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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流暗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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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燃踏进鸣风时,画廊里只有两、三个人,助理正在应付两位客户,只向他微微颔首呶了呶嘴,示意老板的方位,皓燃收讯后,便走到休息室门前敲了敲,没人应答,便老实不客气地直接推门进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姜守仁竟然靠在椅子上盹着了,他的姿态像只是闭目养神,但皓燃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或许是太累了。
室内有些昏暗,皓燃心中浮上一阵异样的心跳的感觉。
他凑近守仁,看见平日里端正俊挺棱角分明的脸孔此刻松懈下来是那么柔和,掩下素来的凌厉与沧桑,甚至流露出近乎脆弱的温良。健康的皮肤在半明半暗的立式台灯下,呈现暖洋洋的深麦色,像在布上揉均的丝绸画似的。
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弄了一下,在几个颤音之后,有点情不自禁,皓燃突然有股想抚摸他的冲动。
一直不咸不淡地来往着,没有争执也没有承诺,没有真的开始,也无所谓结束,两人这笔糊涂帐一直在册,没办法用画笔随意勾除,或直接当作没这回事。
他原本视姜守仁如知音,有时又比那更亲昵些,至于亲昵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不能很好的界定,至少普通的关系不该混到床上去,甚至是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
他都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接受得了姜守仁这个男人,他就是对其有所依恋,是那种不能轻易割裂欲罢不能的牵连。
当皓燃的右手食指,在守仁脸上由上往下虚弱而缓慢地轻刮,后者就醒了。皓燃想,也许他潜意识里总是保持着警惕。当他睁眼看清来人时,呼吸都差点一窒,他不确定刚才是不是皓燃碰了自己。
“你怎么猜到我这时在?”他对皓燃的出现完全不设防。
皓燃淡淡一扯嘴角:“不知道,就是感觉你今天会在。”
“宴会下午刚结束吗?”守仁没忘今天什么日子,但他因为早已约好客户,所以没有出席。
“还没,突然就想来看看你。”
当皓燃玩暧昧时是不露声色的很高深的,常常令守仁也招架不住。
守仁只好强作镇定:“这样的日子,提前离开不合规矩吧。”
“我并非今日主角,之前力已出尽,现在开场万事俱备,倒是躲懒的时候了。”
他神采风扬的样子,正好推翻了守仁这两日的顾虑,思念也在此刻井喷了。
“我还以为,你又不打算搭理我。”
“你干嘛高看我,你可是姜守仁。”
守仁笑着站起来,上前一步,干脆而轻巧地在皓燃嘴角一吻,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迅速抽身后撤:“你知道我对你无可奈何。”
“我……还不能适应我们之间——”皓燃语无伦次起来,“我的意思是说,我还需要时间。”
“如果我愿意等,终究是会等的,如果我要离开,你也不必为此内疚。”
他居然发现自己紧张了一把:“你会离开?”
“也许,你也说过,香港并非是唯一选择。”
皓燃知道,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如果真把姜守仁惹毛了,他可能真的会消失到让你抓狂的地步。
守仁看他皱眉,语气尽可能地轻描淡写:“我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什么,我要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一个能得到你的机会,就算我永远也不会赢。”
“我到底有什么好。”
“我答不出来,太笼统了。”
皓燃不禁失笑,明显的窘态。
守仁见状便转移话题:“要不要同我吃晚餐?”
“好啊,我反正没事。”
“如果不嫌弃,流理台上还有些新鲜果蔬,我给你做沙拉、意大利面还有蛋包饭,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有位客人还送来一盒香草慕丝,正好凑合着做餐后甜点。”守仁似西点大厨介绍着招牌菜。
皓燃抱起手看他:“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小冰箱里只剩鸡蛋和意大利面,你没得选择。”
“似乎已经是最好级别的配餐。”
“是,等着。”
皓燃跟过去,看他卷起袖子切洋葱和番茄,刀工不算熟练,但架式十足。这跟皓燃平时看见的姜守仁不同气场,有种特别的家居味,温暖又实用。
“你多久没有下厨?”皓燃忍不住问。
“很久了,要等到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人人都会成为料理高手,现在还不是非常时期。”
“你算是深藏不露?”
“不,我在意的不是食物的味道,而是跟谁一起吃。”
皓燃挑了挑眉,没有作声,然后全程看他有条不紊地劳作,没有插手的打算,只因为他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更客观地透视他。
大约半小时后,皓燃单手托着一盘子浓香意大利面走到皓燃面前:“我不想走温情路线,但是——”说着就用叉子卷起几根面条举到他嘴边,“尝尝吧。”
皓燃犹豫了一下,还是凑过去吃进嘴里,像美食家般认真咀嚼完,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有一点红色的番茄汁沾在皓燃的嘴角,守仁的头脑又是一热,昏头昏脑地就将身子倾过去舔,皓燃向后一闪,却已被对方一把控住后脑勺,来了个法式吻,皓燃有些心慌地往后退,脚下绊倒了两只落地小摆设,器皿跌碎的声响也没能使守仁停止这个吻。
很长时间以后,守仁都还会怀念起那日皓燃唇边的番茄起司味。
直至九点,皓琳的爱慕者陆莳棋先生一个电话打到皓燃的行动电话上,这才打断了这场不正式约会。
“皓琳出了事故,现在人在伊莉莎白医院。”
“怎么回事?!”皓燃听了汗毛根根竖起来,声调都高了八度。
“是车子追尾,不过没有大碍,只受了轻伤。”
“我立即过来。”
皓燃挂掉电话,跟守仁说了几句,后者就口气坚决地说:“我同你一起去。”
两人赶到医院,发现皓毅也在现场了,瑞真因为公差在外,还没得到消息,警官录过笔录刚刚离开。
看着才从手术室出来的皓琳,吊儿郎当地翘着缠满纱布的左脚躺在病床上啃着水果,皓燃悬着心暂时放下了,之后又气不打一处来:“这是轻伤?骨折叫轻伤?”
陆小生在一旁唯唯诺诺地抹汗。
皓琳一副“你别大惊小怪”的样子:“车祸哎,断手断脚那都算是轻的。”
皓燃今天真的是被吓坏,听皓琳开这样的玩笑,没完全平息的怒气又上来了,但也只得闷闷地说:“会没事玩碰碰车的人,也就是你了。快去把四驱车换掉,叫司机接送。”
皓琳笑骂:“神经病,你当我弱智啊?管到我头上来了!人家现在要的是温柔安慰,是亲兄弟就不准教训你姐。
“今天下午我还没找你算帐,要不是你早早溜掉,就肯定轮不到我送一帮童子军去分会场参观。现在又空手来看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同哪个美人约会乐不思蜀了?你这重色轻姐的家伙!越来越像皓毅。”
“喂,我哪里又惹到你!”一旁的皓毅不满地嘟囔。
守仁捧了一束百合进来,正好听到姐弟俩最后那两句玩笑话,于是朝皓燃看了一眼,不知皓燃这时也正在瞄他,两人四目交集,均是一怔,之后又快速分开。
“啊呀,阿仁,你怎么来了!你如何知道我喜欢香水百合?是皓燃通知你的吗?他怎么这么多事!真难为情,我可是肇事司机哎。”
守仁笑着把花插入花瓶:“我自然是知道的。”转身走到窗台边的时候,看见实际已经有一大束玫瑰在那儿,一回头,小陆对他腼腆地点了下头。
皓琳一看见守仁,就似老鼠看见点心般高兴,拉着他扯东道西,皓燃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作旁观者状,小陆则频频擦汗,暗暗后悔方才送了红玫瑰,没想到皓琳会嫌俗。
皓琳自认倒霉地朝守仁说:“我们陈家还真是流年不利,先是皓燃出国受伤,现在又轮到我。”
皓毅大声抗议:“呸呸呸,今年我大婚,今天酒店八周年庆,哪里不利!”
“行行,大少爷,我掌嘴,关二爷今年就利你旺你,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
看陆莳棋跑前跑后替皓琳办妥住院和手术手续,十分卖力,皓燃走到他身边道谢,他一直喜欢这个殷实商人,只是皓琳对感情一事有眼无珠。
“皓琳多亏你照顾。”
“哎,应该的,举手之劳,我也很惊喜她今天首先打电话给我。”陆生摩拳擦掌很是兴奋,自认是看到了希望。
在医院陪了二十分钟,就被皓琳一一哄出去,说不习惯被一帮帅男人围着。等皓燃和守仁并排走出医院,皓燃突然说:“小陆似乎有转机。”
“皇天不负有心人。”
皓燃摇头:“不,皓琳还没有爱上他,只是开始给他机会。”
那不是同我们一样?守仁有些心酸地在心里自语。表面上只得说了句俗套:“感情可以培养。”
皓燃瞟了他一眼:“那可不一定,她喜欢的人就从未注意过她。”
“怎么可能,皓琳这么出众。”
皓燃的脚步猛地收住,试探性地开口:“她喜欢的人是你,姜守仁。你真的不知道?”
守仁愣了两秒钟,呵地笑出声:“那可不算是爱。”
“要怎样才算?”
“我爱的人,也未必一定会爱我,所以这种以为的事,并不能算数。”
“那我们的定义有所不同,喜欢就一定要相守吗?我不认为是这样。”
他讲得有些残酷,但守仁不为所动,只是盯着他略有些正经地说:“至少我从没有心存幻想,维持现状就已经足够。”
皓燃最近总会不自觉地说出一些刺耳的话,时不时地刺激和伤害也会成为一种习惯,皓燃不知这种心态是怎样养成的,就是连自己都常常觉得太过暴戾。只是今日见皓琳对守仁的态度仍旧,他很有些不快,也说不清为什么。
看着守仁走在前方黯然的背影,皓燃又觉得刚才与他针锋相对的自己,有点做过头,但说出的话不能收回,也只有自己懊恼的分了。
在得知皓琳出了小车祸之后,家父陈锦雷开了一次家庭会议。他开始意识到最近由于过分关注酒店的事,忽视了与小辈的交流,甚至周年庆皓燃提前离场他都不知道。
皓毅以讹传讹,说皓燃大约当日是去约会女友,陈锦雷又感觉这不算小事,皓燃摆着场面不应酬,去迎合女友,要是日后也学皓毅来个先上车后补票,那多少有些遗憾,因此当晚特招小儿子进书房来谈话。
“最近太不关心你们姐弟两个,有什么事,你们也都不再会主动同我讲,皓琳说你好像有了正式的女伴,有机会就带回来吃个饭,别让女方家说我们做长辈的不周到。”
“没这回事,爸。”
陈锦雷看皓燃表情坦荡,倒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心一宽:“如果真的没有女朋友,王世伯倒是常常念叨要给儿女做媒,你给爸一个面子,去见个面,没缘分也不伤体面。”
“这方面的事,我还没有打算,感情的事我想自己作主。”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再愿意相信长辈的眼光,你的私事自然由你自己决定,但从网路和派对上认识也并非可靠,作为父亲,我只想你过得幸福。”
皓燃低头想了想:“爸,其实——我没打算结婚。”
“你们个个如此,没遇到人就说没打算,日后遇到了,劝都劝不回来。唉,你自己把握,我也不勉强你去见那些千金小姐。”
“谢谢您理解,爸。”
“有主见不是坏事。”
看来父亲对他的婚事持乐观态度,皓燃也不想再多作解释。
后来有整整三天,皓燃都没有守仁的任何讯息,想主动打电话,又觉得不大自然,好似前面关于“爱”这个字的争执还没有得到落实,双方又各自弹开到安全距离,不情愿地遮罩所谓的情爱幻觉,轮到守仁没有特殊化请求,皓燃又开始沉不住气。
如果他可以不顾忌姜守仁的感受,当他是新鲜尝试之一,那大可不必为此烦恼,但若是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给生活加点佐料,他恐怕也不会挑姜守仁来做实验对象。
他本来应该装作满不在乎,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姜守仁保持着特殊关系,又不必有所忌讳,但现实操作时,却牵扯出无数问题,他不是个惯于玩性游戏的人,所以当他开始与人交往时,都会抱以起码的真诚,即便爱意散去,他也可以与这一段潇洒作别。
可姜守仁出现了,太阳般强大耀眼,你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和这种存在所产生的连锁效应,即使你刻意忽视也不能抹杀,在空虚时困难时开心时,他是个会让你首先想起来并愿意与之分享的人。
当情绪、处世方式、鉴赏品味都受其影响时,才蓦然发现,自己正体验着不一样的人生。
介于实际与幻想、平实与华丽之间,姜守仁就是那片五彩斑斓的中心。
他给你惊喜给你感动给你深刻的冲击,激发你的动能和灵感,甚至让你习惯他煮的咖啡,欣赏他亲手侍弄的海棠,认同他收集的艺术品以及他作为性情中人商界达人的双面效应,学习他对自我生活的诚实交代。
皓燃肯定,他是第一个让自己觉得有真实感又遥不可及的同伴,跟这样一个人一起,未来会是什么样呢?皓燃不只一次想过,但又永远没有人可以为他解答。
而最可怕的是,随着交流的深入,他开始不晓得如何定位姜守仁,他其实不会再把他当作什么朋友、兄长、玩乐对象,他应该把他当什么呢?当皓燃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这个问题时,他已经完全不知如何作答。
甚至在夜深入静时,他会有些想念那具像火一般温暖又带来极限快慰的身体,还有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中所蕴含的恳切暗示。
皓燃从前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一个男人身上得到顶级的生理满足,还有征服他时狂热的心理反射。
Chapter 20
一连数日没有姜守仁的消息,轮到皓燃破功,先打了对方的手机,结果通讯系统提示电话出境无人接听,皓燃一惊,又拨了鸣风的电话,那里的助理告诉他,姜先生近日都没有在画廊出现过。
他想不透有什么重要的事,连当面告诉他一声都麻烦。为此闷闷不乐了一天,部门经理和行政秘书在通勤会上,还以为是老大对季报业绩不满,都有些诚惶诚恐。
皓燃平日和颜悦色,懂得笼络人心,突然阴沉下来,事后也觉得不妥,自己因为姜守仁的事而将情绪带人工作实在不是太应该,但是只要涉及到那人的事,他就总是显得不那么从容了。
直到后半夜,皓燃终于接到了守仁的回电。
“皓燃,有急事找我?”
“已经不急了。”语气不甚热情,但听到守仁的声音,心居然定了定,要发作的情绪也憋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飞了一趟温哥华,再待两天就会返回香港。”
你就没有想过事先告诉我一声吗?
皓燃有些不满地想,但嘴上没有问出来:“你——算了,没什么。”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守仁淡笑着问。
皓燃一下子觉得窘迫,不想老实作答,所以选择草草收线:“行了,回来再说。”
挂掉电话,又觉得胸口升起一阵很奇怪的感觉,有些发闷堵塞,无法用言语形容,那是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并非排名最前的失落感。
原来姜守仁仍来去自由,他陈皓燃若不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还真的会忘记他是国际居民,随时会飞往不同地区,追寻轰轰烈烈的新生活,而自己,也可能只是其中一段较令他铭心的插曲。
做了以上假设,皓燃揉了揉略疲倦的眼。
之后,亦有更多的猜测在脑子里纷纷浮现,他有点想再伸手拨电话过去,但又觉得到时候又会不知所云,或是讲出什么出格的风凉话,图惹双方难堪,所以蠢动的手指执拗地按住电话筒没有动。
正苦闷时,露易丝却打过来电话:“我已经出海关,一小时后到公司。”
“不是说礼拜二回来吗?”
“有一季广告要到香港来拍,所以提前了日程安排。”她的声音很愉快,“别忘了我们说了好几次,周日要去新界打高尔夫,这周可以兑现。”
“你永远精力旺盛,露易丝。”
“过奖。”露易丝爽朗地笑,“艾伦,我好像越来越想你了。”
好像越来越想你了……这种体会似曾相识,对象却另有其人,皓燃骤然害怕起来,这种不确定的牵挂如果是想念的话,那自己是不是会真的走火入魔了,想念一个男人?这可不太妙。
可能人与人之间总是如此,你追逐我,我追逐他,永远不会让你们个个得偿所愿,当你动心伸手或真的开口讨要时,那些美好的东西又会顷刻化作幻影,离你而去,真是恼人。
也许分散一下注意力不是坏事,皓燃决定去打球。周日正好是姜守仁许诺要回来的时间,但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在意,守仁要找他,自然会来找,不想告知的行程,即使他有诸多不爽,也不会挑明。
露易丝和皓燃都是清水湾高尔夫球场的高级会员,这里可以俯瞰整个西贡,视野开阔,但受山势影响,有很多上落起伏和很大的狗腿弯,加上在海边,食风机会大大增加,有时会影响准度。
但对于高尔夫运动抱有极端热情的露易丝来说,连连破杆才是她的兴趣所在,皓燃抽空会得奉陪。
两人打了几十杆,皓燃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老远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扭头一看,露易丝正对着那人招手。
“凯文,这边!”
这下精采了。
皓燃皱起眉头,开始思量对策。他现在可不想与这个人打照面,因为姜守仁的关系,皓燃对他有些偏见,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没有好感而已。原本无关紧要,面上也不需要透露出半点迅息,但现在的他怕自己藏不住那已经积累得越来越深的排斥感。
当时的皓燃并不否认是由于凯文李曾经跟姜守仁有过太多瓜葛和情愫的缘故,让他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粗粗打了个招呼,露易丝就提起那位神秘的X先生:“那晚喝多了,麻烦你的帅哥朋友来接过我们,他最近可好?”
凯文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噢?看你们也很熟了嘛。”
皓燃别过脸,装作没有听到,却避不过对方审视的眼光。
寒喧过后,趁露易丝认真挥杆,凯文侧身凑近皓燃,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皓燃有些不耐烦,表面不予理会,若无其事地为露易丝这一杆球鼓掌助威。
看皓燃存心找茬的样子,凯文也不掩饰了,有些气呼呼说:“你让守仁去夜店接你跟露易丝,你想对他们做什么?”
“我的事不必外人知道。”皓燃面无表情。
“等耍过头,不要不知道怎么收场。”凯文取出九号铁杆,上场之前又说了句,“我只是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
直到从球场回来,皓燃都觉得索然无味,今晚又是姜守仁说要回香港的日子,他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每见他一回,就好像越发迷失。
现在说断绝,是不是会如砍掉手臂般疼痛不忍?他不确定,因为现在的他根本没有想过要提起那把刀。
姜守仁这个名字渐渐成了某种心理暗示,你越想回避,它就越深深钻进你的心里,拨不出,也挡不住。
推掉了傍晚的后续活动,回到鸿申加班加点翻看股东的年度汇报资料,看到眼睛发酸,才合上文件夹。
拉开窗帘看华灯初上,皓燃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寂寞,有多久没有为此难过?久违的寂寞就这样一下子扑过来,差点淹没他。
什么时候开始,人会向往有温度的生活,一个人还不够安全吗?爱情这种东西如果真的缥缈,那又为什么要去追逐和眷恋,不能无论什么程度,爱过就算了吗?
皓燃开始觉得在与姜守仁愈见清晰的交集中,有些东西在发生质变,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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