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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贤妇-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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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也知道了。”简莹学着他的语气,脸上却没有半分玩笑之意,“昨天我去祖母那里,跟大伯母闲聊的时候。听她无意间说起过,此次祭天要用到男女僧道各二百人。
    这八百人,多半是从泰山的大小寺庙里挑选出来的,只有一小部分是从各地知名寺庙请来的客僧客道。祭天时的赞者,由灵岩寺的住持方丈担任。”
    周漱明白她的意思,祭天的时候,山东督抚所领的驻军只能在山下和前半段山道上维持秩序,只有禁卫军能够随行伴驾至玉皇顶的祭坛。
    山顶不比平地,放不下五千禁卫军,禁卫军只能分散把守在后半段的山道上。还要留一部分在山下,以防出现什么变故,圣上被困于山顶。最终能近距离保护圣上的,顶多有一千精兵。
    山顶易守难攻,重甲全胄的禁卫军根本无法排兵布阵,不能排兵布阵,就展现不出禁卫军的优势,战力少说也要折去三分之一。那八百名僧道之中,只要有三至五百是济安王的人,就能来一场叫禁卫军招架不及的奇袭。
    除了人。济安王定然还做了旁的准备。
    据他所知,所有伴驾名单上的人都要搜身检查,不许携带任何能够伤人的东西。连女眷佩戴的首饰都有规制,以玉石为主。不许有纯金纯银带尖的带刺的。
    女眷的配饰有的选,参加的祭天大典的僧道所捧持的法器却没的选,自古以来都是那些东西,其中有许多更是供奉在庙宇之中多年的圣物,沾有“佛神”二字,怀有敬畏之心。便是盘查,也不会像搜身那样仔细。
    在济安王决定造反,到圣上祭天之前,有十多年的时间反复研究尝试,完全找到各种隐秘的方式在那些法器里面夹藏兵器甚至毒药、暗器和火油之类的危险物品。
    因为先帝热衷于祭天,佛道两教一度繁盛之极,泰山上的庙宇更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崛起。像灵岩寺、普照寺、竹林寺、玉泉寺、碧霞祠、玉皇庙等名祠古庙声名远播,香火至今鼎盛不衰。庙址也一扩再扩,所收门徒子弟少则一两百,多则上千。
    算上那些跟风建起来的中小庙观,足有几十座之多,分布在泰山的各个方位和角落。如果每一座庙宇之中都藏有济安王的人,届时投毒放火,制造混乱,那么这一场仗还真是胜负难料。
    只是设想一下,他的后背就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幸好他自己有所疏忽,将所有的消息都传给简莹,让她再看一遍,否则他就将这么重要的线索遗漏了。
    简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将他脸上的表情无一错漏地看在眼里,“如果你爹胜了,你就是皇子……”
    “如果他败了,我们都得死。”周漱神色坚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可以赌,我不能赌,我承担不起无法跟你和我们的孩子一生一世生活在一起的风险。
    娘子,我会阻止他!”
    简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周漱起身走过来,在她额上深深地印下一个吻,“我去了。”
    “嗯。”简莹闭目点头,并不问他要去干什么,也不忍看他离去的背影。听着他脚步声远了,才睁开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扬声叫人准备纸笔,写了一封信,仔细地封好,交给元芳,“你马上出府一趟,把这封信交给罗玉柱。记住,亲手交给他,叫他看完马上烧了。”
    “是。”元芳答应了,将信贴身放心,便飞快地去了。
    茗园之中,周漱也是奋笔疾书,一连写了好几封信,放进竹筒之中,叫人悄悄送出府去。又将石泉、龙井和猴魁几人叫到跟前,细细地嘱咐了许多事情。
    眼见窗外的天色完全黑了,才捧起准备好的酒坛,往济安王的书房而来……
    ——(未完待续。)

  ☆、第357章 桑珀酒

“你来做什么?”济安王还为周漱砸他书房的事情生气,一见周漱便没个好脸。
    周漱并不在意他的恶劣态度,举了举怀中的酒坛子,“我来找父王喝酒。”
    济安王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之色,旋即又冷了脸,“本王今日不想喝酒,你有话快说,说完马上出去。”
    周漱好脾气地笑了笑,径直走到凉塌前,将那坛子放在炕几上,拍掉泥封,除去塞子,一股浓醇甘烈的酒香霎时间在书房之中弥漫开来,仿佛能够穿透毛孔浸入身体一般,让人还没有喝就先自醉了三分。
    济安王能文能武,但骨子里是个武人,武人没有不爱酒的,济安王不止爱酒,还极擅品酒,一闻这味道就知道是什么酒了,“桑珀酒?!”
    “父王果然是识酒之人。”周漱回头笑道,“一猜就中。”
    济安王已经顾不上生气了,三步并作两步奔过来,小心地捧着酒坛,对着烛光细看,只见坛中的酒如蜜汁一样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偏又清亮如泉水,稍稍靠近一些,便能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确是桑珀酒没错!
    “这酒你是从何而来?”他两眼惊异,不敢相信地看着周漱。
    桑落酒乃贡酒,以蒲州出产最佳,而蒲州的桑落酒又以河东刘氏所酿最佳。据传桑落酒起源于北魏,为一个姓刘名白堕的人所创,因酿法独特,酿出来的酒清香甘醇,深受好评,成为宫廷御酒。
    之后广为流传。酿酒的方子也一再改进。时至今日,市面上可见的桑落酒已与刘白堕所酿的酒大不相同,唯有河东刘家还保留些许古方酿法。
    大梁国开国之初,河东因连年暴雨冲塌了一座无名山,叫一座古墓重见天日,并从那古墓之中掘出十坛桑落酒。那十坛酒在地下积年累月,不知历经了几朝几代。重见天日之时。水分早已挥发干净,只剩下坛底一层血红的浓浆。
    据说酒坛一开,十里飘香。在近处闻一口就醉了。有人用手指蘸上少许尝了一尝,竟大醉七日,于梦中驾鹤西去。
    因那无名山临近刘氏祖坟,有人断定古墓之中所葬主人乃刘白堕本人。这十坛酒正是刘白堕亲手酿造。许多爱酒之人和贩卖酒水的商贾闻风而至,想要出高价买下此酒。一饱口福,或是从中窥探酿酒之方,重现古酿名酒。
    因争抢太过激烈,频出人命。酒也在打斗之中不断遗失损毁。最后还是官府出面镇压调停,将所剩的四坛酒呈于御前。当时的太祖皇帝又将其中一坛酒交给了御造坊酿酒司,命其研究出酿酒之方。
    酿酒司集齐酿全国各地包括刘家后人在内的酿酒好手。反复钻研了数年之久也无心得,只得禀明太祖皇帝。以调和之法,用那最后三坛浓浆勾兑出十坛桑落酒,因色泽金黄,浆液清透如琥珀,遂称之为“桑珀酒”。
    因这桑珀酒天下间只有十坛,只存在于历代皇帝的私窖之中,在坊间已经成为传说。
    济安王之所以识得此酒,是因为少年时护驾有功,先帝回京之后曾赏赐过他一瓶。三寸来高的白玉瓷瓶,堪堪装了不足一两酒,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
    这样名贵已近绝迹的好酒,他的儿子居然搬来一整坛,叫他如何不吃惊?
    “父王忘了吗?我有一个喜欢摸进别人家蹭吃蹭喝,走时还要顺手牵羊的师父。”周漱提醒他道。
    “甘大侠?”济安王惊色未退,“他是从何偷……得来的?”
    周漱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大约七八年前,一天早上我醒来,就发现一坛酒放在桌上。
    下面压着一张字条,说什么他这辈子就收了我一个徒弟,虽然我是个不能练武的废物,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有难不能与我同当,有福可以跟我稍微分享一下。
    我不识酒,也不知道什么桑珀酒,只当成贼赃随手搁在了一旁。直到金石来到济南府,发现那坛酒,才说出酒的名称与来历。
    我问过金石,他并未听说皇宫或者哪位可能藏有此酒的重臣亲贵家中曾经失窃,想必是从江湖上淘来的吧?毕竟当年那场争斗之中曾经遗失过六坛,有人效仿酿酒司的方子,私下里勾兑出桑珀酒也不无可能。”
    语气微顿,又道,“原本有一大坛的,我和金石分出一半喝了。另一半装进这小坛子之中,重新封好,埋在茗园的茶花树下,约好等我们双双步入而立之年,再挖出来共饮。”
    济安王听说被他们喝掉一半,先是一阵心疼,听到后半句,不由警觉起来,“你既与雍亲王世子有了约定,为何要把酒拿到我这里来?”
    “您也知道金石嗜酒如命,每次来都要背着我去挖酒,幸好我早有防备,把埋酒的地方换了。”周漱淡然自若地笑着,“是他背信在先,我又何必死守约定?
    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万金难求的东西卖又卖不得,放在我那儿心里总不踏实。不若和父王共饮,叙一叙父子之情。
    上次砸了父王的书房,是我的不对,我就拿这坛酒跟您赔罪吧。”
    济安王狐疑地盯着他,“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就只是为了赔罪?”
    “被父王看出来了吗?”周漱表情有些不自在,“其实,我有件事想要拜托父王……
    父王,不如我们边喝边聊吧。”
    济安王暗自冷哼一声,心说他就知道这小子突然拿着一坛好酒主动过来道歉目的不纯。他虽爱酒,可还不至于被一坛子酒哄住了,“不忙喝酒,你先说什么事吧。”
    周漱犹豫了一下,才抬起眼来跟他对视着,“父王明日一早就要前往泰山迎接圣驾,不知能否带我同去?”
    济安王眼中狐疑更盛,“你为何想要同去?”
    “当然是想见识一下祭天盛典。”周漱语带急迫地道,“我只见过先帝,还没见过当今圣上呢。如果有机会,儿子也想在圣上跟前露个脸。”
    “胡闹。”济安王一口就回绝了,“我是去面圣,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无所谓。伴驾的人数都是既定的,你无职无爵,亦不在钦点的伴驾名单之上,即便我带了你去,你也未必能见到圣上。
    若是你媳妇想去,尚可通融,叫她顶替了你大嫂的名额便是。你无名无分的,就老老实实地留在府中吧。”
    果然不让他去吗?
    周漱将冷笑藏在失望和无奈之下,就势坐在榻上,捧起酒坛子就喝。
    济安王忙将酒坛子抢了下来,虎着脸训斥道:“这酒烈得很,你这样喝法儿不要命了?”
    说罢扬声吩咐,“来人,取两只白玉盏,再备几个小菜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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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8章 你要弑父吗?

济安王饮下一口桑珀酒,闭目回味了半晌,又忍不住唏嘘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喝到这样的好酒。”
    周漱摆弄着手中的白玉盏,神情怏怏地问道:“父王为何不允我去泰山?”
    “你怎的还在纠缠这件事?”济安王皱了眉头,“我方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在伴驾名单之上……”
    “依您的人脉和本事,多带我一个并不难吧?”周漱打断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济安王将玉盏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凛凛地看着他,“你非要逼我说实话吗?”
    “儿子想听的就是实话。”周漱眼波凝定,不躲不闪地跟他对视着。
    济安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忘了你是何时出生的吗?
    祭天不同于别的场合,连伴驾之人的生辰八字都要事先查问清楚,那些与圣上和皇后八字相克,属相冲撞的,统统去不得。万一祭天之中出现什么变故,礼部和钦天监那些官员少不得要从这方面寻找理由。
    像你这样八字特殊的,第一个就会被拎出去开刀。我不让你去,是在保护你,你可明白?”
    周漱嗤笑一声,“既是在保护我,父王为何要心虚?”
    “你说什么?”济安王面色陡沉。
    周漱指了指自个儿的眼睛,“父王忘了吗?我很会分辨您是不是心虚说谎。
    您不必拿什么生辰属相来糊弄我,祭天的时候有那么多得道高僧,还有那么多圣物法器,区区一两个生辰属相相克之人,根本无法对帝后造成半点儿威胁。否则您让无所不能、法力无边的神佛情何以堪?
    您不让我去,不是在保护我,您是忌惮我,不想让我在圣上跟前露脸,对吗?”
    “胡说八道。”济安王调门高了八度,“你是我儿子,我巴不得你有出息。能够出人头地。为何要忌惮你?”
    周漱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我是您儿子不假,可如果您这当父亲的是我这当儿子的杀母仇人。就另当别论了。”
    “你……你说什么?!”济安王脸色大变,几乎是骇然地望着他。
    “毒杀继妻,这么刻骨铭心的事情,父王不会都忘了吧?”周漱脸上的笑意一分一分地敛了去。“要不要我从头说起,帮您好好地回忆一下?”
    济安王大喘了一口气。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我不知道你听谁胡说了些什么,但那都不是真的,你母妃……她是暴病而亡……”
    “暴病?”周漱“哈”地笑了一声。“我母妃年纪轻轻,身体康健,若不是有人加害。好端端的怎会‘暴病’呢?
    如果我母妃真是因病而死,父王为何要大喊大叫。说什么‘我错了’、‘你原谅我’?我只不过跟灵虚道长开个玩笑罢了。莫非父王以为我年纪小,记不得您跪地求饶的样子了?”
    济安王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跳动着,“那是因为我没能照顾好她,觉得有愧于她……”
    “父王,您不用费心编谎了。”周漱不想听他狡辩,“我找到清墨姐姐了。”
    济安王心下大惊,脱口说道:“不可能,清墨她已经……”
    话到一半儿,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在周漱嘲讽的眼神中止住了话茬。
    “您派人追杀了她那么久,她还能活下来,让您感觉很意外吧?”周漱说完这话,见他眼底腾起了杀意,忍不住冷笑起来,“怎么,父王还想再杀她一回?
    没用了,我都知道了,清墨姐姐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再说,您也没有杀她的机会了。”
    听到最后一句,济安王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尝试着起身,却觉四肢酸软无力,眩晕感铺天盖地而来。手扶头颓然地坐回去,两眼带怒地瞪着周漱,“逆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漱眼睛扫着他面前那只空空如也的玉盏,意有所指地道:“做了逆子该做的事。”
    “你居然给我下毒?!”济安王怒吼一声,将手指伸进口中,就要扣喉催吐。
    “没用的。”周漱语气凉凉的,不带丝毫温度,“就在父王跟我虚与委蛇,妄图拿谎话糊弄我的时候,药性已经随着天下最烈的酒流遍了您全身的经脉。”
    济安王伏在榻边,吐出两口带着酒味的酸水,果然如周漱所说,那酸软眩晕的感觉并未减轻分毫。他又急又怒,扬声喊道:“来人,快来人……”
    “没用的。”还是那句话,还是那样的语气,“小菜送进门,就是动手的暗号,您安排在书房周围的人,现在都已经被我的人制住了。
    您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救您。”
    济安王又喊了几声,见无人应声进门,心中一阵慌乱,面上却强自维持着镇定,气势汹汹地喝问道:“逆子,你要弑父吗?”
    “不是有句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吗?”周漱自嘲地扯起嘴角,“您可以为了老太妃杀了我母妃,我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济安王脸上连连变色,唯恐周漱真个趁他中毒无力之际,对他下手。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着,思忖着应对之法。
    “你给我下的什么毒?”他开始套话。
    “即便我告诉了您,您也解不了。”周漱先揭穿了他的意图,又残忍地碾灭了他的希望,“这毒是我自个儿摸索着配的,连我都解不了。”
    济安王脸色霎时间变得灰败,瞪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抓住炕几的边沿,朝他那边掀翻过去。又以最快的速度翻下凉榻,向门口奔去。
    周漱早有防备,闪身躲过,任由那坛金贵无比的桑珀酒滚落在地,“啪”地一声摔碎了。淡金色的酒汁在碎裂的酒坛之间泼洒流淌,比先前浓烈数倍的酒香弥漫迅速开来,充斥了书房的每一个角落。
    玉盏碎了,碟子连同里面装的小菜散落在凉榻上下,狼籍一片。
    他并没有去追济安王,而是立在榻上,居高临下,冷眼看着济安王跌跌撞撞地跑出六七步之后,浑身脱力,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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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9章 藏毒于口

济安王伏在地上,身体使不出一分力气,头脑却出于意料地清醒。听着周漱轻快的脚步声愈行愈进,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惧之色。
    周漱却没有碰他,顺手捞了一个软藤编制的坐垫,铺在地上,在他面前盘腿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地观察着他的脸色,“父王,被至亲至爱的人杀死的感觉如何?”
    济安王嘴角抽搐着,半晌才不甘地挤出一句话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毒?那酒你明明也喝过的……”
    他自认是一个戒心很强的人,虽然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到周漱会对他动手,可他还是习惯性地保持了警惕。在周漱喝完之后,酒坛子一瞬都没有离开过他的眼,他实在想不通这毒到底是怎样下进去的。
    周漱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按了一按,“父王只盯着我的手,没有盯着我的嘴吧?”
    济安王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你把毒含在嘴里,趁喝酒的时候下了毒?”
    “父王果然是聪明人。”周漱含嘲带讽地称赞道,“我很了解父王,如果我不碰那酒,您肯定会有所防备,事先投毒肯定是不行的了。
    为了让您放下防备,我很是动了一番脑筋。
    您是习武之人,目光敏锐,我想在您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很难。所以我将那毒药制成药丸,在外面包上一层硬糖衣,然后裹进蜡丸之中,藏在嘴里。
    为什么要包上糖衣呢?一怕咬破的时候毒到我自己,二是容易跟蜡丸剥离,三嘛,自然是怕毒药沾染在蜡丸上。
    搬起酒坛子喝酒的时候。我便咬破蜡丸,将那毒药吐进酒中。我用裹了糖衣的豌豆练习过很多次,可以用牙齿和舌头熟练地剥出完整的药丸,在您抢下酒坛子之前,蜡丸已经被我和着酒喝进肚子里去了。
    糖衣入酒即化,毒药慢慢渗入酒中。等父王开始喝的时候,那就已经是一坛毒酒了。
    我之所以拿来桑珀酒。也是为了消除您的戒心。您大概没想到。我会暴殄天物,往这么名贵的酒中下毒吧?”
    济安王此时已经顾不得心疼那坛好酒了,气急败坏地瞪着周漱。“我是你老子,居然如此煞费苦心地算计我,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敢问父王杀害我母妃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遭天谴?”周漱丝毫不让地反问。
    济安王表情僵滞了片刻。决定来软的,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怕你知道真相,会更加痛苦,打算一辈子瞒着你的,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
    语气略顿。“你母妃的确是中毒身亡,可投毒的人不是我,是竹纸的妹妹小环。她记恨你母妃打死了竹纸。为了替她姐姐报仇,在母妃的吃食之中动了手脚。
    我当时并不在府中。等我得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你母妃已经……”
    他喉咙里哽咽了一声,说不下去了。
    周漱不为所动,“竹纸是您设计杀死的,小环给我母妃投毒也是您挑拨教唆的,我都知道。”
    “这些都是清墨跟你说的?”济安王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丫头对你母妃忠心耿耿,你小的时候,她也对你多有照顾,你会听信她的话也不足为奇。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是受人蒙蔽还是误会了什么,可是漱儿,我真的没有杀你母妃。
    我跟你母妃一见钟情,为了娶她我几度跟你祖母闹翻,险些断绝了母子关系。成亲之后,我们更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你那个时候已经记事了,应该记得我对你母妃是何等地尊重和爱护。
    她是我的妻子,是要与我白头偕老的人,我为何要杀她?”
    周漱冷笑不语。
    济安王只当他有所动摇,再接再厉地说下去,“我娶你母妃的时候,曾经承诺要一生一世照顾她,爱护她。我没能兑现承诺,是我对不起她。早知护不住她,当初莫若不娶她。
    你母妃过世之后,我不止一次地想要追随她而去。可是我不能那样做,还有一大家子人看着我,指望着我。尤其是你,你刚刚没了娘,若是连我也不在了,你该如何过活?
    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有了家世,亦有了养家糊口的本事,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是时候去九泉之下找你母妃了。”
    说罢作出闭目等死的模样,两滴浑浊的老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周漱拍了拍巴掌,“父王当真会做戏,若是放在以前,我说不定就被您这深情的模样儿给骗过去了。
    不过很可惜,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您就不必白费心思,妄图打动我了。莫说您打动不了我,就打动了我,我也解不了这毒。”
    济安王不睁眼,心下急急地盘算着周漱是不是在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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