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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与杀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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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哪儿学的山歌?”待到脸上的笑意转淡,军人问道。
  “我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遇到一伙人牙子,晚上他们把我们赶到山洞里睡觉,自己就在洞外围着篝火唱山歌,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了,便记下了这一段。”
  “那时候你还有兴致听人唱山歌?”他注视着少女浅笑嫣然的脸,总觉得她飘忽不定,像是蓝天下飞舞的蝴蝶,一阵大风便能将她卷走。
  “那时我以为自己快死了,心里想着死前学几句山歌也不错,”她支颐望海,眨眨笑意盈盈的眼睛,“到了阎王那儿,我唱几句给他听,把他逗乐了,兴许能让我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有爹疼,有娘爱,长大了嫁个好夫君,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她的话又让他微微一笑,“你很会逗人开心。”
  “是呀,这是我拿手绝活。”她笑道。
  可他早就看出来了,她自己一点也不开心,上颢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时常感到言语是匮乏的,它不足以表达所有的感情。
  “我有一个姐姐,她跟你一样不爱说话,却很喜欢看海。有一回,我偷偷跟着她从家里溜出去,一口气跑到海边。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她唱着我从没听过的歌,踩着白花花的水浪,看上去那么快活,那么自在。那时我不懂为什么,现在好像明白了一些。”
  夜色泼墨一般染黑了天与水,海鸥的鸣叫,浪涛拍岸的轰鸣仿佛与岸堤上的人隔了一层漆黑的帘幕,听得见却看不清。
  “如果你喜欢看海,我可以时常带你来。”上颢说道,他的声音在磅薄的水声中有点模糊。
  云檀没有点头,只是挂着一张笑脸,眼睛亮闪闪地瞧着他。
  “你在想什么?”他猜不透她微笑的含义。
  “我在想……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究竟出了什么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那些人是我对头派来的。”上颢回答,那几个骑兵其实是上隽派去的人,他一心要置弟弟于死地,巴望着他去了边关就永远别再回来。
  “你有对头?”
  “每个人都有对头,”他说得轻描淡写,“在你长大的地方一定有那么几个姑娘对你不怀好意,即使从未让你看出端倪。”
  “那倒是。”云檀点点头,忽然又笑了起来,“知道吗?你的声音很好听。”
  上颢对她的称赞有一些意外,他对自己嗓音的魅力浑然不觉,也并不乐于运用这种魅力,在他眼里,这远不及少女的笑容来得吸引人。
  她端详着他的面容,忽然想起了自己上马前与他对视的那一眼,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坚定的力量,以及类似海洋的沉静,从那短短一眼中,她受到了慰籍,仿佛他能理解她的一切。
  上颢抬头了一番天色,又回头望向远处已经化作一个黑点的西容城,皱皱眉,“城门关了。”
  “你不能回去?”云檀好奇地问道。
  “我可以回去,但你不能。”
  “那怎么办?”
  “你要是不害怕,我们在海滩上过一夜,等天亮了我送你回去。”
  “好。”她点了点头,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上颢见她答应便站起身来,两三步跃过乱石堆叠的石坡,踏上高地,他回头对少女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些树枝来生火。”
  云檀应了一声,坐在原地等待。
  没过多久,上颢便满载而归,他的动作十分利索,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很快便在海岸边燃起了一丛篝火。
  云檀和衣而卧,军人解下了黑色的披风铺在柔软的细沙上,让她躺在上头,背朝火光,自己则靠坐在岩石边休息。
  他的坐姿跟站姿一样挺拔,双肩向后打开,从不弯腰曲背,偶尔风过时,他会拿起脚边的木枝,拨弄几下火堆,少女一会儿看看火,一会儿又看看他,海风吹拂着军人的乌发,她发现他的头发和眼睛一样漆黑烟亮。
  “你安心睡吧,我看着火。”感觉到少女的注视,军人回过头来。
  云檀点点头,依言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她睡得很好,似乎连梦都没有做,磅礴的水浪声和海鸥喑哑的嘶鸣很快便随着意识的模糊消失在耳边,待她重新睁开眼睛时,天已拂晓,偌大的苍穹隐隐覆盖着一层深暗的灰白,海滩上的火堆缩小了一圈,但并未熄灭。
  上颢依然坐在火堆边,他曲起两条腿,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嘴里衔着一枚细长的草叶,正静静地直视着风平浪静的大海。
  “你醒了。”他对她无声的目光总是非常敏感,次次都能及时地察觉。
  “你一夜都没睡吗?”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我休息过了。”他回答。
  她打了个呵欠,从沙地上站起来,理了理睡皱的长裙。
  云檀仰头看着广阔的天空,只见繁亮的星辰被晨光覆盖,只余下点点白色的淡影,弯月的轮廓残留在轻浮的白云中,少女幽幽眺望着远方天水一线之处。
  “一夜不睡,熬到天亮是什么样的感觉?”她轻轻开口,“我一直很想知道天是怎么从黑变亮的,但夜半总是忍不住睡着,结果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好没意思。”
  “的确没什么意思,”他拿下嘴里衔着的长草叶,“天会黑很久,黑到你精疲力竭,再也撑不下去为止,尔后稍一走神,天就亮了,一点都不奇妙。”
  “是吗?”她回过头,扑闪着一双秀目,忽地露出狡黠的笑意,“原来你也做过熬夜等天亮这样的蠢事。”
  他一怔,望着她裙袂飘飘的模样,很久才微微一笑,“没错,我也做过这样的蠢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留言~
男女主的精神交流是很重要的~这样才能爱得长久啊~
暂时不能污,要优雅~

☆、往事:表白

  他送她回去时,天已大亮,有人看见她穿着隔夜的衣裙,从一个军爷的马上下来,不禁摇唇鼓舌,传起闲话来。
  云檀一夜未归之事很快便在下人中传的沸沸扬扬,她清誉已毁,这是毋庸置疑的,郡尉夫人听到了风言风语,将她叫来询问,可她只是笑盈盈地不说话,照旧热情高涨地帮她干活,似乎半点都没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府里的仆吏们见了她时常指指点点,有时还故意绕道走,生怕被她玷污了似的。
  有一回,云檀听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婢女躲在梁柱后头跟人说闲话,“那位军爷长得真漂亮,要不是没有名份,我都有些眼热这丫头呢!”
  好在云檀对闲言碎语皆不以为意,只是府中有个贪图美色的男丁,见她毁了清誉,竟装得一副悲悯的样子来求她嫁给他。
  云檀自是不从,可他纠缠不休,少女甫在此地安定,一时找不着下家,只得天天由着那人骚扰,心里好不烦恼。
  有一回,那人逼得紧了,云檀忍无可忍,用洗衣裳的脏水泼了他一身,那人光了火,恶性毕露,当场打了云檀一巴掌,打得她半张脸肿得老高。
  次日,上颢途径窗下时,她侧过脸,藏起红肿的右颊,遮遮掩掩地冲他露出一个微笑,云檀自以为藏得很好,可上颢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待到第三天,那个请她吃巴掌的家丁忽然从楼里消失了,据下人们说,他昨天因失手打坏了郡尉心爱的陶瓷花瓶,被打发回老家了,可云檀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关于她的流言越传越开,寻常姑娘遭遇这种事,若是嫁不了人,便要悬梁自尽了,独独云檀还跟往常一样活得笑嘻嘻的,成天独来独往,乐得自在。夫人对此思虑再三,以为留一个名声败坏的姑娘在身边着实不妥,便将少女叫去训话。
  云檀一声不吭地听着,终年挂在脸上的笑容烟消云散,女主人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求她十日后离开,无论是回家还是另找差事,总之此地绝不容她。
  少女一筹莫展,她在西容城人生地不熟,一旦离开,恐怕又得连日流浪,四处碰运气,求好人收留。可即使如此,云檀仍不愿意回家,或许她对自由的热爱远远超过了原本的想象,又或者她将多舛的命运当作了一种惩罚,只有活在这种惩罚里,她才能心安理得。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云檀对于未来没有丝毫头绪,她笃信着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无路可走,那么绞尽脑汁也是白费心神。
  于是,她更加拼命地干活,几乎到了没日没夜的地步,以此来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等到第八天,她已经筋疲力竭,苍白的脸蛋看不见半点血色,嘴唇发白,连如影随形的微笑也无法激发她的活力。
  云檀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免不了发出哀叹,她再也当不成云家那个靡颜腻理,一笑尽妍的千金小姐了。
  最令云檀费解的是,近些日子,上颢再也没从她的窗下经过。
  难不成他毁了她的名声,便没脸来见她了?还是他因着此事在军中被人革了职?
  云檀左思右想,最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是个男人,哪里忌惮这些呀?回去怕是炫耀都来不及,怎么会被革职?
  她一个人笑,笑完后,一阵浓浓的失落像瓢泼大雨一样将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在她短短十六载的生命里,除了对母亲的笑容有过强烈的期盼之外,对于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迫切地想要得到,想要探究的愿望,而如今却变了。
  她执着地揣摩着他为什么不再来看她了?
  难道那天晚上,他将她带出城去,是为了完成某个不可告人的计划?如今计划实施完毕,他便潇洒离去了?
  她一边卖力地洗着衣服,一边东猜西疑,异想天开的思绪将她搅得头昏脑胀,等她端起盆里的湿衣服,站起身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昏倒在地。
  “云姑娘,夫人有请。”一名小厮突然走到她跟前,恭恭敬敬地俯身说道。
  **********
  云檀被他异常谦卑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她云里雾里地跟着他走,那小厮将她带进了南边的一间厢房。那是西容城主平常用来接待贵客的厅室,雕梁画栋,丹楹刻桷,布置得锦天绣地。偏偏云檀此时穿着简陋的衣裙,垂着松松垮垮的发髻,沾上水的袖子毫不得体地捋着,裙子上还有干活时留下的斑斑污渍。
  女主人满面春风地与内室的客人寒暄了几句,穿过晶莹透亮的珠帘,瞥见衣衫破旧的云檀,冷不丁露出窘迫的神色,但立马收敛了心思,和颜悦色地冲她一笑,示意她去内室。
  云檀低头掸去衣上的尘土,她意识到这身装束的不妥,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好在内里的上宾也没有彰显什么高贵的气派,他的戎装上染着洗不干净的血迹,细看之下,还能窥见陈年旧月在黑甲上留下的刀痕。
  上颢坐在一张楠木椅上,头盔放置在桌角边,显然又是刚出营地,便来了此处。他看见云檀走来,便示意她坐下。
  少女见来者是他,便毫不拘束地坐到了他对面,抬起手抚了抚半堕的发髻,露出了眉眼弯弯的笑容,“许久不见你来,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没有,近日营中有事,我分身乏术。”他的回答磊磊落落,没有半点欺瞒的痕迹。
  她微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听夫人说,她不愿继续收留你了。”上颢说道。
  她点点头。
  “我很抱歉。”他说‘抱歉’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一点生硬,她想他一定很少向人道歉。
  “是我要你带我出城的,你满足了我的愿望,为什么要抱歉?”她轻轻宽慰道,脸上挂起了一丝飘忽的浅笑。
  可惜这番宽慰话并没有在军人脸上激起什么表情,也没有让他接过话茬,两人开始默默地相对而坐,闭口不言。
  突然降临的沉默总是使人尴尬,个性使然,上颢时常会让人尝到这种尴尬的滋味。
  他并非有意惜字如金,只是切切实实无话可说,在这阵突兀的沉默里,他静静地打量着她,想知道她是否会像别人一样在他面前如坐针毡,局促不安。
  好在云檀并没有,她见他不接话,便泰然自若地观望着窗外的景致,那里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鸣叫着飞过树梢,带落了几片嫩绿的树叶。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上颢终于打破沉默。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复又露出笑容,摇摇头,“到了离开的那天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军人皱起了眉头,显然并不认同她的说法,过了半晌,他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平平静静地开口,“毁你名节的人是我,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云檀一愣,难得的,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惊讶之色。
  不过,她的神情并没有阻止他说出下面的那番话。
  “我今年二十一岁,从小没有爹,母亲十三年前离世,我十五岁入伍,今年刚升了副将,三年内将镇守西容。边关贫苦,我一介偏将只有弊车羸马,如果你愿意跟着我,虽然没有宝马香车伺候,但定能吃饱穿暖,安稳度日,且我发誓,此后绝无二心。”
  上颢将自己的身世说得半真半假,因为他不想让那个恢宏的上氏一族来干扰她的决定;更重要的是,他对她仍怀着试探的目的,生怕这双嫣红的嘴唇会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吐出污言秽语;担心那双柔和的眼睛背后隐藏着刻薄与势利;如果她因他身份低微而表现出轻蔑之色,那他将把她归为不值得爱的那一类女人,从此不再过问。
  “你若是为了保我名节而来,那还是请回吧,我不会跟你走的,”云檀摇摇头,继而又笑盈盈地望着他,“可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希望我跟你走,那我便答应。”
  上颢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神情严峻的脸柔和了许多,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渐渐渗出笑意,隐约相信他对她同样怀有思慕之情。
  “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军人突然站起来,径直走到她跟前,弯下腰,一把将她扛到了肩上,容易得好像她是个米袋一样。
  云檀就是再从容,此刻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呼,他扛着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无视侍从们惊讶的目光,直接穿过回廊,走出大门,将她抱起来,放到马背上。
  云檀甫坐定,气喘吁吁,她低头看他,他的嘴唇边掠过一丝短促的笑,仿佛这很有趣一样,少女还未来得及细究这神情,军人便已跨上马背,扯动缰绳,让马儿轻快地奔跑起来。
  少女仿佛酒醉微醺一般,飘飘然感到一阵喜悦。
  “你愿意住在城外吗?”上颢低头问她。
  “嗯?”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很少离开军营,但在城郊有两间平屋,你愿意住在那里吗?”
  “当然。”她甜甜笑道。
  于是,他带她在城中购置了一些衣物食材,还有七八块木料,便策马出城。
  *******
  

☆、往事:求亲

  雩之国西面以起伏的荒原为主,有山,却不高。
  出城行至半里,上颢的寓所便到了。
  它坐落在苍翠的岩薮之间,背倚青山,面朝荆藜,□□有一竹篱,内置杂草野花,色彩斑斓妍丽,房屋虽不宽大敞亮,但却甚是雅洁。
  云檀好奇地东张西望,木牖朝北,她推窗而望,但见高山矗立,尘嚣远隔,山野空旷静谧,天空蓝得纯净而鲜明。
  一只长尾巴松鼠从窗下一窜而过,云檀又惊又喜,提着裙子赶到屋外,追着它在园子里跑。
  她笑容晏晏,旁若无人的样子让上颢很轻松,他自顾自取出一把短刀和凿子,坐在屋外的木阶上处理从城中买回来的木料。
  少女跑得累了,停下脚步,用衣袖擦擦额头上的香汗,回头冲他笑。
  她的笑很灿烂,令他想到春日里盛开的鲜花,娇嫩又鲜活。
  上颢微笑着望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做木工。
  他的手很稳,刀工极佳,平常闲来无事,总会用军营里废弃的木块雕刻一些小玩意儿,这种细致的活计,需要全神贯注,而他恰好喜欢聚精会神,没有杂念的感觉。
  云檀被上颢的刀工吸引,悄悄走到他身边坐下,托着香腮,看着薄薄的木卷顺着他的刀刃一条一条地落到地上。
  上颢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少女酡红的脸颊和略带好奇的笑容,让他不由自主地变得温柔了起来;当他的刀滑过木头时,他忽然开始想,究竟要把这块木板打磨得多么光滑,才不致于伤到她娇嫩的肌肤。
  等到他完工,云檀才明白他买木材的用意——她有了一个橱柜,可以放置衣物,云檀喜逐颜开,立在柜子前左看右看,又时不时地回眸瞧他,她的目光似有感激之意,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很容易满足。”他看着她。
  “这样不好吗?”她抬眸一笑。
  军人走到屋外,将园子里的木料收拾干净,复又回屋道,“白天我必须留在军营里,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行吗?”
  “行。”她柔顺地应承道。
  “灶房里的食材够你吃上三四天,灶台下方有劈好的木柴,水缸里有水可用,劈柴打水的事你不必担心,每天傍晚我都会回来。”他环顾了整间屋子,将要事一一叮嘱,最后道,“晚上睡觉记得闩门,院子外的篱笆很坚固,这里没有野兽,你大可放心。”
  她淡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于是,上颢转身离开了木屋,他走的时候总是很干脆,她一个人站在竹篱边挥手,目送他策马远去,马蹄扬起滚滚烟尘,军人的背影很绝情,不知是不是他没有回头看她的缘故,云檀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伤心。
  篱笆边盛放着一株红色的刺桐花,方才她还觉得它鲜艳异常,可转眼就黯淡了,强烈的孤独感油然而生,她向来热爱独处,如今却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寂寞的滋味。
  好在此处有高山长水的宁静和阡陌花篱的烂漫。
  屋后的林子里可以看见一条洁白的瀑布从山上飞泻而下,氤氲的水气中悬挂着一道彩虹;她会追着一只小兔子在草丛里奔跑,或哼着小曲在院子里打理花草。
  荒原上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她时常跑去采些回来点缀过分简洁的木屋。
  上颢每天傍晚都会回来一趟,给她带些食物,再为她劈好木柴,最后去山上替她打几桶水,但从不会留下来过夜,其实云檀一个人住在这里,白天虽然有趣,到了晚上难免有些害怕,却又不好开口。
  有一日傍晚,窗外突然窜进来一只狐狸,云檀毫无防备,吓得尖叫起来,上颢正准备离开,冷不丁听见她的尖叫连忙折身回来,只见云檀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身后跟着一只皮毛火红的小狐狸。
  “你别走!先别走!”她惊慌失措地喊道。
  上颢转头看到这情景,只觉得十分有趣,他微笑道,“我以为你喜欢这种小东西。”
  云檀这才回过头定睛一看,原来那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长得还怪可爱,她方才被吓得都没敢细瞧,还当是什么会咬人的野兽。
  他望着她惊魂未定的表情,又望了一眼将近消失的夕阳,忽然问道,“你住在这里觉得害怕?”
  “有,有一点儿。”她喘着气回答,连笑容都顾不上了。
  上颢将那只窜入屋里的野狐狸挥赶了出去,随后停下脚步,思索片刻道,“你若是害怕,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你睡内间,我睡外间,有什么事你叫我就行,如何?”
  云檀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她别无选择。
  当晚,两人便同处一屋,各自安歇。
  里间与外间仅有一条布帘子隔开,少女纤纤弱质,若是动起手来,定然不是军人的对手,云檀告诉自己要保持警惕,可心里却丝毫不觉得害怕。
  她疲惫地躺在床上,正思索着该不该拿一支尖利的长簪子藏在枕头底下,可这念头尚未付诸行动,她便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连蜡烛都忘了吹。
  上颢见里间的灯久久不灭,难免有些疑惑,他走到帘子边,轻轻喊她的名字,少女没有回答,于是他微一踌躇,便揭开布帘走了进去。
  少女的睡颜安详而甜美,呼吸十分均匀。
  显然,她很信任他,这让军人感到一阵欣慰。
  他站在距离床铺三尺远的地方,静静端详着少女的面容,心里不由自主地涌动起一股平静而温柔的感情,这种感情对他而言是全新的,前所未有的。
  云檀临睡前的顾虑毫无意义,上颢没有强占她的念头,在他眼里,只有自卑懦弱的男人才会强迫自己心仪的姑娘,而他生性高傲,根本不屑于作出此等行径。
  少女在睡梦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翻了个身,脸上依稀挂着一丝浅浅的笑。
  上颢停留了须臾,走到方桌边,为她熄灭了蜡烛,转身离开了内室。
  这一夜,云檀睡得很香,这是她离家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上颢的举止沉稳练达,没有任何冒犯她的举动,他似乎很懂得如何与人保持适当的距离,好让彼此都从容自在。
  次日清晨,云檀特意起了个大早,她匆匆忙忙披了衣裳又梳了头发,可一打开门,上颢已经扎束停当,整装待发了,他照旧是一身黑亮的铠甲,手里拿着头盔,长发整齐地高高束着,一眼望去,仪态轩然挺拔,宛如鸾鹄停峙。
  云檀立在门边,突然害臊起来,她面具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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