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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庸风雅录-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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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非出现在校园不可。
  “我去了,可是他根本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课间总有学生在问问题,下课没学生了,他走得飞快,打个车就跑。唉,我总不能真的跟踪他。”
  洪鑫垚翻白眼:怎么不能真的跟踪,洋鬼子真二。眼珠一转:“你不会是空着手去等人吧?”
  “没有,我带了笔记本,方的课内容很好,有些观点非常新颖……”
  洪鑫垚气结:“停!你是在追人,不是去上课!你们老外不是最喜欢浪漫?你不会每次提前放一大把玫瑰在讲台上,制造制造惊喜什么的?”
  卫德礼皱皱眉:“我觉得方不喜欢这样,他可能会生气。”
  洪鑫垚再度翻个白眼:可惜,洋鬼子竟然不上当。
  “从上星期开始,电话不肯接,邮件也没有回复,为什么要拒绝得这么快呢?太令人绝望了……”
  卫德礼没完没了地罗嗦,洪鑫垚听得心烦:“他本来就不是同性恋,你这叫对牛弹琴。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懂不懂?我看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找个互相看对眼的多好。”
  “是你不懂。”卫德礼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眼神却咄咄逼人。他脸色比刚从拘留所出来时还要难看,眼窝深陷下去,冰蓝色的眼珠便显得格外突出,瞳孔深处仿佛燃着两团璀璨的火焰。
  洪大少从未见过谁谈个恋爱谈得好像走火入魔,一时不禁呆住。
  “你不懂,遇到一个真心想爱的人有多难,这样的人在生命中有多重要。方也许不是同性恋——”为了照顾对方的语言能力,卫德礼只能搜肠刮肚寻找恰当的词句表达自己,“天生的同性恋其实并不多,很多人在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的问题上,都有模糊的部分。我觉得方应该从来没有过女朋友,我还猜想,他也许有一点害怕和女忄生交往。而且,他对同性的身体接触并没有特别讨厌……”
  “你说什么?!”洪鑫垚猛然拔高调子,瞪大眼睛指着卫德礼,“你,你……”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通过这么久的观察和了解,我相信他对同性恋并没有……生理上的排斥。我有信心,可以努力让他快乐,给他幸福。可是,无论如何,总得他给我机会试一试……”那双蓝眼睛里露出无比哀伤又向往的神情。
  洪鑫垚鬼使神差道:“其实要我说,方书呆就是个雏儿,多半是被你吓到了。再说你的招也太愣,除了打电话就是发邮件,要不就是傻等。我爸教训过我,想讨人喜欢,不外乎投其所好四个字……”
  卫德礼恍然大悟,惊喜道:“洪,你太聪明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快,陪我去买纸和笔,我要为他写诗!‘言之不足而歌咏之’,方是那么纯真典雅的人,唯有古典美丽的东方诗歌才配得上他!我要用你们夏语中最优美最隽永的诗句表达对他的爱!”
  洪鑫垚使劲拍下桌子:“别说风就是雨的,先给本少爷好好把课上完了!少爷我忙得很,没工夫陪你冲男人发骚!”
  他一冲动说了实话,等于变相帮洋鬼子找着突破口,心里别提多后悔。隐隐觉着没准古代情诗这招对书呆子还真管用,一时无比烦躁。却又理不清这股强烈的暴躁情绪所为何来,只觉对方话语肉麻到刺耳,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
  卫德礼正兴奋,哪里顾得上管他的情绪语气,忙摊开课本:“好的好的,我们快点。”巴不得赶紧打发走眼前这位,好去实行新的情诗计划。
  周二下午,当方思慎照例踩着点走进教室,早有一圈学生围在讲台四周,叽叽喳喳不知议论什么。看见他,让开一条路,七嘴八舌:“方老师,快打开看看,是不是情书!”
  杏色描金同心锁回纹旧式竖款信封,正面写着“方思慎亲启”,背面封口处盖了个红戳,一片细致华丽繁复缭绕的阳文线条。学生们大感好奇,纷纷请教:“老师,这是图案还是文字?”
  方思慎仔细辨认,那印章分明是三个虫草篆字:“相思意”。
  两边耳根直发烫,强定心神道:“是装饰花纹。”将信封一把塞进书包里,“上课了,都回座位吧。”他知道卫德礼就坐在后排角落的位子,甚至能感觉出两道火辣辣的视线穿透人群落在自己身上。匆忙掏出教案,转身写板书。趁着一笔一画慢慢书写的工夫,把心思全部投入到即将开讲的古音韵之中。
  下课解答完学生的问题,头也不抬,匆匆离开,正好碰见一辆送人的出租车在楼前掉头,伸手拦住就钻了进去,直接回家。
  卫德礼站在台阶上,目送方思慎上车绝尘而去,心情混杂着期待与凄凉。收回目光,但见一地秋槐落蕊,顿觉满腹相思滋味,端的叫人黯然魂销。品尝着生平未曾领略过的爱情芬芳,独自如痴如醉。
  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身着长袍,站在槐树底下自我陶醉,饶是京师大学的学生见多识广,也免不了诧异地多看两眼。
  高诚实老远就瞧见他,冲上来猛拍几下肩膀:“本之!正好要找你。谢谢你帮我查的资料,说了请你吃饭的,有空不?走!”
  卫德礼被他拍醒:“啊,你好。”这才想起高诚实已经毕业搬去了工作的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今天过来办点事,正好看见你了。相请不如偶遇,哈哈,缘分啊。”
  “那两篇多德森的文章,有用吗?”
  “有用有用!太有用了!这样难得的一手资料,多亏你帮忙。走,上潇潇楼,刚发了第一笔工资,特地留着请你的!”
  多德森的文章不好找,卫德礼在普瑞斯东方研究院的内部数据库里搜到两篇目录,又请同事从资料室翻出旧杂志扫描了电子版发过来,很是费了点心力,高诚实这顿饭大可放心吃得。他正当愁闷之际,被对方这么一打岔,也就振作精神,干脆大饱一餐满足口腹之欲再说。
  方思慎坐在车里,忍不住将那封信抽出来看。
  同款杏色描金同心锁回纹信笺,上面四行写的是:“朗如日月之入怀,皎如玉树临风前。肃如松下涛徐引,灿如灼灼岩下电。”下面两行略小:“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右下“德礼”二字旁边,还有个花体西文签名。谈不上什么书法,然而字迹端整,写得十分用心。
  脸上一阵燥热。魏晋名句以风骨胜,朴素直接余韵无穷,直叫人招架不住。方思慎把信飞快地重新塞进书包,闭上眼睛。感觉热度慢慢退下去,头疼却渐渐涌了上来。

  第〇三八章

  高诚实非常慷慨地点了几个招牌菜,热情招呼。卫德礼心里有事,吃得便不怎么投入。忽然想起他也许知道方思慎的家庭住址,不由得脱口问道:“你能告诉我方的家住在哪里吗?”
  高诚实一愣,随即回复:“你不是总看见他,干什么问我?”
  卫德礼忸怩了。半天才慢吞吞道:“我最近在学写古体诗,想请方帮忙看看,写得实在太糟糕,不好意思当面给他,而且每次看见他总有别人在旁边……”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总觉得怪怪的。高诚实仔细观察对方表情,不像听闻了什么风声的样子。聪明人疑心重,免不了多绕几个弯:“他搞的是古文字,又不搞古文学,能给你看什么?我倒是可以替你找找研究古典文学的专家,你听说过人文学院的方笃之教授吗?”
  卫德礼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方不是对音韵很在行吗?我先请他帮忙看看合辙押韵怎么样。才开始接触,拿去给专家看,那可真是……太贻笑大方了。”
  高诚实留意他的神情,对方笃之三个字明显没反应,看来并不像自己猜的那样。料想这老外也没那么多花样,嘴里却继续试探:“发电子邮件多方便,难道你还想上门骚扰?”
  “我、我顺便也在练习书法,所以想寄给他。你知道他最近一直住家里,来了学校老特别忙,我不好意思耽误他太多时间。”
  高诚实忽然笑道:“不如……我替你看看?”
  卫德礼大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
  “在下音韵学得也不错,对书法亦略知一二……”
  卫德礼继续摇头,终于停下来,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请方帮我看,不管写得多糟糕,他都会替我保密,更不会嘲笑我,如果是你的话……”说着,用万分不信任的眼神扫过高诚实的脸。
  高诚实大笑,不再逗他,把方笃之教授家的地址写了下来。
  方思慎回到家中,放下书包,躺在床上发呆。开学以来,方院长极端忙碌,时不时还要去外地视察开会,儿子在家里住着,却难得碰回面,因此至今还没机会发现他的异常状况。
  躺了一会儿,扯过书包将里头的书本收拾出来。拿起那封信,再次抽出信笺。即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火辣辣的诗句仍然叫人不敢直视,纸张仿佛自动燃烧般烤炙着掌心。
  想起这桩麻烦毫无征兆从天而降的那一刻。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淡粉色的玫瑰横在眼前,花瓣随着花枝轻轻颤抖。终于反应过来卫德礼说了什么,大脑一下子停止了运转。
  直到听见妹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竟不知那朵玫瑰花什么时候被她抽走,正拿在手里把玩。
  妹妹的眼睛牢牢盯住自己:“哥,你是不是同性恋?”
  “不……”
  她立刻转头,起身,在卫德礼面前猛拍一下桌子,狠狠撂下一句话:“对不起,我、哥、不、是、同、性、恋。”
  然后,自己就被她直接拖出饭店,连卫德礼是什么表情都没看清。
  唉……
  方思慎双手蒙住脸,信笺晃悠悠飘落到桌上。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那个时候,面对妹妹的问题,自己出口的原本更可能是——不知道。
  你是不是同性恋?
  不知道。
  这才是心底深处真正的答案。
  方思慎重新趴到床上,心中一片茫然。最初的混乱早已过去,如今只剩下清扫过后泛着冷光的空白。这些天不断自我审视,始终也没能明白:活到这么大,究竟是因为不知道要爱什么人,所以干脆不去想到爱;还是因为不曾想到要爱,所以从没想过爱什么人?
  毫无疑问,卫德礼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然而联系到爱的对象,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他的出现和存在都是那么突兀,方思慎无法设想任何一种将之融入自己生命的可能。可是为什么,收到他的信,会情不自禁地动摇呢?
  ——原来被人喜欢,被人追求是这样的感觉。
  “咚咚咚。”方笃之敲敲门,“小思,你在房间吗?”
  方思慎惊得哗啦一下翻身爬起来。想得太入神,连父亲回家都没注意。慌乱中瞥见桌上的情书,一把抓过塞到枕头下。
  “嗯,我在。”
  方笃之推开门:“怎么不开灯?”顺手按下门边开关。抬眼就看出儿子神情不对,“小思,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方笃之走过去,端详着儿子的脸。这孩子天生学不会矫饰造作,眼神里明明白白写满了惶惑与迷茫。
  反正迟早要知道。从自己口里说出来,可阐释的空间总归要大一点。
  于是在床边坐下,温言道:“你是不是在学校听到了什么传言?”
  方思慎抬头:“什么传言?”
  方笃之很想摸摸他的头发,忍住了。叹口气:“张春华出了这种事,有些风言风语是免不了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方思慎大吃一惊:“爸……”临时想起眼下绝不是追问内情的好时候,硬生生打住。
  方大院长只顾顺着自己的逻辑说话,见儿子表情微妙,更加坐实了先前的猜想,接着道:“最后的处理意见虽然还没出来,但基本也可以预见了。张春华不光是京师大学国学院的教授,也是全国人文社会科学学术联盟的高级会员,你们院里想压下来内部操作根本不可能。估计还要动荡一阵子,不论谁胡说八道什么,你都不要去听,只管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就行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何况华鼎松再不管事,名头毕竟在那里摆着,没人敢胡乱动你。”
  方思慎嘴张成〇型,什么也说不出来。在自己埋头上课和烦恼私人问题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笃之终于还是拍了拍他的头,笑眯眯地:“你知道回家来住,让爸爸放心,爸爸很高兴。张春华是金帛工程核心成员,事情闹出来,对工程形象有一定影响,这些日子我们成天忙的就是这个,尽力把负面影响降至最低。至于说对我个人有什么冲击,还远远谈不上。”
  语气越发柔和:“人总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种下当日之因,便有今日之果。小思,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钻牛角尖。”知道儿子跟了张春华整三年,尽管后来发生那样不愉快的事,看到如今下场,多半还是会不舒服。
  “爸爸今天买了祥盛斋的酱牛肉和素锅贴,走,咱们吃饭去。”
  方思慎压下心中强烈的好奇,忍到吃完晚饭,钻进房间就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著名教授、国学专家张春华涉嫌抄袭》
  《二十年前写的论文不算抄——剽窃也有时代性?》
  《多德森,又一个在大夏躺着中枪的外国学者》
  《折戟沉沙铁未销——时间可以磨灭的和不能磨灭的 》
  《抄老外不算抄?——论张教授的“学术爱国主义”》
  《“揭短”才能推动学术规范》
  《抄没抄,谁看谁知道——鉴定抄袭有那么难吗?》
  《春华早谢,秋实无存》
  《声讨学术道德不如完善学术制度》
  …… ……
  方思慎看得头晕。这一切与自己当日境况何其相似,只不过这回换了主角。
  扫过“多德森”三个字,总觉得莫名眼熟,似乎新近刚听人提起这位冷僻的西方古文字学家。方思慎对语言文字的记忆力极好,对生活经历的记忆力却相当一般,只知道最近有人提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什么场景下被谁提起过。
  粗略了解一下经过,原来开学前夕,京师大学国学院内部论坛出现了一篇帖子,揭露张春华教授二十年前某篇关于东西方象形文字比较的论文多处抄袭多德森著作。随后马上有人根据帖子提供的线索对比原文,果然发现许多论点论据雷同。经几大国学论坛转载,不出半月,该贴大热,很快吸引媒体介入,终于逼得事件主角在现实中正面回应,引发学术界一场轩然大波。
  二十年前还没有网络,国内对西方学术动态的了解粗疏滞后。一些有渠道者将人家的研究移花接木改头换面,名利双收,本是半公开的秘密。张春华当年凭着那篇“借鉴”多德森的论文,拿了个颇有分量的学术新人奖,此后正式进入学术圈视野。虽然研究本身再无进展,其个人命运却因为这篇文章而青云初步。
  若没有人挖坟,无非永远埋在地下,构成人生大厦基石的一部分。然而不幸被人挖出来,于此学术道德口号振聋发聩,学术规范大旗高高飘扬之际,便足以令人生大厦彻底坍塌。
  方思慎看到的最新报道是,人文社会科学学术联盟仲裁委员会联合京师大学国学院学术委员会,成立了“张春华事件专项调查组”,展开正式调查。
  觉得头痛,重新躺到床上慢慢思考。
  联想到父亲说的话:“最后的处理意见虽然还没出来,但基本也可以预见了。”印象中并没有听说过类似先例,不知道最终会采取什么措施。不过对张教授那样的人来说,失去某些资格和荣誉,也就等于学术生涯的完结。
  当初自己深陷舆论漩涡,曾经多么希望能有一个权威的专项调查组出现。如今明白了,有没有调查,有什么区别呢?
  所有的一切,只见成败,不见是非。
  无意中摸到枕头底下的信笺,忽然觉得在现实的反衬下,这张看似突兀荒诞的薄薄纸片,显得如此纯洁而又真诚。一个画面从眼前飞速闪过,“多德森”三个字仿佛配音,随着那画面在脑中响起。
  方思慎瞬间想到自己最近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暑假前与卫德礼、洪鑫垚、高诚实的最后一次聚餐,高诚实曾在餐桌上向卫德礼打听多德森的原版文章!
  爬起来冲出房门,冲进父亲的书房。
  “爸爸!”
  方笃之正在打字。他这个年纪的人接触电脑晚,练不出十个手指齐上阵,更别提盲打之类,每次都是左右两个食指,“二指禅”满键盘找键子。从前儿子有空会替他打,后来多数交给秘书或者学生,逼不得已才动用自己的二指禅。
  被方思慎吓一跳,先关了文档窗口,才扭头问:“怎么了小思?”
  “爸爸,揭发张教授的人,是不是……是不是高师兄?”
  方笃之摇摇头:“我不知道。”
  “您为什么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方思慎调整一下情绪:“对不起,爸爸。因为我知道高师兄前些时候要Daniel帮他找多德森的文章。”
  方笃之淡淡道:“那又如何?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望了儿子一眼,“小思,抄袭就是抄袭,谁发现的,很重要吗?”
  “爸爸……”方思慎有很多话想说,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此刻他完全明白了,这不过一场最寻常的学术派系斗争,以张春华完败结束。
  只有成败,没有是非。
  深深的无力感弥漫到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最亲近的人,不能相互理解,无法彼此信任,多么悲哀。
  “小思,别混淆了目的和手段。这种事,不值得难过。”
  “我知道了。”
  默默低头回到自己房间,打开资料,启动程序,全神贯注继续做先秦异形字整理。方笃之趁着暑假给儿子配了最新的电脑、手写板、扫描仪、打印机。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也是方思慎越来越喜欢在家干活的原因之一。
  星期四照常去学校上课。方思慎开学以来一直来去匆匆,大一大二的学生资历浅,绝大多数不清楚他的背景,更不知道他与张春华教授的纠葛。若非歪打正着从父亲嘴里听到,真不定什么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这桩热门新闻。
  卫德礼还坐在角落里,讲台上却没有引人注目的信封。方思慎松了口气,认真讲课。
  周末方笃之特地留出一天在家陪儿子。自从那晚父子谈话之后,两人之间便一直有些冷淡。当然,在方笃之看来,别扭的儿子已经比从前懂事多了,开始学着体谅和理解父亲了,心中甜蜜又酸涩,着意要好好安抚他。
  周日一大早,方大院长先去了趟市场,整个上午都在厨房叮叮当当忙碌,做的全是儿子最爱吃的菜。
  方思慎站在厨房门口:“爸,怎么弄这么多菜?”
  “中秋节没陪你过,今天补上。”
  方思慎笑了:“过节还有补上的啊。”
  方笃之心情大好:“嗯,补上,补上。”
  把多余的菜往冰箱码,看见菜框里的信件,买菜回来顺便在楼下信箱取的。两个星期没拿,厚厚一大叠。擦擦手,翻拣起来。一般公务信件都直接寄到办公室,家属楼信箱里多数都是广告账单。
  一个盖着朱红印戳的白信封格外显眼,抽出来看看,刻的居然是阳文虫草篆,三个常见字:“相思意”,并不难认。翻到正面,收信人“方思慎”。方笃之定定神,捏了捏,挺厚。想想,还把信塞进那一大堆广告,扔回菜框里,冲门外道:“小思,我取了信回来,你拿去清点清点。”
  方思慎应了,进来连菜框一起拎出去。
  吃饭的时候,方笃之看儿子总有点心不在焉,便有了计较。等吃完饭方思慎主动去洗碗,做父亲的转身悄悄溜进儿子房间,挪开桌上一摞书,果然,信就在底下压着呢,还不止一封。打开之前,先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等一遍看完,心火还是“噌”地一下直冒头顶。捏着信笺走到厨房门口,强压下怒吼的冲动:“小思,这是怎么回事?”
  方思慎看见父亲手里的东西,顿时又羞又恼:“爸爸!这是我的私人信件!”
  “私人信件?你是我儿子,能‘私’到哪儿去?”捏着信笺的手直抖,“我看不是‘私人’,是‘私奔’吧?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儿子被洋鬼子拐跑了,我这当爸爸的才知道?”
  “爸爸,您别乱说!”
  方笃之已经气得乱了方寸:“怪不得,怪不得,心心念念想着去救那个老外……”仿佛预见到失去儿子那一刻,大力捶着门板,“我不准!小思,听到没有?爸爸不准!”
  方思慎霎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手中瓷器般冰凉坚硬。慢慢收拾干净,面向父亲:“爸爸,这件事,和您准不准,其实没什么关系。”
  绕过父亲回到房间,站了半晌,开始整理书包。拣出近期要用的东西,塞了满满当当一大兜,背上了往外走。
  方笃之好似刚刚惊醒,慌乱无措:“小思!你去哪里?”
  “回学校宿舍。”
  “小思,别走,对不起,爸爸错了,我们好好谈谈……”
  “爸爸,我回学校住些日子,您也……冷静冷静。”方思慎背对着父亲,轻轻拧开门,走了出去。

  第〇三九章

  洪鑫垚指挥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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