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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凰断歌-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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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绡莞尔,重病之下竟是一笑嫣然,“你们既然想要我死,那我也不用你们动手,自行了断便是了。”
  言罢竟真的一刀划去。
  “住手!”金儿大为惊骇,更是怒不可遏,“姝贵嫔,命可是你自己的。”
  绾绡冷笑,笑得不住咳嗽,握着刀的手却不松,“要我命的是你,如今你又劝我惜命。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金儿咬牙,“你究竟要如何?”
  绾绡跪坐在地,仰头却是倨傲的,“好说,让我见皇上。”
  “皇上不会来的。”金儿轻蔑笑道:“自上回你在泰昭殿自戕后,皇上便再未提及过你。就连旁人都不许说与你有关的任何字眼。前一阵子陆容华无意间说起了你的名字,都被皇上斥责了一番。他是真的厌弃你了。”
  “那我要见,瑶妃。”绾绡面色阴沉像是冰封的湖泊。
  金儿沉默,僵持片刻后忽然大笑,“姝贵嫔呐姝贵嫔,你未免也太将自己的命看重了罢。我听闻上次你得以闯出祈韶居面见皇上,就是以一支簪子以死相逼。怎么,今日还要故技重施么?你真当你还是那个盛宠的姝贵嫔么?而今就算你死了,皇上也不会在乎,更不会因为你的死牵怒淑妃娘娘。”
  “呵,是么?”曾婉转如夜莺的嗓音只剩可怖的沙哑,“我的命的确不值钱,只是——”刀刃并不十分锋利,她冷笑一声将其对准心脏位置,“我堂堂大息妃嫔,金枝玉叶,若被你一个奴婢以短刀刺死,皇上还会不会牵怒你的主子呢?呀,莫说你的主子了,只怕你先要被杖毙才行了。”
  “你这是要用嫁锅来威胁我。”金儿站直了身子,指着绾绡的手发颤。
  “淑妃不正好,是要杀我么?”绾绡恶狠狠的笑着,“那我死便死罢,左右都是要死的。毒杀和刺杀,似乎没有什么分别呐。”
  金儿面色一变,淑妃命她给绾绡下毒,□□无色无味,缓慢致死,绾绡死后除非开棺验尸,否则任谁也只会当她是因病而亡。但若此时绾绡因刀伤而死,那想必人人都会以为是淑妃命她刺杀天子妃嫔。那她只怕是要死无全尸。
  “我要见瑶妃。”看出了金儿的顾忌,绾绡一字一顿重复道。
  金儿犹豫。
  绾绡于是又将尖刀逼近了心脏一分。
  金儿进退不得,若不带她见瑶妃,她此刻自尽那自己少不得要被拉下去陪葬,若带她去见瑶妃,凭绾绡与柒瑶妃的交情,此时闹大了她照样死路一条。
  忽然她将药碗重重磕在桌上,“谢氏,你真以为我尹金儿是任你揉捏的么?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无人管无人问,就算我将你绑起来慢慢折磨到你死你又能耐我何呢?”
  她眸中闪过寒光冷利,绾绡陡然明白了她是要做什么。
  是啊,将她手脚绑缚,那她非但不能以自戕威胁,反而还需乖乖喝下□□不可。
  绾绡惊惧之下忙挣扎着起身奔逃,金儿紧追其后。
  绾绡自入息地为妃后便甚少有这等狼狈时候了,被一个宫女追得四下逃窜,全无半分应有的风仪,偏生病弱多日腿脚都是发软的,跌跌撞撞,一面跑一面抄起各式各样的东西砸向身后的金儿,有好几次金儿都险些抓到她的头发或是衣袖。
  一路逃到了厨房,而金儿紧随其后。只是好在绾绡比她快了半步,狠狠关上了厨房结实的榆木门,之后迅速合上锁,倚在门板上不住发抖。
  “开门!”金儿在门外愤怒的踹门,她知道今日此事必需有个了解。
  绾绡顺着木门缓缓跌倒,死亡的气息那样重,逼得她几近窒息。 
  这简直是场噩梦,也委实太长了些!
  她转瞬失去一切,在绝望中磨蚀耐心,在病痛中消弥希望,她被囚禁被隔绝,甚至落魄到被宫女追杀——这是她两年前嫁入大息时绝对想不到的结局。
  简直荒唐!自己竟成了这副模样。
  她看着自己瘦削如柴的手腕,拢一拢蓬乱的鬓发,只觉得昔日那个宠冠三宫风光无双的她才真的虚幻似梦中人一样。
  身后门板忽然剧烈一颤,显然是锁抵挡不住要松开了。
  绾绡深吸口气,凝聚全身的气力,站起,摸索着抓住一根舂米用的木棍。
  接着飞快扯开门便对着门外之人用力一击。
  金儿不防备被重重击打了这一下,晃了几下,绾绡有趁机再是重重一击。
  金儿终于是倒下,呼吸还在,人却晕了过去。
  绾绡亦脱力,倒在了金儿身旁,手指尖不住发颤。
  她疲惫的只想死过去,手脚都发软。
  可那种压抑的恐惧逼得她不得不勉强起身,扶着灶台一步步走向柴火垛。
  炉火不大旺了,绾绡哆嗦着往里头加柴。
  最后那火苗依旧微弱,绾绡索性找了一坛酒,泼到了火上。
  火苗陡然窜高,烈焰熊熊。绾绡又将一旁的柴悉数投入,不过片刻,便已是一片火海。
  火舌卷上周遭的桌椅柜台,将一切吞噬。
  绾绡一面咳一面冷笑,踉踉跄跄跑出火势失控的厨房。
  浓烟渐渐溢出,直入云霄,她看着火光中的毁灭,忽然分外愉悦。
  烧罢,烧尽这一切,烧光这虚情假意的祈韶居。
  恍惚间又记起两年前,那时她初获荣宠,在帝王一纸诏书下搬离了幽僻冷清的妙心阁,来到这华丽精巧的祈韶居。
  不,她记得那时这里还不叫祈韶居,叫绮韶居。是她求殷谨繁为她将这里改了名,绮韶改作祈韶,意为不求富贵月满,只愿祈求韶华,更暗含了几分求君恩似水长流的意味。
  现在想来,却是可笑,绮韶也好,祈韶也罢,无论月亏月满,终逃不过乌云蔽空华光散。
  笑,冷得彻骨。
  赤焰一分分占据昔日的桂栋楠柱金殿画堂,过往的记忆亦随之焚毁成灰。回忆里有人对她笑,清雅少年郎,温和明朗,那笑靥却在火光里模糊,再也勾勒不出一个清晰的容颜。
  “咳咳咳!”金儿还未死,被烟味呛醒的她捂着口鼻跌跌撞撞冲出厨房,面容被熏得焦黑,身上有几处还着了火。
  看见坐在庭院冷笑的绾绡,她怒不可遏冲来,劈手便是一个耳光,“贱人!你好毒的心!”
  绾绡只是笑,不理会她。
  笑着笑着仿佛浓烟愈发的浓,仿佛金儿愤愤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但这不重要了,万事休矣。
  最后一眼她看见火映红了半边天,极美的一副画。
  落荫倚在风欣阁的镂花窗棂边,看碧竹随风摇曳。
  翠竹掩小楼,夕阳垂欲晚。这本是极有意境的场景,奈何她是塞外胡地长大的混血,从来不知中原汉人的诗情画意,她只是担忧,为深宫的诡谲无常。
  “主子。”因落荫的郁郁寡欢连带着身旁伺候的侍女秀苓都沉默了许多,进来时脚步都是轻轻的,“小厨房温了月季蜜枣羹,主子要不要尝尝?”
  落荫摆手,“没胃口。”
  秀苓微微叹一口气,“主子还是吃一些罢,您再怎么愁眉不展,也无法就出姝贵嫔的呐。”落荫是出身蛮夷的妃嫔,又长年不得宠连皇帝的面都见不了几次,秀苓所以也不大敬重畏惧她,起初调来风欣阁侍奉时还总抱怨自己主子无用不能带自己飞黄腾达,但时日久了主仆间也生了几分感情,如今见落荫为了谢绾绡茶饭不思的忧心,不免亦有几分心疼。
  落荫只道:“吃不下。”忽然又蹙眉,“怕是绾绡那连饭都吃不饱。我前几日前去御膳房看了,他们给绾绡准备的……唉——”
  秀苓亦起了几分悲叹感怀的心思,“昔年姝贵嫔初入宫,与主子同住,奴婢只觉得姝贵嫔人生得美,可三宫六院的美人那样多,奴婢也想不到姝贵嫔会有飞上枝头的那一天。后来姝贵嫔搬去了祈韶居,自此后便是风光无限,说实话,奴婢那日看着织蓉云嫣她们走时奴婢可真是羡慕,奴婢还总在埋怨主子您为什么就不能一朝得宠呢。现下想来,奴婢还真是庆幸……果然是花开不长久,奴婢恍惚间还以为姝贵嫔迁入祈韶居是昨儿的事,今儿她便已是身陷囹圄朝不保夕了。”
  落荫咬牙切齿更兼无奈至极,“所以才说这高墙深宫可真是处可恶地。”顿了顿,“更可恶的是皇帝。”
  秀苓一脸惶恐,“主子呐,这话可乱说不得,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
  落荫不屑的神情,“怕什么,璎华宫地处偏僻,哪有那么多别有用心的人在这听墙角,我落荫区区从五品芳仪,无权无宠无家世,也不会有什么人眼红嫉妒生了要班弄是非与我争抢什么。”她眼眸黯淡了几分,“倒可怜绾绡,汉人说树大招风,果不其然。她分明什么错也没有,可就是有人容不下她。”
  秀苓攒着眉头,有些好奇,“主子,你怎知道姝贵嫔没有错,若是那些事真是姝贵嫔做的呢?”
  落荫看着她,吐字清晰不容置疑,“绾绡说不是她做的,那就不是她做的。我落荫无论如何,也不会不信任自己的朋友。”
  秀苓显然是愣住,哑然片刻后方缓缓道:“主子真将姝贵嫔当朋友?”她十四岁入宫,至今已有四五年,随不敢说历经沉浮见惯沧桑,但好歹这深宫的人情世故她是看多了,知道宫里的人是何等无情,姐妹、朋友,这类词她有许久不曾听到了。
  可她的主子,却这样轻而易举的说出了朋友二字,说那个失势落魄朝不保夕的姝贵嫔是她的朋友。
  “主子……”她忍不住感慨,“您……您不该来这里的……”
  眼前的女子太过干净,像是一枚璞玉,不被雕琢却又坚硬。
  “是啊,我不该来这的,我并不适合这深宫。”落荫对窗喟叹,“我不知道那些妃嫔算计来算计去究竟是为那般,就连我的朋友……唉,绾绡若是仍与我一同住在这璎华宫悠闲度日,哪有今日的祸端。”
  秀苓默默为落荫斟茶一盏,“主子莫要忧心太过了,说句不好听的,主子如今……也做不了什么。”
  “是啊,什么也做不了,为今之计,也只有静心祷告,祈求神明庇佑了罢。”落荫含着无可奈何的愁态起身,将丁香色兰花缠枝褙子的系带系紧,便要出门去佛堂。
  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就求个心安罢,她虽不信佛,但看着金像慈悲的笑,她的心里也会高手些。
  “主子!”秀苓却尖叫,“看!”
  仿佛是见到了什么极为惊悚的东西,声音甚是尖利可怖。 
  落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东望去,顿时失声。
  灰烟腾起,盘旋在半空宣告着毁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九章 道阻且长

  很少有人能说出慎刑司的模样,因为进了这里的人很少有活着出来的。
  这里,意味着死亡。不,有时比死亡更可怖,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可进了慎刑司的人却不会知道自己会死得多么惨烈。
  慎刑司的窗子长年都是紧闭的,尺寸只有寻常窗子的一半大,蒙着深色的窗纱,室内只点一盏昏暗的油灯,豆大的光芒像是鬼火幽幽。血腥的气息无处不在,终年萦绕不散。
  这入地狱一般的慎刑司,云嫣却是极熟的,她曾是这里的管事。
  因这层缘故,所以即便调去侍奉姝贵嫔谢绾绡已久,即便淑妃的势力不断渗入,她在这里仍有自己的心腹。这就是为什么她被拘慎刑司数月仍能活下来并且只受些鞭伤的缘故。
  她坐在最里间的牢房,看在土墙上,蓬头散发,可眼睛仍是亮的,依旧有神。
  “姑姑。”有人依旧这样恭敬的称呼她,是负责针刑的藕榭,“织蓉已经死了。”
  “嗯。”云嫣纵然同织蓉曾共事一主,但听到她的死亡却并未有多少情绪波动,“是如她妹妹纺杏一般挨不住刑死的,还是你们杀的。”
  藕榭答道:“我杀的。”她的神色冷定如故,“我看她仿佛是熬不住刑又被妹妹的死刺激了,开口胡乱说她招,愿意画押,我便趁人不注意在供词还未拿来之前用一根银针刺中了她的死穴。”
  云嫣颔首,话语有赞许的腔调,“做的很好。”
  绝不能让绾绡贴身的宫人都供出不利的供词,这是太妃的意思。所以云嫣会吩咐手下看着情形暗杀。哪怕这很残忍。
  太妃……她想起太妃似乎病仍未好转,在病榻时醒时昏,偶尔清醒时会让手下宫人带来指令,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病榻昏昏沉沉。
  不过好在听韩敩说,太妃的病情已然稳住,他疑心是有人投毒,却苦于找不到毒药,太妃的病也好的极缓慢,不知……不知能否及时相助绾绡。
  “现在……还剩几个。”云嫣攒起眉头。
  藕榭想了一下,“祈韶居宫人二十二人,唯今除却叛徒凝脂,只剩您和展翠。”
  云嫣像是叹息了一声,“只剩两人了。”
  “是啊,慎刑司的手段,您知道的。”藕榭垂眼。
  “展翠竟还活着?”云嫣略有几分诧异,“她是姝贵嫔自南萧带来的宫女,此番之祸又关乎南萧,无论如何她受得拷问应当远胜于旁人,还活着?”
  藕榭的目光里流露出了几分赞叹,“大约是因……她是真心忠于贵嫔娘娘的。她不肯对贵嫔落井下石,无论多重的刑罚加身都只是咬紧了牙关不吭声,但她也知道她不能死,她一死,就没有人证明贵嫔的清白,人们只会愈加认定了她是贵嫔的同伙,死了就是畏罪自尽。” 
  “不能生,也不能死。”云嫣凄凄低笑,“还真是苦了展翠了。”她拂开像野草一般挡在眼的头发,让高窗泄下的阳光落入眼底,“这其中的痛苦,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她……很值得我敬重。”
  藕榭颔首,“没有贵嫔手下这最贴身又是来自南萧的宫女的供词,这所谓的罪名,可信度大约也会低些。”
  “眼下局势如何了?”她扶着墙慢慢站起,腕上铁链声响清脆,新添的伤痕似乎列开了几道,有鲜血缓缓渗出,但她不在乎。
  藕榭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眉宇间却尽是沉稳,从容道来不疾不徐,“不算坏,却也不十分好。太妃的身子您也是知道的。因太妃病重,姝贵嫔被囚,您又拘于慎刑司,兰碧姑姑素来没什么主意,所以咱们这些在宫里为太妃效命人一时得不到指令便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宫外的人马,赵大人吩咐了按兵不动……”
  “华玠……”听见赵大人三字,云嫣忍不住喃喃,见藕榭透来诧异的目光,她于是便解释道:“我是说,赵大人处理的很对,宫里的斗争他插不上手,妄动反而坏事。南萧那边呢?”
  “南萧反应的很快。”藕榭有些欣慰笑道:“章太后一受到息宫谢娘娘出事的消息便立时派遣了使臣入息地请罪,将招兵买马之事推说是为应付西边胡人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是有心谋反,又送了不少金银贿赂大息朝中臣子,算是勉强压下去了。可是……大约皇上也不十分相信南萧,否则为何一直软禁贵嫔,贵嫔的罪名可不就是勾结南萧意图谋反么?”
  云嫣颔首,“意料之中。”片刻沉寂后她对藕榭开口道:“去查一查那陷害贵嫔的那几个宫人的家底,还有,想法子让我与展翠见上一面。”
  清箫一曲韵悠长。
  倩幽台燃着五色的藕丝灯,映出歌台春光融融。并无丝竹管弦嘈杂,只一缕箫音绝尘。
  天青水袖翻卷如云波涛涛,美人身姿柔媚,折腰翘袖,窈窕风流。
  朱唇熟稔的上扬,勾起一个妩媚妖娆的笑。
  少年天子手中玉箫光华温润,乐声亦是温和的,似溪流潺潺。
  美人的舞步翩翩和着乐,待到余音袅袅时,水袖舞成一道白虹,腰肢轻拧后仰,眼波暗送,笑意浓丽,如夏日被风拂过的莲,展露丝丝道不清的艳丽。
  “素尘的舞姿,正是堪比广寒月仙。”殷谨繁将箫放下,轻抿一口杯中琼浆,笑赞道。
  骆素尘掩唇娇媚而笑,柔若无骨似的倚在殷谨繁怀里,“素尘谢皇上赞誉。”
  恰到好处的媚,恰到好处的柔,风情万种,勾魂摄魄。
  “朕哪里是赞誉了,朕分明是说实话。”殷谨繁弯着一双迷醉笑眼。
  “可不是,骆姐姐漂亮的真的如那月宫姮娥一般,滢儿都看痴了。”清脆的声音借口,即便已是做了母亲的人,曲滢的容貌举止依旧宛若纯真少女一般。
  她本是失宠已久之人,自她试图谋害陆容华极其腹中皇子未遂后殷谨繁便厌弃了她,之后就连她诞下皇三女蕤君都未能挽回君心。
  但近来不知是忽然开窍了还是怎么的,曲滢竟又渐渐再度得宠。收敛了先前的任性莽撞,将婉转乖巧与自身的娇憨糅合,在后宫姹紫嫣红中也算是一枝独秀。在近日里也连晋两级成了美人,曲美人。
  曲滢端着玉杯,笑饮下葡萄美酒,心中自是感慨万千,她记得昔年她是靠着谢绾绡才首度获宠,那时也是被擢升为了美人,只是那时她还有个封号,灵,灵美人,是殷谨繁亲口赐的,赞她古灵精怪,灵敏可爱。她真是爱极了了这个灵字,可惜现下历经沉浮,纵然重回美人位分,她也只是曲美人罢了,再相像,也不是曾经。这便是岁月了,逝去无痕,不可逆转。
  不过不要紧,她会一步步夺回来的。曲滢从来不缺雄心壮志与勇气毅力。
  倩幽台上醉生梦死,天子把玩着浮雕梅花白玉杯,半睁半合着眼,听耳边丝竹之音再起,吩咐道:“滢儿,再唱一支曲儿听听。”
  “诶。”曲滢应声,当即和着正宫调曼声而唱,“鸟啼花影里,人立粉墙头。春意两牵丝,秋水双波溜。香焚金鸭鼎,闲傍小红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音如黄鹂,声声悦耳。
  殷谨繁的眉头却不易察觉的蹙起。
  曲滢正是兴头,她不会记得,两年前她就是凭这一曲而承宠,而昔年她唱这一曲时,身边陪着的便是谢绾绡。
  天子看着杯中琥珀色的琼浆发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珠玉环珮叮咚由远至近,他抬眼,依稀是熟悉的窈窕倩影,可走近了,不过是镜花水月。
  那人急步而来,福身见礼,倾城的眉眼因染上焦灼而多了几分柔软,“皇上!”
  “阿染?”他认清了眼前的人,笑,一手揽过佳人香肩,“刚好,来来来,一同……”
  “皇上。”柒染顾不得礼节,“皇上!钟怜宫走水!”
  “什么?”首先面色一变的却是曲滢,她自中午便一直侍奉君王左右,自己宫殿走水她都不知。
  殷谨繁仿佛骤然间醒了酒,坐直身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柒染的语速很急,“臣妾也不知,今日下午未时时分,看守祈韶居的宫人忽来报,说是祈韶居走水,待臣妾赶到时,火已被扑灭,姝贵嫔及金儿带去了映柳宫后殿歇息。”
  殷谨繁颔首,“查处事因了么?”
  柒染犹豫了片刻后答道:“疑是有人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殷谨繁喃喃这四个字。
  “姝贵嫔受了伤……经太医查实,还中了毒,有人想致姝贵嫔于死地!”她攥住殷谨繁的衣袖哀求,“皇上去看一眼姝贵嫔罢——”
  殷谨繁却又重新坐回去,倚着椅背,满不在乎斟酒,“这后宫之事,几时竟需朕亲自操心了,莫非淑妃、姁妃还有你瑶妃都只是摆设么?”
  柒染怔住,祯嫔此时更是不失时机道:“瑶妃娘娘从前伺候皇上操劳,近来才新得协理后宫之权,想来是有诸多事务不熟悉,否则又怎会问到陛下头上来。”
  柒染气结,只是此时却顾不上与祯嫔唇枪舌剑厮杀,反是愈发的摆柔了姿态,“皇上,皇上您就去瞧瞧姝贵嫔罢——”
  殷谨繁没有回答,移了目光自顾自的饮酒。
  殷谨繁不愿见绾绡不是无情,而是此情不容于帝王之身,所以他情愿逃避,情愿与绾绡致死不见。
  可他若是不见绾绡,那绾绡可就真的会死了!绾绡已被淑妃带走,可淑妃哪里又是什么善类了?然而她空有荣宠却不足以与老练的淑妃相抗,只好求了家世资历俱不输淑妃姁妃且避世多时少有仇怨的白淑容前往映柳宫先镇住淑妃等人,自己则赶来了这倩幽台请圣驾。
  “皇上!皇上当真连姝贵嫔死,都不肯见一面么!”她攒着泪。
  玉杯的酒晃了一下,殷谨繁抬首,“她要死了?”
  “不远矣。”柒染长睫一颤,两行泪滚落,“皇上还不明白么?宫中已有人想要置姝贵嫔于死地。投毒,纵火,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若仍不去探望姝贵嫔,那些歹人只会以为皇上全盘不在意贵嫔,那便会更加肆意妄为了——如此,贵嫔还能活长久么?”
  骆素尘与曲滢对视一眼,彼此目光都是寒冷沉重。
  “那么……便去罢。”殷谨繁起身,目光投向无边的天际,唇边有极浅的喈叹,像是夜风。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章 随机而变

  映柳宫后殿空置已久,匆匆打扫后给绾绡居住,未免有些粗疏,守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嗅到那一股子陈朽的霉味。
  殿内的陈设不多,檀木八步床上的被褥是临时铺的,昏迷的绾绡卧在被褥之中眉头紧紧蹙着,干枯的双唇不住发颤。
  想来是做噩梦了。不过既然能做噩梦也好,说明她还活着。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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