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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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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学识,也立过几次功。可王士诚不待见他,因此他的顶头上司上报功劳时候,从没他的份儿。就这么着,在百夫长的位置上,他一干就是几年。


  第七章 内斗(一)

  邓三的判断很准确。

  文华国比去河边打渔的李和尚回来的还早。东边十几里外,有个不小的村子。文华国没有进去,远远得看了看,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我看见了炊烟,还听见了几声狗叫。”他向邓三报告说。

  邓三对他说起了另一件事:“得派几个人,去云内、东胜,瞧瞧能找着陈老八不能。咱们不能丢下他。”

  陈老八就是先前派去云内报信的陈虎,上马贼十个当家,结义兄弟,现在死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了。文华国点了点头,亲自去派人安排。邓三又叫过来那两个被挑中的老兄弟:“不管找着找不着陈老八,我们在前边村子里,等你们两天。如果你们到得晚了,一直向东北去,我们在上都见。”

  从当马贼到现在,邓三一直铭记着一条为人处世箴言,他也时常地教邓舍:任何情况下绝不丢掉一个兄弟。也因此,老兄弟们一直都跟随在他身边,除了死在战场上,没一个溜号。

  太阳升得高了,洒下光亮堂了大地。不热,凉冰冰的,带点晨风,卷几声鸟叫。

  李和尚带回来了几十条鱼,身上湿淋淋的。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黄驴哥,带了百十个人。黄驴哥这个光杆司令有点急了,收拢残兵,饥不择食,连逃跑跑丢了马、没了兵器的也要,这样的士兵有二三十个。

  邓三倒是意外,他没想到黄驴哥还会回来。黄驴哥其实也没想着回来,他本想收了人就直接去丰州看看情况。只是他收的人实在看着就没什么战斗力,他改变了主意,认为还是跟着邓三一起比较安全。

  邓三皮笑肉不笑得和他打了个招呼,转脸去问李和尚:“怎么样?”

  “没、没见着鞑子,河对岸很、很安静。”李和尚牙齿打架,抱着膀子,跳下马哆哆嗦嗦直往马肚子底下钻,——哪儿暖和。他冷到顾不上记恨邓三,邓三注意到,他的光头冻得乌青。

  “还有咱们的兵没?”

  “没。”他简短得回答道,随着要求邓三,“快生火。”

  匆匆忙忙熬了汤,就着头盔士兵们每人喝了点。身上有了热量,肚子反而更饿了。想起邓舍说的前边村子,四五百人迫切地想及早到达。略微一整队,邓三示意邓舍走在前边。邓舍知道这是邓三在给他在众人面前露脸、树立威信的机会,所以忍着伤口的疼痛、身体的虚弱,勉强支撑着自己,和文华国一起领路而行。

  十几里地,骑马一瞬就到。

  村子里的确有人。村庄规模一二百户,剩下寥寥十几户,多是老弱病残,走不动路,只能留下来听天由命。

  留下了几个哨兵,大概划分一下区域,百户们带队,进入了村子。文华国马鞭一抖,俯身抓住了扎在村口的那条瘦弱土狗,它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尘烟滚滚,笼住了整个村庄。

  战争可以改变一个人,饥饿更可以改变一个人。

  见惯了死亡,过惯了朝不保夕的日子,重重的压力造成了红巾在很多时候军纪并不比元军好,甚至更差。尤其是在受到饥饿驱使的时候,不止一次,邓舍亲眼看到红巾亲手造成的十室九空。

  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是三年前陕州(三门峡)大战,军中缺粮半月。他还不是百户,随在邓三身边充任亲兵,在邓三部掳掠一个小村子时,他曾试图制止。

  他动之以理,讲军纪的重要性,他告诉邓三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所以才能百战百胜。他晓之以情,他问邓三难道我们在从军前不是和你们抢劫的人一样?我们是活不下去来参军了,可我们为什么不考虑考虑他们?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汉人啊。

  换来的结果是,邓三两个大耳光,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问他:“你饿不饿?”

  “饿。”

  “你能变出来粮食不能?”

  邓舍不能,所以他闭上了嘴。

  为此他痛苦了很久,抢劫掳掠老百姓,这种事情和他前世受到的教育、他因而形成的道德观、世界观有严重的冲突。最后他想明白了,时代和时代不同,纪律、约束、道德,只能在和平年代找到;而战乱时代,那是奢侈品,你需要选择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活,一个是死。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管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类似情景一再得重演,随着他在这个时代艰难地挣扎生存,他现在再见到这些场景,几乎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了。

  一进村子,他就找了个没人住的院子,搜掠粮食的任务交给了手下的十夫长。

  院子破旧,泥胚的墙壁,坑坑洼洼,坍了好几个地方。很久没住人了,屋子里尽是蜘蛛网、老鼠屎。邓舍皱着眉头,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在一片断砖残瓦的院中坐下。刚刚查看完身上的伤,就听见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哭叫声。

  他叹了口气,挥手命令两个打扫屋内卫生的亲兵:“去,四处转转。只准抢东西,不许杀人放火。”

  这是他的底线,老兄弟都知道,但他怕收拢的人里有冲动之下做出这种事的。他见得多了,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很虚伪。不许杀人,又怎样呢?村民的粮食没了,青黄不接、战火纷纷,他们还能活下去?

  也许我可以改变这一切?改变这个战乱的年代?他记起了自己穿越的身份,随即就放弃了如此的想法。知人者,莫过自知。他算是一个能知人的人,他自知。他自认为没有这个本领。

  还是看机会,去投朱元璋吧。他盘算着。他的地盘里,日子总会好过点。不过南下的路被元军封锁,他又不能丢下邓三和老兄弟们,单独潜入。这样一来,似乎只有从辽阳渡海一个办法了。

  “路途千里,中间还要经过元军控制的重镇。怎么觉得,比潜过太行山还要危险。”他嘟哝着,最后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一个亲兵冲了进来:“少当家!”

  ——有的老兄弟会这么称呼他。

  “怎么?”

  “关百户手下,一个士卒杀了人。”

  怕什么来什么,邓舍心陡然一沉。他站起身:“带我去看。”

  院子外,村子里,一片狼藉。道路上红巾来往奔驰,见到院子、房屋就冲进去。翻箱倒柜,东西扔得哪儿都是。路过的一个院子还住着人,一对老夫妻,缩藏在墙角。老头闭着眼,老婆子冲着从面缸倒面的红巾,嘶喊着哭叫:“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但面对明晃晃的刀枪,她不敢冲上去。

  邓舍装着视而不见:“老当家知道了吗?”

  “这会儿该知道了。”

  该怎么处置这个士兵呢?邓舍拿不定主意,放在三年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处死。现在不同了,他第一个考虑的,杀了他之后,会不会军心不稳?会不会使得才收拢的士兵产生离心?

  他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改变,他不知道该说自己理智了,还是该说自己变得眼中只有利害、利益。

  关二哥分到的区域在村西头,邓舍赶到时候,关二哥已经到了。邓三也在。两个老兄弟把行凶的士兵按在地上,一侧滚着个女人。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撕心裂肺地痛哭。

  邓舍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反而松了口气,没死人,最起码他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不用处死犯事者,也因而不必忧虑士卒离心了。但同时,这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叫他感到了内疚,像是给自己找什么安慰似的,他扭头瞪了一眼报讯的亲兵:“人不是没死!”

  “死的在那边。”

  顺着亲兵的手指看去,堂屋里,一个两三岁大的孩子脑浆迸裂地躺在哪儿。

  军心、离心,一切后果都被抛到了脑后。邓舍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冲到那个士兵边儿,又是怎么抢过刀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又是怎么一刀一刀继续往死人的身上砍。直到几个亲兵死命地拽住他,拼命地夺他的刀,大声得一遍遍在他耳边高叫:“少东家!”他才慢慢恢复了意识,眼前的通红一点点下去。

  “不能这么下去!”地上的尸体血肉模糊,看不出形状。邓舍丢掉刀,推开拉他的亲兵,对邓三喊叫着,“这是人做的事儿?这是禽兽!”

  邓三、关二哥都没有说话,只有那个女人的哭叫声。

  良久之后,邓三说道:“是不能这么下去。”他见过更多比这惨烈过十倍的杀戮,他考虑的是另一个方面,“再这么下去,谁也管不了他们了。”他命令亲兵,“把这畜生的脑袋挂到树上,集合,老子得教训教训这群王八羔子。”

  “那粮食还找不找?”关二哥同意邓三的做法。

  “训完了,再找。”


  第八章 内斗(二)

  邓三的集合训话,邓舍没有去。他怕自己会在士兵们面前再次失控。

  回到院子里,他吃了点东西。亲兵收拾好屋子,找来一条还算完整的席子和两床被子,又在火盆中生上火,请他休息会儿。闭上眼睛,惨死的孩童、可怜的女人仿佛又到了他的面前。他痛恨自己的一再退让,痛恨自己的懦弱,他认为他才是造成这一幕惨景的罪魁祸首。

  我如果能早一点意识到这个问题,早一点派出人去巡查;往更远说,我如果能在屡次的抢劫中坚持立场,和邓三针锋相对,使得他明白军纪的重要,严厉约束部属。或者,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情。

  是该改变一下了。结合前世的知识和穿越后的见闻,他深知,每个人的心底都潜藏着一只野兽。杀戮、鲜血、强势的地位,往往可以使得一个人兽性压过人性,这也是为什么古今中外所有的战争中都会出现很多惨不忍睹的悲剧。

  今天的事情或者只是个例,也许只是在败亡局面下,受不了重压的一个发泄。不过如果不加以控制,任事态继续发展。这一支红巾,迟早沦落为兽兵。这不但和他的道德观冲突,更会使得这支军队走向自我毁灭。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及早促使邓三做下决定。

  但是他又知道,眼下新拢残兵,逃亡途中,无论邓三还是他,都还没竖立起足够的威信。贸然约束军纪,只会出现反弹。

  现在不是时机,那什么时候是时机呢?

  强烈的自责、焦虑叫他翻来覆去,他以为他肯定睡不着。但是伤势、疲惫、冲动后的精神疲乏,这一切让他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阳光很弱,他叫醒躺在床边地上睡觉的亲兵:“什么时辰了?”

  亲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挣扎着起来,望了望窗外:“天亮了。”

  邓舍睡了一天一夜。充足的睡眠,让他精神充沛,身上也有了力气。他起了床,到院子里小心地活动身体,大部分伤口已经收口,不是很疼了,痒痒得难受。

  他听见厨房里传出点响动,走过去,隔着窗看见里边捆着个女人。手脚绑定,嘴里塞了团破布,身上搭了条破烂流丢的被褥。依稀眼熟,是昨天那个被摔死孩子的女人。女人没睡,扭动着身体,也看见了邓舍,停下来动作,一动不动地死盯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邓舍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

  亲兵揉着眼睛:“老当家的命令,请少当家随意处置她。”

  邓舍明白邓三的意思,处置,就是补偿的意思。邓三这是在给邓舍减轻愧疚的机会,知子莫如父,虽是义父,从小看到大,邓三还是很了解邓舍的。“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妇人心肠,——你大爷的,小时候读私塾读傻了。”他曾经这么评价邓舍。

  邓舍呆了半晌,逃跑似的避开女人仇恨的眼光:“等我们走了,给她留点粮食。”

  亲兵一边用抢来的粮食弄着吃食,一边答应了。饭里还有点肉:“文四爷搞来了条狗,昨晚上专门给少当家送了点。”

  刚扒拉两口饭,邓三的一个亲兵骑马来到。邓三让他来看看邓舍起了没有,起来的话,就去村头祠堂,参加军事会议。

  “这么早?是讨论下一步行动?”邓舍抓紧狼吞虎咽几口,抓了几块狗肉,剩下的分给了亲兵们。

  “不是。”邓三亲兵说道,“昨儿下午就决定了下步行止,去上都。因为少当家还在睡觉,老当家就没叫打扰你。”

  “哦?”去上都是内定的,邓舍很关心其他人的态度,“别的人都同意吗?”

  “只黄千户有点不情愿,但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大人们,都没意见。”

  邓舍放了心,只要大家都没意见,什么都好办:“那今天开这个会干什么?”

  亲兵牵来了马,邓舍翻身骑上,又伸手要过马刀、长枪。这是在长期战争中养成的习惯,不管去哪里,兵器不离身。这个好习惯在好几次遭遇伏击、夜袭的时候,救了他的命。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但来的时候听老当家骂人,大概是……”邓三亲兵迟疑了下,还是说了下去,他觉得提前让邓舍知道,能让他早做准备,“有几个人在背地搞小动作,拿少当家昨天杀人的事儿做文章。”

  意料之中。

  是谁在私下煽动,邓舍也能猜出。他没说话,催了一鞭,加快马速。杀人之后,他就猜到有这个后果。他再没本事,穿越来的,也到底见过些古人没见过的东西。所以在他昨晚思考整顿军纪时,就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开忆苦大会。

  以杀止杀,以暴止暴,肯定不成。红巾绝大部分泥腿子出身,想办法引出士兵们的共鸣,他们自然就可以理解。这就够了,长时间的战争已经把士兵们从质朴的百姓改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机器,他不求立刻获得支持。他也没办法立刻获得支持。

  祠堂里坐了五六个人,邓三大马金刀地坐在中间,正在讲些什么。

  一边是文华国,另一边的位子空着。再往下,是关二哥关世容、二楞子罗罗国器。李和尚李子简没有坐,摸着光头靠在一根柱子上;黄驴哥仰着头,盯着屋角的鸟巢看,好像它比邓三说的话更值得他去注意。

  看到邓舍进来,邓三停下了话。罗国器第一个站起,——所有的人之中也就只有他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满是笑容,笑容里带着点谁都能看出来的殷勤和关切:“邓百户,无恙了吧?小人看你,精神可是好多了。”

  关世容对邓舍点了点头,文华国大大咧咧地指着对面的空椅:“坐这儿。”

  黄驴哥本想保持姿势看鸟,但想到了邓舍在他逃命饥饿难耐之时,适时地送上过干粮。堂堂嫡系千户,自然不会把一点干粮看在眼里,可是,大丈夫恩怨分明,何况邓舍往日也颇有战功,又懂上下礼节,算个可造之材。

  所以,他觉得不便把对邓三的不满,加到邓舍的身上。便放下了头,也笑了一笑,表示他有不搞连坐的公正,以及竭力为红巾发掘人才、以报关先生提拔之恩的忠诚。

  他很希望邓三们能看出他善待邓舍的苦心,——他希望邓三能够像邓舍一样讲究上下礼节。可又担忧邓三这个粗夫的智商看不出他隐藏笑容之后的意味,想到这里,于是又调整出庄重的声音:“到底年轻,稍一休养,就生龙活虎。”他加重语气:“我们大宋,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邓舍连连谦逊,一一问好,谦让着请黄驴哥、李和尚坐。黄驴哥摇了摇手:“你有伤,你坐。”他很满意邓舍的谦让,决定一会儿事情不可开交之时,帮邓舍说两句话。抛开欣赏一面,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来自一个系统的。

  李和尚哼了一声,不再摸头,挺直了身子,一眼不瞧邓三,只问邓舍:“小邓百户,想必你也听说了。你英雄救美不要紧,兄弟们可却因为这事儿,一个个都惶恐不安。四五百人,要是闹起来,只怕……”他哼哼两声,不肯把话说完,以给邓舍留下想象的余地,加深印象;然后摊开了双手,质问,“怎么办?队伍还带不带?咱还怎么往前走?人心都散了!”

  文华国打断了他的话,他嗓门本就大,这会儿更是声震屋梁:“你哪只眼瞧见人心散了?那狗东西就是该杀!实话告诉你,那是我不在场,我若是在场,早把他凌迟八块!罗秀才,你是读过书的,你说,小孩儿都不放过,这还是人吗?”

  “那倒是,那倒是。”罗国器连声称是。

  “我最敬重你们读书人,吐口唾沫砸口钉,你说句公道话!”文华国不肯放过罗国器,锤敲钉子,非要他表态。

  罗国器毕竟是读过圣人书的,但让文华国一逼,总不能说昧心话。何况,因了他得罪过王士诚,平时和李和尚交集不多。偶尔军事会议上见面,李和尚们对他也都是带答不理的,一些趋炎附势的军官还往往嘲讽戏弄。对李和尚,他没好感,对王士诚部,他更加没归属感。

  再进一步,从他本心来讲。他是有点偏向邓三的,他的本部在逃溃途中,死的死、散的散,一干二净。换了李和尚主事,他现在这个百户,肯定是要换一换人的。

  眼下形势,王士诚部虽然占了多数,然而军官少,士兵来自十二个千人队,互相不熟悉,乌合之众。邓三本部虽然只有四十几人,然而团结,从其行走、言谈就看得出来,个个都是久经厮杀的好汉。这两边真要火并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种种原因,他的圆滑,让他不愿意得罪任何一边,只好说道:“小人的意见,咱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把军中的这股子,……啊,怎么说呢。这股子暗潮,给化解了。”

  “化解?怎么化解!”李和尚对罗国器的回答大为不满,他狠狠瞪了罗国器一眼,转而去问关世容,“老关,你说!这该怎么化解?”

  祠堂争吵种种,关世容漠不关心。他不傻,他知道这背后是两股人在争夺这支拼凑败军的指挥权。从出身讲,他该支持李和尚,可那又有什么用?难道李和尚争权成功,还能把千户的位置让给他?

  别说千户,百户的这个位置,他也是无可无不可。和其他人不同,他是举族参军。八年前,诏开黄河故道,朝廷发汴梁、大名十三路民十五万,关世容和他父亲俱在征发之列。当年,刘福通聚集民夫起事,关世容的族人也参加了。

  族人约他一起。关世容的父亲时已六十,他只想奉着老父回家,所以拒绝了族人。五月,元廷派阿速军六千并各支汉军讨伐刘福通,惨败。乃杀良民头以冒功,还在回家路上的关家父子,就这样半路上碰着了一小队溃败元军。

  关世容少年习武,拼死护住父亲,逃得命归。回到村中,只见到了满眼火后惨景。全村五百口,死了一大半,遍地烧焦的、没头的尸体,包括他母亲、妻子、幼子。见到如此惨状,他父亲急血攻心,就此归天。

  他为人素来讲义气,在族中有威望,一怒之下,纠集侥幸活着的几十族人,投了红巾。文华国遇到他时,他带着的二十多人,便是一同从军、征战到现在还活着的族人了。

  他现在只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多杀鞑子,保住剩下族人的命。他不能让他们这一族的血脉,断绝在他的手上。也因此,他毫不在意两边的明争暗斗。

  想起村中惨状,他不认为邓舍杀人不对;李和尚说的也不错,这股暗潮不解决也不行,他想了想,折中说道:“事情总是有解决的办法,邓百户,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和尚不屑一顾地瞧了一眼邓舍,嗤之以鼻:“乳臭未干,黄毛小子。他能有什么办法?”

  邓三拍案欲起,邓舍拉住了他。环顾周围,罗国器眼神飘忽,文华国满脸涨红,关世容心平气和,黄驴哥又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地在看鸟。他笑了一笑,问道:“那么,请教李百户,你的意见是?”

  “你去给兄弟们道个歉,做个保证,下不为例。不就完了。”李和尚早就看不惯邓三、邓舍父子,邓三官儿大,抢过指挥权,他忍;可是邓三不该当着几百兄弟的面,叫他大冷天下河捞鱼!和尚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五个百户,三个云内王士诚部;四百多士兵,十分之九是他自己人。即使加上黄驴哥那一百来残兵败将,他坚信,邓三绝不是他的对手。

  他冷笑两声,接着说道:“当然了,年轻人,脸皮薄。你要是不愿意呢,叔叔也还有个办法。你这百户的位置,换个人罢!”

  “这个千户的位置呢?”邓舍咄咄逼人,接着问道。

  邓舍的谦恭,来自前世的教育;当面对一个无法用谦恭解决的问题时,他也会有从这个杀戮、血腥时代,从邓三身上学来的狠辣。就像面对一个箱子,他会先用钥匙;钥匙打不开,他还有锤,索性一下子全打烂。

  此外,他问这个问题,还有另一个用意。他要把置身事外的黄驴哥,拉入其中。

  李和尚果然跳入陷阱:“我本来不想说,既然你问了。我这个人一向直肠子、快言快语,我看,也该换个人了!”

  黄驴哥眼皮一跳,急忙勾头去看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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