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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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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博珏深知其妹的性情,知晓林博瑛去渭水边不过是想再见苏徵一面。因他痛恨她这份姑娘家的情思,对于他人张贴告示寻人的意见一概不受。在请求林月城寻找无果后,他也死了这份心,只说:“当日,她既然不愿要我这个兄长,今日,我便当她死了!”
若是知道林博珏的为人,听了这话儿,也知他说的是气话。这乡里邻舍,谁人不知林家兄妹自幼相依为命,关系亲厚,谁也不会舍弃谁。
要说林博瑛如今身在何处?却是:
红梅白雪掩荒土,回首依稀旧景山。
那夜,她忆起苏徵临走前的那番话,心思沉痛,忍不下相思之苦。天微明,她便混在人群里悄悄溜出了城,径直去了城外的渭水边上,只为求得暗烈能将长清公子的行踪告知。
要说暗烈并未被林博瑛的一番痴情打动,却是这渭水中的精灵见不到她受这苦楚,怎奈这水中精灵并不知晓苏徵的去处,纵使有心,也是无力相助。如此合计来合计去,只好一同前去劝说暗烈,暗烈因忍受不了整日里被一群鱼虾在耳边唠叨,便将苏徵的行踪告知了林博瑛。林博瑛自是欣喜异常,再三拜谢,在一只精灵鱼的护送下,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在一片荒山雪岭中找到了苏徵如今的栖身之处——旧景山。
在路上,林博瑛已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她知晓自家哥哥要是发现她离家出走,怕是会气得半死,再也不愿与她相认。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依旧愿意再见长清公子一面,一面就好。从此,便不再有任何遗憾。
然而,所有的梦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破碎了。
离开渭水时,他曾说:“若我能有幸活着,便回来接你。”
若活着,便执她之手,许她一生。
许她一生。
那人,依旧如天边的一弯月,清淡悠远,寂寥伤沉。
分明是炎炎夏日,旧景山却是白雪纷扬,天空灰暗得不见一丝日光。大地广袤,那远山掩映中的片片红梅林红艳似血,热烈地开放在枝头,在这荒凉空白的雪山深处,留存了一片惊艳的回忆。
那袭白衣似乎与雪天交融。
白雪纷扬,红梅缤纷。
白雪落梅中的人转身,眼中的光温和又冷寂:“博瑛姑娘。”
?
☆、红梅映雪
? 天地苍茫,掩映在红梅中的那袭白衣,孤独,寂寥。
他唤她“博瑛姑娘”,从来都是如此。
他走近她,无奈一笑:“你不该来。”
她摇头,倔强地扯过他的衣袖,触到他悲凉的目光,她的心一阵刺痛,竟望着面前的人流下了泪。她只得将头埋下,声音细如蚊蝇:“博瑛怕等不到公子来接。”
苏徵呆了呆,心头触动,欲牵过她的手,才碰到她的手指,他便移开了,扯掉了被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衣袖,转身向梅林深处走去。林博瑛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透骨凉意自指尖一点点渗进内心,让她浑身止不住地哆嗦起来,最后,不得不抱紧双肩蹲在雪地里,压抑着哭声,只为留下一点点姑娘家的颜面。
推开她的手掌那一刻,她分明听见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她千里迢迢寻他,不见他的惊喜,不见他的挽留,只有那一句冰冷无情的话撞进了她的耳里,封死了她的心。
抬头望向那片梅林时,已不见那袭白衣,只见朵朵红梅傲然绽放在枝头,冷艳孤高。
林博瑛突然发现这样的景致有些凄美,受了伤的心竟平静了许多,她一步步挪动着麻木的双脚,攀住了手边的一株红梅,轻轻摘下枝头上的一朵花,放在鼻端轻轻嗅着。她在笑,笑着笑着,又流下了泪。抬头望天,她闭眼感受着天地,静谧而神秘,像极了那个人。
她抛下手中的红梅,在梅林间奔跑、跳跃、欢笑,天地间,仿佛只听得见那串串欢笑。
她忘记了,她本该是待字闺中的烂漫天真的少女,只因年少的一场际遇,从此,在自己编织的情网里自怜自艾,苦苦守着年少的那道身影。
那年,父母为她带回一只黑猫,她爱不释手,那黑猫却不喜与人亲近,好几次将她抓伤。那之后的两年里,她只记得父母为了还债,带着她与哥哥四处搬家,最后在蔡伯伯的救济下,买下了现今的这所院子。然,不久之后,父母双双亡故,留下一对小儿女与那只黑猫。
她一直不知道,父母当年带回来的那只黑猫是受人所托,而那个人正是人人敬仰的长清公子。父母亡故后,长清公子带走了那只猫,给她留下了一生的念想。只是不知,自此之后,哥哥为何会一口咬定父母的死与长清公子有关。
父母本是染病而亡,大夫说是积劳成疾,而哥哥却坚持认为父母的病故与那只黑猫有关,与长清公子有关。
爹娘的死与长清公子无关!
林博瑛掬起脚下的白雪,伸出舌尖尝了尝,满意地闭上了眼。
这份冷然,恰似红梅白雪中的那道身影,那句话。
“博瑛。”
抬头,大片阴影几乎将她的身影吞没,让她惊慌,让她无颜面对。她跌坐在雪地里,指尖陷进厚厚的积雪里,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她任由那人上前扶起她,静下心后,她猛地推开那人的双臂,掉头就跑。满目纷乱,让她眼花缭乱,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害怕见到他,害怕见到自幼与她相依为命的亲哥哥!
林博珏目光一片冷然,看着那抹惊慌失措逃跑的身影,勾起唇角笑了笑。
在梅林深处,林博珏看到了林博瑛落寞孤单的身影。她蜷缩在一株梅树下,将头深深埋进膝盖里,积雪踏碎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林博珏,张口欲言,看到他一笑,她又埋下了头。
林博珏蹲下身,温和地望着她:“跟我回去。”
林博瑛只是埋头不语。
林博珏并不生气,抬手抚上她的发梢,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若死了,你从此便死了这条心,好好做我林家的女儿。”
林博瑛猛地抬头,张口喊道:“不!”
林博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急红的双颊,凉凉一笑,惩罚似的在她头上按了按,放缓了声音:“此事,由不得你!我林家的仇人,必须死!”
林博瑛想着要争辩,才说了个“不”字,林博珏却狠狠地扯住了她的胳膊,疼得林博瑛直冒冷汗,却不敢大声叫出来,只能默默流着泪水。他拽着的那只胳膊,正是那日苏徵借她之身从林月城剑下逃走,后被林月城的剑压误伤的那只胳膊,那锥心的疼痛不曾消散。如今被林博珏这样狠狠一扯,那日的痛再次席卷了她,让她疼得失去了知觉,险些昏了过去。
她开口弱弱地叫了一声:“哥哥。”
林博珏的目光依旧冰冷,笑道:“他害你害得还不够么?”
林博瑛低首道:“博瑛甘愿如此。”
林博珏听了这话眉头紧蹙,端看了她良久,似是失望之极,起身,仰天大笑:“好个长清公子!你害我父母双亡,欺我至亲妹子,我林博珏岂能任你逍遥法外!”
听着林博珏这般言语,林博瑛只觉心惊肉跳,她张口唤了唤他,那人只低头对她一笑,竟也带着刻骨的恨意,使她的心如入冰窖。他收起那冰冷的笑,直直地望着她,逼视着她,缓缓地问道:“博瑛,我最后问你一次,是跟我回去,还是守着我们的仇人?”
林博瑛只是摇头,起身拉住林博珏的衣摆,含着眼泪说道:“不是长清公子!不是……不是他!”
“回答我!”林博珏见不得她仍旧这副不知好歹的模样,声色俱厉地说道。
林博瑛看出了他眼中的坚决,松开了他的衣摆,低沉而缓慢地道:“博瑛愿守在长清公子身边,与之共存亡!”
与之共存亡!
林博珏想笑,却笑出了眼泪:“好博瑛!你真是……真是我林家的好女儿!”
说完,他并不看她一眼,径直出了梅林。
旧景山的景致,陌生又熟悉!
这份熟悉的感觉,让林月城不自觉地想起了苏徵。虽是凭着模模糊糊的记忆,与林博珏一同寻到此处,然,途中少有波折,竟像是有了回归家园的感动。
发现林博瑛的踪迹,林月城便与林博珏分头行事,直寻苏徵而去。
那份被强行植入的记忆,是苏徵有意为之!
想来,长清公子从作案之初,便没有想过逃。
旧景山内,是荒无人烟的城镇,死一般的寂静。然,林月城知道,这座城原本是有着成千上万只猫妖居住在此的,只因那一场内外浩劫,使其成为一座空城,一座无人踏足的死城。
唯独留下了那一座孤零零的祭台。
祭台上,十尊经族人雕琢的形态各异的猫妖石像早已留下了岁月的刻痕,面容斑驳,不知年月。
台边,苏徵的身影永远那样孤寂。
他回头,对着远处的林月城露出浅浅的笑容,傲然立于祭台前,庄重肃穆。看着林月城愈发清晰的身影,他抬手,指尖轻弹,似有无形压力直奔林月城面门,逼得林月城急急后退,毫无反手之力。
这份气势,林月城从未在苏徵身上遇到。之前与之交手,她以为自己已知晓对方身手,其人不足为惧,不想是对方并未使出真正本领。如今,对方只一弹指便能将她的身形困住,丝毫不给她出手反抗的机会,这让她不得不重新看待他。
传言中的长清公子,不能小觑!
在这空荡荡的街心,林月城无处藏身,也不想如此居于下风。她的手才握住背后的剑柄,猛然想起离开渭水县时程怀凌的叮嘱,又松开了手指。然,就是在她思索的片刻,无形的指压直逼她的面门,似有一股劲风吹开她的面皮,竟让她有了皮开肉绽的痛觉。情急之下,她还是迅速拔出了身后的流影剑,以剑身挡住了那道强劲的指压。
铿——
林月城只觉手臂一震,经脉仿佛被震开,似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出,使她握剑的手臂也有力了几分。她来不及思索,直起身子飞身向前,眨眼便来到苏徵身前。几招下来,林月城见苏徵渐渐不敌,也使出最后一招,一剑劈开脚下的土地,断了苏徵所有的退路。她收起剑,快速从袖口掏出两张符文,单手捻开,默念咒语,低喝一声:“封!”
随着这声低喝,只见她手心蹿起一团蓝色火苗,很快将她手中的两张符文吞没,化作一团气扑向苏徵的眉心。苏徵只觉眉心一阵凉意,几欲施展妖力,体内的力量竟使不出分毫。他看向一步步走近的林月城,见她脸色苍白,忽而不解,皱眉问道:“林姑娘,你还能活多少时日?”
林月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不作答。她走近他,轻点他的眉心,用指尖在他的眉心刻下一条红印。苏徵紧皱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笑着闭上了眼,鲜血顺着他的眉心流过他的鼻端,一滴滴滑落在地。松开手后,林月城却撕下衣袖一角,将其抛到苏徵面上,苏徵险险接住,似是明了似是不解地看着她笑。
林月城退后几步,倦倦地瞅着他,冷声道:“擦干脸。”
苏徵笑着点了点头,收了那片袖襟,却是拢起自己的衣袖,擦拭着脸上的血渍。看林月城又是吃惊又是疑惑的神情,他笑着说道:“林姑娘断襟之爱,在下怎敢玷污?”
林月城嫌恶地瞅他一眼,看他对那片破袖襟爱不释手的模样,欲夺回那袖襟,却被苏徵急急地躲过了。林月城也不再计较,正色道:“林家与你有何仇隙?”
苏徵一听,脸色凝重了几分,沉默许久,才缓缓地说道:“并无仇隙。”
林月城只是不信,紧追一句:“那渭水知县与你又有何冤仇?”
苏徵笑答:“无冤无仇。”
林月城怒极反笑:“既是无仇无怨,你为何要杀人父母、谋害县官?”
听闻林月城如此问,苏徵反倒奇怪:“办案一向干脆利索的巡捕大人,如今怎么如此婆婆妈妈?”
林月城敛眉:“你只需如实作答即可,无须过问太多。”
苏徵冷哼一声:“在下已认罪,杀人并无任何因缘。”
林月城气极,知晓从他嘴里得不到任何她想要的消息,也不再深究。看到他眉心的那条红印,她突然迷茫了,想她为何不想他这样死去?为何要封印他的力量?又为何想要知晓他所做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动机?
当下,她也不多说,只道:“你已难逃一死,力量也被封,所以,还是乖乖随我回中都伏法!至于林家父母的死,日后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苏徵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言一语,瞥见她眼中自信满满的光芒,他突然有些心惊。这样的女子,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女子,令他敬佩不已,却又让他心生畏惧。
然而,面对这位让他又敬又畏的女子,他还是开口说道:“林姑娘,可否应下长清一个请求?”
林月城紧盯着他的眼,等着他说下去。
得到默许,苏徵自然高兴,感激一笑:“若林姑娘信任长清的为人,还请姑娘能通融一下,准长清自行了断。”
林月城连忙道:“在查清林家父母死亡的真相前,你都不能死!你想维护那个人,还得看我同意不同意!”
苏徵无奈一笑,张了张口,才垂头道:“如此,长清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等着林姑娘查清真相的那一天。”
听着这些话,林月城似有不忍,正待说些什么,却瞥见林博珏正急急地向这边奔来。林月城与其照了个面,见林博珏直直地盯着苏徵,唯恐他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暗地里扯了扯他的衣袖,在他耳边悄言了几句,林博珏似有不甘,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此时,林博珏看林月城面色不佳,心中已知端由,也不多问,只道:“大人回去后,可得好好养着身子。”
从林博珏口中听闻这些话语,林月城略感惊诧,嫣然一笑:“林兄弟出此言,小女子怎敢不依?”
林博珏面色有些尴尬,别过脸,道:“大人不必打趣小人。”
林月城瘪瘪嘴,并不计较他这副冷心肠,低声问道:“令妹呢?”
提起林博瑛,林博珏就来气:“家妹已死。”
林月城一听,不知是真是假,急得拉住了林博珏的胳膊,还来不及张口问明详情,却是一旁的苏徵听闻这话,面容苍白了几分。盯着林博珏看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能从他的言语中辨别出真假,便信以为真。他又想起,之前与林博瑛说的只言片语,对林博珏的话更是深信不疑,心中懊恼不已,别下林月城与林博珏两人,直奔城镇外的那片梅林而去。
天地依旧一片苍茫,漫天白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枝头吐露的芳香,满目雪白。
远处,点点红梅映白雪。雪花纷扬中,轻舞的衣裙仿佛随时会消逝一般,随着这漫天小精灵消融在苍茫天地间。
苏徵走进红梅深处,离得远一些,静静地看着那道在雪中轻舞的身影,心竟然温暖了许多。知道她还活着,他竟似寻到了活下去的动力,犹如一丝日光穿透云层,将那丝丝温暖直送达他的心田。
茫茫雪花中,她回首,看见了梅下的人,因来不及收起舞姿,险些栽倒在雪地里。却是一旁的苏徵急急上前,托住了她的腰身,触摸到她冰冷的双手,心口微微发疼,看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他捧起她的脸颊,叹了一口气:“长清怎值得你这般?”
林博瑛垂下头,推开他的身子,扭身便要走,苏徵却截住她的手腕,拥她入怀:“博瑛……长清曾欺了你,有负痴心,如今醒悟,愿许卿半生,你可信得过我?”
林博瑛只道:“迟了。”
苏徵不解,低头瞅着她:“不愿?”
林博瑛只是摇头,哽哽咽咽说不出话。苏徵察觉到异常,捉住她的手腕,搭上她的脉搏,惊得睁大了眼:“你……服了毒?”
?
☆、淮阴不醉(1)
? 林博瑛的毒却是在前来旧景山寻找苏徵的途中,途经淮阴,路遇一孤苦老妪,给人骗了善心,误饮了“淮阴不醉”。
苏徵也是惯走江湖之人,对“淮阴不醉”也有所耳闻,起源却是坊间的一段奇谈。
淮阴之地,商业繁荣,人流如织,昼夜不息。城廓之南,有一处酒窖,所藏之酒乃全国各地的名酒,酒窖门面威严气派,门前车马不息。这酒窖之主正是淮阴有名的大财主褚有味,本地人皆称“不醉先生”。何故?
并非褚有味酒量极好饮酒不醉,却是褚有味自家酿造了一种酒,酒不醉人,伤情便醉,醉酒不醒,得褚家秘制的解酒药方能转醒,遂有名“淮阴不醉”。因此,这酒并不外售,逢亲朋好友索要,送出前,酒家自会千万叮嘱,轻易莫开坛,并立下字据,书:
君家赠酒酬情,吾尊其意,轻易莫开坛,开坛后果自负,与君家无关!
落款处双方署名,写下赠酒日期,按下手印,一式两份。
却说褚有味自夫人暴病而亡后,整日哀思,形容消减,苦闷之下,唤幼女在旁:“莲儿,爹爹近来身子愈发不爽利,时常梦见你娘来寻我,想是与你娘相会之期不远。只是,你尚且年幼,爹爹心里放你不下。前几日已央人替你说媒,坊间有一小户人家的公子年纪与你相仿,序齿而论,长你两岁不到,对了生辰八字,愿结两姓之好……这酒窖便做了你的嫁奁,日后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少争口舌,做好本分之事。”
褚有味一心惦记着女儿日后的归处,几夜不曾合眼,等夫家下了聘,结了亲,才算睡了个安稳觉。女儿归宁后的第二日,褚有味于自家后院饮下一坛“淮阴不醉”,无痛无苦地合了眼,留下一纸遗书:
老父在堂,以“淮阴不醉”闻名州县,但酒不伤人情伤人。老父生前未传授我儿酿酒秘方,实乃老父用心良苦,我儿须明白!老父亡后,我儿切记杜绝父业,莫与人争气!切记切记!
老父绝笔。
褚芳莲年龄虽幼,心思却乖巧,对于亲爹爹临终前的安排并无一言。
安葬了老父,在家守孝三年。
与坊间杜家结亲时,褚芳莲不到十四,守孝三年,正值二八好年华,正式入住夫家。因褚有味生前便将酒窖转卖做了女儿嫁妆,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宅院,好比女儿的娘家,即使没有亲人在此,也是女儿一处落脚处。
褚有味这般用心,褚芳莲不十分明白。但,等渐渐晓得人情/事理后,她才懂得亲爹爹的良苦用心。
杜家只是一小户人家,承袭祖业,以作画为生,如今的家主杜晟年轻时更是闻名宫城的御用画师。后因一幅画得罪了王上跟前的红人,日渐不被王上喜欢。杜晟也是识时务的人,自动请求离职,纵情山水,后在家人的催逼下,回到淮阴娶了妻。杜晟平日里散漫惯了,不为生计发愁,即使娶了妻,依旧如往常一般散漫使钱;又因结识了本城一些公子哥儿,楚馆歌楼是家园。
杜晟为人若非狂傲,又怎会遭人嫉恨,不得王上喜爱?
且杜晟正值年轻气盛,又是曾轰动一时的才子画师,自是风流不羁,又因被父母逼婚,心里有诸多不满,自然不愿面对家中妻子。因他冷落了新婚妻子,留恋烟花柳巷,更不听父母劝说,气得其父心疾突发,一命呜呼。
其父病故后,杜晟虽有悔改之心,却经不住外头朋友的盛情,依旧挥金如土;他更是为了馆中一女子败得家徒四壁,日子维艰,连一向健在的母亲也被气得卧病在床,见他屡教不改,也便撒手人寰了。
街坊之间无不指责他不仁不孝,杜晟也觉得无颜再见人,整日里闷在家里,也不作画。妻子屡次劝他重操旧业,他只是不听,整日以酒度日。妻子见他不知悔改,自讨一份休书,回了自家。
而妻子终究是顾念多年的夫妻之情,时常托人带些银两周济杜晟,杜晟误以为是羞辱,一概不受。他本就爱极了面子,想起昔日种种,自觉行事荒唐,也是有心悔过,再次拿起画笔,心境不同以往,画境多沉重苍凉。
街坊邻里之间,见他真心悔过,也有心帮他。请他做了这坊间学堂里的一名小小画师,也渐渐挣得一份家产,赢得了村里人的尊敬。将一切安顿好之后,面对空荡荡的家,杜晟心中惆怅万分,想到被休的妻子,心中更是苦恼万分。
如今,杜晟正值壮年,又挣得了一份好家产,上门说亲的自然不少,杜晟一概不应。
某日,正逢杜晟无事,临街开张不久的布庄贺大娘登门造访,与他说了一桩亲事。杜晟无心去应,贺大娘瞧出端倪,只假意问道:“先生逢人说媒便推,难不成想断子绝孙?”
杜晟一听这话,气红了脸:“好好的这般咒我,岂有此理!”
贺大娘不以为然,笑吟吟地道:“先生何必动怒?你若是信得过大娘,娶了我家的侄女,你也不吃亏。更何况,你是再娶,她是再嫁,谁也不吃亏。”
见她又扯到这个话题,杜晟有些不耐,直接下了逐客令。
贺大娘脸色难看,也有几分怒气:“杜晟,你若是真有悔改之心,敢再娶端敏过门么?”
杜晟并不理会,请贺大娘出了门,等回到里屋坐下,突生疑惑,忙追出门,喊道:“大娘,留步!”
贺大娘从他那儿讨了个没趣,自然没好脸色看他,并不理会他,穿街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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