却又一筹莫展。
两名劫后余生的军人坐在海边烤火,刘都督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根坚硬的木枝,跑到浅海中叉了一条鲜鱼上来,放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上颢兀自出神了半晌,尔后看了他一眼,“你的胃口倒是不错。”
“将军,民以食为天嘛!”刘都督嘿嘿一笑,咬了一口烤熟的鱼肉。
他一边吃,一边跟上颢说话,刘都督十分爱唠叨,见人就爱漫无边际地闲扯,他今夜才刚认识上颢,此时却已经开始自揭老底了。
他说自己从小在海边长大,父母以捕鱼为业,八年前他的双亲出海遭遇暴风雨,一去不返;去年,他年轻貌美的老婆趁他不在家时偷了汉子,他知道后回去拿马鞭抽了她一顿,把她气得跟别人跑了。
“如今我无牵无挂,打起仗来一点儿都不怕!”他拍了拍胸脯,大半条鱼只剩下了骨头。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忽然模模糊糊地传来一阵呼救声,借着跳跃的火光,上颢看见一个人正奋力地往岸上游,军人站起身,快步走向大海,他踏着水浪,直到海水淹至腰间,才抓住了呼救的人。
等他把那人拖上岸后才发现,他竟是姜少安。
“你怎么来了?”上颢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吐着海水,问道。
“我当时也在船上。”姜少安咳嗽道。
“但你并不在前营任职。”
“话是这么说,但我坐班的时间早就结束了,跑来前营瞧瞧,总不算违纪吧!”姜少安笑道。
上颢无以辩驳,他走到篝火边,一路滴着水,军人干脆解下了厚重的铠甲,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坐在火边取暖,刘都督吃完了烤鱼,心满意足地躺在沙滩上睡起觉来,姜少安都没赶上跟他打个招呼,他就已经梦到了周公,鼾声一阵接着一阵。
“从军就是有这么点好处,前脚你以为自己死定了,后脚突然又出现活路,今夜死里逃生的感觉简直跟重新投了胎一样好!”姜少安笑呵呵地走到篝火边,他探头望了刘都督一眼,“哟,这么快睡着了?”
“嗯,”上颢点点头,“他能吃能睡,看样子是要长寿的。”
“可他太胖了,胖子是活不长的。”姜少安说着弯下腰,脱了军靴,从里头捞出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鱼,扔回了大海里,“听说你去了好几回镇洋王府?”
此时潮声阵阵,夜愈发深了,海面上很平静,一轮弯月倒映在水中,偶尔有几只海鸟一掠而过。
“近来战事紧急,镇洋王时常找我议事。”
“你可见过那位云夫人?”姜少安微微笑问,他的目光中忽而泄露出一丝暧昧不清的情愫。
“见过。”
“她是否如传说中一样美?”
“美是美,但多少有些古怪。”上颢发现了对方迥然不同的神情,忽然若有所悟,“怎么?你看上她了?”
姜少安连忙摇头,装得满不在乎,“我见都没见过她,只听见过她的歌声,怎么看上她?”
“你总有机会见到她的,” 上颢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来,“不过你要小心一点,这个女人目无下尘,她不会爱上任何人。”
“你怎么知道?”姜少安皱眉道。
“我猜的,”上颢回答,“其实听听她的歌声就能明白,她的音色虽美,却毫无感情。”
“毫无感情?”姜少安忽然严肃起来,颇有几分不服气,“我不这么认为。”
上颢不想跟他争辩,“我不懂音律,听不出其中的玄机,你大概懂一些,能听出几分我听不明白的东西。”
姜少安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
三个人围着火堆自顾自休息,除了刘都督酣睡到天亮,其余两人皆是一夜浅眠,轮流起来看火。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大亮,巡逻船便开到了,熄灭沙滩上的火堆,三位军人依次上了船。
这是一个阴雨霏霏的天气,昏暗冷凝的天空密布着厚重的乌云,细雨斜风忧伤地拂打着临海的城池,巡逻船靠岸后,三人便匆匆道了别,各自返回。
上颢一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行馆,远远便看见了倚门而望的云檀。
她乌发及腰,素面朝天,冷雨打湿了丽人的薄裙,一名仆妇立在她身边,似乎在劝说她回屋,可她摇了摇头,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于是仆妇独自走了回去。
云檀望错了方向,没有看见远来的军人,一阵恶风吹来,女子的裙裾飞扬起来,显现出纤细曼妙的身段。
上颢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初次带她去沙滩看海,她迎着风站在荒草丛生的高地上,长发飞舞,衣袂飘扬,看上去美丽又寂寞。
其实比起她的秀色,他更着迷于她的寂寞。
或许寂寞这种感情本就包含着某种引人入胜的诗意;又或许是他的内心笼罩着与她相似的孤独,才让他感受到如遇知己般的吸引和慰籍。
上颢催动着马匹,远处的丽人终于发现了他,她转过头,嫣然微笑起来。
军人在荒岛上熬了一夜,又一路淋雨归来,形容十分狼狈,一头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脸颊上,残破缺角的盔甲上血迹斑斑,可她却觉得他这副模样格外好看,不似平常那般冷峭不可接近。
待他驰近了,她提起裙裾跑入了细密的雨中,军人飞驰至行管外,刚翻下马背,她便扑进了他怀里,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走入了行馆里。
军人发梢上的雨水滴落在她的脸上,云檀搂紧了他的脖子,心里雀跃不已——他还活着,他没有死!
丽人满心狂喜,多年来这种狂喜她已经体会过很多次了,却始终都没有麻木,每次见他劫后余生,她都如释重负,喜由心生。
“外头下着雨,谁让你跑出来的?”他横抱着她走进屋里,将她放到一张斜塌上,“穿得还那么少,非要发了烧才知道厉害。”
“你回来了,我自然要穿得少一些,这样才能让你没力气跑到战场上去。”
美人笑得妩媚,她喜欢逗引他,冲他搔首弄姿,即使她知道,他绝不会为了她的美色而低头哈腰。
上颢听着她暧昧的话语,蓦然一阵感动,他俯下身打量女子的面容,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像被风吹打过的百合花一样憔悴。
“你昨晚没有睡觉?”他问道。
她不说话,只是喜眉笑眼地瞧着他,细长的眸子里媚色盈盈。
“是不是?”他低声追问。
“是,”她不得不承认,“我太担心你了。”
“你怕我死了?”
“不全是。”
“那还怕什么?”
“我怕你在回行馆的路上被哪个小美人拖进树林里,将生米煮成了熟饭,那我可如何是好呀?”
军人没好气地笑了起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拼死反抗的,绝不会让你蒙羞。”
她笑着依偎进他怀里,将头搁在他胸前,宛如柔顺的白鸽,“这一回,你可有受伤?”
“无甚大碍,擦破了点皮而已。”他伸手抚摸着她披垂的秀发。
“让我瞧瞧,我给你上药。”她立刻从软榻上走了下来。
这七八年中,云檀练得最好的便是包扎的技艺,连军营里的医官也未必胜得过她。
上颢平时外出征战,就算不受重伤,皮肉小伤也是源源不断,他的日常起居并不需要人伺候,反倒是她身子骨弱,时常缠绵病榻,要他细心照看,云檀常怪自己无能,而唯一能做的便是替他处理那些新旧不一的伤疤。
她吩咐仆人打了水来,让上颢去洗个澡,然后取出伤药和麻布来。
这一回他没有受刀伤,的确只擦破了点皮,还有在船上摔来撞去时留下的几大块淤青,云檀只需为他涂一些祛淤血的膏药即可。
“你不用为我做这些,让馆里的人找个大夫来就行。”军人凝视着丽人消瘦的脸庞道。
“不行,”她觑了他一眼,“来个男大夫也就罢了,要是来个女大夫在你身上摸来摸去的,我会妒性大发,请她吃耳光的!”
“你的醋劲真大。” 他执起她的手,吻她纤纤细细的指尖。
“我的心胸有多狭窄,你早该知道了。”美人巧笑道,她为他披上衣服,又麻利地系上了衣带,他站起身来想要拥抱她,可刚把她揽进怀里,便有仆从出现在门口,禀称有一封家信从皇城里送来了。
☆、杀父之仇
上颢走到门边接了过来,云檀望着他展开信笺,细细读了一遍,尔后不甚在意地将它搁置在桌案上。
“出什么事了?”
“府里走了水,管事的拨了一大笔款子修缮楼院,发信通报一声罢了。”
“怎么会走水的?”
“不清楚,只说火是从左将军房里烧出来的,上隽只要喝了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约莫他失手打翻了蜡烛才导致府中走水吧,”说罢,军人阴郁喃喃,“他居然没被烧死,真是命大……”
云檀走到他身边,她有一些犹豫,却仍是开口问道,“上铭已经过世,你如今打算怎么处置上隽?”
她知道上铭与上隽只是他名义上的父兄,上铭当初为了得到上颢的母亲,派遣手下的军士前去刺杀他父亲,如今这名军士就在上颢手下当差。
自从上铭病入膏肓,大权旁落后,过去那些龌龊事便全部上颢查了出来。
云檀起初十分惊讶,“那人杀了你爹,你还留他在麾下办事?”
“杀我爹的是上铭,那人只是奉命行事,他勇力出众,精于骑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为泄私愤而取他性命,反而得不偿失。”
上颢说这话的时候全无个人感情,只有公私分明的冷静,这种冷静一度让云檀觉得非常可怕,她怀疑他的心肠是不是铁铸的,面对杀父仇人竟然毫不冲动,还能条分缕析地权衡利弊。
丽人听罢惴惴惶惶,正不知如何与他交谈,他却忽然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冷酷了?”
“有一点儿。”
“我毕竟是个将军,不管我平常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下杀令的时候,我都是铁石心肠的,所以你想一想,从入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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