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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若三千弦-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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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放弃来此的目的,我可保你安静死去,绝不受半点苦痛。”
  又一声铃响叮伶,自身后的神殿门口开始,长长两排白烛次第点燃,一路笔直延伸向前,那袭静如枯木的身影就在最后到来的光明中突兀现于眼前。
  这就是火神教教主?蛾眉轻敛,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然之色,从黑暗过度到光明带来些许不适,但不妨视线落在广袍遮盖的修长身形上。
  听殿中人所说的每句话皆是大彻大悟后的超然物外,她本以为深藏于幕后的火神教教主会是个饱经沧桑的中年男子,谁知,竟然如此年轻。
  “我身后便是圣坛,你若能闯过去,任是炼石铸剑还是引天水将之浇熄我都不管,但若过不去……”掩在宽大外袍下的男子抬起头,眼中隐有不忍之色,“你会成为奉献给圣火的祭品,永世封印。”
  “既然来了,我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淡漠回应着对方的所说,腕上妖异血弦默默散落盘亘在地面,等待随时到来的最终战斗。
  既然他是教主,那么只要杀了他就没人会来阻拦了,至于是否有这能力,夏倾鸾根本没有去想。
  已经走到这一步境地,进是死,退亦死,何不拼尽最后气力一搏?纵是败于他手下也算尽力而为了,至少到最后她仍葆有绝不向任何人低头的骄傲与尊严,于韦墨焰,也算是不负曾相许一场。
  仿佛代表了整个生命曲调的低沉叹息再次跌入耳中,夏倾鸾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总是在叹息,总是在劝她离去?火神教的教众被她杀了不知多少,作为教主他应该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打入万劫不复才对,为什么帮她劝她,甚至屡次三番给她活路选择?难道,是与他口中所说的故人有关?
  太多太多疑问萦绕心头,然而她没有时间细细思考这些事情,圣坛近在眼前,只要将他身后那堵纯黑色曜石筑成的高墙打破就好了,墨衡剑还能再续,还能替她在韦墨焰身侧守护。
  淡漠冷硬全然不许人干涉的固执那般熟悉,火神教教主挥了挥手,跟随在后面的双生少女恭敬退出,神殿内只剩沉默无声的两人。
  趁机将周围扫遍,夏倾鸾并未发现其他人的身影,偌大的教派竟只有教主一人守着,这点与传言中火神教十大祭司三大护法的说法完全不符,不过对她而言却是好事,能少一个敌人便多一分胜算。
  “过了你这关是否就可以得到圣火?”眉角含锋,浴血而来的红衣女子洒落满身风华,将自己完全掩盖在血色之下。
  “你没有这机会。”慢慢解开外袍,火神教教主终于完整置身于光明。
算不得倾世姿容,然眉眼澄净唇带笑意,年轻面庞刻满走过血雨腥风的沉稳,雪衣玉带,身姿修长,掌上一只森白头骨隐隐透着寒气,狰狞可怖。
而最令夏倾鸾惊讶的,是那满头未束白发。
  自上而下,全身白得无尘。
瘦长指尖轻点,几星火光蓦地跳跃飞腾,悠悠飘向戾气森然的女子。
操纵火焰似乎是他的能力,仅是如此的话那倒不乏取胜可能,夏倾鸾咬了咬牙硬是挤出几丝力气,地面上缠绕的赤情再次跃起,舞出一道道更胜星火的魅惑之芒。
  周身火光越来越多,赤色长弦也越舞越密,不知有几多星火被斩落拍碎,而细弦之上也有了烟熏火燎的乌秃痕迹。
  无声的较量较之战场呼声阵阵更为惊险,偶尔防卫不及,乌木青丝已有几缕化为焦灰散于空中,而那些诡异灵动的火焰并没有被充斥满弦的怨念所阻,随着夏倾鸾剩余体力的渐渐枯竭,跳跃得愈发快速。
强弩之末,近毁之躯,她根本坚持不了许久,无论内力还是神智都在不知不觉中濒临空虚。
彻底溃败前,夏倾鸾打算再赌一次——纵他内力如何深不可测,若是只懂得操纵火焰进行攻击的话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如果一击得手那么就不用再继续下去,生活唾手可得。
  凝聚最后力量猛地爆发,红色身影快如鬼魅,卷起的风啸震得细弦呜呜哀鸣,仿若百鬼夜行低语不断。致命一击是向着火神教教主本尊而去的,身后火焰似乎也随着弹指间的停滞陡然黯淡,夏倾鸾抓紧时机毫不犹豫,直取雪衣心脏位置。
  数量庞杂的火焰瞬间破灭,滴答血迹落于黑色理石地面,弦哭风吼全部止住,唯有浓重的血腥从相交的两道身影间传来。
  苍白而绝美的华颜血色尽褪,无力垂下的手掌放开战则不离身侧的赤色长弦,没有了杀气,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地上。
  他是火神教教主,历经了连人中龙凤亦不曾听闻的可怕过去才有今日地位,杀她,不过覆手之力。
  尽管他并不想这么做。
  “飞蛾扑火,自寻死路,你这又是何苦?”长眸微闭,平静语气中深藏悲切,不知为谁。
  雪衣男子从身前离去,夏倾鸾低下头,斜肩三道深入骨骼的伤口血流如注,可她竟连对方如何出手的都未曾看清楚,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败在了他手下。
  而她,再次静笑黯然。
  最后的贺礼终不能焚情相送,十三年花开花落待谁折枝,两载生死与共徒惹红尘,痴笑欢歌,泪落摧心,而宿命早将结局铭刻于九天之上。不属于她的总要失去,如洪流远逝的韶华年岁,如她从不曾安心贪享的袖手天下。
  许谁弦舞三千,一生一世,终是朝夕尽负,只留皑皑白骨。
第十八章   不见兰陵不见君
  江南雨落滂沱,紫陌垂杨无声,已经多日不曾见过如此豪雨,倚在窗边的富丽男子微微发愣,正望得出神。
  风擦过带起一声低沉呜鸣,圆润音色在耳畔戛然而止。
  “华玉堂主不在紫袖堂主身侧护卫,跑到在下这里如此凶恶却是哪般?”竹扇轻摇扑起阵阵舒爽凉风,白竹洞萧架于劲间,丰神秀目的妖娆男子并不在意,侧过头好整以暇浅笑如丝。
  “红弦的事你早就知道?”华玉淡道。
  “知道,但也没比你早几日。”保养极好的葱白指尖缓缓推开洞萧,“我正犹豫要不要告诉阁主呢,人就被你送走了,华玉堂主速度之快,在下不得不叹服。”
  “她不走,你一样不会告知。”
  姑苏相公扬名江湖百年,眼前年纪不过三旬的男人自然不会是最初那人,但立于事外坐观风起、绝不沾染半分关联,这点却是一致的。
  入破月阁一年余,姑苏相公依然保持着特立独行若即若离状态,对他,阁中子弟并不信任,华玉亦然。
  而反观,似乎他也不求见信于谁,能跟在韦墨焰身边即可。
  “在下说与不说又能怎样,无涯老前辈和华玉堂主你不是都不希望她出现么?否则你也不会急着送她离开兰陵。况且,阁主已决定与紫袖堂主结百年之好,她留下来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此消失。”
  “是我送她离开的,出什么事有我负责,在大婚之前,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留下警告,不惯与人接触的紫微堂副堂主转身离去,身后神情自若的男人收起竹扇,笑意不改。
深藏不露是华玉对姑苏相公的唯一评价,送红弦去南疆并无外人知晓,他却好像早就了然于心,单是这强大的耳目足以令人不由提防。
想要紫袖安心走到最后,必须确保他保持沉默,这便是华玉此行目的。
  “四个月前火神教教主新立,斩护法,撤十巫,强悍狠厉不逊于阁主。不知为何,他对圣火极为重视,不容任何人接近——没听到吗?”华玉离开后许久,以扇撑颌的妖娆男子自言自语,唇角轻荡:“没听到就算了。也许这次,她真的会永远消失。”
  书写历史者不可擅入时局,成为破月阁部属已是大忌,他必须按捺作为他自己的思绪想法,只当个淡看风云的过客。
  虽然,他不希望见那二人就此永隔。
  天南地北双飞客,不见兰陵不见君。是因为他并非武林中人,所以才更看中江山天下之外的东西吗?不然为何比起无涯老人说的信义、名节,他更想看那人如何由人变魔,由魔变人?
红弦若是死了,那人再不必耽于人世沧桑前尘过往,可血染江山,可焚烬沧海,世间,也再没有韦墨焰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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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浩渺,月垂天野,不知是否有人看见边际某颗星辰正在黯淡消亡。
清脆铃声悦耳传来,守在寂静神殿外的两个少女神色一震,目光中流淌出一丝怪异的哀伤。
  那女人死了吗?竟然想污染圣火,教主一定不会放过她。不过委实可惜了,那样勇敢而执着的人是南疆百姓最敬仰的,就好像教主最喜(fsktxt…提供下载)欢的那人一样。
  “打扫干净,不要让她死了,阿璃很挑剔的。”从不喜形于色的火神教教主仍坐在黑曜石墙前雕花阔椅上,除了广袍滑落在地外似乎未有任何动作,然而片刻前还顽强站立的女子此时无声无息,喋血在冰冷地面。
  蓝衣少女略显犹豫,声音微弱如蚊讷:“教主,她还有救……”
  “你想救她?”又是一声清铃,“刚才不是还嚷着要杀她吗?”
  “是教主不想她死,偏要推赖我们身上。”见姐妹满面窘迫,碧衣少女忍不住开口。
  宁和面容上泛起一丝涟漪暖笑,悲悯如俯看苍生的神明,那般模样仿佛瞬间毙敌的是别人而与他无关一般。
  他确实不希望夏倾鸾死,曾经他眼看着和她性格极像的所爱之人离去,如今,又一个傲如雪莲的女子将要陨落,对他而言不免牵动往事旧忆,颇感寂聊。
  无奈她太过顽固,只要不再打圣火的主意便可得到宽恕,他已退让至此而她依旧偏执不肯放弃,这结局,是她自己选择的。
  那袭血红染就的身影委顿于地,胸口肩头黏稠暗红静静蔓延地面,眼见是不活了。
  “是为了韦墨焰?”握着森森头骨的火神教教主弯下腰身,毫无杂尘的纯白发丝越过衣袂,垂落于渐渐失去温度的瘦削身上。
  濒死的女子没有回答,而是用尽所有残力伸出手,在面前地上按出清晰血印,沉重衰竭的身子借着微小力道一点点向前移动,黯淡目光望着的,还是那道高大坚固、根本无力翻越的黑色墙壁。
  “那是你的执念吗?”他有些茫然。
  由始至终她都没说为谁而来,当他道出那个名字时,明显可见她双肩微颤。
在他还没能成为火神教至高圣者时曾听说过遥远的中州,听说过中州武林一对人中龙凤的传说,只可惜,终是背叛为果。
大婚之日她不辞而别,那之后韦墨焰几近无情地血洗门派冷酷屠戮,竟是将中州武林变成恐怖血海,为一人而倾天下,那个惊才绝艳气吞山河的武林盟主用情至深,一直令素未谋面的火神教教主印象深刻。
  他,也曾为谁如此疯狂。
  “为什么?昔日你离他而去,如今他忘情负你,既然两看相厌又何必拼死为他?”
  拖出绵长血迹的女子已衰弱得说不出半个字,亡灵哀厉,他听得见无数索命鬼哭,也听得到她断续低喃。
  是在叫那条人中之龙的名字。
  她还念着那人,在涣散迷离的眸中期盼幻象,即便这时与她无关的喜庆婚事正在遥远之地准备上演。
  上演一场盛世繁华,一场山河破碎,谁记起谁忘记。
  忽地,他想了解那段旷世痴恋的全部,就当是打发枯燥无聊的年岁,夜深人静陪着阿璃时也能给她讲讲别人的悲欢离合生死缱绻,或许,喜(fsktxt…提供下载)欢听故事的她还会轻笑,一如儿时记忆中那般恬淡干净。
  冰凉地面侵蚀了体温,夏倾鸾控制不住渐渐模糊的双眼,耳边沉稳厚重的声音似在问她什么,可连半句都听不清楚。
  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向黄泉忘川,她甚至记不起自己究竟有多少次沦落生死之间,每次都以为曲终之时到来却又从一线生机里挣扎站起。
  累了,想要放手安眠,却放不下最后心愿。
  沉沉合眼,眉心冰凉。
第十九章   若生若死若离思
  一直抚在头骨上的指尖触及夏倾鸾眉心时,沙华和罗华暗自松了口气——刚刚以不可思议手段通过她们阻拦的淡漠女子暂时不会死了。
  火神教教主一手在她额上轻触,另一只手翻过已然失去意识的身躯,瘦削手掌悬于伤口上方一指距离。淡若无色的火焰看起来近乎透明,无论光泽与温度均不同于寻常凡火,那是火神教历代教主证明资格的术法。
  双生少女默立一旁,她们知道教主这是在读她的记忆并疗伤,他掌心火焰虽冰冷,却是救了无数南疆百姓的真正圣火。比起夏倾鸾寻找的、被外界传诵为天降之物的那团,这才是更有价值的东西。
  微闭双眼轻轻颤动,说不清是皱眉还是浅笑的复杂表情让沙华和罗华满心好奇,阿璃姐姐死后他很久没沉浸在什么事情中如此认真了,这个忽而戾气弥天忽而沉静如水的奇(提供下载…fsktxt)怪女人,她的记忆为什么让叫教主如此兴趣盎然?
  温柔桃花人面,映夜火光冲天,被污水涩泽的眼看见安静微怒眉宇,站在远处撑伞的少年一声声重咳击在心底,这就是她无忧童年的全部。
  难怪她眸色那样淡漠,世间给她的苦难太多而光亮太少,能在孤寂无依中坚强活下去已是极其难得,又何况在她幼小心里埋藏了深入骨髓的仇恨。
  淡淡叹了口气,神殿烛火熄了大半,回音空荡:“去拿些止血药草。”
  就算是她命不该绝好了,等他看完这段故事再还她解脱。
  那之后整整三天,火神教教主坐在神殿之内不曾走动,沙华和罗华也只能寸步不离守在外面,百无聊赖地打扫着满地血腥残余。这番景象在普通少女眼中足教花容失色,可对她们来说根本比不上在教主身边经历的那些翻天覆地之景,远在中州的武林盟主算什么?在她们心中,只有教主明砂才是真正的人中之龙。
  突兀几声铃响,二人先是一愣,继而飞快奔向殿内,长长绫纱在身后随风荡漾。
  “教主——”沙华性子较急,总是人未到而声先至,侧身长坐的年轻教主微微皱眉,举起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蓝衣少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收声站在一边。
  平日神殿内不燃蜡烛,便是白天也黑如深夜,大概是觉察到昏睡了三天的女子终于要醒来,明砂特地点燃了数百烛火,这会儿尚未烧过寸长。
  “她要醒了吗,教主?”罗华探头望了望,眼中一丝期许。
  明砂点点头,指尖又跳跃起那道冰冷无色的火焰:“去打扫祭坛,晚些要用。”
  “祭坛?!”惊讶的少女异口同声。
  火神教的祭坛专用来供奉圣火,且都是以人为牺牲,自从明砂担任教主以来还未曾使用过,现在……
  沙华罗华对视,心底都是寒意上涌。
  本以为教主救她是出于怜悯,没想到却是将她推入比死更可怕的境地,用来作为祭品的人是何下场,她们实在不敢去想。
半个时辰后,夏倾鸾从昏睡中转醒,第一眼看见的是白如苍雪的发丝细密,而后是骨节如竹的手掌上被摩挲光滑的森森头骨。
不是每次雷雨之夜醒来时都会看到的那个人。
  火神教教主……是他。
  “为什么救我?”嘶哑的声音全不复她上山时那般清润,三日沉眠,她是从鬼门关爬回来的,能如此完好无缺再回到人间已是奇迹,哪还有其他期盼?何况,她本就放弃了这条性命。
  侧头淡笑,明砂收回悬于光洁额上的手掌,划过她耳边时又是几声清脆铃响。夏倾鸾这才注意到,原来进入火神教后无处不在的铃声竟是从他腕上发出来的,细细红线垂着牛眼大小的两个黄铜铃铛,一动便发出悦耳叮当声。
  “阿璃送我的,可惜失了一只,怎么也找不到。”见她看向铜铃,明砂笑出了声,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回忆,“其实两只也可以,声音还是一样大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夏倾鸾不再继续追问,强撑坐起略略四顾,自己竟是躺在神殿的那堵黑曜石高墙前,伸手便能摸到冰冷坚硬的墙面。他全然没有防备,根本不在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还有四天,四天后,他会和紫袖成婚。”无头无脑,低着眉眼的火神教教主突然开口。
  虚弱身躯一颤。
  她垂首:“是吗,来不及了。”
  无论如何,墨衡剑无法成为她的贺礼。
  “我还奇(提供下载…fsktxt)怪谁会知道有关异梦石与圣火的事情,没想到你和精绝祭司竟也有联系,倒是低估了。”伸手止住夏倾鸾猛然而起的惊异,明砂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额角,“我只想知道你和韦墨焰的过往,可是没办法,所有你经历过的都会进入我脑海,到现在都难以彻底清除。”
  夏倾鸾深吸口气,读取别人记忆这种诡异法术她听说过,不想这世上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到,而且,自己竟是被盗去记忆的人,也就是说她所思所想,火神教教主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知道她的心,不可以知道她的弱点!
  赤芒乍起,未及颀长身前却又颓然落下。
  几近死地的她,怎么可能还有力气去杀人?
  命双生少女退下后,手掌轻缓落在簌簌发抖的脊背上,明砂小心翼翼推送真气入她体内,生怕一个不小心震碎了经脉——日前那一战,她的身体已经是残破不堪,多少年征战伤病在他重重一击下全部显现,瞬间便亏空了她的身体。
  “相处这么久,你们二人竟然还互相猜忌。人心最是伤不得,而你们偏要伤害彼此来证明自己的重要,简直与稚童无疑。”
  “住口……”
  明砂并不阻止她堵住双耳,他知道,她听得见。
  “当你离开他前往漠北时,有没有想过他是何感觉?以为是委屈自己来保护他不受苛责为难?夏姑娘,他能为你倾天下为媒,覆江山为聘,你当真认为别人的几句威胁就能令他为难?今日局面并非外人造成,而是你对他的不信,不信他为你不惜一切,不信他为你无所顾忌,若是说的难听些,这结果本就是你咎由自取。”
  不是吗?那人把所有都交托给她,换来的却是她毫无意义的担忧,说到底还是不信,不信。
  明明可以在一起的人偏要自生枝节,她永远不会明白那些永生永世无法相伴的人有多痛苦,永远不会懂得珍惜,那么,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也就怪不得别人。
  这种撕裂疼痛的滋味,阿璃一定很喜(fsktxt…提供下载)欢。
  长长吐息,纯白发端落在夏倾鸾脸侧,她回头,正见那双深褐瞳孔。
  “做笔交易如何?我帮你铸剑送他,你,把灵魂交给我。”
第二十章   暮歌谁待中夜舞
  靖润二十三年,靖安元年腊月初四,江南天润无雪,兰陵微雨。
  晨间开始便有大量劲装散服之士涌出兰陵城,所往方向均为一处,那处位于兰陵城外十里,七重阁楼朱漆青瓦,虽张灯结彩红帐高挂,仍掩不住庄严冷肃之气。
  破月阁,主宰武林的中心,频频掀起腥风血雨之地,刀剑江湖最冷酷也是最令人畏惧的存在。
  创立五年有余,阁中子弟第一次迎来大喜之事,未待平明已是悉数整装完毕,不需有谁指派便在阁内上下穿梭忙碌不停,面上犹挂着喜庆。
  最为人尊重的紫微堂堂主紫袖,今日暮时将于此与阁主完婚。
  若说到般配,所有人无疑都认定这一对儿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站在一起无论姿容气宇皆是一等一的风华绝世。纵是病色难掩,那袭雍容凝紫给人们留下的印象仍是无人可以超越的完美,是而比起一年前差点成为破月阁女主的那人,今日的新娘更令人关注与期待。
“长公主安平亲贺韦盟主大喜,祝新人情天万里,鸳鸯壁合!”
长而嘹亮的报喜声惊起了阁外苦等众人,有些名气的人士拱手俯身相迎,那些无名小辈遵着法礼只能跪在颇有些潮湿泥泞的地方埋首恭拜。
武林与朝廷,很多时候是相互渗透的。
  “起来吧。直接入阁,不必停留。”华贵宝轿在近百护卫紧守下径自往朱阁正门抬去,轿中女子语气平淡,皇族威严隐隐而泄。
  两年前她还是个莽撞少女时曾来过这里,彼时马车劲服,华丽浮夸,她还带着精致额饰手执软鞭,只一眼便付了芳心与那淡漠的人中之龙。
  而今人事皆变,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然不在,留下的却也都变了许多,陌生至极,便是连她也从骄纵任性的失宠公主变成了深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术的深宫权者,再不复往昔自由无忧。
  “韦盟主何在?”至门前跨出轿,身着朱红长裳的年轻女子轻轻挥手命退随从,顺着阁中子弟所指方向步上楼梯,到了四层却被拦住。
  “安平公主稍候,我这就去通报阁主。”神色恭谨的年轻男人向旁侧子弟使了个眼色,待两人代替他守在楼梯前方才独自转身上楼。
  今天是他大婚的日子啊,竟然还一个人躲在楼上吗?莲施摇了摇头,转身倚在扶栏之上,淡看阁前密集人群如若蝼蚁。
  韦墨焰,紫袖,红弦,原本不该与她扯上任何关系的人因着程萧白与小师父息少渊,竟成了她这一生风云突变的重要因素,当日父皇薨天、六子夺位情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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