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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宝袭音 墨妖-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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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处弼不解,抬头看阿爷,但见屋内烛火辉映下阿爷面上竟然古古怪怪的。象是得意欲笑,又象是幽然怀念。目光定转过来,一片精华:“三郎可知温氏俗例?”
程处弼摇头,他是晚生子。懂事时,黎国公已过世,家族搬回并州。小温相付远任,离长安几千里。就算是虞国公也无甚印象了,后来温家出了那等祸事,更是少有谈论。温家俗例?忽想起温大郎几次与科友出游时的作派:“阿爷可是指温氏少姬妾?”
还算不笨!
卢国公抬手让儿子起来,程处弼不敢坐,立在手边听话。卢国公环转一遍屋内,富贵荣华济集怏怏,开朝时候,多少老兄弟皆如是,可如今剩下几家?“你与洪道自小便好,为父问你,洪道伯父果真爱丹成痴了不成?”便是圣人召见也多不应约,把个府里搞得香烟袅袅,比道观里还香火鼎盛。统共保琳一个儿子,天天拘在跟前,养得道士一般。学没有正经上,到年纪娶个媳妇也是个没嘴的葫芦。成婚三载却还没有听到喜讯。“去岁,圣人体恤,赐下四个宫人于保琳,后来如何?”
程处弼早便知道鄂国公尉迟敬德并非真正爱丹,只不过不想再执兵权之计罢了。也知那四个宫女入府一年,却连保琳兄的衣边也没衬到。保琳每日与父一道修学练丹,几月下来连夫人的面都不正经瞧,更不用说侍姬了。原先也不觉得什么,圣人虽不常下赐宫女,高兴起来却也不是没有过的。以前不觉得如何,今日听阿爷说起这事,一前一后,却觉得后脊处有股渗人的寒意串了起来。难不成?难不成、圣人竟是疑心鄂国公修道真伪?
见处弼脸色大变,神情忧惧,程知节心中稍慰,又问:“鄂国公顺旨归家养老,是哪一年?”
这次,程处弼面如雪白,颤声回答:“贞观十七年。”
“应该说是贞观十七年二月!”正月太子承乾谋反,当月不成事败,牵累李氏宗亲朝贵无数。敬德当时任夏州都督,并不在长安,辞表上来时,程知节便瞧着圣人脸色十分不对。虽然应允,可事后多少不悦。后来见鄂国公府越闹香烟越盛,便有了下赐宫女予保琳传嗣之事。却不想,连保琳也是个半修道的了。
话顿,屋中良久不曾言语。烛台上的烛花爆过一朵又一朵,屋外寂静得只听得又起风雪之声。灯影下,程知节看着面前幺子,又是喜欢又是忧惧。这一生常外在外征战,与妻子聚少离多。长子在婚后第八年才得,次子又隔了五年,待到三子就已经是四十岁了。因时世故,长子养育几乎未曾管过,次子稍好些,也不过多看几眼,真正在跟前看着长大的唯这三子处弼。处弼是个好孩子,武艺学业样样拔尖,身为儿郎自然更爱武科。可为程家生计,命其主以学文,竟然也无半句怨言。哪怕在诗词经史上的天赋并不拔粹,亦无追悔。
长子平庸,处亮论下来最好,却因为尚了公主只能甘守平寂,处弼更是个懂事的。小小年纪便知道在兄长面前藏拙,维家族和气。可是,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为父问你,事已至此,接下来该当如何?”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公主那边是肯定惹定了的。清河连处亮都已经不再相见,更否论程氏其它?若换合浦,只要羞辱尽崔氏,将那一家连子全部诛死,也许还会有一线希望。可是清河不是合浦!长孙皇后曾说诸公主中唯清河最可象其,可程知节却觉得这个二儿媳更多的则是肖似当今圣上。聪慧大气、果决利落。尤其是在大婚时发生那事后,那骨子里的若即若离,君上之术更是学得入木三分。对这样的公主,不能硬也不能软。硬了、公主是君,谁能硬得过去?软了、清河高傲,看不起的人是一概不会多以容忍的。这中间的分寸太难拿捏。而从正元到上元,半个月已然过去,若是上元节宴,清河再不出席,那么……长安城看风水行事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如此难题,程处弼怎会有方?他连最烂的招都已经用过了,却仍然没有半点进展。低头沉默,却突然想起刚才在安邑坊所说之事。遂将温家小娘子与大嫂所说之事,大嫂又是如何借机起事,羞辱阿娘的居心说了一遍。话语中颇是不满,此事虽是阿娘之错,可阿娘是阿娘,一个做儿媳的怎能如此不顺公婆?更别提自己本身便有失于公主,还借机起事,简直不知所谓。
一脸愤色,却看得程知节气笑了出来:“三儿说与为父何意?”程处弼顿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阿爷,却见老父面向府中西南处讥俏冷笑:“郑氏是有私心,可这事却不该怪到她的头上。”
“为何?”
“三子忘了你大哥屋中那两个侍姬是从何而来?”一句话劈得程处弼立时呆住,而后颊上一阵滚烫扑面。阿娘独享父宠,却见不得大兄只有大嫂一个。婚前服侍之人虽有,却因家规婚后立时发骂远处。至于婚后……其实大兄阿嫂前些年是甚恩爱的,可自从阿娘给了大兄那两个侍姬后,阿嫂脸上的妆粉是一日厚过一日。默默垂下头去,拳影抖动,喉咙里象是哽了个毛胡桃,又痒又憋却羞得说不出话来。
“三子可是有怪为父,既知如此,为何不禀行公道?”
老父调笑话语落在程处弼耳中,更觉羞愧,扑嗵一声跪在了阶下:“儿不敢、儿亦羞愧。枉儿平时自称公道,却不曾想过这些。”说罢,却觉得发间一烫,抬头时已见老父泪流满目!程处弼惊慌心酸,声音也哽咽了,往前跪走一步,双手伏在了老父膝上:“阿爷,是儿不孝。”
程知节收泪,眼眶却通红,一双浸过无数敌将鲜血的手微微的颤抖,抬起一只抚在三郎发上。仿佛昨日三郎还是才牙牙学语的稚子,可如今已是又该成年婚配的儿郎了。怎能不叫人叹息?“三郎,为父今年已经五十有八了!”乱世岁月难熬,富贵荣华得过,却白驹过隙转眼岁月更替。一晃已近甲子!“生死之事,为父早已看开。缰场染血,为父能活到今日,早已心满意足。却独放心不下你兄弟三人。”
重重叹息一声,无奈的又看向西南窗外:“你大哥……算是废了半个了。自是你阿娘宠溺之故,也是为父无暇管教之失。他天份本不及你与二郎,你兄弟二人多年相让之事,处默并非不知。”见三子低下头去,心中略满却更觉失落:“你阿娘之事,确是为父纵坏了她。送姬予你大兄时,为父不在家中,后是归来,却已经晚了。”
程处弼不解:“为何已晚?”这府中别人不好说话,阿爷却是一家之主。阿娘虽娇纵,可在阿爷面前素是乖顺的。说一句卖了那两个,怎就不行了?这次不就直接让人暗中杀了,大哥阿娘何尝说过半个不字?
程知节对三子这样,十分无语。
“既是如此,三郎为何不先诛了柳氏一门,提头与公主赔罪?”
程处弼讶住,过了好半晌才喃喃:“公主是君。”本是事实,可是不在怎的却在阿爷眼神面前,变得有些心虚。
这样啊?程知节斜问:“既如此,为求公道,阿爷休了汝母如何?”除公主外,世上哪家妇人不得休?
一口气憋住,程处弼几乎不知所措。声线微抖,却不知该如何说,脸上烫得已经火炭一般,可额上汗珠却扑里叭啦的滚了下来,砸在地上。阿爷书房中从不铺地衣,清脆水响,低头相看却觉得眼前模糊,酸涩苦寂。须臾耳边又有声响:“那为求公主息怒,阿爷纳上七八房姬妾,生十数贰十余庶子庶女出来,天天与汝阿娘呕气,玩些鬼域计俩,怎样?”
不敢回声,却摇头无数。
两样皆不通啊?
今年五十有八的卢国公,终于祭出了最‘妙’一招:“那便一剂软药,灌死崔氏,可否?”
第42章 母子别
安福门是皇城西中门,自东宫而出沿西门行,出得安福门后,一路西纵,迈过两坊拨马向南,过了义宁,居德坊便在眼前。
长安城北六坊是真正皇亲权贵聚集之地,一条大街望去,沿着坊墙而开的高门阔户檐檐相连,路面上不论早晚清得皆干干净净。下晌又起风雪,铺在路上一层细絮轻沙,马蹄翻踏而过如飞疾玉。离坊门关还有半个时辰,路上归家行骑车马渐自多了起来。多是行色匆匆,偶有熟人相见,也不过闲聊几句便罢。
可今日,居德坊东北角上却沿着路边停着一辆青油小车,单驾匹马不说,车板上只坐着一黑脸壮脸。三四十模样,面色黢黑不说,还隐隐露着煞气。一件緺色圆领袍子滚着灰白夹色的狐领袖絮,甚贵气却掩不住那股武夫的粗蛮。
柳江自到温家后,从不曾挑过差事,低头沉默装入仆婢行列,凡主人事必依从。可今日二娘这件差事,着实让柳江厌烦。停车到此已经大半个时辰去了,可路那头却依然不见程驸马的影头。照理来讲,早该下值了,骑着良驹,从东宫至此不过一点钟。“二娘,可还要等?”
“再等一点。”宝袭说得甚干脆,柳江无法回嘴,只得再等。
不过幸得这次,没有再等多久,便瞧着一青驹散跑着自北而来。马背上一青年郎君,二十余岁面色甚白,剑眉星目十分俊逸。紫袍玄冠外披着朱色的皮裘,踏雪而来,描不出的一种风姿似文武星,又似银弯刀。柳江皱眉,他平生最厌的便是形如孔雀般的男子。那个人是,眼前这个与那人交好的程驸马也差不离了。虽是厌恶,可到底忠人之事,咳了一下。里头宝袭听得动静,忽拉一下,撩开了车上棉帘。
路上行人本不多,停车更少。此车本便引人注目,程处亮又不是瞎子自然远远就瞧见了。觉得有些怪异,却也不打什么。现在他心里什么也顾不上想,连打马都觉得无甚力气,由座下骑自已走着。一路停停歇歇,耗到这会子才看见居德坊。漫天的细沙雪扑在脸上,也已经不觉得冷冰如刀。几乎散过十字街时,听得一声着意咳嗽,不自觉扫眼看去,瞬时便呆住了。
柳江?
温二娘?
“见过驸马。”
帘外露脸,见人过来,便是放下了棉帘。车里狭小未尊暖炉,怀里抱着一个,虽不足用却聊胜于无。宝袭调好心思,放温声调与停在车外之人招呼。
隔着帘子也叫见吗?程处亮嘴角抽了抽,可这会子却不同初见时模样了。有事相求,自然语气要软和些:“有劳温娘子了。”车里依稀听见一丝轻笑,而后便是清脆女声:“吾前几日送了一条予公主府上,约公主十六日到安邑坊玩赏温家新灯。”
十六?到温家赏灯?
程处亮一双剑眉刚拧住,却瞬时明白了。一股甜意从心底涌了上来,隔着车帘无法施礼相谢,却不知这是不是也是这温小娘子着意做的了。如此,便只有把话放在明处了:“受此大恩,处亮定当铭记。”
男人的记性也能当真?宝袭大大的翻了个大眼,话语却是斯和有礼:“不敢!二娘微末,只有这样了。公主来与不来,什么时候来,都不是二娘能定的了的事。至于来了以后又如何?更是不知。”
这话?本是不该说出来的隐句,可一旦说出来,想必是有后话的。
“温娘子何妨快人快语?”
隔着帘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完全不必要看人脸色,影响情绪,一切如既定而走,才不会枉此一行。宝袭话声比帘外更脆:“公主再尊贵,亦是女子。二娘还是那句话,当断不断,一生难断。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驸马这次可要选对了才走。”说罢,脚尖点了一下车板。柳江知意,便打鞭驰车起来,不过须刻便已经转过马头,拐入群贤坊东西路,再不见踪影了。
留下程处亮单人独骑,立在风雪路间,暗自品味。当断不断,一生难断?
好一个温家小娘子。
既已到坊,卢国公府便在眼前。七八日未曾归来,入府后竟然又多了许多生脸。程处亮心中冷寥更甚,才自下廊,便见大管家怀仁急慌慌的行过来,虽仍是步足,却讶然快速!耳边一句低语后,程处亮脸色大变,嗖的一下就是冲向了后宅。左弯西冲,直入阿爷正院,才进院中就听得里面三弟大哭,院中一概仆役全不见踪迹,只余新来‘平安’一个,立在院口。见驸马进来,低头回话:“国公请二郎快些进去。”
程处亮眉头拧得更紧,大步行到屋外。面临门户时瞬不及息的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是一脸急忧的叩响了门:“阿爷,二郎归家了。”
“那便进来吧。”阿爷话声很稳,几不见动摇之意。程处亮小心翼翼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户,一路走到里间,就见兄长三弟皆跪在案几前。三弟哭得半伏在地上,兄长浑身直颤,脸色青白满头冷汗。扑嗵一声跪在地下,抿抿嘴唇,有些慌意:“这是怎么了?”
程处弼一听二哥回来了,立时便跪直起来,扯住二哥的袖子急得想喊却说不出来。程处默看了一眼二弟,七八日不见,又瘦了整整一大圈,听兵部的同僚讲,太子为了一桩小事,痛责了程驸马。个中情由,引得各方瞩目更加暧昧。清河公主不惹事是宗室里出了名的,做什么气成这样了?毁族之灾啊!可这事,让他一个做兄长的如何与弟弟说?话说不出口,便抬手指了一眼屋中案几。
一只扶柳叶的玉瓷瓶!?
程处亮见之,呆呆的象是明白又象是不明白,扭脸去看屋中西角侧榻上的阿爷,脸上象是苦痛又象是一股解脱,未了竟轻轻的笑了出来。低头看身上服紫,话气轻飘如幽浮:“阿爷既已廖,儿自当从命。”
“二哥!”程处弼气得大吼了出来,不敢置信的欲瞪,却被二哥脸上哀凄的笑容震住。不由悲从中来,扯住二哥的袖子大哭起来。程处亮无奈漠笑,仿若无魂之人:“三郎哭甚?阿娘一人去,总好过这阖府一族尽丧。便是你我无惧,可两个侄儿还自年幼,无辜受此牵累。三郎为叔者,可舍得稚子断颈流役?”程处弼当然不舍,那两个侄子与他这个小叔相差不过十岁,甚是机灵可爱,自小看到大,如何舍得?可是……“那是阿娘!二哥,那是阿娘。”
程处亮缓缓吐出一口气,笑容更微飘:“便是亲娘又如何?种孽因,得孽果。如何躲得过去?”程处弼卡得无言,可……才要又说什么,榻上卢国公已经断声开言:“既已到齐,便随为父来罢。”自起虎躯,掠握瓷瓶,大步而去。身后三子急步跟上,一路仆役皆已经被管事怀仁清开,入得左堂际怀婉院中,更是半个人影不见。
卢国公意志坚决,直入屋中,半点不犹。程处默几个跟着,却觉得入院中双腿沉重,迈步吃力难行。挨进正屋,外头平安带上了门。屋中白烛明亮,照得正榻上被侍婢梳洗干净,装扮得当的崔老夫人无比清晰。别人瞧她清楚,她瞧这父子四人更是明白。尤其是那只瓷瓶……眼前一黑,几欲晕过去,身子放软便摔在了榻上。
程处弼抬步欲过去相扶,却让阿爷一记利眼瞪得呆在原处。
卢国公冷眼打过榻上妇人,鼻间哼了一声,大步上得阶上,探臂一扯,拽住崔氏臂弯,反手便扯摔在了地阶上。痛得当时便‘醒’了,抬眼看卢国公,迎上的却是漠然冷笑:“到了这般地步,还不知悔改。果真蠢妇!”
崔老夫人这阵虽然被禁,可衣食住行半点不曾少得她去,最不过被摔了两记耳括。想着过阵便好,却不想……几步爬过去拽住了卢国公衣脚:“夫郎,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吾真不知会这般,真不知会这般啊!”
“蠢妇,还敢胡蛮。”卢国公一声断喝,抬脚便踹了过去,一声清脆骨响,痛得崔老夫人眼冒金星,却再不敢晕过去了。摔在地上半晌,却不见三个儿郎来扶。扫眼看去,三子立在一边,俱是低头,便是平素最宠幺子,也不往这头相看。心里真虚,痛哭出来:“国公当信吾,吾真命人煎了药予柳氏的,玉娘眼错不见的盯着她喝的,吾真不敢故意为之。事后那般,难不成国公让吾亲手诛了亲孙不成?那可是程家的子孙啊!”
卢国公已然懒得与她说些什么了,拔开瓶上塞盖,倒出了一颗墨丸来。乌溜溜的丸药在灯烛下渗出莫名的煞气,崔老夫人吓得以单手支身连退,慌乱摇头:“不!不!国公,吾陪了你五十余年啊!吾为你生了三个儿郎啊!”话出,程处弼忍不住哭了出来,卢国公对这妇人已经不气,可听得三郎失哭,却是大步下为,一脚踢了过去,直把三子踢得滚到墙边,剩下大郎二郎跪在地上,半点也不敢动了。
崔老夫人见大势已去,更是大哭:“国公饶我,国公饶我。吾再不敢了!吾真的再也不敢了!吾去与公主陪罪,吾这便予公主磕头赔罪去。”摸索着爬了起来,竟往屋外奔去。卢国公斜身一过,挡在正前。崔老夫人经刚才几下,早已经髻发散发,临上卢国公那武人伟岸之躯,惊惧难安,整张哭丧过的妆脸如同鬼盘一般。乞求着跪了下来,连右肩断骨之痛都顾不得了,哀凄岂求:“国公饶我这一次吧,真的再不敢了。公主以后要吾如何,吾都应,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卢国公看都懒看她一眼了,一把捏住项脖,抬手一扔,那乌溜药刃半点不错的滚进了口中。因大力所捏脸骨,崔氏连一丝反抗也没有便吞了进去。确认食毕入腹,随手一推便将崔氏扔在一边。冷声立眉:“此药不会让你立刻便死,左不过多活半年。没的因你这等蠢妇累得家族尽毁,子孙亡尽。自今日后,汝便一人在此。若乖觉些,自少不得你的饭食,若再胡蛮,便是自已不欲得全尸利落了。”
说罢,又扭头瞪向三个跪在一处的儿子,语气更蕴:“儿等三人均不得再见此妇,对外宣称汝母旧疾复发,半年后过世也全得你兄弟的脸面。若哪个嘴上露风,就不要怪为父辣手无情了。儿等,听明白没有?”
“诺!”三声颤音接接响起。卢国公点头,侧过半个身,语气稍温:“皆上去与崔氏叩个头罢。此头过去,崔氏,便不再是儿等之母。儿等也不再是崔氏之子。”从此子归父,母归土,再不相亲相敬,一别阴阳,不复再见。
三条身影,三记响叩后,眼前一片模糊的崔氏,这次真的晕了!
大厦颓倾。
第43章 东南飞
离开怀婉院,天色已经入更。卢国公一个摆手,三个儿子各自散去。程处弼走得最慢,懵懵的回到自己院子里。这场清理,连他院中也换了不少新面孔。除原来侍书的两个僮儿,屋里服侍的欣兰、欣芷姐妹两个并奶母罗娘外,皆是生脸。屋里热水已经打好,一番洗漱出来,饭菜已经摆上,皆是素日里爱吃的,可是程处弼看着非但没有一丝胃口,还隐隐着恶心,尤其见不得那碗葫芦头,一见其就想到刚才……
“这便不成了?”门外传来刚威之音,程处弼闻声赶紧起来,恭谨让位行礼:“阿爷!”
卢国公哦了一声,坐在了榻上。欣兰识趣,奉上一双荚箸后就扯着妹妹下去了。程处弼知道阿爷来是为了什么,听得关门声,抬脸欲语,却看见阿爷面色古怪的盯着刚关上的门。顿时一阵不自在!卢国公看之发笑:“三儿也到年纪了。”
程处弼益窘,忙从架上取了陈酒新杯给阿爷斟上。卢国公吃了一口,微微点头:“好酿。三儿哪里来的?”
盏有些小,阿爷豪迈一口便尽了。执壶又斟上,才说:“是洪道送于的。”
“那是个好孩子,你与他交厚,为父甚喜欢。”罢盏开食,程处弼这才执起了自己筷子,可是真不想吃。
卢国公倒是有些饿了,程处弼看着阿爷快食朵颐的模样,想想以前,又思及刚才,真觉得如同一场大梦。长安富贵人家,自小看到大,什么隐密不知?为着别家嫡庶纷争、明暗不休,程处弼甚傲自家干净和睦。阿爷阿娘相携几十年,恩爱敬重。大兄大嫂也是难得的好夫妻。放眼长安,如自家安稳和美的有几家?便是洪道阿爷那般机敏沉默的亦有两妾,一男一女两个庶出。洪理只小洪道半岁,可洪道却不怎样理他,反倒爱与自己玩笑。虽是投趣有缘,可多少不好说。
一盏一盏于阿爷添酒,直到腹饱,卢国公才再度开口,神色郑重:“转过年你也十八了,到议亲的年纪了。原本为你看上郑家小娘子,可如今是不行了。你平常也爱出去。差不多人家里,可有中意的?”
程处弼苦笑,摇了摇头。平民人家男女相悦,于父母求婚的是不少。可权贵家却难见,不为别的,只朝局关系二字就尽够了。程处弼深知,是故从不曾上心。便是上次大嫂安排郑家两个小娘子也没怎么重视,反借着二嫂的地利,邀了洪道、子隆、贞慎来看热闹。他们四个既是同科,年纪也相仿,这种事家里都开始安排,无人得脱。便是共邀了来,也不会怎样。
可如今,阿爷既问自己有无喜欢女子?低头细想一遍,十分摇头。卢国公也不急:“这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为父既事心也不便多与妇人交道。终究是你自己的事,阿爷能帮你一年两年,不能看顾你一辈子。今后要如何走,走何路,自己多想想。”
“诺。”
既已应允,也就无谓多说了。卢国公起身欲离,走到门前却突然想起一事:“三儿觉得温二娘如何?”
——————
暗夜过去,便是凌晨。
十四日是上元节假头一日,不上值不入学者大约有近半皆想懒睡些。可虞国公西院内,宝袭却醒得比往日更早些。清清绵绵两个睡在外面值夜,两人还困着就听得里屋有响动,赶紧起来时见二娘居然已经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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