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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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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福家的朝秀玫望了又望,一个哆嗦,横了心道:“恕老奴无话可说,秀玫被抬养女是迟早的事,那就是我的主子了,哪有奴才非议主子的道理?”
秀玫一脚就要踹过去,“你……血口喷人!”
“我好歹是跟你娘一样大,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要不是你咄咄逼人,我会告诉你嫁妆的事吗?现在永宁郡君也知道了,我都为你在太太面前瞒着!你还不放过我……”宋福家的老泪潸然,指着秀玫凄厉道,“我好歹是程氏的陪嫁,难道我会把嫁妆泄露给永宁郡君来抢吗?再说你和你娘成天盯着我看,我有那个胆子勾结永宁郡君么?如今筠娘都这样了,为了我三个孩子,我也不会忤逆太太一分的啊!”
这事终究不了了之,不过却在江氏心底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
宋老爷于中秋节前五日到家,风尘仆仆,两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在后面担着被布袋分门别类装好的瓷土和各种釉果。
宋老爷弓着背,右手上搓着两个被磨的光亮的釉果,头只瞧着脚尖,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江氏赶紧命人伺候宋老爷沐浴,自个亲自下厨做菜给宋老爷接风。
江氏面露哀伤的说了筠娘子的事,说是筠娘子在路上被吓丢了魂,江氏还说了:“老爷几年前给姐姐招魂请的神婆我还惦记着呢,刚巧前些日子听人说神婆在镇上做法事呢,我便亲自过去请到家中。都说这种丢了魂的,要亲母或外婆去叫,我终归是个继母。筠娘这些日子思母心切,神婆说估摸着是姐姐把筠娘的魂领走了,她得跟姐姐好好打商量,哎,也算尽人事了。我傍晚同神婆一道去那条路上,老爷要不要一起去?”
“青娘一个人在地下太寂寞了。”宋老爷怅惘道,“当年我就说了保大人,青娘一意孤行。”宋老爷止住了重提旧事的话头,嘴里喃喃道:“青娘拿命换了女儿,女儿陪陪她又何妨?”
下一句:“那里那么冷清,青娘你既然舍了我要女儿,就让你女儿去陪你罢!”
宋老爷脱口而出后,一惊,他,他原来一直是存着这种心思么?
好在江氏没有留意。宋老爷握了握江氏的手,喟叹道:“不过是丢个魂,躺几天就好了,就你大费周章。也罢,这才是贤母的样。”
下午,江氏带着神婆和一干下人,载着纸钱,浩浩荡荡的向那条路上辘辘而去。
香姨娘的机会来了。
秀玫折了桂花下来,忿忿不平的揪着,嘴里喃喃道:“福婶,撕了你!筠娘,咒死你!”这几日她可是被娘好生骂了一顿,太太又缄默养女一事,秀玫睡着醒着眼里都是一百六十八抬嫁妆,整个人蔫的很。
香姨娘搔首弄姿的缓步而来,秀玫淬道:“一大把年纪了还当自个嫩着呢。”
香姨娘反正没什么脸皮,用手撩了撩发髻道:“你以为你到了我这个年纪能比我强么。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回你该看明白了罢。”香姨娘一言正中秀玫的心坎。
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本来就不牢靠,宅子里哪有绝对的敌人和伙伴。秀玫念头一转,眼下老爷一回来,香姨娘很快就站半边天了。老爷足足有几年都没进江氏的屋子了。
香姨娘诱惑道:“这天大地大男人最大,笼络好了男人么,甭管是做人正妻和妾室都是有利无害的。太太在老爷面前再贤良淑德都是没用的,男人嘛……”香姨娘狐媚一笑,意味深长。
这一个媚眼,连秀玫都觉得浑身一酥,再瞧香姨娘眼角的细纹非但不显老,反而风情万种。
香姨娘的手拉了过来:“这有些功夫可是千金难求的,你看老爷那么爱烧瓷,但是我偏能缠着他几天下不得床。我这么多年没个孩子,老爷还不是把我捧着手心?老爷才回来,就差人过来打了招呼,今晚要我陪着呢。”
秀玫脸上都是臊红,可是很动心,冷哼道:“你有这么好心?”
“眼下我就要得势了,自然需要点助力了。太太有什么心思你自然是第二个知道,你给我通风报信,我就什么都交给你。”
秀玫盘算,是该给太太施加点压力了,不然太太都快把她们弃之不用了。
香姨娘带着秀玫进了馒头山。香姨娘经常在馒头山里伺候宋老爷,自然是有钥匙的。秀玫走的气喘吁吁,这个时候太阳才落山,瑰丽通红。两人走了进去。香姨娘走在前面,眼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火膛前摆了桌子和凳子,桌子上有茶有盏,香姨娘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道:“看到那个暗门了么,那里面可有不少趣味的东西,连筠娘子都不晓得呢。你以为我和老爷以前是滚在这地上不成?”
火膛已经通了火,秀玫也热的很,见香姨娘先喝了茶,不疑有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
香姨娘打开暗门,里面很小,一张挂着绡罗帐的雕花大床。帐幔垂下。香姨娘嫣然一笑,解了自个的衣裳,露出薄透的袒胸襦裙,摆出勾人的姿势:“秀玫,你且看好了,我今个就以身教你。”
一团火从腹中直窜,陌生的热潮涌动,秀玫赶紧又喝了一杯茶,这股潮热愈来愈疯狂。
秀玫双瞳迷乱:“我这是怎么了?”哼出的声音娇媚入骨。
半晌。
香姨娘把神志不清的秀玫拉到床上,垂下帐子。
“再过半个时辰,老爷就过来了。”香姨娘拿走烛火,火膛里的光把这里衬的分外香艳,点亮了她眼里的希望。
****
天已经黑了。
秀棠给筠娘子报信道:“香姨娘和秀玫一道进了馒头山,香姨娘刚回房,是独自一人。馒头山里落了锁。”
秀棠难得有了丝笑意:“秀玫这种人,毁了她才好呢!‘养女’很快就要抬成‘养父’的妾了!真是笑死人了!娘说今个太太请了神婆过去,娘子这些天都撑过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筠娘子虚弱道:“秀棠,你去提个灯笼,到正房那边给我叫魂去……咳,咳,一定要让父亲过来……看我一眼!”
“秀玫马上就要毁了,娘子这是何意?这不是娘子给香姨娘出的招么?”
“咳……这才是第一步,咳……我必须要见父亲,秀棠听话。”
秀棠下去,筠娘子遣下秀娇,在帐子里,捋了袖子,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在手臂上划了下去,张口用力的吮了一口,把血含住,又迅速的洒了药粉止血。换了一件厚实的襦裙。
每次这个时候,筠娘子都能想起杨陈氏大夫的话:“这药是能消疤的,武娘有一言要我转告于你,有她在,筠娘实不必如此。”
“有她在?”
筠娘子又想到那日:“武娘,你是不是喜欢我?”
杨武娘很坚定的点了头。
当时筠娘子只觉她的拥抱、她的舍身相救、她的雪中送炭、她的缄默等候,都染上了一层有违天理的别有用心。
时至今日,筠娘子的心口依然微微痛着。
原来武娘不是英雄。武娘只是别有用心。
这头秀娇给坐在铜镜前的筠娘梳头发,筠娘示意她用了腮红和桃红的口脂。
那头秀棠提着灯笼哀哀凄凄的唤着:“筠娘快回来罢!秀棠带你回家!”秀棠越喊越难受,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宋老爷睡了下午觉用过晚膳神清气爽的正出门。
屋檐上的灯笼被风刮着,风里有了秋的凉意,宋老爷生生的顿住了脚步:“秀棠,你在乱嚷什么?”
秀棠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奴婢给娘子叫魂呢。”
“太太不是请了神婆去叫么?多大点事,一个二个都这么晦气!”
“老爷……”秀棠心寒的哆嗦道,“筠娘……就要不行了……筠娘是被数十条毒蛇硬生生的吓成这样的!老爷,求老爷去看看娘子罢……老爷!”
宋老爷举步沉重。青娘在地下会不会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女儿?
筠娘子是被秀娇搀着出来的,筠娘子穿的再厚实也掩盖不住一身的孱弱,粉腮红唇,更显的凄凉。筠娘子抬头,抿起唇,微微笑。宋老爷油然闪过程氏的死,心如刀绞。
宋老爷居然不敢上前。
筠娘子两腿发软,跪了下来,一开口,伴着腥红的呕血还有一个字:“爹”!
秀棠也赶紧过去搀住摇摇欲坠的筠娘子,宋老爷实在没想到会是这等光景,一手砸上了桌子,悲呼:“青娘,我对不住你啊!”
“是谁害了你,我的女儿?”
“咳……咳,没有人害我,爹爹。”筠娘子艰难说道,“女儿有一言……女儿今生不嫁人了,瓷窑正是用钱的时候……爹爹不要吝啬娘的嫁妆……”
宋老爷抚着胸口,那里痛的火急火燎。宋老爷双眼眯起:看来筠娘子出的事跟嫁妆有关!
宋老爷恨道:“女儿胡说什么?你嫁了人,就算你死了,夫家的子子孙孙都得留着你宋氏的牌位、给你上香、给你磕头!你要是不嫁,到了地下连个烧钱的人都没有,你娘还不埋怨死我!”
“我儿,你给爹活着!你活着,那一百六十八抬的嫁妆,爹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你要是死了,爹就是卖了瓷窑再添一百六十八抬的嫁妆,也要把你嫁出去!我儿,怎么能做孤魂野鬼?”
“咳……咳……咳……”
筠娘子莞尔一笑道:“女儿才不会做孤魂野鬼,下面还有娘呢。”
“爹爹……娘说,娘说,她想看爹爹给她烧的蓝花瓷……爹爹教女儿……好不好?女儿学会了就能告诉娘……爹爹从来就没有忘记娘、没有骗娘!”
宋老爷跪了下来,哽咽道:“我儿,爹带回很多瓷土和釉果,爹一定能烧的出来,爹教你,爹全部都教给你!”
第34章 一出闹剧
宋老爷吩咐秀棠和秀娇搀起筠娘子:“爹这就带你去烧蓝花。”没有什么比烧瓷更重要。
筠娘子抿唇一笑,乖巧颔首。宋老爷心头一酸,转过身去,大步向前。
宋老爷早就忘了在馒头山里等着他的香姨娘。
瓷窑里一天的劳作已经结束,每间房子差不多都掌起了灯,下人们领过饭回去跟家人一起吃,饭香荡在初秋的风里,还有大嗓门的谈笑声吆喝声。其乐融融。
宋老爷亲手搀起筠娘子,眉眼晦涩沧桑:“女儿,你且给我活着。儿若一走,吾家何在?”
他在外面游荡大半生,他以为他无家可归无依无靠。只有这一刻,依着他浅笑的筠娘子,他同爱妻青娘的唯一骨血,才是他的家!
馒头山是在偏僻山坡上,平时就筠娘子来的多,小径上高草齐膝,灯笼照起蛙鸣一片。
秀棠提着灯笼,秀娇拿出钥匙准备开锁,灯笼照在铜锁上,很意外的是:锁没上!
秀娇推门,回头诧异道:“老爷,门是反闩的,谁在里面?”
宋老爷皱眉:这个香姨娘太自作主张了!
宋老爷一脚踹了过去。门晃了晃,门缝里透过来微弱的光。宋老爷连踹了好几脚,都没人过来开门!
宋老爷怒极:“秀棠,你去拿刀把门闩割了。”
秀棠费力把门闩磨开,宋老爷担心香姨娘的衣衫不整让筠娘子瞧去了,便让筠娘子一行在外间候着。
拐了两道弯,到了火膛前。只见暗门大开,艳丽的红色帐幔里是一声接一声的呻/吟,一个曼妙的女子躯体在床榻上滚来滚去。一只小巧玲珑的金莲从幔缝里勾了出来,嫩白的小腿爬满发情的红。
宋老爷没有掀帐。
——声音不是香姨娘的!
——脚也不是香姨娘的!
——这个人根本不是香姨娘!
或许连香姨娘都不了解宋老爷,美色当前,他无动于衷。宋老爷冷声道:“筠娘、秀娇、秀棠、你们都进来。”
宋老爷的眉目敛出一道残酷的阴冷:“秀棠,你进去,把她衣裳穿齐了。秀娇,你去拎桶水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直到秀玫被拎出来,脑袋被塞进水桶里灌了又灌,秀玫一脸绯红神志恍惚。显然是问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就在此时,宋梁家的进来通禀:“老爷、筠娘,太太来了!”
江氏本就担心宋老爷今晚又在馒头山里烧瓷跟香姨娘翻滚,一回来听说宋老爷是带着筠娘子进来了,江氏赶紧以汇报叫魂之事为由过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便传过来了:“筠娘可有好些了?神婆今个可是立了大功,她说确实是姐姐想念筠娘了,这事神婆得跟姐姐好好打商量,明个我们还去。”
江氏一进来,只见秀玫成落水狗般,被秀棠和秀娇押跪在床前。
江氏一惊,宋禄家的焦虑不安。香姨娘被请了过来,永宁郡君也来凑热闹。济济一堂。
馒头山,只有筠娘子、香姨娘、江氏和宋老爷有钥匙。
四方桌上,正搁着一枚钥匙。宋老爷拿在手里看了看,钥匙面很新,才配好的没几天。
馒头山只有正门一道门。
“门是反闩的,钥匙在桌上,秀玫在床上。我的床,也是一个奴才想爬就爬的么?”宋老爷下了定论,“秀玫,该死。”
香姨娘念头翻转:她当时不是锁了门么,还有这钥匙,秀玫哪来的钥匙?
香姨娘狐疑的扫过筠娘子。
宋禄家的跪了下来,拼命的摇着秀玫,一巴掌甩上她的脸:“你给娘醒醒!你快说,这是谁干的?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老爷明鉴,”宋禄家的磕头求道,“我家秀玫不会干这个事的!对呀,不会的,太太,太太,你快为秀玫说句话呀,秀玫怎么可能给自己下药?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一定是的!”
秀玫被几个巴掌下去,迷离的眼睛里有了丝神智。
秀玫嚎道:“香……姨娘!你害……我!”
秀玫又被泼了一桶水,哆嗦道:“是香姨娘带我来的……当时……当时梁婶在拾掇废坯,应该瞧见我们了……”
宋梁家的过来作证道:“如秀玫所言,我确实远远的瞧见秀玫跟香姨娘一道进来了。不过我没在意这茬,毕竟除非筠娘让我们来收拾,我们这些下人平时都不来馒头山的。我拾掇好废坯后,就去厨房里准备晚饭了。”
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香姨娘身上。
香姨娘闲悠悠的拨了拨头上的钗子,浅笑道:“老爷太太明鉴。确实是我带秀玫来的,秀玫说馒头山和蛇目窑的烧法不一样,出于好奇,让我带着她来,我便同意了。早知道她有钥匙……我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宋禄家的急红了眼:“香姨娘,你撒谎!太太都允秀玫做养女了,秀玫怎么可能做出这茬?”
宋老爷盯住江氏:“筠娘还没死呢,你倒急着养女了!”
江氏心下一个咯噔,江氏瞧着虎视眈眈的永宁郡君和林六娘林七娘。眼下筠娘子时日无多,永宁郡君胸有成竹,必须要有一个人与这一对双胞姐妹花来擎肘!
江氏怀疑,难道香姨娘跟永宁郡君站一队了么?毁了秀玫,受益最大的,正是永宁郡君!
江氏恨极秀玫的愚蠢,却只能护着:“老爷这就错怪我了,我是允了秀玫做养女,这是好早的事了。秀玫去了知州府,得了刘五娘的赏识,刘五娘嫁到周家,许了我家秀玫做妾,我便想着这个养女的名头少不了了。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老爷商量呢。如今刘五娘嫁的是周四少爷而不是周内司大人,还有没有必要把秀玫送过去,就听老爷的了。这事筠娘也是晓得的,老爷问问筠娘便晓得了。”
筠娘子只是咳嗽个不停。
秀棠指着秀玫,恨道:“这等刁奴,也配给我家娘子做姐妹么!当初我跟娘子去知州府送拜帖,秀玫欺负秀娇力气小,把娘子那件酱褐苏锦描白荷莲纹的大袖褙子给剪碎了!”
筠娘子咳道:“秀棠……莫说了。”
“我偏要说,让老爷看明白这等刁奴!”秀棠目眦尽裂,“娘子不死,秀玫哪有机会被抬成养女?这世上最恨不得娘子死的,就是秀玫!秀玫毁了娘子的褙子,娘子穿过去的衣裳还没秀玫光鲜,哪有奴才穿的比娘子还好的道理,秀玫是逼着娘子承认她也是我宋家的娘子!这也罢了,秀玫勾结刘五娘,企图把娘子杀了!秀玫有恃无恐,说是杀了娘子直接丢进井里对外宣称娘子失足便成了!”
“秀棠!”筠娘子声嘶力竭的制止她。
“娘子九死一生回来,又被蛇吓成这样,老爷……求老爷还娘子一个公道!”秀棠泪流满面的跪了下来,凄厉道,“太太在地下看着呢,老爷……老爷可不能偏颇呀!”
香姨娘心里通通亮,一计不成再来二计是想都别想,既然秀玫做妾没了指望,那就死一个少一个好了。死个秀玫,挫了宋禄一家的锐气,江氏还有什么气候?
斩草岂能留根?香姨娘讽刺道:“太太这话可就不对了,做养女哪有做姨娘来的风光?明摆着秀玫一门心思要做姨娘了。老爷也说了,这门是内闩的,馒头山里也没有第二个人,钥匙还在桌上。不是秀玫自个干的,难道还是出了鬼不成?要怪只能怪秀玫做事也不经脑子,她就不该闩门,不闩门嘛,还能嫁祸给我!再说这药服的,这是做婊/子还立牌坊呀!”
这还仅仅只是开端。
香姨娘还有下着:“老爷可要好好看看宋禄一家人!老爷许是晓得三宝乡里的乡老都来了这事,这事这么来说罢,且不说当初福管事就警告禄管事暂时不要定瓷土和釉果,结果禄管事一意孤行。再说这信晚的是不是太蹊跷了?足足晚了一个月,这可不是程家的作风呀。依我看呀,这信有没有晚,还就禄管事心里明白了!”
“老爷可知道筠娘这是怎么病着了?那些日子都是筠娘把瓷窑撑过来的,太太嘛,不巧生病了。三宝乡里要钱的时候,筠娘去杨武娘那边求助,还没到杨武娘的庄子上,蛇就来了!老爷你说这奇不奇,估摸着真是程氏在地下保佑筠娘呢,数十条‘绣花蛇’,就没一条咬上来……合该筠娘福大命大,这要是被咬了一口……啧啧,那真是不抬秀玫做养女都不成了,筠娘这么多的嫁妆,岂不是要空置了?还是说,秀玫眼看做养女无望,于是便打起了姨娘的主意?哎,这事,还就只有秀玫自个心里明白了!”
江氏气的不行。这香姨娘三番两次去看筠娘子,倒是收获颇丰嘛。
宋老爷消化着香姨娘的话里话外,脸色愈发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宋老爷瞥了一眼江氏:“你当家,我向来放心,自然不会偏听偏信。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氏敛了敛神色:“香姨娘一派胡言!”
“禄管事是老爷都信得过的,何况禄管事签的是死契,我宋家好了,他一家才有好日子过,他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至于秀棠说的知州府一事,无凭无据,要说害筠娘,我都允了秀玫做养女,我看最有动机的反而是筠娘旁边的两个丫鬟罢?你们可别忘了,当初送筠娘去庄子的,正是宋福家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说,宋福一家才最蹊跷?当然宋福家的是筠娘的奶妈,我这也只是个假设。”
江氏讥讽道:“筠娘被吓了,究竟是不是‘绣花蛇’呢。这事要不问问筠娘。香姨娘,我才是中馈之主,如果都像你这样信口开河的,这个家,还不乱套了?”
江氏咄咄逼人道:“筠娘,我请神婆为你叫魂,你奶妈最是上心了,你说说看,是不是你奶妈害你?”
抓人软肋,江氏很擅长。
筠娘子低声喘着:“莫……莫提……蛇……”显然就是要晕过去。
宋老爷斥道:“行了,筠娘都被吓成这样,你还指望筠娘作证不成?眼下,还有什么比筠娘的身子更重要的么?”
江氏顺从道:“都是被香姨娘给激的,老爷莫怪。老爷明鉴,秀玫就算不是香姨娘害的,说秀玫勾引老爷想抬姨娘也说不过去。”
“哦?”
“秀玫把门反闩,如果秀玫真等的老爷过来,也不会这般做呀。”
“有点道理。”
江氏有理有据道:“老爷恕我嫉妒之罪,老爷今晚可是要去香姨娘房里?”
“谁说的?”
“如果老爷今晚要来馒头山烧瓷,香姨娘还不及时在馒头山里候着?香姨娘今个倒是奇怪了,这该来的时候反而不见人,也就是说,老爷今晚要么去香姨娘房里,要么回正房。既然老爷都不可能来馒头山,秀玫这茬有什么用呢?要我说呀,香姨娘说的最有道理,秀玫说馒头山和蛇目窑的烧法不一样出于好奇,只不过秀玫运气不好,喝了药!”
江氏眉目一凌,厉声道:“宋梁家的,今个白天,还有谁来过馒头山?白天这周围人多,就算你不知道也总有旁人看见,今个白天来的人,就是下药之人!”
宋梁家的道:“回老爷太太,这个我和宋海家的,应该还有旁人,都瞧见了,一个白天,只有香姨娘来过。”
江氏得意冷笑。
香姨娘也不是吃素的,美目婉转的望着宋老爷,如泣如诉的扭捏造作道:“这话说来就笑人了,我,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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