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蚁贼-第8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坐收渔翁之利,……”

  关铎摆了摆手,道:“要说潘诚无胆、鼠目寸光不假;坐收渔翁之利,这倒不见得。他迟迟不来救援,无非是怕救了我辽阳,丢了他广宁罢了。他却没有想过么?唇亡齿寒,我辽阳一丢,他广宁又岂能保全。”

  “这个道理,之前的告急文书上,末将遵照大人的意思,也都写上的有。可那潘诚,依然无动于衷。”

  关铎拄着枪杆,拖着伤腿走了两步,站得久了,他的脚又冷又麻。他伸手揉了两下伤腿,隐隐作痛,他问道:“毛居敬怎样?”

  “毛帅连日突袭数次,无奈纳哈出把守甚严,分出一股人马专门阻拦。虽累积破了五六个鞑子营寨,眼下看,若无奇计,别说击溃纳哈出;就连与我城中会合,短日内也难以奏效。”

  毛居敬四五万人,纳哈出二十余万。相同的地势下,防守的比攻击的要占便宜,更何况纳哈出早有准备,营坚寨硬,指望一营一营地去破、去步步推进,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黑云压城城欲摧,关铎紧抿着嘴,收回观望元军的视线,仰望苍天,冰冷的风吹过他的盔甲,他道:“要下雪了么?”

  纵横河北、塞外、辽东数年,关铎何曾想过,他居然也会落入今天的这种局面?回忆月余前,发动盖州战事时,他还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转眼间,竟就面临兵败身亡。细数根底,罪魁祸首在谁?

  但他并不后悔当初与纳哈出的私下勾连。大丈夫行事,做就做了;错就错了。吃一堑、长一智,过了这个坎儿,下次再来。怨天尤人、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后悔不迭,那只是妇人之态。

  他没骗着纳哈出、反被纳哈出骗住了他;好,他承认纳哈出棋高一着,他承认小看了纳哈出。又怎样?自古成大事者,有谁能一帆风顺?刘备数败,仓皇处如野狗穷窜;汉高起兵,窘困时两度推子下车。就连名垂千秋的唐太宗,不也有过便桥会盟?

  关铎仰望天色,胸中千回百折、先人前贤的种种光辉业绩走马灯般转个不停。他回肠荡气,一寸寸的豪情,迎风而长,他哈哈大笑,低声吟诵:“云台名将应列宿,赤灵火德明中天。”

  他吟诵的两句,乃是当时的一首箕仙诗,流传甚广。前一句讲的是东汉云台二十八将,传言皆上应星宿,意思就是上天注定的,要他们做英雄;后一句讲的是西汉以火为德,暗合了红巾起义,也是贵红。

  诸将多听过此诗。箕仙信者众多,连饱读诗文的读书人,也多有相信的,更别提诸将粗汉了。关铎笑而指点,道:“十年之后,云台二十八宿,未尝没有你们其中的人物。尔等众辈,且牢记今日之挫;到那时候,再把酒欢谈!”

  诸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

  一人问道:“大人可是有了破敌良策?”

  关铎含笑不语,点了点天。武将瞠目不知关铎何意,文臣谋士反应快,有几个顿时领会,其中那李阿关的夫君,李敦儒不由欢笑,道:“闻善用兵者,天时地利皆可化为己用。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今观天象,阴云密布,掐算时日,如今已经十月底、十一月初,不日间必降大雪。”

  话到这里,诸将纷纷明白过来,无不大笑,道:“天寒地冻、再降大雪,我城中自可取暖无妨,又有屋舍遮蔽;但纳哈出城外筑营,攻城难度增加不说,只那士卒冻伤,他就吃受不住。”

  李敦儒下了判断:“只要降雪,十日内,鞑子必退!”

  他适才讲了句“吉人自有天相”,深得关铎之心。天生关铎,绝不会叫他死在今日!非是惜残躯,平生志未酬。

  然而,话说回来,兵家争战,生死存亡的大事,天象可以看、可以借用,却不可依赖。关铎沉吟片刻,下令:“传令三军,天助我军,天佑我辽阳,不日降雪,鞑子必退。”这是振奋士气,然后又道,“派信使,选猛将,务必杀出重围,往盖州、往双城去。坐到这个时辰,你小邓也该动了吧?”

  要说坐山观虎斗,邓舍才货真价实。关铎一清二楚,却无可奈何。他叫回传令的军官,寻思了会儿,补充道:“往双城的信,一明一暗,分作两封。明的,拔小邓为元帅,告诉他,只待辽阳围解,老夫就上奏主公,请把盖州等辽左之地一并拨入他的双城总管府。”

  这是实际上承认邓舍对辽左的控制权了,那军官应命,问道:“暗的呢?”

  “给姚好古。”

  话音未落,城外元军营中战鼓擂响,火炮轰鸣。成千上万的元军步卒,迎着寒风,踏着坚硬的地面,举着各种的攻城器械,呐喊着如潮水般涌上来。

  这是第几十次的进攻了?关铎早记不清楚,但如蝗的箭雨、矢石中,他屹立不动。他居高临下,藐视着蚂蚁般的元军,他丝毫没有灰心、沮丧,他拖着他的伤腿,他年已老迈,他充满了信心。

  面对压城的黑云,他坚信,甲光向日时,潜龙金鳞开。

  ……

  “这是大人第几次去找小邓了?”

  姚好古灰着脸,没好气地回答:“十三次。”

  “见着小邓了么?”

  “寒冬将至,他去布置防寒措施了。”

  “先是看船,又是处理公务,接着遣派诸军镇戍,现在又布置防寒措施。大人准备再去碰几次壁?”

  类似的对话,姚好古与钱士德每天进行一次。他很不耐烦,瞪了钱士德:“你想说什么?直说罢!”

  “末将想说的,几天前就说过了;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姚好古不耐烦,钱士德更不耐烦。他两人的心情都很不好,一边儿挂虑牵忧辽阳,一边儿一遍遍低声下气地去求邓舍。谁也受不了,关键是,求还求不着。

  就在姚好古几次求见邓舍不遇之后,钱士德提出了个办法;姚好古当时就否定了,见他再次提起,连连摇头,道:“你的办法,根本行不通。”

  钱士德不与他争辩,拣起姚好古案几上的一封文书,道:“请问大人,这是平章大人的第几封信了?”

  “第三封。”

  “潘诚、沙刘二按兵不动;大人也打算弃辽阳不顾了么?”

  姚好古皱了眉头,他自诩修身养气功夫极深的,讲究喜怒不形于色,虽不在意钱士德的出言不逊,到底辽阳局势越来越紧,难免沉不住气。他带着恼怒,道:“你我只一千人马,说不动小邓,又能起得什么作用?”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钱士德怒从心起,道:“亏得女真叛军围城,你我出力不少。不求小邓知恩图报,他也不能这等吊人!大人,你就忍得下这口气?”

  叛军围城,姚好古、钱士德帮的有忙,钱士德的军队也有协助守城,固然有自救的成分在,客观上来讲,的确有功。不过姚好古也知道,即便没他们的相助,洪继勋一样守得住;用这么点可有可无的恩惠,就想换取邓舍损兵折将地去救辽阳,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姚好古想的烦躁,转了两圈,望向堂外。

  钱士德冷眼瞧着他的举动,问道:“大人在盼着下雪么?……天阴了快一个月了!下了么?平章大人的信中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人倒好,事儿也不谋了,就指望老天爷了。”他冷笑几声,“哈哈,好,真是好。”

  随他明里激将、冷嘲热讽,姚好古不予理会。钱士德道:“小邓不过个拖字计,哈哈,就把咱辽阳军中赫赫威名的姚大谋士,搞的束手无策。哈哈,哈哈。”

  “你不要再说了,你提的办法,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



  “为何不同意?”

  “太过冒险。你不过千人,双城内外,驻军多少?城内数千,城外两万余,局势一乱,怎么掌控得住?”

  “城外两万余,一半降军。适时,剩下的一万余也群龙无首。大人登高一呼,有平章大人的名号在,大人怕什么?末将断言,彼辈定然无不从命。”钱士德将案几上的砚往边儿一挪,“去掉城外两万余,城中数千人,降了最好,不肯降时,又有何用?留下双城给他,咱自引军北上。数日可过鸭绿江。大人,此事若成,必惊天动地。”

  姚好古啼笑皆非,说的容易,做起来呢?元军降卒如果哗变,女真降卒如果趁乱生事,双城军马如果不降反攻?一个词儿、两个字上了他的嘴边,又咽了回去:“荒谬!”

  钱士德道:“本以为大人文武才俊、堪称英雄;谁料想,竟是胆小如鼠。辽阳危在旦夕,大人就不能放手一搏么?不搏一搏,怎知行不行?”

  “断然不行。”

  “原来大人甘愿坐以待毙?”

  姚好古半晌无语,末了,道:“总有个希望。”

  他分析局势,辽阳内有关铎督阵,外有毛居敬、潘诚合计五六万人马,只要不缺粮,一天冷似一天,或许不等下雪,纳哈出就先支撑不住了。他转回头,看见钱士德冷淡的面容。

  分析归分析,实际归实际。

  罢了,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然钱士德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至多一成,却也是如今唯一的出路了。他不乏决断,没有选择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念起关铎素日的信任重用,即便因此死了,也值了士为知己。

  他下了决心,道:“再等三日,若是依然见不着小邓,就按你说的办。”一边说,他一边招呼侍女过来,穿戴裘衣外套。

  钱士德问道:“大人作甚去?”

  “去营中,找小邓。”

  ……

  出了姚好古府上,冷的风迎面卷来,钱士德缩了缩脖子,他无比的失望;他想起了黄驴哥评点罗国器、邓舍等人的一句话:“读过书的,不至于读傻了,太婆婆妈妈。瞻前顾后、成不了大事。”

  “说的太他娘对了。”钱士德翻身上马,马鞭狠狠一打,骏马长嘶,四五个亲兵簇拥着,奔腾而去。

  “将军,咱们去哪儿?”

  “老黄府上。”

  ……

  黄驴哥等候多时了。

  “姚大人怎么说?”

  “再等三天。”

  “……也好。”

  “好个鸟!他等得及,辽阳等不及,平章大人等不及。”

  “那?”

  “今夜,咱便动手。”

  ※※※

  注:

  1、云台名将应列宿,赤灵火德明中天。

  箕仙:神仙名。古时迷信,传说能为巫觋等所召请,可卜问吉凶等事。

  这首诗的名字叫《箕仙咏史》,原诗甚长,其中的几句是:“东游弗返祖龙死,赤灵火德明中天。……云台名将应列宿,婉婉良策扶戎轩。”

  咏诵的为两汉史事。


  第四十四章 英雄(二)

  这一夜,多事之秋。

  一队士卒出了城外的大营,由几个军官领着,趁着夜色,来到城下叫门。城门刚刚关闭,守城的百夫长提着灯笼走上城楼,登高有风,城墙上没有遮拦,尤其冷冽。他缩着脖子,探头向下看,城下的几个军官依稀眼熟;他想了会儿,想不起在谁的军中见过。

  “大将军有令,入夜关门。城外来者谁人?所为何事?”

  带队的军官接过身边一人手中的火把,照亮自己的面容;通红的火光影儿里,他仰着头,笑道:“史将军么?俺们陈将军的麾下,日间往城中运送的防寒物资,李老三忘了送完,把这点儿拉下了;明日一早,陈将军要亲自检查的。行行好,开个门罢;你知道的,史将军,陈将军治军严,明儿要是被他发现,咱兄弟人头难保。”

  双城地处高原,入冬极冷;城中居民不少,又才经过一场攻城战,毁坏民居甚多,没有妥善的准备万万不行。邓舍早先下令,抽调城外各县的多余棉衣诸物、并且砍伐山间林木,全部运入城中;或者备给士卒官吏,或者修葺损坏民屋。

  那姓史的百夫长知道,白天的确运了一天;他虽为双城直属的戍军,陈虎管军的严厉,却也有所听闻。话说回来,陈虎管军严,邓舍管军更严,军令如山,不敢有违。

  他摇了摇头,爱莫能助,道:“对不住了,兄弟。你怕丢了人头,俺也怕没了脑袋。大将军严命,城门关后,没有军令的,一概禁止放行;明儿一早,待开了城门你再来罢。”

  “咱家也是姓史,五百年前是一家。老兄忘了么?上次欧将军请客,咱还一起喝过酒呢。自家兄弟,老兄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欧将军是这个姓史的百夫长的顶头上司,一个千夫长。姓史的嗜酒如命,没事儿就爱喝两盏,一喝就高,一高就失忆;听了那军官的话,他竭力回忆,实在想不起来;倒也知道自己有酒后忘事儿的毛病,人家巴巴地送上个热脸,总不能还个冷屁股给他。

  当下,他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史老哥儿,记起来啦。一家人,一家人。”摸了摸脸,风吹得发疼,他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都是本家,老兄,实话告诉你,没军令,兄弟真不敢放你进来。”

  毕竟有过酒场交情,他顿了顿,帮那军官出主意,道:“陈将军明儿要检查不假,大冷天的,他也不会起太早。这边城门一开,你就进来,兄弟打包票,你绝对赶得及!怎么样?”

  那军官低声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苦笑一声,道:“老兄,你的包票,我信;陈将军的包票,咱可谁也不知。哪怕咱一夜不睡,守在城外,一早儿入城都行;就怕了陈将军心血来潮,……”他把手往脖子一砍,“脑袋可就没喽!”

  旁边一人道:“楼上将军说,有军令就行。咱镇抚却有陈将军给的虎符,不如要了来,给楼上将军一看?”

  “虎符,并非军令。罢了,不要为难咱的本家了,……,最多掉个脑袋就是,只可惜没死在战场,死在军法之下,实在奇耻。”

  他这句话,是邓舍平时传输给军中士卒的理念:胡虏占我土地,掳我子民,但凡有血性的汉子,无不以之为辱;男子汉大丈夫,当战死沙场,不枉了爹娘给的身躯,死了也不愧对祖宗。总而言之,一语蔽之,就是要求士卒“勇于公战,怯于私斗”的意思。

  楼上姓史的百夫长一听,他家满门多死在蒙古人手中,顿生好感,有戚戚然,他犹豫片刻,叫住转身要走的那队人,问道:“虎符?陈将军给的么?”

  “是啊。老兄你知道,上山伐木、去各县搜集棉衣诸物,皆需调动军队,为了方便,陈将军就给了俺们万户镇抚一半的虎符,好来行事。”

  姓史的百户官阶不高,虎符等物,他听说过,从没见过,但知道这是调兵的凭证。再去看楼下诸人,他那本家殷切的面孔,心中想道:“陈将军为大将军的亲信,有他的虎符,……”却还有一个问题,他问道:“既有虎符,……老兄入城需得多长时间?”

  “至多半个时辰就可。”

  看那城下军官,年岁不大,已是副千户的军职,想来前途远大;他又只要入城半个时辰,入了就出,不会有人知晓。姓史的军官做出决定,道:“也罢,便为本家破个例罢。只要你能拿来虎符,就放你入城。”

  虎符可不是随便谁人就能要来的,若他果然可以要来,背景定然不小。城下那军官喜形于色,转身就走;不多时,果然拿来了个虎符。姓史的百户对他的评价顿时又上了个台阶:前途远大。

  同在一军,今日给他个方便,说不得明日就得他些照顾。姓史的百户装模作样,看过虎符,当即下令开了城门,放这一百余人进了城内。

  “半个时辰?”

  入城诸人皆没佩戴兵器,姓史的略略翻检了几车他们推进来的物资,没什么异样。

  他那本家微微一笑,瞧了瞧天色,道:“快的话,两刻钟就够。”

  ……

  二更二刻。

  入城的士卒行不多远,出了城楼的视线,丢下手推车,弃了火把;自车下抽出短剑马刀,明晃晃,刀剑光寒了冷夜。

  “内线所报,自那话儿回城,没有三更前睡的。每夜三更,他必吃一碗参汤;时辰就快到了,兄弟们抓紧行动。诸君,钱将军待你我恩重如山,无钱将军,便无你我。事成,人人百户、千户;事败,一死而已。……成败在此一举。”

  众人低声应诺,分作四队;三股小的,一队二十来人;一股大的,八十余人。分别由一个军官带着,踩着起霜的石板地面,分头没入夜中。

  ……

  巡夜士卒,敲响的梆子声,夜色中久久回荡。

  邓舍帅府不远,邻着的洪继勋府中。洪继勋尚未安歇,书房之中,红烛遍燃。他提着一管毛笔,凝神思索;案上铺开着的高丽纸上,密密麻麻已经写满了一半。

  两个俏丽的侍女,伺候左右,为他磨墨、斟茶。

  红袖添香夜读书,洪继勋与邓舍不同,每当他做事、写东西,身边必须有几个美女相陪、伺候。更点声惊动了他,他恍惚抬头,问道:“方才更鼓,几更了?”

  “就快三更。”

  洪继勋点了点头,时辰还早,远未到安歇的时候。他精力充沛,每天只需要睡两个时辰。有太多的事需要去做,有太多的抱负需要实现。人只看到他,在人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才智;从没一个见过他深夜不睡,茕茕挑灯的身影。

  世上并无天才,苦心人,天不负。

  窗外夜色,冷风呜咽。静寂的时空,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琴音。洪继勋顿笔倾耳,寒夜操琴,未料到小小双城,还有此等雅士?他起身,推窗,隐约的琴音从西边来。

  风声、树影,他听出了调子,那人弹奏的是一曲《碣石调·幽兰》。相传此曲为南朝梁末的丘明所做,曲调低沉、悠扬,清理委婉;其声微而志远,夜中闻听,便如贤士抒怀。

  弹奏的人手法不精,曲中的意境却表达的十分透彻。洪继勋循着琴音,依稀看到,春风吹来,万物复苏,兰花盛开于幽兰,与野草相杂。它有君子之名,号称香花之冠,奈何生不逢时,不得不俯身屈首,与野草为伍;心有不甘,然而又无可奈何。

  寥然寂寞的神态,无奈愤懑的心怀,栩栩如生,宛如眼前。

  “我求贤诸城,不料身边就有人怀才不遇。这是我的失职。”洪继勋慨然自责。他命门外小厮:“去看看,谁家的琴声。”

  ……

  琴声深沉,婉转千回。

  如果把它比作幽愤;那么数百里外的辽阳城外,也好比一首曲子。金戈铁马,冰霜夜渡,有着《十面埋伏》的激烈。

  冬的到来,催促纳哈出日夜猛攻不停。辽阳城上,杀声震天。火把,到处都是火光!箭矢,入眼即是横飞的血肉。顶着高盔、披着重甲的将军们,在这生死一搏的战场上,挥洒着他们的豪勇,拼搏着他们的生命。

  炮声轰鸣、火铳如雨。

  左角的城墙,曾坍塌过两次,是争夺的焦点。敌我的勇士、悍卒,如云密布,聚集此处。两边如两头发怒的野兽,互不退让。死掉的,就让他死在沙场;活着的,在死人们无神睁大的眼中,继续着搏杀。

  “今夜!不克辽阳,誓不退。”

  纳哈出的军令传遍三军,一股股的生力军,从四面八方的营寨中,向前、向前;随在他们的身后,又一股股的后备军,列队,准备补上。他们是铁打的浪潮,一波波,几乎吞没了高高耸立的辽阳。

  元军处在两线作战之中,前部攻城,后部阻挡毛居敬。

  毛居敬意识到了纳哈出的意图,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他也无法再拖下去了,整个辽东的视线都在这里,这一场攻城战,打得太久了。他要决战。

  决战今夜。

  “还需要多久?”他没头没脑地,问了许人一句话。

  “鞑子攻城正紧,注意力都在前边;大帅前几日骚扰疲敌的计策,用的极妙,鞑子后部根本没想到我们要做什么。”许人先简单地概括了这几日的作战,接着道,“进展顺利,至多一刻钟,就可得手。”

  “传令各部,鞑子覆灭,就在今夜!”

  今夜决战。

  ……

  邓舍才批阅完了总管府送来的公文。他伸个懒腰,坐得久了,脖子有些痛;一双软软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肩头:“将军累了?”

  说话的是李闺秀。她随邓舍到了双城后,与罗官奴等一样,正式成了侍女。她的小手轻软而温柔,捏着邓舍的脖颈,邓舍舒服地闭上了眼。

  “将军何必如此辛苦?”

  邓舍一笑。百万百姓,数万军卒,不辛苦,能行么?摊子越大,需要负的责任就越多;他已经不再只是为自己,不再只是为上马贼的老兄弟谋生路,而是为整个双城、平壤的百姓、汉人谋生路。

  但这些话,他不想讲与李闺秀听。男儿之事,何需诉之妇人?他放松了思想,安心享受这难得的安闲。一点琴音,传入耳中。

  他不懂音律,听不出什么曲儿,却听得出琴声近在咫尺。他微微奇怪:“谁人弹琴?”

  “楼下的罗将军,弹了半天了,将军才听到?”

  适才披览公文,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