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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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的男人没有多说，闪开身子打开了房门，示意离衍他们进屋。
　　　　屋内充斥着类似动物园的那种淡淡的骚味。摆设倒是整齐——一张靠墙的竹床，上面铺了张黑色的皮毛；屋子中央生着火，火上正在煮汤。二人赶紧围着火堆坐下，脱下外面的湿衣服烘烤着。离衍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男人——他虽然披着一张薄皮坎肩，却能清晰地看到坎肩下的那件衣服，不似山里人会穿的料子。男人肤色黝黑，看上去比离衍小，应当不到四十。虽然男子背过身去劈了几根木柴，却用眼睛的余光一直警觉地盯着两个人。
　　　　离衍一时间也猜不准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刚想开口询问，那人却率先发话了，不标准的语调中带有明显的川鄂口音：“我是山里的猎户，这里是我建在山中的茅屋，平时用来存放打到的猎物，气味大了点。锅里是刚炖的野兔，瞧你们这么冷就喝点汤吧，别偷吃肉！”
　　　　李蒙转过身去白了一眼，小声道：“……这么小气，谁偷吃……”
　　　　离衍拉了拉他：“嘘……别让他听见。外面这么大雨，能打到猎物已经是难得，这只兔子可能是人家两三天的口粮呢。”他见猎户没什么反应，便向李蒙耳语道：“我看此人虽自称猎户，但是装扮举止却不似山中之人，我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二人边喝着热汤，边取出地图，规划后续的路线。李蒙一个不小心，将包中大大小小的物品碰散了一地。离衍责怪了几句，一边赶紧收拾一边转向猎户问道：“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我们的定位系统在雨中出了故障，行进线路曲折，不知这里是何处？”
　　　　“叫我老谢吧。这里靠近桐木园，小当阳村的西北边……”
　　　　“桐木园！怎么会向南走了这么多！我们可是要去木鱼镇啊！”离衍惊道。
　　　　“哼，这种天气，你们能走到这里也不能算差得太多！”老谢道：“即使你们走对了方向，木鱼镇也是到不了的！”
　　　　“为什么？”李蒙问道。
　　　　“如此程度的滑坡与山体崩塌，你认为处在山谷中的木鱼镇，还可能存在吗？！”老谢的一番话，让离衍和李蒙突然觉得刚暖和一些的心，又凉了半截。若不能在木鱼镇休整，在这种气候下，凭借二人的装备，想要徒步到达樱子所示的大、小神农架附近，已是天方夜谭。
　　　　“看你们的样子，并不是普通的游客，也并不着急离开这崇山峻岭——”老谢盯着脸色略变的二人看了半晌，突然继续开口道：“如果木鱼镇仍然存在，你们去那里想要做什么？”
　　　　“和你无关！”李蒙被老谢的眼神瞪得有些心虚，忙把头扭过去。
　　　　“哼哼！好吧……你们不说，可你们包中那块金属碎片却已经说了！”老谢冷笑着突然站起来，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杆油亮的**，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离衍和李蒙的胸膛！
　　　　
　　　　第四十章　自己的尸体
　　　　
　　　　【扶苏秦王宫？扶苏寝宫】秦王政廿二年九月十四平旦
　　　　扶苏睁开眼睛，床边是威严的秦王正看着自己。“离沉岳”三个字如同鬼魅一般，清晰的从意识深处传来，扶苏一阵剧烈的头疼，忙用双手捂住额头。
　　　　“陛下，公子已无大碍。”太医检查了一番，毕恭毕敬地道退了出去。
　　　　“……扶苏吾儿！”秦王喃喃地开口道：“你究竟中了甚么邪魔？竟会与那熊启之女同行？还险些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骊瑶……骊瑶如何了？”扶苏用一只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扶住扔隐隐作痛的头。
　　　　“骊瑶？哼！既以我大秦骊山为名，又为何要负隅顽抗，反对我大秦？难道寡人曾辜负过她们父女？！”秦王怒道：“来人！将此女下至狱中囚禁！命王翦亲点六十万大军，不日便再度攻楚！待到灭楚之后，此女便充入宫中为奴为婢！”
　　　　“父王不可！若不是骊瑶，儿臣早已丧命山林！况且……况且昌平君倒戈的原因，实是父王下令在郢陈屠城，毁了熊氏宗庙祠堂！”扶苏说着说着，语气竟不知不觉强硬起来。
　　　　扶苏还想替骊瑶辩解，秦王却打断了他：“放肆！寡人何时下令屠城？又何时下令毁去了熊氏宗庙？！临阵倒戈便是造反，休得再作狡辩！寡人为遂你娘亲心愿，才立志统一天下，目的便是让天下永世脱离战火荼毒，又怎会下令屠城！从前未曾下令，今后也永世不会！””秦王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抑制的失望，但失望之余却仍是深深的怜爱，他将手中的一卷竹简丢给扶苏：“此乃寡人下令攻楚全部命令，刚由内务史官辑录成册留存！寡人一直觉得众皇子之中，苏儿你的性格脾气与寡人最为相似。谁料自你娘亲撒手人寰后，你竟会对他人的信口雌黄如此当真！你不信寡人也罢，竟连你离世的娘亲也不信了？！”
　　　　一番话出口，扶苏脸色却阴晴不定，不知是疑惑还是感伤。秦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提半年前刚离世的郑氏。
　　　　秦王没有再多说，离开了扶苏就寝的偏殿，并吩咐下人好生照看。刚出殿门，赵高便弓着腰迎了上来：“陛下，车马已备好，不知这禁军什长张信……”
　　　　话还未说完，秦王便打断了赵高：“李斯也于我面前提过张信围捕叛党之事。此人心术邪佞，明知寡人龙子被叛党挟持，却为一己之升迁而拖延整整一日才上奏！来人——将张信施以黥、劓之刑，罚去九原役城旦，永世不得归朝！”
　　　　赵高见秦王发怒，连忙噤声，心中却暗自庆幸：“秦王此举，分明是要保扶苏公子，免他的通敌之罪。万幸之前我除了助张信上书之外，在秦王面前并无多言，否则此刻可能连我也要受些牵连！哼，本想拉拢张信为我所用，如此一来可惜了……以后更要万事小心才是……”
　　　　【女孩】2018年04月07日00：37
　　　　浸润着女孩的红色溶液突然被排出了玻璃罩，正在熟睡的女孩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还未适应重力的四肢无力地挥动着。溶液很快被排净，女孩**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光滑的皮肤上残留着的略显粉红色的溶液尚未蒸发干净，女孩便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从嘴巴中喷射出一股夹杂着红色的溶液的粘稠液体，之后才开始大口地呼吸着玻璃罩内的空气。她羞涩地用手拢住上半身，蹲在地上喘息着，眼神却空洞无神，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门突然开了，黑影领着一队卫兵走了进来。黑影移除了女孩四周的玻璃罩，命令道：“把她给我带出去！”
　　　　这次没有衣服也没有安慰，女孩就这样**着被卫兵死死架住双臂。无论她怎样挣扎叫喊，卫兵都无动于衷，硬生生地将她拖到过了长廊，投入蛋形的小舱里。
　　　　“放我出去——！”随着小舱里液体的注入，女孩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从舱内传了出来，在房间里回荡着。忽然砰地一声，黑影隔着舱盖恶狠狠地道：“你的身体如此脆弱，简直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但我现在没有，也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宝贵的时间，来让你适应新的身体！赶紧给我安静下来，继续完成你的前任没有完成的任务！”
　　　　女孩被黑影的声音吓得怔住了，停止了挣扎，任凭液体漫过了自己的口鼻。突然强烈的记忆从脑海深处袭来：扶苏、秦王、和氏璧、隋侯珠——强烈的眩晕之后，四周都暗淡了下来，冰冷的镣铐深深勒痛了自己的手脚。
　　　　【骊瑶咸阳？地牢】秦王政廿二年九月十五日中
　　　　金色的阳光从墙上的缺口射入地牢，照在了骊瑶的脸上。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只有每天中午的不到一个时辰可以沐浴到这一丝的阳光。
　　　　骊瑶艰难的仰起惨白的脸——原本红润的嘴唇早已干裂，卷起了片片的死皮。顺滑的头发此刻也凌乱地粘在脸颊上，原本灵动的一双紫色的大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扩张的瞳孔受到阳光的刺激瞬间收缩了起来。
　　　　骊瑶眯着眼睛，向着阳光伸出手臂，尽可能让更多地身体感受阳光的温暖。手臂上的袖子早已被撕扯得残破不堪，滑落下来后露出骊瑶白皙的手臂。手腕上镣铐留下痕迹清晰可见，有些地方已经被磨得渗出了血迹。
　　　　骊瑶颓然地坐倒在地上，之前山洞中可怖的一幕仍然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和氏璧，隋侯珠，果然如父亲所言是一对宝物。可是……”
　　　　骊瑶颤抖着摸了摸怀中包裹着隋侯珠的那枚小帕：“父亲曾告诉我，只有被五帝选中之人，才能利用此二物纵横乾坤，与古之先贤对话，窥五帝治国之法，救天下苍生于水火。难道——难道扶苏公子，就是这受上苍垂青之人？”
　　　　骊瑶思绪纷杂地乱想了许久，脑海中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先想办法活下去！”
　　　　于是她缓缓起身走向牢门，靠在门上，使出浑身的力量，用苍白沙哑的声音喊道：“我要见秦王！有……有隋侯珠一枚，欲奉上！”
　　　　狱卒闻讯赶紧上报，不出半刻秦王便已出现在骊瑶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骊瑶掏出了小帕，缓缓展开。在显露出的一瞬间，借着微弱的阳光，帕中之珠仿佛被点亮了一般，开始发出淡淡的荧光。荧光将秦王的脸渐渐照亮。骊瑶抬起头，盯着秦王那有些惊讶的脸说道：“此乃我大楚传国之宝——隋侯珠。我知秦王寻找此物已经多年。现在我有意将它献给秦王，换我父王与家人的平安。”
　　　　“好大胆子，此时还敢和寡人讲条件？你如今身陷囹圄，寡人若想夺此物，随时都可杀了你！”秦王轻蔑地笑着。
　　　　“秦王，请恕小女僭越。不过恐怕陛下对这一璧一珠的作用只是知其之一吧？难道陛下未曾想过，扶苏公子究竟缘何沉睡多日而不醒？又或陛下你不想纵横乾坤，窥五帝治国之法，而保大秦万世霸业？”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寡人愿洗耳恭听！”秦王脸上显露出兴奋的神色——和氏璧与隋侯珠乃是秦王朝思暮想的宝物，而可保大秦万事霸业？这一点秦王之前可是闻所未闻。而扶苏昏迷数日，太医们均未查出原因，扶苏醒来后也无任何异常，秦王心中本就疑惑万分。骊瑶此时又如此一说，恰好吸引了他的野心和好奇。
　　　　【女孩】2018年04月07日00：43
　　　　女孩再次苏醒过来，感觉全身上下仿佛被打断了又重新接在一起一般，酸痛难耐。黑影站在一旁狞笑着：“哈哈哈！不错不错！短时间的介入后强制脱离，对于这枚‘种子’来说倒是非常适用！”
　　　　小舱的舱盖被打开了，女孩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排空了肺部的积水。黑影忙问道：“你发现了什么？知道隋侯珠和和氏璧的下落了吗？”
　　　　“你认为……在这样折磨我之后……我凭什么还会告诉你所知道的一切？”
　　　　“我劝你还是听话点！”黑影却似乎完全不受女孩的要挟，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不会想要知道地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你以为自己能够忍受任何折磨？你天真地以为自己死了就会一了百了？若你不听我的安排，接下来等着你的，会比死亡还要痛苦百倍千倍！这样的轮回不会有尽头！”黑影的尖叫着，按动了一枚遥控装置。
　　　　女孩惊恐地看到面前的地板缓缓打开，地面下是一条幽黯深邃的通道，通道里竟散乱地倒伏着几具裸露腐烂的女性尸体，发出阵阵恶臭。尸体那一双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女孩突然觉得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手脚冰冷，呼吸困难，大脑中一片空白，喘息的声音由于紧张而发出尖厉的气流声！
　　　　让女孩如此惊骇的原因，是因为她看见了其中一具尚未开始腐烂的尸体，面容竟与自己毫无二致！
　　　　
　　　　第四十一章　苏醒
　　　　
　　　　【离衍神农架？无人区】2018年04月07日01：25
　　　　“老谢！谢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离衍紧张地浑身筋肉都暗暗膨胀起来，他侧过身子，举起一只手挡在猎枪前，另一只手却悄悄滑到身侧的砍刀上，稍有不对便准备抽刀，并扑上去夺枪。
　　　　李蒙完全无法理解为何这个猎户会突然因为包中的这块金属碎片翻脸。收到离衍的暗示，他忙从包里取出金属碎片，递了过去。
　　　　“我们不知道这块碎片有何作用，也并不清楚它的来历，只是之前在崇山峻岭之中意外发现了它。”离衍接过金属，慢慢递到了老谢的面前道：“谢兄弟，如果这片金属对您如此重要，那么我现在就交给您，请先把枪放下，我们有话好说！”
　　　　老谢却像完全没有听见离衍的解释，低沉着声音冷冷说道：“那个神圣的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发现的！你们想凭着你们现在的装备去那里？简直就是妄想！”
　　　　“老谢！我现在只想搞清楚这一切灾难到底为何会发生，而这个地方——无论它是什么，可能就是解开谜底的关键！”离衍听出这猎户所了解的事情似乎不一般，于是便不再隐瞒。
　　　　“哼！就凭你们？”老谢冷笑一声，对着二人略带鄙视地上下扫视了一番，目光却停在了李蒙的脸上，似乎对这个少年有着极大的兴趣。接着他像是背诵经文一般，没有感情地念道：“奉劝你们别去。我的家族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岁月苍茫，云胡不忘？兴亡徊桓，复归混沌！你们此去，就不怕凶多吉少？”
　　　　可能是离衍的诚实，让老谢相信他们二人的确没有恶意，他慢慢放下了猎枪：“……不过如果你们非要以身涉嫌，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去。”
　　　　离衍稍稍松了一口气，长长地做了一下深呼吸，试图缓解内心紧张的情绪，但是老谢刚才的一番话却在他的脑海萦绕不去：“岁月苍茫，云胡不忘？兴亡徊桓，复归混沌——莫非说的是所有这一切灾难，竟是重蹈覆辙，覆水难收？！”离衍回想起之前自己在“窥”中经历的一切，不由得一阵绝望，只觉得眼前发黑，冷汗直冒，仿佛连站都站不稳了。
　　　　【扶苏咸阳？秦王宫】秦王政廿二年九月十六夜半
　　　　扶苏连续失眠两天，精神已近乎于崩溃。不仅记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地是何身份，眼前还一直浮现出明显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场景——在那虚幻的场景中，有高大雄伟的建筑，街道里的人来往纷杂却又井然有序。路上没有马，却有不需要马匹拉动便能前行的更加巨大的车辆。天空中没有鹰，却有硕大如鹏的大鸟，在头顶上呼啸而过。
　　　　任谁也无法解释扶苏描述的一切，而他却日渐将虚幻的一切都当做了真实的存在。秦王认为这是扶苏窥见了五帝的神迹而无法自拔，命最好的太医昼夜不离地守护在他身边。太医想尽办法，却无法让烦躁的公子安静下来，只得开出一剂安神汤药，让扶苏服下。扶苏饮下后直到月过中天，才慢慢安静下来。
　　　　秦王见扶苏终于睡去，便传令，命李斯赵高二人前来。他面色沉重，将双手在两名臣子眼前摊开，置于掌心的，便是那和氏璧与隋侯珠。秦王低沉着声音道：“现将此二枚传世宝物分别交予两位爱卿，望汝等能助寡人看到吾儿所见之物，求得五帝治国之法，保我大秦万世不衰！”
　　　　李斯与赵高面面相觑，不知秦王究竟要二人做何事。秦王便将骊瑶在狱中所言，关于扶苏如何在山中将玉璧和玉珠合二为一，又如何晕厥的过程，向二人述说一二。二人登时听得目瞪口呆，目光在秦王手中的两件什物上游走不定。直到秦王将两件什物分别交入二人手中，他俩才缓过神来，慌忙拜倒在地。秦王吩咐道道：“，若此两件宝物有丝毫损坏，便提头来见寡人！”说完便转身进了内殿。
　　　　李斯颤巍巍地爬起来，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将交予自己的玉璧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放入怀中。向赵高拱了拱手道：“赵大人，劳烦您安排好车马，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待得李斯走远，赵高才缓缓举起那枚圆润雪白的玉珠，放在眼前借着灯光仔细端详着，嘴里喃喃地说：“……五帝治国之法？……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仅凭如此之小的一枚珠子，竟能助人纵横乾坤，还可保大秦万世不衰？”
　　　　【离沉岳】
　　　　“小岳！你怎么还在这里！”母亲的语气里有些焦急。
　　　　“妈妈，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回去……”离沉岳有些委屈，他醒着的时候满眼尽是大秦的房屋与人物，却又会不时看到属于自己时代的各种影像。那影像叠在眼前像是触手可及，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可以将这些影子向自己再拉近一些。
　　　　“你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吗？自己如何会来这里？”母亲轻抚着离沉岳的头，问道。
　　　　“我……我记不清……我记不清楚了！”离沉岳在混乱的记忆中搜索着，但脑中的记忆却如同一棵刚抽出无数新枝的牡丹，越想找出那最好的枝芽，却只会越寻越乱。
　　　　母亲抚着离沉岳的头，安慰道：“别着急，妈妈帮你一起整理。还记得妈妈以前教你的，如何替牡丹花定股？”
　　　　离沉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前逐渐浮现出家中那片牡丹园，他感到母亲温暖的双手正不松不紧地握住了自己的小手，手中有一把精巧的小剪刀。
　　　　“……我们从下往上，一根一根枝丫看……”随着母亲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离沉岳感觉自己的视线随着母亲一起，从下向上在每根新芽上停留片刻，很快便判断出了可以保留的新芽。随着剪刀的上下飞舞，最后所保留的三五枝新芽，在枝干上竟是如此完美。
　　　　而枝芽的尽头，竟是闪着光的玉玦和玉珠。
　　　　“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剩下的枝条，一定就是最关键的！”母亲在阳光中笑着，离沉岳望着母亲那灿烂的笑容，眼泪竟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不知不觉，他脑海中已理清了所有的记忆，想起了来到大秦前的一切。周围的光线越来越亮，七彩的光晕再次浮现在离沉岳的眼前。
　　　　“妈妈——！我要回去了……”离沉岳流着泪，哽咽道：“妈妈我一直都好想你！我不想走！”
　　　　“乖儿子，快去吧。先帮你父亲脱险。妈妈就在这里，我们还会相见的！”母亲也已是泪流满面，她轻轻地亲吻着离沉岳的额头：“去吧儿子，妈妈会一直在这里，为我们全家祈祷……”
　　　　白色的光芒逐渐将自己和母亲完全包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静谧中只有母亲那熟悉的味道，让离沉岳感到无比平和，无比安全。
　　　　【离沉岚神农架？遗迹】2018年04月09日06：09
　　　　清晨的遗迹内，众人都在沉睡。父亲的GPS信号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移动过了，加上天气恶劣通讯中断，离沉岚不禁开始担心父亲是否出了什么意外。无法入眠的他直到清晨，才枕着外套趴在监视屏前合上了眼睛。刚要进入梦乡的他，突然被尖厉的警报声惊醒，失去平衡连人带椅翻倒在地上。
　　　　樱子和几个员工也被吵醒，起来查看情况。只见处于遗迹内侧的“窥灵珑”边各种读数不断地在监视仪器上跳动闪烁，花瓣形小舱内部光芒耀眼，而飘浮在其中的离沉岳，此刻犹如从天堂降临的天使般微微睁开了眼睛，似乎在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光芒急剧增强，监视仪器上离沉岳脑波的读书也瞬间暴涨。
　　　　随着异象的出现，遗迹里布置的灯光瞬间增加了数倍的亮度，然后接连爆炸开来，玻璃碎片混合着耀眼的电火花，从高处落在众人的头上身上。仪器上大大小小的监视屏幕，也在同一时间爆裂开来，电火花照亮了所有人的脸，随后整个大厅突然间进入了一片黑暗，也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窥灵珑”的舱盖突然打开了，蓝色荧光的液体涌了出来。悬浮其中的离沉岳，也随着舱内液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樱子在昏暗中，仿佛看到离沉岳的手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她顾不上清理身上的碎玻璃，赶忙将离沉岳翻过身扶起来——自己果然没有眼花，离沉岳奇迹般地自我苏醒了！离沉岳攒起浑身力气，四处张望了一番，万分焦急道：“……老爹是不是进山了？！哥……赶紧组织人手……老爹可能有危险！”
　　　　
　　　　第四十二章　暗潮
　　　　
　　　　“情迷幻想的人将白日梦错认为现实，他们狂热且盲目。捍卫癫狂的人，不惜以屠戮为代价，他们入魔且极端。”
　　　　——伏尔泰
　　　　【刘国权南疆？秘密别墅】2018年04月08日16：36
　　　　西南边境一座小城郊外的别墅中，最近两天突然进驻了许多人。这些人表面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佣人，对外宣称是沿海的富商，为躲避海啸前来避难。可实际上这群人，却是国安署营梓荣的嫡系亲信，他们口中的富商，便是被软禁在这里的刘国权。
　　　　这里远离北都，远离沿海，更重要的是，这里是营梓荣能够安排人手，并能完全控制的，为数不多的地方之一。营梓荣自打刘国权被关押进这里后，便一直没有露面，只是派了二十多名保安将刘国权重重监视了起来。
　　　　刘国权在屋内踱着步——这里没有电话，没有网络，只有一部老旧的电视。而由于灾难频发，电视也已经接收不到任何讯号。屋内倒是有很多书，刘国权随手拿起一本，是大卫？吉宾斯的《亚特兰提斯》。他随手翻了翻，自言自语道：“哼，如果亚特兰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