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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隋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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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察言观色,心想此人心胸狭窄,看裴仁基一众人在此受到礼遇,心中难受,故意要给个下马威,却碍得各人威名,便挑了我这个软柿子来捏。

只听得李密皱眉说:“君廓,裴将军乃贵宾,岂可动刀动枪失了礼节?”

王君廓却毫不理会,摇头道:“大家都是爱武之人,难得可以切磋切磋,正是增进友情之举。”

李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却又似不好发火。我心中有气,遂哈哈一笑道:“在下厚着脸皮随裴将军而来,有幸结识各位英雄,又得此机会为大家助兴,实在荣幸之至!”心里想:“我虽然不懂行军打仗、破阵杀敌之术,马上攻击恐怕也敌不过普通将士,但论在地上的单打独斗功夫,则未必输给你。即便输了,我也不是裴仁基的手下,也不会让他在面子上过不去;若赢了,刚好挫挫你的锐气。”说罢,便离席而出。

“唐少侠……”裴仁基正想出言相劝,我立刻截住他的话说:“在下有幸参加此英雄宴会,既不能煮酒论天下,能以武会友也不枉此行了。”

忽听得那边罗成哈哈一笑离席而出,手执酒杯向我走来。“王将军的刀法精奇,以虚实变幻见长,令人佩服。在下数次请教,都不得要领。此实乃罗成观摩的好机会!罗成以水代酒,先敬唐少侠一杯!”

我闻言一怔,耳边似响起那夜虎牢关中黑衣人的那声“小雅”。是他!我心里忽地明镜似的——没想到他眼力竟然这么好,在那时便已认出我了。

那边王君廓听得罗成如此变相的漏他的底,心中恼怒异常,狠狠地看了罗成一眼。罗成却不以为然,依然嘻嘻一笑,递给我一只酒杯。

我接将过来,两人对视一笑,抬头一饮而尽。

★ 庐山真貌

我把酒杯递还给罗成,对着王君廓一拱手,说:“王将军请了。”

王君廓“唰”一声,弯刀出鞘!我轻蹙眉心,心想这人也真不讲礼貌,瓦岗寨里面居然也有这种人。待要拔剑,却听得秦叔宝沉声道:“刀剑无眼,无论哪位有所损伤,都免不了伤了和气。依在下所见,两位的刀剑还是不要出鞘为好。”

众人附和道:“秦将军所言甚是!”

我微微一笑,摘下腰间那把秦叔宝所送的配剑,带鞘握在手中。王君廓一言不发,“唰”一声又把刀归入鞘中,手法干脆利落!

我在心中赞叹了一声,又寻思:他既以虚实变幻见长,出招必定快而且灵活。对这样的打法,当以慢打快,弄清去路才能出手。

转念间,王君廓已经一招攻了过来,直取我脑门。我见他这招来的轻飘,力气似收未发,便也不急,轻描淡写地稍一侧身,使去势不要过急,避免在他变招的时候抽不回身来。手中宝剑下垂,似挑着千斤重,蓄势而发。

果然,刀只劈了一半,便改为斜挑。只见这招来的沉稳,加之上了鞘的刀,运用起来自然灵活不足,稍显凝滞,正犯了“挑”的大忌。我心中忽如明镜——原来秦叔宝的建议,也是有的放矢。我抓紧机会斜步向前,让过他的刀锋,刷刷刷几剑急攻。王君廓反应异常敏捷,居然忽溜溜一个转身,轻松就避过我的攻击,迅速又反攻了过来。

两人在帐中丈余的空间内,如是来来回回斗了两百多个回合。我死守门户,他一下子攻不进来,同时我也没找到克敌制胜的空隙,一时间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慢慢地,王君廓的出招却有些急躁了。

在对决当中,是万万急躁不得的。这个简单的道理,王君廓并非不懂。只是他小看了我再先,在预期之内未打败我情绪多少有了起伏。而最重要的是,他想靠比武来杀裴仁基一个下马威,迫切的想赢——若是输了他的面子将往哪搁?

我依然见招拆招。在男女对抗中,缠斗往往是力量较弱的女性一方惯用的伎俩。就看谁的心理素质好了。再拆得十来招,王君廓忽然双目圆睁,两眼精光爆射,刀迅猛地朝我左肩削来。

用力过猛了,我想。

招已老而力未收。我抓紧这难逢的机会,斜身一个马步向前,“啪啪啪”三下,剑尖已经点中了他的左右大腿和腰间。

“好!”周围响起一阵欢呼。

我微微一笑,正准备收剑挺身,却发现王君廓的刀已回招向上,正直取我喉咙!招式夹着万钧雷霆之势,恐怕我不避,他是想收也收不住了。

我急忙一低头,刀带着劲风贴着我头顶而过。我顺势一个打滚,一直滚出几米开外,明显宣告退出战圈,才站起来。

我看着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我,悠悠笑着。我潇洒地拍去身上的尘土,一躬身说:“王将军,承让了!”

在我弯腰之际,一缕长长的青丝从肩膀滑落,飘至胸前。

我“啊”地惊呼一声,慌忙去摸头顶,发现头巾虽在,可结已经被刚才那一击打松,又经过一打滚,早已垂落在一旁了。一头的长发散落下来,披在肩后。

我慌张地环顾四周,见众人脸色古怪,王军廓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我感到血一下子涌到脸上,滚烫滚烫,场面尴尬异常。

忽然一阵爽朗的笑声划破沉寂,罗成哈哈笑着走了过来。“小雅姑娘,你这回可骗不过去了。”我讪讪笑道:“没想到会是如此。”

这下,本来全看着我的目光,立刻分了一半到罗成身上。

罗成转过身去,做了个揖,悠悠地开口:“不瞒大家说,我早已认出了小雅姑娘,不过看她很乐意当男子和受人欺负,就没揭穿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说:“我何时乐意受人欺负?”

罗成一脸坏笑,说:“若你早说自己是个姑娘,王将军怎么也不会为难你的。”

王君廓“哼”的一声,在丢了脸面之后又遭此奚落,显然已经超出了忍受的范围。

那边又传来哈哈的大笑,只见程咬金摸着络腮胡子,笑得嘴巴都合不拢,说:“我正奇怪,天下会有这么俊秀的男子,还以为是个太……这个太……监呢!”他口不择言,待觉得“太监”这个比喻并不恰当时,已经是收不回去了,只好勉强说完。

我“嗤”地笑了起来,说:“如果当了太监便能俊秀起来,这倒是个好事。”

李密已经成功控制住一度僵硬的脸部肌肉,收发自如地笑道:“想不到唐少侠原是女儿身,武功高超实在令人敬佩!罗老弟,你与姑娘乃旧识?”

罗成笑道:“四年前,我身受重伤,承蒙小雅姑娘仗义相救。后来一别,已是几年没有见面了。前几天奉魏公之命,前往虎牢关,才偶遇小雅姑娘。只可惜姑娘贵人善忘,直到刚才方记起我!”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当时你蒙着脸,确实难以辨认。”

裴仁基也哈哈笑起来,起身道:“小雅姑娘真乃女中豪杰!裴某真是有眼无珠。”

我做了个揖说:“因为身处军营,诸多不便,因此一直未能表明身份,请将军不要见怪。”

“言重了,言重了!只是始料未及啊,实在……”裴仁基边笑着边摇头道。

我把头巾复又扎好,躬了躬身,回座位坐下,只见对面的王军廓正恨恨地看着我。我不以为然,对他甜甜地笑了回去。只见他脸上肌肉一僵,把头扭向别处。

我侧头往李密方向看去,余光扫过秦叔宝,却发现他似在看我。我的抬眼迎上去,只见他正凝眸看着我,目光深幽不见底。我的心一跳,感觉四周的空气仿佛一瞬间全凝结在一起,使我呼吸困难。想起昨夜还与他同枕而眠,更加是思绪纷乱。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又在想着什么?我的眼睛再也无法移开,痴痴地怔在当场。

忽听得身侧的贾闰甫轻咳一声,他用手肘碰碰我,清声道:“姑娘,魏公呼唤你多声了。”

我猛然回过神来,想着自己方才的失态,不由得大窘。讪笑着说:“哦,魏公请说。”

李密笑道:“李密斗胆,请教该如何称呼姑娘。”

我宛然一笑道:“小女子名叫唐小雅。”

罗士信一拍脑袋,喃喃地说:“孝崖,小雅,原来如此……”又似恍然大悟般,大声喊道:“难道梅兄弟他也是……”

我还未答话,便听得罗成惊讶地说道:“怎么?梅姑娘也在关中?”

我狠狠地向他看去,恨不得撕烂他的快嘴。只见他扯出一个童叟无欺、灿烂无比的笑容,又略带无赖地说:“你还想隐瞒?你真当裴将军他们都是傻子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对罗士信说:“没错,那是我姐姐。”

秦叔宝开口问:“那两名被劫持的女子,难道就是你们?”

“是的。”我为以前的说谎略感羞愧,低下头轻轻地回答。

裴仁基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们、害得我派出不少人手在四周找了一轮,还因为没找到深深内疚了好几天!”

我呵呵傻笑了几声,站起来赔礼说:“小雅在此谢罪了,请诸位见谅。”

众人心中的疑惑渐解,气氛很快又恢复正常。席中觥筹交错,一开始只是礼尚往来地互敬,到后来演变成豪情牛饮,一个个便如酒桶似的,提起酒坛就往肚子里倒。我看得心惊肉跳,陪着灌了许多水,也已经感到胃中难受了。

酒席间,士兵们已照李密吩咐,安排好了营帐。宴会过后,众人已是微醺,便纷纷散去,回各自的营帐稍作歇息。

我正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帐外传来了罗成的呼唤:“小雅在吗?”

我说:“请进吧。”

罗成掀开帐幕走进来,微笑地看着我揶揄道:“怎么?没喝酒竟也醉倒了?”

我坐起身来叹道:“你们都是酒桶,喝这么多居然还能站起来。”

罗成轻笑,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再喝千杯也未必醉。”

“佩服佩服!”我装出一副敬仰的神情看着他。

罗成眨眨眼,说道:“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好奇地问:“去哪?”

他故卖关子,挥挥手说:“先别问,反正是好地方,去了你就知道。”说完拉着我的手往外就走。

我一撇嘴巴边嘟噜着:“葫芦里买什么药!”一边快步跟着他走出帐篷。

罗成携着我直走出营地,约摸走出几里路,只见到一条河流在眼前静静地流淌,是从远方山谷蜿蜒而来。

我上前去看,只见河水不深,河面宽广而平静,没有澎湃的气势,但河水清澈,靠岸的浅滩更是可以见底,河床上的石子颗颗分明,水草青葱。时下已踏进四月,申正时分的阳光正是灿烂,河面上仿似笼罩上一层佛光,宁静安详。

“嗬!真是个好地方!”我赞道。回头对罗成说:“你打仗时肯定偷懒,别人在拼杀,你却找了这么个地方躲起来享受!”

罗成“哼”了一声,阴冷地道:“这便是月前刘长恭强渡的石子河,在那下游被我率领的军马打得落花流水,死者逾半。”

我心里一怵,忽感到惊慄无比——在我周遭的这些男子,平素或温文或豪爽或不羁,性格虽异,但却无一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我随着水流往下游看去,目光尽处,只见长草随风而摆,不知那里躺着多少战死的将士?顿时觉得这圣境一般的地方,弥漫着杀戮之气。

我退后一步嚅嚅地说:“该不会走着走着,忽然出现一具尸体吧?”

罗成笑道:“放心,相去还很远呢。况且刘军撤退的路线也不经过此处,你放心好了。”随即又说:“你等等。”转身便走到不远处的草丛中去。

我疑惑地看着他的身影没在乱草丛中。不一会听得悉簌声响,罗成拖着了一只木筏慢慢走来。笑说:“这可是刘军弃下的,结实得紧。”

他用力把木筏往河中推去,待大半进入水中的时候,对我说:“你先上去。”

我看木筏在水中飘摇,顿时兴致大起,一下跃了上去。木筏摇摆几下,在水中一沉,又慢慢抬起。罗成用力一推,在木筏即将离岸时,也跃了上来,拿起筏上一根竹橹,在河底一撑,缓缓地逆流而上。

我说:“罗成,你对石子河很熟悉?”

罗成转过脸来说:“来过几次,那边山中景色很不错,待会到了你肯定喜欢。”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又皱眉问:“小雅,为什么你喊别人都称大哥,唯独对我直呼姓名?”

我一怔,呵呵笑道:“我也不知道,觉得这样比较顺口。”

罗成皱了皱脸,抗议道:“不行,这样一来我比别人都矮了半截。你必须喊我大哥。”

我心里觉得好笑,决定逗逗他,便说:“想得美!别的大哥都会照顾我,你从来都没有,当初受伤时还是我照顾你的。你喊我姐姐还差不多。”

罗成狠狠地白我一眼,却也不争辩,一声不吭往前摇。

我欣赏着沿途岸上的风光,只见的河边的树木渐渐多了起来,挡着阳光洒下一片清凉。河流的源头原来有许多股,拐得几个弯,河面渐窄,河床的石头也大了起来,木筏左右躲避方能继续前进。

河面再度收窄时,罗成拉着我跳上岸,系好木筏,溯溪而上。山中鸟雀啼鸣,溪流淙淙,我走着,心中忽地想到了“天然大氧吧”、“负离子spa”等广告语,不禁一乐。

人在画卷中徐徐而行,不多时,听到前面水流“哗哗”作响。待拐过一个急弯,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银瀑就在面前飞泻而下,其下是一眼幽深水潭,碧波荡漾。潭水溢出便成了那清澈的山涧的源头。然而,而更令人赞叹的是,瀑布前的山路旁,团簇的桃花正在怒放,开满了整个山谷。

其时已踏入农历四月,山下的桃花已经凋零。也许是山中温度较低,居然还能看到这样的盛况。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低声赞叹着。

罗成拉着我步入桃花林。瀑布飞落,带起的阵阵水气,缭绕着落英缤纷,林中弥漫着馥郁的香气。

罗成笑问:“此处不俗吧?”

“简直如入仙境!”我在水潭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弯下腰去轻轻撩动着水面。罗成过来与我并肩而坐,似漫不经心地说:“昔日家中院后便有这么一片桃林。”

我微微呆了一下,忽然想起当日他所说的话,便问:“后来你可打听到亲人的消息?”

罗成半眯着眼,目光游离地说:“打听到了。满门抄斩,无一生还。”

我的心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眼中弥漫起一层雾气。“罗成……”我的声音哽咽。罗成看着我,忽然一笑,淡淡地说:“都已经过去了。”随即又问:“你和梅姑娘怎么从石碣峪到了虎牢关?”

于是,我便把这两个多月来的经历,详细地叙述了出来。罗成听着,时而愤慨时而担忧,仿佛随着我所讲的情节,亲身经历了一番。

待我讲完,罗成若有所思地说:“张宝山……这个名字似曾相识。”

我并未在意,说:“他也在朝廷当差,你听说过也并不奇怪。”

罗成沉思着摇摇头,鄙夷地说:“他区区一个鄯阳县衙的官差,如何进得了我的耳朵。”

我笑道:“好大的口气!”又问:“你在虎牢关中如何便认出我了?一别多年,我又是男装打扮,我不信你能认出来。”

罗成低头看我,轻轻地说:“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接着说:“你的眼睛在夜里,比别人的要明亮。那晚在村后破屋,我便留意了。再后来,你夜闯马尾坡……”见我不太相信地摇摇头,便笑着说:“其实,让我肯定的是,我见你脖子上,挂着那条笨拙的项链。那日你受伤,郎中帮你上药时我曾看到过。”

“哦!怪不得!”我恍然大悟。抬头看天色渐暗,方察觉已经出来多时,便说:“我们回去吧。虽说不是裴将军的下属,可太散漫了终归不妥。”

罗成笑说:“眼下既无军机要事,正是养精蓄锐之时,没有人会说的。”嘴上说着,却拉我站起身,两人一并下山。

木筏顺流而下,我们很快就上了岸。在天黑之前,便已经回到了我的营帐前。

只见秦叔宝正低着头,在帐幕前不停地徘徊,似在等着我回来。

★ 似曾相识

我忙迎上前去低喊一声:“秦大哥,可有事找我?”

秦叔宝闻声,抬起头来说到:“小雅姑娘,你回来了。”忽然看到我身侧的罗成,便行了个礼说:“原来罗将军也在。”

罗成嘻嘻一笑,还了一礼说:“两位既有事,在下就不打扰了,先告辞。”

见罗成转身离去,秦叔宝又开口道:“小雅姑娘……”

我不禁皱眉打断他说:“什么姑娘不姑娘。早晨你亲口让我喊你大哥,如今何来这么多客套的说辞?”

秦叔宝讪讪地笑着,口中讷讷地道:“今晨我还不知你是女儿身。”

我不满地撅着嘴巴说:“难道是女儿身便不能喊你大哥了?”

“当然不是,只是……”

我白了他一眼:“只是什么?你若喊我姑娘,我便喊你将军。若要我喊你大哥,你便喊我小雅,——或者妹妹也可以。”我觉得自己几近无赖。不过,在这个把月中,时时刻刻无不是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提防露出马脚,早把我压抑坏了。心想现在既光明正大地当回女子,自是爱胡闹便胡闹、爱撒娇便撒娇,再也没后顾之忧了。

秦叔宝迟疑了一下,遂说道:“好了,小雅,我找你有事相问呢。”

我见他投降,心中大喜,于是上前挽着他的手臂问:“大哥直问无妨。”

秦叔宝开口问道:“你小时候,可曾住在楼烦?”语气间隐约一沉。

我迷惑地看着他,茫然道:“楼烦在哪里?我没去过。”

“哦!”秦叔宝漫不经心地应着,眼光掠过我的脖项处,忽笑道:“妹妹穿了男装,却怎么连项链也不舍得摘下?”

我低头看去,只见项链从衣领处探出一角,便把它掏了出来,笑着说:“男子戴项链也不足为奇呀,况且这对我来说是至重要之物,须得时刻带在身边。”

秦叔宝拿起垂在我胸前的坠子,赞叹道:“打造得真是精致。”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我心中大疑,试探着问:“莫非秦大哥以前见过我?”

秦叔宝摇摇头,说:“怎么会?只是觉得你跟有个人长得相似,忍不住要问一下。想来真是无稽,她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到此处?”

我喃喃地重复道:“与我长得相似?”心中隐约一痛。随即又强笑道:“必定是与秦大哥青梅竹马的姑娘了。”

秦叔宝脸微微一红,轻笑道:“那是我另一位妹妹。”顿了一下,又说:“明天大早便要拔营回虎牢关了,今晚可要早点歇息。”

“妹妹……”我心头如千斤重,问非所答地说:“秦大哥的妹妹可真多。”

秦叔宝身体一僵,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我。我忽然惊觉,立刻堆笑掩饰道:“我今晚一定会睡得很香。”

秦叔宝微微笑着,拍拍我的脑袋,抬头看看天色说:“不早了,我也该回营歇息了。”

我回到营中,呼唤守卫端来洗漱的水,用湿手帕贴在脸上,秦叔宝的影子却在眼前挥之不去。好不容易收回纷乱的思绪,我取下手帕,对守卫挥挥手说:“多谢,可以拿下去了。”

那守卫上前俯下身来端起脸盆,忽然低声说:“晚上当心迷香。”

我一怔,定睛向守卫看去,却正是那日到百花谷的信差。我还没能细细体会他的话,他已端着脸盆直起身来。我心如电转,立刻说:“慢,水还是留下吧,我还要用。”

守卫静静地退出。

我回想方才进来时,外面的守卫并不是他,现在也并非换岗的时辰。他是特意过来提醒我的吗?是谁要对我下迷香?把我迷倒之后意欲何为?他既得知,到时候会不会帮我?

怀着一连串的问号,我苦笑着:看来今晚必须打醒十二分精神,恐怕不能入睡了。

眼下时辰尚早,对方应该不会这么早动手,我的立刻准备。于是,我拉下榻前的帐帘,铺开被褥,把平时用来坐的软垫塞入被中,弄成鼓鼓囊囊的样子,一眼看去就似躺着个人。又把脸盆端了过来,手执配剑,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

一切准备就绪,我警惕地防备着,每个毛孔似乎都竖了起来。外面异常安静,只有吱吱的小虫叫,以及巡逻队伍偶尔经过时发出的脚步声。

我一动不敢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人轻声说:“老弟,跟你说件事。”接着,帐外似有一人跟守卫轻声商量起什么来。随即,其中一人的脚步声远去了。难道要动手了?我轻轻地浸润了手帕,稍稍拧干,捂在口鼻处。

过了足足有大半柱香时间,我明显地感到帐内空气浑浊起来,眼睛渐渐变得干涩。要动手了,我心中一阵紧张,又唯恐湿手帕吸附能力有限,难以抵挡大量的迷香。

正在此时,一个人影鬼魅般地闪进了我的帐篷,鬼鬼祟祟地接近床榻。脚步声渐近,那人已走到榻前,随即响起刀出鞘的声音。

我在角落里纵身跳出,迅速往那人刺出一剑。“有刺客!”我大声喊道。那人见我没被迷倒,吃惊不小,转身就往外逃。

就在此时,帐幕又被人掀开,一条长索如灵蛇般从门外飞卷而入!只听那人惊叫一声,脖子已被长索卷住,整个人从空中飞了出去。

我忙飞身跃出营帐,只见那刺客狼狈地瘫在门口,嘴里喊道:“将军饶命!”报信的守卫正手脚麻利地把他粽子似的捆了起来,罗成脸色阴冷地站在一侧,狠狠地盯着地上之人。

我闻声大吃一惊!那破铜锣般的声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掉。我赶忙走上前去,看到星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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