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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天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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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了王法,抓进官里去。不过.那也得看说的是什么,是哪一朝哪一段儿!”
  瘦汉子还待再说。
  那黑衣汉子抬手拦住:“朋友,自己干的什么事儿自己明白,何必还要费口舌,未免显
得小家子气,其实,县里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弄明白,你这个年纪,对那一朝的那一
段儿,怎么会这么清楚,你要是这么说,就跟我们上县说给大伙儿听吧!大伙儿正闹得无
聊,我担保有你的好茶喝。”
  瘦汉子道:“要想明白,我这个年纪,对那一段为什么那么清楚,不难,我现在就能让
两位明白,就跟这几个伙计一样,也是听来的。”
  “听谁说的,你大概不会告诉我们。”
  “倒不是不会告诉两位,而是那个人是个过路的,我根本不认识。”
  那黑衣汉子真笑了,却是阴笑:“所以嘛!那我们只有找你了,你已经跟那个不认识的
人学坏了,不能再让你把别人带坏。”
  这时候,沏茶的伙计端着一盘吃的从里头出来,见这情景,不由一怔停步,他也引得两
个黑衣汉子目光一转。瘦汉子抓住了这机会,要动。
  两个黑衣汉子马上就觉出了,双双往前逼近一步。
  刚才说话的那个道:“朋友,大伙儿挺热,你瞧我们这身汗,别打你跑我追的主意了,
省点力气跟我们走,大家都舒服!”
  事情到了这儿,已经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端着吃的那个伙计,脸上都没了人色儿,差点儿没把手里吃的摔了。
  而,刚进来的那一个年轻人,却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坐在那儿看着,那么平静,那么安
详。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儿嘛!
  事情到了这儿,也没有一点转弯儿的余地了。
  瘦汉子笑了,是冷笑:“有一点,你们让我不能不由衷的佩服,你们的眼线真多,消息
真灵通。”话,他说得慢条斯理,话声一落,他动了,动起来还真快。
  他身子一转,已经到了刚坐的那张桌后,没见他手碰桌子,那张桌子已然飞了起来,带
着那把小茶壶跟茶杯,直向两个黑衣汉子撞去。
  可惜了!一壶刚闷好的上好香片。
  两个黑衣汉子挺机警,动起来也不慢,各自往一旁错步,同时躲了开去。
  桌子带茶壶、茶杯,飞势不减,直往垂着竹帘的门撞去。
  瘦汉子也闪动身躯,紧跟桌子后头。
  砰!哗!
  桌子飞出去了,竹帘子掉了,茶壶、茶杯摔碎了,热茶连茶叶溅得四下飞扬,瘦汉子也
不见了。两个黑衣汉子定过了神,转身,一阵风似的退出去。
  两个伙计里的一个惊叫出声:“天,大叔会武?”
  敢情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点也不知道。
  年轻人像看完了一出戏似的,转脸望向端着吃的那个伙计道:“伙计,是不是可以给我
端过来了?”那一个,定过了神,嗓门儿发抖:“来了!”
  哆嗦着,来到了他的桌前,哆嗦着把吃的搁下,哆嗦着又说了那么一句:“您……您还
能坐在这儿吃?”年轻人微微一怔,抬眼,两眼黑白分明,还蕴含着一种让人不知道该怎么
说的光芒:“我为什么不能?”“您没看到——”
  “看到什么?”
  “那两个,是大兴县捕房的。”
  “大兴县捕房的怎么了?”
  “他们是抓叛逆。”
  “不管他们是抓什么,抓的是刚才那位,不是我,对不对?”
  怎么碰上的是这么一个?伙计没话好说了,刚打算应两声退开。
  人影疾闪,两个黑衣汉子又进来了,汗比刚才还多,混身衣裳都湿透了,这回手里有了
东西。一个握铁尺,一个提条链子枪。
  那伙计吓得往后就退,脚下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也顾不得痛了,翻身就爬。
  另两个伙计,站在那儿没敢动。
  两个黑衣汉子进来,头一眼就看年轻人,见年轻人还在,立时停住,交换了个眼色,然
后一左一右到了桌子边。怪的是年轻人却像个没事人儿,真以为不关他的事,连眼皮都不
抬,伸手就要去拿个包子吃。拿铁尺的那个,伸铁尺挡住了他的手。
  年轻人手停在那儿,抬了眼,不慌不忙的道:“什么意思?”
  拿铁尺的黑衣汉子冷冷一笑:“你真够大胆,真够镇定!”
  年轻人道:“我有不胆大,不镇定的理由么?”
  拿铁尺的黑衣汉子脸色一变,铁尺要动。
  提链子枪的黑衣汉子伸手拦住,冷然道:“你是干什么的?”
  年轻人道:“过路的,饿了,进来吃点儿东西。”
  “姓什么?叫什么?”
  “郭怀。”
  提链子枪的黑衣汉子一声冷笑道:“这会儿是大清朝,不是北宋年间,你还想来一招
‘狸猫换太子’啊!”年轻人很平静,仍是那么温和:“我这个‘怀’是胸怀大志的怀,不
是‘槐’树的‘槐’。”“从哪儿来?上哪儿去?”
  年轻人郭怀道:“从东海来,上京里去。”
  “别是跟刚才那个一块儿来的吧?”
  郭怀道:“我进门的时候他就在这儿了,我不认识他,不信你们可以问伙计。”
  提链子枪的黑衣汉子转头望望那三个。
  那三个早吓坏了,那还说得出话来。
  拿铁尺的黑衣汉子,突然挪铁尺压住那长长的行囊:“这是什么?”
  “里头是几件换洗的衣裳,还有一把剑。”
  两个黑衣汉子脸色一变,拿铁尺的道:“看不出你还是个练家子啊?”
  “算不上,练几套防身而已。”
  提链子枪的道:“为什么藏在行囊里。”
  “我是备而不用,也希望永远不要用它,而且,到现在为止,还没碰上一个让我非用它
不可的人。”拿铁尺的冷笑道:“好说,朋友,光棍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我们不敢冤枉
你,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在我们捉拿叛逆的时候也坐在这儿,而且行囊里还藏着一
把剑,跑了他那一个,不能再跑你这一个,别装模作样的,站起来跟我们一起走吧!”
  郭怀看看两个黑衣汉子,突然笑了,笑得很轻淡,但却让人看见了他那口既整齐又洁白
的牙齿:“我明白了,两位是不能空着手回去,只得抓一个回去交差,可巧就让我碰上了,
是不是?”
  拿铁尺的那个道:“随你怎么说都行,你自找倒霉,怪不了我们。”
  郭怀道:“我不过是个过路的无辜,二位拉着我硬往刀口上送,何其忍心?”
  拿铁尺的道:“谁能证明你是无辜?这话你留着,等到了县里再说不迟。”
  郭怀微一摇头:“对你们,今天我算是头一次领教了,的确该杀,好在今天我脾气特别
好,这样吧!我就坐在这儿,只要你们能带我走,尽管伸手就是。”
  “好。”
  拿铁尺的头一点,伸左手劈胸就抓。
  没见叫郭怀的年轻人动,真的谁也没看见。
  拿铁尺的黑衣汉子那五指箕张的左手,像突然让针扎了一下似的,叫了一声急忙缩回了
手。“你——”
  “我还在这儿坐着。”
  拿铁尺的黑衣汉子火儿往上一冒,扬铁尺当头就砸。
  还是没见郭怀动,拿铁尺的黑衣汉子腕子像是被什么震了一下,大叫一声,铁尺脱手飞
了,一个身躯踉跄倒退几步,左手抱住了右腕,再也直不起腰来,头上的汗珠子一颗颗豆大
直往下淌。
  提链子枪的看直了眼,自始至终他没见这个郭怀动一动,他既惊又急,两手一搭桌沿,
就要掀桌子。那个郭怀还是好好的坐在那儿,而那张桌子的四条腿像在地上生了根,他就是
掀不动它,一动也不动。这种事儿,别说自从吃那碗公事饭了,就是打出娘胎也没见过,可
是他听说过,瞪着眼张着嘴,指着郭怀就叫道:“你,你是‘白莲教’!”
  转身就跑。
  抱着腕子忍着疼的那个,什么也顾不得了,撒腿跟了出去。
  郭怀笑了:“白莲教?这倒好,只怕很快就传递大兴县了。”
  三个伙计,六只眼直愣愣的望着他,活像三尊泥塑木雕的人像。
  难怪,白莲教本就比发现刚才那瘦汉子会武,是叛逆还吓人。
  郭怀没理他们,其实,就算郭怀理他们,他们也不敢理郭怀了,郭怀不理他们,他们定
不过神来,还能在这儿多站会儿,郭怀只一理他们,他们非撒腿就跑不可。
  郭怀只管吃他的,吃得很斯文,但是却不慢,吃完后,也没叫那三个过来算帐,搁下一
块碎银,提起那长长的行囊就走了。
  帐虽没有算,但是给了那么块碎银足够了,只怕连那摔出门去的桌子,外带那把小茶
壶,那只茶杯也算上都用不了。
  那三个愣愣还的站着,只不知道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定过神来。

  那条空荡、寂静的黄土路上,仍然看不见一个人影,那株大树底下,仍然也只有那条大
黄狗。因为那是往南去的路,郭怀没走那条路。
  郭怀是要往京里去,北京城坐落在这个林子的北边儿,所以郭怀出酒馆之后,就顺着这
条穿村而过的路往北去了。
  这条路,出北进村口,要比出南边村口看来舒服得多,至少在这种天儿里,看着让人心
里舒服。出南边村口,只有那一株大树,而出北边村口,却有着数不清的树,路两边,隔不
远就是一株,往前数,数不清,也看不到尽头。
  树,没南边村口那一株大,因之地上那片阴凉,也不如南边村口那一片大,可是树多就
不同了。两边一片片连接起来,简直就成了两条阴凉的长廊,这,还能不让人心里舒服?
  还有,路两边,紧接着两大片看不见边儿的玉蜀黍地,一株株人来高,绿油油的,跟关
外北大荒的“青纱帐”似的,不但遮了不少炙热,偶尔风过,大片大片的绿叶舞动着,沙沙
作响,这,还不能让人心里舒服!而,郭怀,并没有特别高兴,脸上也不见得有舒服的神
情,似乎,这么热的天儿,碍不着他什么。其实也难怪,别人大把大把地拭汗,衣裳都湿透
了,只有他,到现在仍是一点汗星儿都没有。这,要是让谁留了意,又非说他是白莲教不可
了。
  人家人斯文,或许是心静自然凉,谁知道呢?
  可能真是,就算真是也用不着这样儿啊!
  看!两条阴凉路他不走,偏偏提着他那长长的行囊,走在路中间,顶着那火似的大太阳
在行走。这条路,出村口往南去,没有人,往北去,也是郭怀一个,不,两个,两个人。
  那另一个人,是在郭怀刚离村口没多远的时候,从玉蜀黍地狂飞而来的,活像只大鸟,
带得玉蜀黍的叶子“沙!”地一声。
  那个人飞出来就落在路中间,挡住了郭怀的路,一脸的冰冷.冷得似乎能让炙热为之一
退。那个人,赫然竟是片刻前从村里小酒馆儿突围而出的那个,大兴县捕快眼里的叛逆,多
加点儿,是会讲古说故事的瘦汉子。
  郭怀,他不怕热,却出奇的冷漠,甚至这会儿连那么个大人从玉蜀黍地狂飞出来,落在
路中间,挡住了他的路,他也视若无睹,提着他那行囊,依然走他的,直到两下里离不到一
丈远近。
  “站住!”瘦汉子冷喝出声。
  郭怀这才停了步,似乎这才看见了人:“呃!是尊驾!”
  瘦汉子语气冰冷:“不错,是我,我还是一个人,你也终于落了单儿了。”
  郭怀微抬头:“我不懂落单儿是什么意思,不过我要告诉尊驾,我跟尊驾你一样,也是
一个人。”瘦汉子冷笑道:“你是一个人,你那伙伴不是人,他们两个既然不是人,你又怎
么能算人?”郭怀眉梢儿微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念你的处境,你的身受,我不跟你计
较,可是你是不是太鲁莽,太冒失了。”
  瘦汉子道:“怎么,你不承认是他们一伙,跟他们一路?”
  郭怀道:“他们是大兴县的官差,我还没有这份荣宠。”
  “你认为是荣宠,我觉得让我恶心n”
  “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当然对人与事的感受也就不一样。”
  “甘心做狗腿子,有胆密告我,为什么你现在不敢承认?”
  “你错了,你不认识我,不了解我,所以我也不怪你,我,还没有什么不敢的,哪怕是
只沾上我一点边儿,可是一点边儿都沾不上的话,我没有必要承认什么。”
  瘦汉子仰脸一阵冷笑:“话,说得很好,可是你不该错拿我当傻子,走南闯北,出生入
死多少年,我什么样的没见过,就凭你,还想瞒得过我这双招于,就算不为我自己,我也不
能替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留你这弃宗忘祖,卖身投靠的狗腿子,我既然在这儿等到你,
那你就是煞星照命,死定了。”
  话落,闪身,真快,疾如奔电,一闪而至,扬掌就劈。
  但是,他掌刚扬了一半,就猛一征的停住了。然后来了个霍然大转身。
  因为就在他扬掌欲劈的刹那间,他发现眼前空空,人已经不见了,他来个霍然大转身也
没有用。眼前仍是空荡荡的,从站立处一直到村子北口,路上半条人影也没有。
  怪了!人哪儿去了?
  就在他一丝诧异刚自心底升起的当儿,清朗话声起自身后:“尊驾实在太冒失,太鲁莽
了。”瘦汉子大惊,机伶一颤,身躯前扑近丈,然后霍然旋身。
  可不,人不正好已站在原处么?
  那么刚才前后空荡,他究竟躲到哪儿去了?
  瘦汉子惊声道:“好身法,我走眼了。”
  他倒是见多识广,没把人家当成白莲教,不过他还是没能看出人家是什么身法。
  难怪他看不出,他连人都没看见嘛!
  其实,不只是他,抬眼当今,能认出郭怀这高绝身法是什么身法的,屈指算算,只怕没
几个。只听郭环道:“你是走眼了,我不只是指身法,还有我这个人,我要真是你说的那一
种人,如今你还有命在么?”这倒是,就算是有十条命,刚才那一刹那,也全交给人家了。
  瘦汉子脸色一变,冷笑道:“谁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我不信邪,再试试。”
  话落,他闪身又扑。
  这回,他两眼紧盯郭怀,看他是怎么个躲法,还能往哪儿躲?
  他可真把人家盯住了,这回郭怀没躲,他要是早知道后果,他应该是宁可让郭怀躲开的
好。先见郭怀眉锋微皱,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微一摆,就这么弹灰似的微一摆。
  瘦汉子只觉一股强劲无比的劲气迎面卷来,撞得他立足不稳,脚下踉跄,一连退出了七
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砰”的一声,黄尘激起老高,雾似的把他整个人宠罩了起来,他
经验老到,怕郭怀趁机会偷袭,想来个大翻身躲开,奈何胸中血气翻腾,身子重逾千斤,一
时竟动弹不了,他不由为之大骇。
  就在这时候,黄雾的外面,传来了郭怀的话声:“由你仇恨他们的程度看,我确信你是
个你所说的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但是要是你所说的汉族世胄,先朝遗民都像尊驾你这么冒
失,这么鲁莽的话,我真担心汉族世胄,先朝遗民有什么作为,什么大成?”
  话说完了,雾似的黄尘也消散落下了,瘦汉子忙定睛再看,他看见的不是郭怀的正面,
而是郭怀的背影。因为,郭怀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这时候,瘦汉子觉出翻腾的气血已经平息了,人也可以行动了,他就是不相信郭怀,在
他的经验里,他吃的亏,上的当太多了。
  但是,对方所学奇奥,功力高绝,面对面动手,明知道是以卵击石,他只好改了主意,
扬眉舒目咬咬牙,他右手就要探腰。
  适时,一阵擂鼓般急促蹄声,从身后村子方向传了过来,蹄声之中还夹杂着轮声。
  瘦汉子他顾不得再施煞手偷袭了,一个大翻身人已跃起,仍然像只大鸟似的,投入了那
一大片玉蜀黍地里不见了。
  蹄声、轮声很快的到了村口。
  那是一辆马车,双套马车。
  马车,一色黑,黑得华贵,黑得精致,这么热的大儿,车篷密遮,车帘低垂,谁也看不
见里头。套车的一双健马,也是一色黑,从头到脚,一根杂毛也没有,泼了墨似的,而且毛
色发亮。车辕上的车把式,不但也是一身黑,还用块黑巾包着头,挥鞭控缰,架势十足,只
可惜个头儿略小了点儿。车后紧跟着两人两骑,高头健骑也是神骏黑马,马上的两个,一身
黑衣劲装黑斗篷,黑巾包头,连腰畔佩剑的剑鞘都是黑的。
  人是英豪马如龙,但是,个头儿跟车辕上的车把式一样,也嫌小了一点。
  就这么一辆双套马车,车后两人两骑,轮蹄之声震天,狂飙疾风也似的卷出了村口,扬
起了弥天的黄尘。郭怀已经离开村口有一段路了,但是毕竟是靠两条腿走路,当然不及身后
驰来的车马快了。只一刹那工夫,车马离他已不足三大。
  三丈远近,在这辆马车跟两人两骑来说,那只在眨眼间。
  车辕上的车把式振腕挥鞭,鞭梢儿脆响声中,他刚要叫喊,可巧,也就在这时候,郭怀
迈步旁走让出了路。

 

第 二 章 

  车马可是真够快的,郭怀刚让出了路,疾风猛卷,已是擦身而过,好险!
  车把式似乎火儿了,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间,一声:“找死!”
  蹄轮声掩盖了这一声,听不真切。
  鞭梢儿带着劲风,猛向路旁的郭怀抽了过去。
  鞭子抽了过去,车马已驰出丈余,弥天的黄尘笼罩了车后。
  也许是黄尘妨碍了视线,车把式这一鞭没得到回响,手上的感觉异常清晰,这一鞭是落
了空。是黄尘妨碍了视线么?车把式明白,挥鞭的时候黄尘还在车后,路旁那个人,可以看
得清清楚楚,而且,车把式自己更明白,这根鞭子,只要出了手,从没落空过。
  一声轻咦,紧接着长鞭之声脆响,车马驰速顿减,转眼间停了下来,停下来的时候,车
马已出近十文远近。车把式从车辕上站起,手持长鞭,转身后望。
  车后的两人两骑也一起飞旋,掉转马头,静望来路。
  来路上,整个儿的被黄尘笼罩着,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黄尘里的,但是黄尘外的却能看得清楚异常。
  天爷!车把式,还有两匹黑色位骑上那两位,一个个杏眼桃腮,眉目如画,居然都是女
的,看年纪,还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只听车里传出了话声,甜美。清脆的京片子:“红菱,不许轻举妄动!”
  敢情,车里还有位姑娘!
  车把式也好,马上的两位也好,显然身份都不如车里那位,都是随从下属,随从下属都
一个个杏限挑腮,眉目如画,车里那位的容貌风华如何,似乎就可想而知了。
  车把式想必叫红菱,只听她道:“姑娘您听见了?”
  车里那位“嗯”了一声:“他躲你那一鞭的身法极其奇奥,而且分寸拿得恰到好处,我
从没见过。”红菱柳眉一扬,道:“待会儿您可以再看看!”
  就这车马停稳,说了两句话的工大,黄尘里走出个人,当然是郭怀。
  他从弥天的黄尘里走出来,身上却没沾黄尘,一丁点儿也没有。
  而,红菱跟马上的那两位,谁都没留意这一点。
  她们只留意了另一点。
  只听马上的那两位,左边一个脱口轻呼:“模样儿长得挺好的。”
  三位姑娘的眼都够尖,谁都清楚的看见了,红菱跟那另一位,心里都同意这一位的看法
与说法,只不过都没说出口来,再看,她们俩微一怔,吹弹得破的粉脸上,都浮现了讶异的
神色。
  不知道她们是没见过这种好模样儿的,还是没想到此时此地也会碰上了这么个好模样儿
的?随听车里那甜美的声音道:“紫鹃,姑娘家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叫紫鹃的那位低声道:“真的,姑娘,真的是少见的好模样,可就是人寒怆了点儿。”
  车里那甜美的声音道:“跟我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没见过,不要以衣着取人。”
  紫鹃道:“姑娘,我可不是没说他模样儿少见啊!”
  车里那甜美的话声道:“好了,已经近了,不要再说了。”
  不知道那位姑娘在车里看得见还是怎么,不过,车篷密遮,车帘低垂,她人在车里,应
该是看不见外头。真的,就这几句话工夫,郭怀真已经走近了,他看也没看车马一眼,继续
往前走他的,竟然要过去。红菱头一个忍不住了,一声冷喝:“站住!”
  郭怀倒是很听话,他站住了,但却低头往身后望望,然后再回过头来望红菱:“请问,
姑娘可是叫我?”对于这么一位车把式竟是位美姑娘,他似乎一点也不诧异,一点也没觉意
外。
  红菱冷冷道:“这条路上除了我们,就只有一个你,不是叫你叫谁?”
  郭怀没在意红菱的语气,一点也没在意道:“那么,姑娘叫住我,有什么见教?”
  红菱道:“车马老远来了,你走在路中间还不知道让,我跟你无冤无仇,你要是活腻了
也不应该拖我打人命官司。”郭怀仍然没在意红菱的语气:“姑娘冤枉我了,我要是没让,
怕不早就躺在路中间了,还能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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