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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树后庭花 by 千年梦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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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之类诗句,也不知怎的流了出去,太医与药材成了我这静居幽院的常客,却 

始终不说奉谁之命。一次流珠拿话去套,一个稍年轻的太医说漏了嘴,才知晓是 

新受封的武功郡王德昭暗中嘱咐,回想起那少年依恋关怀的目光,不由心中暖意 

潆洄。  

赵光义大约是忙过了登基大典,大规模排除异己、网罗培植了大批心腹大臣后, 

百无聊赖之时又想起我来,除去我“违命侯”的辱称,加封“陇西郡公”。我接 

旨后,不得不前往皇宫觐见谢恩。  

赵光义而今的寝宫是长春殿,那含光殿早已封闭,成了皇宫内城中最讳莫如深的 

秘密。宫人与朝臣们彼此心照不宣,这禁忌的话题不被任何人提起,隐约听闻有 

个知晓内情的内侍潜逃了出去,赵光义自然是竭力搜捕,终一无所获。我遥望含 

光殿钩心斗角的檐牙斗拱,微微冷笑:苛制又如何,灭口又如何,总归逃不出后 

世史家的一枝刀笔,弑兄篡位,将成为他终生无法抹去的污点。  

长春殿,赵光义正悠闲地品茗,后堂琴音柔媚地弥漫着,缥缈如仙乐。我行了君 

臣之礼,例行公事般叩谢了皇恩,只想尽早离开这冰冷森然的地方。  

赵光义却若有若无地笑着,似乎眼前是一盘极鲜美的佳肴,却又抑制着狼吞虎咽 

的欲望,盘算着该从何下口、细细品尝,才不会有意犹未尽的遗憾。他的目光令 

我不寒而栗。  

他微笑道:“听闻爱卿诗词音律书画无一不精,朕宫中一位妃子奏得极好的琴, 

还请爱卿品评一番。”  

我默然欠身,侧耳聆听空中轻柔曼妙的琴音,如深山幽谷的松风流泉般轻响,飘 

逸、恬淡,消弭了一切尘世间的纷纷扰扰……陡然心中一震!这指法,这乐风… 

…像极了她!  

我面色一变,正欲冲进帷幔之后的内室,却被赵光义一把扣住腰身拖了回来,双 

臂圈制着摁在他膝上。他附在我耳边轻笑:“平日倒不见你这般性急,莫非是对 

朕的这位淑妃一‘闻’钟情了?”  

奋力撬着他紧箍在我腕上的手指,我急道:“她是谁?告诉我她是谁?”  

他欣赏着我徒劳无功的挣扎,悠然道:“她原是皇兄封诰的命妇,某日在皇宫内 

触柱自尽,可惜只是当场昏死,事后又被太医救活过来。不知为何,皇兄对外声 

称她自尽而亡,其实是将她锁于冷宫之中。朕前去探望时,她已受激过度失了神 

智,连自己都不认识了。朕好心照料她,她感激涕零以身相许;朕见她秀外慧中 

、温柔贤淑,便收她做了妃子……咦,天冷得紧,爱卿为何沁出汗来?莫不是又 

发热了?”  

我咬牙,直至口中泛起铁锈味,低声道:“求皇上让下臣见她一面。”  

他笑着用指尖轻轻摩挲我咬破的下唇:“爱卿言重了,朕本就是想为你引见淑妃 

,何须求呢?”说着刁着我的腕,一同进了内室。  

奏琴的宫装女子收了手,起身行礼,笑盈盈地抬起脸来:“皇上。”  
 
“爱妃,可记得朕曾与你提起过的精通音律的李大人?这位便是了。”  

她对我娴静地浅笑颔首,气度高华,举止雍容,“见过李大人。”  

我却几乎站立不稳,失声道:“小周……你……你不记得我了?”  

她微微一怔,似乎不悦于我的失礼,却不好表露,只将目光投向赵光义。那是怎 

样的目光啊,温柔缱绻,满含深情如江南仲春最柔润的碧波,最婉转的笙歌,将 

我片片扯碎,挫骨扬灰。  

赵光义对她笑道:“李大人大约是乍见清华,未饮先醉了。爱妃何不泛歌一曲, 

好唤醒唤醒他?”  

她为这不甚高明的恭维飞红了粉面,轻柔地甜蜜地微笑着,复坐奏琴,轻启朱唇 

。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 

里。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仰头看桐树,桐花特可怜。愿天无霜雪,梧子解 

千年。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她用一腔吴侬 

软语唱的,是子夜四时歌,弦无凝塞、喉无滞音,绵绵情意溢于曲外,不时将那 

一双含羞带怯的眸子去望他,只恐他不解歌中之意。  

我却在柔美乐音之中,悲极痛极之后,大彻大悟。  

原来,所谓情,所谓爱,也只不过是一种感觉,一段记忆。当记忆不再,感觉遂 

失,情爱自然也就消亡了;而新的记忆,新的感觉,便是另一份情爱的开端…… 

这般结局,对小周后,对我,都是完满且宽容的。小周后因为心念于我才遭此劫 

难,而今,她自有她的思慕与牵挂,何不让她在这忘却的新生、不知的幸福中, 

无忧无虑地生活?  

仿佛就在一瞬间,蔽境顿敞。枉我虔心礼佛学法多年,竟到今日才参透:过于执 

着,便是痴。  

因痴,生爱恨,生贪念,生业障。  

赵匡胤与我,一为爱欲,一为旧情,皆是痴人,而赵光义你呢?你所痴者,不止 

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罢……  

赵光义好整以暇的神色有些凝固了。  

我清楚极了,他所乐见的,是我的悲痛欲绝,心如刀绞,而非古井无波般的澹泊 

与平静,这是对他精心安排的一场游戏最大的嘲讽。  

他用一种惊疑而深思的目光望着我,我则用含泪的微笑凝望着一曲歌毕的她,“ 

娘娘的歌,唱得真好。曲有情,词有意,正是一片芳心千万绪……至情至性,苍 

天垂怜,定当遂心如愿……”  

她并不明切我话中深意,只听出善诵善祷的祝愿,不失礼地轻声称谢,一双明眸 

只热望着他,盼得到几句溢美之词。  

赵光义的面色却阴沉得有如垂暮天色,墨云暗涌。  

他有些索然无味地挥挥手,无视她退下时幽然失望的目光。  

我淡然道:“皇上,既然琴曲已毕,如若无事,下臣可否先行告退?”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目光如刀,声音尖锐:“重光……你令朕很不开心,知道 

么?”  

我敛目,眼观鼻,鼻观心,“下臣愚钝,皇上恕罪。”  

“愚钝?”他冷笑道,“非也,你明慧得甚至超过朕的掌控了……这是一件多么 

危险的事情,你知道么?”  

“是生是死,何去何从,在于皇上;寸心寸土,一花一界,却在于我。”  

他一怔,很快明了之后,是抑制不住的怒气,“看来是朕对你太过宽舒了,才你 

生了这般自欺自慰的念头,朕今日要你睁大眼睛瞧清楚,你所谓的心中净土,花 

中世界,究竟在何处!”  

他怒气冲冲地拖起我,一路扯落了重重帷幔,大力摔在龙床之上。我弯着腰咳起 

来,却被他一把揪着发按在床边,另一手猛地掀开了附案上蒙盖的黄绸。他指点 

着那些形状奇异的物件,凑近我耳旁,用极轻柔的声音一件一件解说:“玉势、 

冰针、鳞鞭、银丸……这些可是朕为你精心准备的呢,内中滋味你可得好好品尝 

,切莫令朕失望啊!”  

我挑起眉:“赵光义。”  

“要叫皇上。”他手中短刃由我胸腹划下,衣帛尽裂。  

我伸指,点在他眉心,“赵光义,你真可怜……无法保全自尊,无法归服人心之 

时,也只有施暴这一条路了罢……”  

他手一僵,眸中顿时一片冰冷漆黑,如暗夜沉沉。  

我闭了眼。  

暗夜沉沉,或许这一夜,是最煎熬身心的漫长。可我,却不再惶惑。  





荆馆中池冰初解,柳眼新发。  

风回小院庭芜绿,缠绵病榻的身躯却依旧是一派清霜残雪的伶仃。  

我的病总是时好时坏,乍暖还寒,无论如何也无法根治。或许太医说得不错,源 

于心而发于体,药石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秋水流珠整日愁眉不展,我却觉心中 

疏阔了许多,有一种无所牵挂的悠忽闲散。  

只是夜夜无法安睡。  

一闭眼,思绪纷沓,噩梦连连,无一夜得以安宁。  

尤其是近来几夜,朦胧中总觉身边有人幽然凝视,待及挣开酸涩的眼皮定睛去瞧 

,榻前却又阒无一人。  

我径自苦笑,果然是将入幽冥之人,连暗昧之物都感应得到了。  

那一夜依旧焚了沉郁的紫檀香,或许是因为香气过浓了,反而睡意全无,干脆阖 

目假寐。夜半时分,我极真切地感到,有人悄悄坐于我榻边,幽然凝视着我。  

我纹丝不动,掌心却渗出汗来,忍不住微微睁眼望去。  

银白的月华衬出一圈灰暗的剪影,尽管看不清五官面貌,可那似曾相识的轮廓与 

气息,叫我心尖一紧。  

人影渐渐向我俯下身来,我再也按捺不住,蓦地伸手捉住。  

温的,热的,肌肤的触感令我一挺身坐了起来,正如剖腹刮鳞的鲤鱼,丢入釜中 

又一跳老高,惊得那人影轻抽了口气。  

清冷的月华淡淡地流泻,我失声道:“是你?”  


那小周后;叫周嘉敏的  

高阳有文  

史料记载,一说大小周后姓名均失佚,一说大周后小字“娥皇”。可是小周后始 

终没有姓名传下。  

按照她姐的名字算,她应该是叫“女英”,可我不敢确定,所以干脆就叫“小周 

”啦!(反正三国里大乔小乔也变成了名字不是?嘿嘿)  

PS:高阳那厮,常自行编派人名,不定要当真的~嘿嘿  


十三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错认是他。  

那肖似的轮廓与身形,与不经意中散发而出的气势……无一不昭示着血脉承继的 

羁绊。  

他一惊之后,见我怔怔望他,竟有点忸怩起来,讷讷道:“太傅……我……”  

不知为何,我一见到他,心中便有轻松愉悦之感,忍不住捉狭道:“由‘鼠牙穿 

墉’进阶至‘欺于暗室’了,看来你的学问长进了不少啊。”  

他想到方才几欲得逞的“非礼”,厚脸皮也有些挂不住了,又见我似笑非笑睨着 

他,摆明一副捉弄的神色,一赌气干脆扑了过来,两只胳膊吊在我颈子上晃荡: 

“太傅我好想你啊!可我又怕你生父皇与皇叔的气不肯见我,只好当回梁上君子 

,夜里偷偷进来看你,你千万别恼我……”  

我被他粗壮有力的臂膀勒得透不过气来,哪还有力气恼他:“殿下松手……要被 

勒死了……”  

他放了放手劲,却不肯松开:“不松手,我不喜欢听你叫我殿下。”  

我登时头大如斗,这小鬼难缠得紧,只得开口道:“德昭……德昭你快松手…… 

”  

德昭眉开眼笑地松了手,道:“太傅想不想我?”  

我整平被他扯乱的衣襟,忽觉冷风入隙,忙将锦衾向上拢了拢,微笑道:“想啊 

。我禁足于荆馆,无所事事,百无聊赖也只得胡思乱想度日。我近来想了许多, 

不止是你,还有许多人、许多事,倒让我参悟了不少禅机,方知世间如梦幻且无 

常,此身如中阴且短暂,真可叫生如浮云、死若息吹了。”  

他一脸懵懂的神色听着,忽地蹙眉道:“太傅,什么浮云息吹我听不甚懂,但我 

总觉得你心中好悲伤啊——虽然面上笑着,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晌,也没个下文。我暗叹,这孩子看上去粗率,却比他父亲敏感得多。  

他咬了咬唇,一把抓住我的手,郑重其事地道:“太傅,你莫要悲伤,我说过要 

娶你做妃子的,男子汉一言九鼎,我一定会办到,你等着我!”  

我一愣,随即伏在衾上笑得浑身发颤,连旧伤都隐隐作痛了,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用指腹揉了揉湿润的眼角,笑道:“好好,我等着。”  

他对我哄娃娃般敷衍的态度极为不满,眯了眼道:“你不信我?”  

就这么一个凝眉眯眼的细微动作,却散发出隐隐凌锐的气势来。我心中暗忖,面 

前的德昭,有如羽翼未丰的雏鹰、爪牙未利的幼虎,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 

归服百兽。可是如此锋芒毕露的他,真能等到那一日么?只恐苗秀于林,风必先 

摧!  

我正径自忧心忡忡,不觉他什么时候剥了外衣,竟钻进我衾里来了。顿时大窘, 

急道:“你、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  

他长臂轻舒将我抱个满怀,在我颈窝中蹭了蹭:“你夜里冻得睡不着,我来做你 

的暖炉如何。”  

与人肌肤相近,令我浑身都僵硬了,阵阵眩晕与反胃袭来,不自在地道:“我不 

冷,不需暖炉。”  

“狡辩。”他温热的气息呼在我颈边,“夜里我都听见你牙齿打颤的声音了,还 

道不冷……放心,我只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或许是因为相偎的暖意着实吸引人,亦或许是我对他亦师亦父的感情作祟,渐渐 

的,我竟放松了下来,不适感淡薄了许多,汲取着他身上的热气,冰冷的手足也 

开始回温了。  

仿佛漂浮在雾障云海之间,浓重的睡意弥漫着向我翻卷而来。神智飘忽,渐行渐 

远之际,有声音在我耳边低低道:“太傅,父皇崩得蹊跷,我怀疑……”  

我彻底惊醒了。  

幽暗的斗室,咫尺之间,他的眉目近在眼前,神色却看不分明,我微颤了唇,声 

音却暗哑不堪:“德昭,你不该如此明晰烛照的……至少目前不该!”  

晦暝中,他的声音蕴涵着异于常人的成熟与一针见血的锐利:“我知道自己该做 

什么……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我要一击必杀!”  

我心上一阵紧搐,并非为他话中流溢的杀气,是为他迫于境况而不得不提前催熟 

的心机与计谋。可这强夺天时的早慧,往往是夭殇的先兆。我的内心充满了深深 
 
的担忧,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只能叹道:“德昭,我送你四字,你要记牢: 

‘韬光养晦’。”  

他双臂一紧,轻笑道:“太傅,你担心我,你喜欢我是不是?”  

“是。” 他的眸子猝然发亮,我拍拍他的手臂,微笑道,“你是个好孩子,我 

喜欢你。”  

他的目光黯淡了不少,沮丧地低了头,叹了口气:“你还是把我当孩子……”顷 

刻又精神抖擞起来,“用不了多久,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能力,足以保护心中所爱 

;我要让你随心所欲自由地生活,从此再无任何忧思愁郁……”  

自由……一年多前,它还是个令我无比向往渴求的字眼,我为它挣扎过反抗过甚 

至弄得遍体鳞伤,可如今,它却如一片轻飘的柳叶,无法在我心海中激起半点波 

纹了。  

我缓缓地勾起唇角:“德昭,无论如何,我要感谢你,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 

的证明。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风浪波折。幼年的我,一 

心只愿作个风流倜傥的文人墨客,或是经纶满腹的贤哲隐士,冷眼看世人汲汲钻 

营惟恐不及,我则自乐优游独善其身。可惜天教心愿与身违,几个争权夺利的哥 

哥反而早卒,父皇病故之后,我不得不继位登基,可那时的南唐已是内忧外患、 

风雨飘摇,依我的能力,根本无法挽大厦于将倾、保社稷于不衰。待及含羞忍辱 

归为臣虏,方体会人生无尽长恨,竟如春水之长东。有时我喝得酩酊大醉,只求 

醉忘九霄,可是酒力一过,哀愁忧苦又一齐涌来;有时我寄情梦幻,一晌贪欢, 

然而一梦醒来,终究是幽凄寂寥。厉尽千磨百转之后,佛祖方才令我幡然悔悟, 

世诸法万相,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本就不该做任何强求。世事既如春梦短 

,便无忧愁风雨心……德昭,你明白么?”  

“我明白,”他一字一句仔细聆听了,闷声道,“你是被这世事人情伤透心了。 

你心中有多少凄怆与苦楚,我愿意为你担负,你且开一开怀,全都交给我罢。”  

那一刹那间,我压抑了许久的辛酸与泪水竟如汹涌的潮水般决堤而出,抱着这个 

比我年少近十岁的孩子,涕泗滂沱,泣不成声,仿佛要将一生的委屈痛苦,用这 

如潮泪水悉数冲刷。  

他乍见这般仗势,有些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搂着我的肩,拍着我的背,却不说一 

句劝解的话,任我发泄。  

我用尽全力大哭一场之后,竟觉胸口长期淤积的一团浊气去了十之六七,这才省 

悟,隐于悠忽澹泊的假象之下的,是如此梗塞心神的焦悴与郁结。  

拭去泪痕,我深深吸了口气。德昭柔声道:“感觉可是舒服多了?”我想起方才 

一番失态,赧然颔首。  

他微微叹道:“有些心绪,积久了,便会憋出病来。我母后早薨,宋皇后对我虽 

面上和颜悦色,心中却嫉恨得紧,一心只想将我从太子位上拉下来,好把她的亲 

子德芳送上去。父皇虽英明神武,有时也因政务冗繁而无暇顾及后宫子嗣。吃了 

几次苦头,我便学会处处留心算计,我知道只有像皇叔那般深谙权术与手腕,才 

能在这森森皇宫屹立不倒。可我心中却时常郁积憋闷,烦躁不堪,甚至积郁成疾 

。自从那一日在梧桐树下邂逅了太傅,我才发觉,只有和太傅在一起的时候,心 

中才能真正平静轻松,有一种拔尘脱俗的飘逸澹然之感。”  

他用一双极清亮的眸子,深深望我:“太傅,我求你活下去,为了我。”  

我心惊不已。连随侍左右的秋水流珠都不曾察觉的死志,竟被他轻而易举地洞悉 

了!他求我活下去,可我真还有活下去的勇气与理由么?  

他的目光如烨烨灯火般通透明亮,带着万分的祈盼与热望,恳切地道:“太傅, 

我们一同——活下去,好不好?”  

我发出一声柔软的叹息,伸手拥住他,轻轻道:“……好。”  

许久以来,我第一次沉睡至天明,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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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暴风雨前的宁静……  

PS:重新审视了后半段的构思,决定删除赵老三,增加太子的戏份,米法子,演 

十三 秀林之苗  



十四 惊夜之变  



此后,德昭常于夜深人静之时悄悄潜入荆馆与我相会,我们时而对弈论禅,时而 

填词作画,有时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倚靠在一起,细细碎碎地聊着,闲看庭前 

花开花落,漫随天际云卷云舒。这一段日子,是我破国离乡以来,最舒心惬意的 

时光,仿佛俗世尘嚣皆已离我远去,如此悠然与平静的生活,使我常常怀疑这是 

否只是一个美丽却脆弱的幻梦。由来朝云易散,好梦易醒,待到云散梦醒之时, 

我是否还能保持这颗不为物喜、不以己悲的恒常之心?  

转眼已至夏初,四海烽烟又起。赵光义为了帖服中外、镇抚人心,建立如他兄长 

一般的功业以固守金玉之尊,对赵匡胤三次久攻不下的北汉御驾亲征。辽国素与 

北汉交盟,举兵相援,却被宋军一举击溃,北汉毫无抵抗之力,被迫投降。至此 

,中原自唐末七十年来历经的五代十国的最后一国,迄被攻灭。  

赵光义意得志满,命毁北汉太原旧城,改为平晋县,并以榆次县为并州,强令太 

原民众背井离乡、举城迁徙。复纵火焚太原庐舍,老幼迁避不及,焚毙甚众,哭 

号之声,日夜不绝。  

我闻讯憀然长叹,相较太原的哀鸿遍野,当年金陵城破,只袭宫廷而弗伤黎庶, 

亦可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赵光义较他兄长多了几分权术手腕,却独独少了份仁 

义之心。  

朝野上下对此举亦是议论纷纷,不解其意。德昭无意中却一语道破天机:赵光义 

欲再次北征,取道太原伐辽,夺取幽州、蓟州,一举收复燕云之地。  

“时不我待……时不我待……”德昭拧着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刀眉喃喃自语,在 

我屋里踱来踱去,目光却一分一分亮了起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忽然容颜一整,正襟危坐,他抑制着面上激动、兴奋、忐忑与阴郁等种种情绪糅 

合而成的极复杂的神色,声音有些沙哑:“昨日,皇叔问我可愿随军从征幽、蓟 

,我思谋未决。太傅,你说我去是不去?”  

我伸手按住颤动的琴弦,另一手去拈灯罩里扑棱着翅膀的飞虫,却不慎被跳动的 

火焰灼到了指尖,兀地缩了回来,微微笑道:“你既已下了决定,又来征求我的 

意见,究竟是想说服我,还是说服你自己?”  

他有些赧然,道:“知我者太傅也……就在方才,我的确已下定决心。幽、蓟一 

役,或许便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不能错失良机。”  

“亦或许是个极深的悬崖,一步踏空,粉身碎骨。”我轻叹,“德昭,我不放心 

。”  

他粲然一笑,露出齐整的白齿:“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太傅在担忧我,我心中 

便有一股说不出的高兴——”  

我苦笑着摇头,无奈道:“你既决心已定,我多说也无益。只是他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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