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生-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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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天玄真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出现。他这个人说话做事从来喜欢一针见血，最忌讳便是拐弯抹角。“你还是在牵挂几个孩子。”

　　　　天一真人苦笑：“师兄，这话就别说了，莫非你不牵挂他们？”

　　　　天玄真人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来与他并肩站着，也远远向西面望过去。良久，他长叹一声道：“命数如此，灵山后辈的孩子能像他们这般义无反顾，这数千年的威名倒也不枉。”

　　　　“师兄，这几个孩子……他们这一去根本都不知……不知还能不能回来，我们却不得已要将消息隐瞒，让他们就这般冷冷清清地离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天玄真人没有挪开目光，语气轻得飞鸿一般：“如果他们回不来，便如天元他们一样，连师兄弟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可是事态非常……我们实在不得已，知道消息的人多一个，便多一分危险。”

　　　　天一真人沉默不语，低下头看着脚下云雾缭绕的深渊。“灵山派……欠了这些孩子的。”

　　　　天玄真人没有说话，只是随着远远望向西面的天际，背后初升的朝阳将他的影子拉长，却截断在了山崖之边。灵山派走到今天，千百年来守住修真界翘楚之位，芸芸众生只看到灵山的光芒，却从不知背后的代价和辛酸。

　　　　薛清婉不是第一个，如今萧洛他们五人也不会是最后几个。

　　　　幽合的山涧将风声夹得放大，呼啸回荡在其中，有如天地间延绵不绝的深重叹息。

　　　　上官清凌灵性主水，占了正北之位，秦轩皓主金则占了西方，萧洛和白晋分占了南方和东方，莫梓痕主土则占中。他们堪堪将五灵玉捧在手上，就要祭起法诀。

　　　　就在这当口，上官清凌心中又是没来由地一紧。这感觉同方才如出一辙，她猛地回过头去，却依然不见背后有任何异样。

　　　　“怎么了？”萧洛又问，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他同上官清凌面对，更应该清楚她背后的动静才对，可是显然他也一直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上官清凌秀眉深蹙，回过头来摇摇头道：“没事。”

　　　　秦轩皓没有问，只是伸手轻轻握了握上官清凌的手，目光略微朝她一倾斜。上官清凌回应了一个会意的微笑，轻轻点点头。

　　　　如今萧洛最看不惯的事情便是他们二人“眉来眼去”，沉声道：“开始吧。”

　　　　四人照着萧洛的指示，各各开始在身前结印。这个手印很是复杂，萧洛谨小慎微，更是显得格外冗长。不过他们既不是打斗中赶时间，自然越是精细便越是完美。

　　　　可是就在五灵玉从他们手中微微腾起，开始在空中散发淡淡光芒的时候，那种感觉却又在上官清凌心头浮现出来。她只道这是自己深藏心中的恐惧在作祟，也知道这虽然不会招致师兄师姐嘲笑，但却不想给他们添了任何负担麻烦。她强自压下心中这种怪异的感觉，闭上眼睛专心运功。

　　　　可是她越是努力想要压制想要逃避，便越是难以如愿，偏偏适得其反，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五灵轩辕阵中上官清凌这一面的灵力竟然颤抖了起来，连水灵玉也微微在她面前上下起伏。

　　　　这集结五方至灵的阵法中，一方的力量式微便会影响到全局，上官清凌这边哪怕是细微的波动也引起了其余几人的注意。萧洛、白晋和莫梓痕的目光都朝她看过来，这几个目光更是让她心惊不已，因为她自己也的确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真的不是害怕，可是却无法抑止自己灵脉中灵气游走的不畅，这种感觉身不由己，让她心中颇有几分烦躁不安。

　　　　秦轩皓也转过来看着她，这片目光中没有怀疑没有询问没有担忧，与萧洛白晋他们大是不同，却很能让她平静。这片目光如同驱散阴霾的黑暗，仿佛汇集溪流的大海，霎时给了她光明给了她豁然开朗。

　　　　灵脉中那些不知所之的阻塞硬是被越过了，就像崇山起伏终究挡不住朝阳万丈。

　　　　被他们托起的五灵玉渐渐在空中朝一个方向汇拢过去，缓缓盛荣起来的光芒也笼罩了这一整片土地，仿佛在他们身侧环绕了淡淡的佛光。

　　　　莫梓痕处在这片光芒的最中央，在这光华氤氲中，她脸上那份艳丽似乎失了颜色，却变成了一种傲视苍生的悲悯，其中似有几分淡淡的哀伤，却恰到好处地将她衬得高华如仙。

　　　　萧洛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渐渐轻松了下来，还有最后一个步骤，他们的五灵轩辕阵便完成了。只要能反攻九嶷山，他们便能一举摧毁这九空伏仙阵。

　　　　萧洛与白晋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会心地欣然一笑。五人目光相互交汇，均见彼此都是相同的鼓舞和欣喜，似乎所有过节所有秘密，都在这片交汇中聚集成了同一条河流，奔腾向海，势为不绝。

　　　　可是这微笑只凝聚了一瞬间，便停滞在了脸上——他们五个人，不管身处任何一方，都看到了足以令他们停止呼吸的一幕——他们的身后、周围，阵阵黑云正层出向他们包围过来，速度之快令人瞠目，而萧洛、白晋和秦轩皓都清楚地看到，上官清凌身后的远处，一个黑色斗篷的身影正飞快地御剑而来。

　　　　上官清凌感觉到了三个人目光中惊绝的骇然，心中便是猛地一刺，忍不住回过头去。

　　　　此时萧洛他们终于知道上官清凌方才频频回头的原因了。尹千缘隐藏之深，他们竟丝毫没有察觉，不过以他们同尹千缘修为的差距，他们确也是万难察觉。上官清凌感觉到了——虽然不知她是如何感觉到的，虽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这感觉来自何处、究竟是什么，她终究是感觉到了危机。

　　　　只可惜她看不到这危机的来源，只可惜他们此刻发现，已然太晚太晚了。

　　　　纵是他们再义无反顾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这一刻也难免本能的恐惧——五灵轩辕阵若是失败，五个人便是形神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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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裸奔而又惨淡经营的日子里，俺知道有位筒子一直在不离不弃地看小绫的书，一章不落……泪奔~~可惜不知道是哪位大神，有幸可以冒个泡不？

第四卷　此情可待　第一百五十六章　壮悲踏歌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　壮悲踏歌行

　　　　莫梓痕和上官清凌的第一个动作都是向白晋看了过去，可是从白晋眼中她们没有看出任何狠辣或是小人得志之色，他的眼眸澄澈透洁，仿佛一眼见底，脸色也有些惊怒，却能看出眼前的一幕也在他意料之外。

　　　　尹千缘的身影有如鬼魅一般，但是他的出现和他身后黑压压逼近的墨云都逼仄地向他们昭示着隐秘的封抑。

　　　　五人几乎不约而同，下意识便将五灵玉召回。这等关头萧洛已然顾不上去追问几人的异样，霍地一声站了起来，毫不犹豫便向尹千缘冲了过去，身形迅如闪电，紧随他之后的是白晋和秦轩皓。

　　　　虽然他们明知自己与尹千缘实力相差何止悬殊，虽然明知自己这动作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半分犹豫，哪怕只是为了赢得一分一毫的时间，哪怕只是为了能牵制住尹千缘半刻

　　　　刹那间天地变色，阳光早已被黑云倾覆，席卷而起的阴风将九嶷山都轻易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飞沙走石层云卷跌，凛冽的罡风吹得人睁不开眼，似乎所有的萧肃逼仄都在这一刻以风卷残云之势向四周爆绽开来。

　　　　可是尹千缘身上就如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隐秘无形，却能将所有来者不善的攻击都挡在外面。三人凝聚而成的攻势竟丝毫透不过去，不过在尹千缘身前闪了闪，掀起一阵毫无意义的狂风，便被他面前看不见的黑洞吸了进去。

　　　　尹千缘的目光冷冷扫过他们，落在白晋身上，嘴角扬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这笑意冷若寒冰，冽如剑锋，透着些许讽刺，些许揶揄和嘲弄。“对于一个背叛成性的反复之人，恐怕第二次的背叛并不是回到原来的阵营。”

　　　　这句话实在是赤luo裸的揭露。萧洛当然不傻，一联系方才秦轩皓的行为，以及莫梓痕和上官清凌的目光，就算不能明察秋毫，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此时最让他惊愤的恐怕不是白晋背叛灵山这件事本身，而是他，作为大师兄，竟然被瞒了这样久，而且若不是今日尹千缘出现，恐怕始终都不会知道。

　　　　“是你？你才是……是你嫁祸我师父”萧洛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个念头，胸中奔涌起来的冲动更是怒不可遏。

　　　　尹千缘本来可以力毙他们于手下，听了萧洛的话，再一环顾其余几人的脸色，却换了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呵，原来还有个蒙在鼓里不知情的。”

　　　　萧洛惊怒交加，此刻更觉自己像是被当猴耍了一般，回过头看着秦轩皓和上官清凌、莫梓痕，那目光中如欲喷火，几乎与看着尹千缘时毫无二致。

　　　　上官清凌秀眉深蹙，他们本来已是大敌环伺，萧洛这样无疑会更加分散他们五人的力量，可是萧洛素来冲动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更何况就算此刻换了她自己，也实在无法镇定下来，难保不会比萧洛更激动。

　　　　尹千缘身后难以估数的手下被他一个手势拦住了，在他身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等着门主一个命令，便要迫不及待地冲上来将这五个人撕碎。

　　　　“你今日想要怎样？”秦轩皓避开萧洛的目光，向尹千缘道。

　　　　尹千缘眉梢一扬，挑衅似的看着秦轩皓：“你倒是问问自己，你们今日来是想要做什么？”他目光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转头看了一眼脚下苍苍茫茫的九嶷山。

　　　　九嶷山值得他亲自领人大举进驻，看来他们的猜想并没有错，这里应该正是九空伏仙阵的命门所在，至少是至关重要之处。

　　　　此时他们已被包围，若只是魔门这些喽啰他们倒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个尹千缘修为深不可测，让人看到他便几乎是全身一阵寒凉涌上心头。

　　　　今日在此，他们绝难善终。九嶷山恐怕真的要成为他们葬身之地。

　　　　上官清凌心中涌起一阵莫可名状的萧寒，她忍不住朝秦轩皓看过去，恰好秦轩皓的目光也正迎上来，两人眼神交汇，均在心中叹惋不已。

　　　　他们死，其实并不足惜。可是五灵轩辕阵功败垂成，五灵玉恐怕都要落在尹千缘手上，而灵山上下一时间只怕再也找不出五个人能替代他们。更何况他们的企图已在神出鬼没的尹千缘面前暴露，似乎所有的路都被一一斩断——果真是天亡灵山么？

　　　　上官清凌眼神中蓦地涌起一闪而过的决然。秦轩皓会意，当下里两人便是猛一转身，毫不犹豫地朝尹千缘直攻而去

　　　　玄尘剑铿然出鞘，闪耀炫目的凛冽寒光，激荡起一阵炙人的劲风，堪堪撕裂长空静谧萧飒，斩碎风声屏雨。雪澜珠的光芒耀煞了阴沉的天，有如初露的明月，驱散肃幕下的魇仄，笼月纱势如蛟龙，灵动腾跃，直上九霄。

　　　　这耀目的声势倒映在尹千缘的双眸中，却只是引来了一个浅浅的笑意。“还真是不怕死，不过你们太不自量力了，不值得。”

　　　　他说着双手一扬，一道黑沉沉的浅幕就在他面前展开，沉重地落在他面前，像是一道水闸挡住了势如游龙猛虎的洪水，玄尘剑带起的剑气、连同笼月纱疾驰而来的凛冽清寒，都重重撞击在这片黑幕之上，而后者却坚不可摧，只是漾起了圈圈涟漪，似乎半点损伤全无。

　　　　秦轩皓和上官清凌并没惊诧，他们早知尹千缘修为高深，本就难以撼动。只是尹千缘自己却微微蹙了蹙眉，哪怕只是微微的一下——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结界震颤了一下，这种震颤不单单是来自身外，更像是透过了所有的结界和防范，直接震颤了他的心脉。

　　　　虽然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击，就如同常人被蚊子叮了一口般寻常。

　　　　可是对于他尹千缘，对于很多年来早就目空一切的尹千缘，这似乎真的是一种挑战。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神色阴沉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直到这时，他才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秦轩皓。

　　　　这个人身上的灵气看似深沉静敛，实则浩瀚无穷，虽如涓涓细流，实则深藏不露，收放自如，开合随心，比起萧洛那样胜在猛烈的攻势，倒是颇有不同的长绵。而他的灵气一旦爆发出来，那如同倾山倒海的攻势比起萧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因深藏敛沉，更多了几分不可捉摸。

　　　　这个人，才是他真正的对手。

　　　　尹千缘冷漠如面具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复杂的表情。

　　　　奇怪的是素来不会轻易放弃认输的上官清凌，一击未中却并没有连绵而来第二次攻击。她似乎放弃了雪澜珠和笼月纱，而是在还未散去的刀光剑影中向秦轩皓伸出一只手去。

　　　　隔着弥漫淡淡黑色的结界，尹千缘看得真切，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的手在半空中交握，开始结一个复杂的手印。两人动作很是迅捷，配合也极其默契，就有如同一人的左右手般。这个手印复杂冗长，他们的十指交互缠收，随着他们的动作，一道道连绵不绝的光华在这两只手周围聚集又荡漾而开。

　　　　尹千缘的脸色终于沉了几分。

　　　　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的动作其实不过是转眼之间，而他们身侧周围似乎有无数股看不见的灵气在向他们汇聚，围绕在他们身侧飞旋而上，百川奔流之势越发蓄积了海纳的灵息。

　　　　就连萧洛三人眼中都闪过惊诧，这样的阵法的确是连他们都未曾见过的。

　　　　这攻势是向着尹千缘去的，可是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周围远远近近的草木灌丛似乎都受到了凛攻，连同萧洛他们都忍不住别开了身子去，使个定身的法诀才能勉强稳住自己。

　　　　飞旋的飓风几乎将草木连根拔起，弥漫的沙土尘流吹打得人睁不开眼。

　　　　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的身影在模糊中被旋起的风尘笼罩，只是能清晰感觉到由他们身上释放出来的强大灵力。

　　　　“看来你们还是抢先了我一步，想不到今日竟失算在你们手上。”尹千缘这莫名其妙的话让萧洛他们听得不知所云。只听他冷冷道：“不过……你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他的身形猛地一闪，堪堪消失在了当地。他的消失实在太快，快得几乎连影子看不见，秦轩皓二人脱缰洪水般的攻流铺天盖地倾泻过去，只听一阵惊呼，那些根本躲不开的魔门门众被打了个正着，凝聚在一起的黑云顿时散得七零八落，惨呼声不绝于耳。

　　　　几乎是与此同时，尹千缘的身影忽然闪现，他的突袭没有向着秦轩皓和上官清凌，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无把握之战，而是出人意料地朝着萧洛、白晋和莫梓痕而去了。

　　　　这三个人当然也不是那等反应木讷坐以待毙之徒，自己虽然没有出手，却早就提防着旁人的偷袭，当下身侧便飞速地涌起一个结界。

　　　　然而尹千缘这一招声势浩大，似乎是志在必得，誓要让对方无还手余地，所有无济于事的反抗都有如暴风雨中的一只蝼蚁般渺小，只是微弱地闪了闪便消失在了疾风骤雨中不见踪影。

第四卷　此情可待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清骨玷污泥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清骨玷污泥

　　　　尹千缘出手的一瞬间风云变色，浓墨的谧云遮天蔽日，霎时连天地都陷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渊中。其实若果真是首当其冲，秦轩皓和上官清凌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待这阵崔嵬肃杀的狂风过去，他们回过神来，便见萧洛三人、甚至连同那些离他们稍近的魔门门众都横了一地，不省人事。

　　　　秦轩皓和上官清凌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们出于下意识的动作便是再一次向尹千缘发起攻击。可是尹千缘却忽然抬起一只手，沉声道：“若是还想他们三个活命，便听我说一句话。”

　　　　这句话确实阻住了他们，法诀暗暗扣在手中，没有再进一步。

　　　　尹千缘不在意他们是不是真的打算住手了，漫不经心地伸出苍白的手来，略打量了一下自己修长而枯槁的手指。这个动作让上官清凌蓦地一阵鸡皮疙瘩，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那个妖气的一虚上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尹千缘这样的样子，这动作与他那冷漠沉静的神态实在格格不入。幸而尹千缘毕竟是翻覆**的人物，这等气度是不会随着任何动作有所改变的。

　　　　“前世今生，你虽然都已经记起来，但有些事情……”尹千缘抬起眼帘来，淡淡地看了一眼上官清凌，“是你原本便不知道的。”

　　　　他这话说来语气淡淡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但这种淡然偏偏是压在上官清凌心头的一块大石，是直直刺进她身体里的一根利刺——在经历和背负了如此多之后，她最害怕的事情便是有人告诉她“你不知道”四个字。

　　　　她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尹千缘等着他说下去，虽然心中是波涛汹涌，脸上依然不露声色。尹千缘却只吊人胃口地把话说到这里，便不肯再继续下去。他看着上官清凌的眼神中颇有一丝嘲弄，似乎看她在心中煎熬这副样子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秦轩皓看得一阵恶心，上前一步道：“你有话就说，横竖今日咱们是要决一死战，也不必多作啰嗦。”

　　　　尹千缘的目光从上官清凌身上慢吞吞地挪过来，笑道：“你这样心急着想死？”

　　　　他眼神中的挑衅和玩弄终究还是激怒了秦轩皓，原本已扣在手中的法诀就要出手。他身形一晃上官清凌便已知他心中所想，及时一把拦住了他，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她是了解尹千缘的，这个人太过轻狂张扬，不过很多时候他说话的本意并不是旁人听上去那样。秦轩皓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尹千缘，最终还是收住了自己身上积蓄将发的灵力。

　　　　上官清凌盯着尹千缘，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尹千缘也看着她，嘴角噙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过了良久，上官清凌深吸了一口气，向尹千缘递了个眼色。尹千缘忽然微笑起来，难得他还有这等让人如沐春风的表情。他向身后做了个手势，很快簇拥在周围的那些属下便尽数退了下去，顿时附近的氛围似乎都轻松了很多。

　　　　阴霾的黑云渐渐散去，有几缕阳光透过云缝斜洒下来。

　　　　上官清凌回头看一眼不省人事的莫梓痕三人，复又转过来看着尹千缘。“你说的事……是我这身皮囊的根骨。”

　　　　尹千缘笑得十分惬意，像是听到了一个与自己心灵相通的回应：“我觉得你变了不少，不过这聪明绝顶却还是丝毫没变。”

　　　　上官清凌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她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然一点：“你说吧。”

　　　　“不用说了。”不待尹千缘回答，秦轩皓却忽然上前一步站在上官清凌面前：“清儿，不要听，都是过去的事情，与你无关。”

　　　　上官清凌抬起头来看着他：“轩哥哥，你也猜到了什么？”见秦轩皓沉默不语，她微微一笑道：“我记得当初大师兄硬要带我去镜湖花海的时候你说过，只要我想去，都由我决定。”

　　　　秦轩皓眉头微微一蹙，还是没有说话，但抓住上官清凌上臂的那只手却不由得松了。

　　　　上官清凌反过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转头向尹千缘道：“你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了。”

　　　　尹千缘嘲讽地看了一眼秦轩皓，想从他眼中捕捉到半点能让自己有快感的恼怒或是制止。没有，半点都没有。

　　　　“果真想听？”尹千缘的目光又转回上官清凌身上。

　　　　“你既要说，我何不洗耳恭听？”上官清凌淡淡道。她平静面容之下的确是波涛汹涌，心跳如狂，秦轩皓能清楚感觉得到她的手有些颤抖，但她向着尹千缘的时候，只是淡淡地点头。

　　　　尹千缘忽然叹了口气，一伸手扯下了自己身上长及地面的黑色斗篷。他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衣，没有那一身黑色的掩映，就连他整个人似乎都少了三分戾气，多了些许超尘。

　　　　他身材修长而有些纤弱，乍一看似乎文质彬彬，身上的书卷气还与当年一模一样，刹那间时光竟有些恍惚，似乎上官清凌还是当年的薛清婉，而他也还是当年锋芒初露的苍龙左使尹千缘。

　　　　可是他的左手袖管在微风吹鼓中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在他长身玉立时显得尤其刺眼。不用他有什么动作，秦轩皓和上官清凌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停留在了那有些奇异的袖管上。

　　　　尹千缘当然看出了他们眼神中的疑惑，嘴角微微一扬，一伸手将袖子挽了起来。

　　　　上官清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几乎要惊呼出声。他的左臂，准确地说不过是一条屈伸自如的机关将他的左手手掌与左肩连在一起，原本应该是手臂的地方空空如也

　　　　那手掌的确是他的血肉，被这样连接起来有如炼器造物一般，却着实异常诡异。不用说，这般精巧无双且能够多年来操纵自如的机关，自然是空明子的杰作。

　　　　尹千缘漫不经心地淡笑着，看着上官清凌的惊讶。

　　　　“刚刚夸你聪明绝顶，不如你再猜猜这是为什么？”尹千缘微微笑着侧过头，此时他的笑容全然没有一丝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