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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有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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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潇感觉她的异样,不过他没有多想,依然开着玩笑,“是不是听到我的眼睛快好了,你高兴得傻了?”
  “是,我很开心。”
  尽管没有语言的交流,她的低沉情绪还是瞒不了尉迟潇。他用力搂住她,“你怎么了,难道不希望我快点看到你的样子?”
  李沁哀伤地看着他的脸,他的款款深情、他的软语温柔、他温暖的怀抱,很快就不属于她了。
  “怕你看到我的脸,怕我的样子会吓到你。”
  尉迟潇轻笑,“不用故意吓唬我,虽然我的眼睛看不清你,可是我的手是有眼睛的。它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吓人,还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看,这是你的眼,这是你的鼻子,”他的手在她脸上温柔地轻抚,表情痴迷,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最后变成梦幻般的呢喃,“这是你的唇。”
  他移开自己的手,覆上自己的唇。他的吻温柔而深情,却是不容抗拒的,他像一个漩涡席卷李沁,让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沉沦在他制造的梦幻里。
  李沁冰凉的泪惊醒了尉迟潇,他惶然地放开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他真是该死,居然轻薄她。
  李沁哭着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她心里在狂喊:不要对不起,不要对不起,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尉迟潇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心月,你是不是有心事?你有什么话就告诉我,你再这样哭我的心都碎了。”
  李沁咬着嘴唇,控制肆无忌惮的泪水。她拉过他的手:我没事,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幸福得这么不真实。
  “真是傻丫头,”尉迟潇心疼地搂住她,“我不是真实的吗?我对你的爱不是真实的吗?我说过,要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你做到了。”
  “心月,等我的眼睛好了,你就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爹娘认识你了。”
  李沁心中五味杂陈,还没想好写什么,尉迟潇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不好,你不能和我回去,那样太不隆重了。我还是先告诉爹娘,让他们找媒人来向你师傅提亲,然后再用八抬大轿迎你过门,这样才配得上你。”
  李沁哀伤地一笑,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已经用八抬大轿迎过我了。
  “还是不好,那样的话,我就要和你分开一段日子,我可不能忍受你不在我身边。心月,你说呢?你觉得哪样比较好?”她拉过他的手:哪样都好,我听你的。
  尉迟潇沉吟了一下,“还是我先回去,然后再用八抬大轿迎你过门。这样虽然我会比较难过,但是我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而且,你只是和我分开几天,以后,我要天天把你拴在身边,让你一步也不离开我。”尉迟潇沉浸在幸福的憧憬中,没有注意他怀中的女子早已肝肠寸断。
  “这次再施完一次银针,你的眼睛就能完全看清了。”老妇人平静无波的声音让尉迟潇欣喜不已。
  “前辈,心月呢?”每次治疗的时候,心月都会陪在他身边,可是这最后一次,她却不知跑哪去了,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在复明后的第一眼就看见他的心月。
  “年轻人,治疗的时候要专心,不然你的眼睛好不了,可不要怪老身的医术不高明。”
  尉迟潇不敢问了,倒不是怕自己的眼睛好不了,而是怕把老前辈惹火了,不肯把心月嫁给他。反正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看见她了,不急在一时。心月一定是知道他的眼睛要好了,害羞地躲起来。
  尉迟潇美滋滋地想着和心月见面的情景,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老妇人收起银针,“年轻人,睁开眼睛看看。”
  尉迟潇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首先是白得耀眼的光,灼得眼睛生痛。他赶忙把眼闭上,停了一下再慢慢睁开,白光渐渐退去,幻化成模糊的身影,身影渐渐清晰,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大眼睛,很可爱,正托着腮盯着他。
  “蒙蒙,你一定是蒙蒙。”尉迟潇摸摸他的头。
  蒙蒙瞪大眼,“潇哥哥,你能看见我了?你真的能看见我了?”
  尉迟潇笑道:“是啊,还看得很清楚呢。”他转过头,旁边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好像有西域人的血统,深眼窝、高鼻梁,尽管上了年纪,容颜依然美丽,依稀可以想象年轻时必然是沉鱼落雁的美女。
  尉迟潇赶紧叩拜,“尉迟潇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老妇人淡淡道:“是你命不该绝,你用不着谢我。我这儿是一块清净之地,不喜外人打扰,如今你伤势既已痊愈,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尉迟潇再拜,“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请前辈将心月许配给在下为妻,允许心月与在下一同离开。”
  老妇人轻叹:“她早已离开了。”
  尉迟潇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前辈不要戏耍在下,我与心月昨晚还在这落霞湾中散步,请前辈让心月与在下相见。”
  老妇人摇摇头,“年轻人,你还不明白吗?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月,就像你说的,她是你心中的月亮,自然只存在于你的心里。如今你既然可以用眼睛看到这个世界,心中的她自然就会远离。”
  尉迟潇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勉强维持着笑容,“前辈是世外高人,讲出的话深奥难懂,恕在下愚钝。是,没有什么心月,那只是晚辈胡乱起的名字,可是前辈不是有一个徒弟吗?她也是蒙蒙的姐姐,求前辈让她现身相见。”
  老妇人转过身去,不想看尉迟潇绝望的神色,“她并不是你心中的心月,你莫要再强求,何况,她早已离开了。”
  “不可能,不可能。”尉迟潇隐隐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猛然站起来,冲出屋子,“心月,心月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心月——”他疯狂的神色像一头负伤的野兽。
  可是任凭他怎么叫,山谷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回音。他冲进那片像云锦一样的花树林,她在他掌心写过这里是云霞倾泻的地方,是藏着她梦的地方。可是掌心还残留着她的触觉,伊人却无影无踪。
  “心月,你出来,你答应过一生一世都会陪在我身边,你出来——”尉迟潇疯狂地大叫,可是回应他的只有花落无语。他颓然地跪倒在地,这里有她的味道,有她的浅笑,有她的梦,唯独,没有她的人。就是在这里,他向她表白;就是在这里,她教他吹响树叶;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吻她,就是在这里,他们相依相偎。
  人面不知何处去,繁花依旧笑秋风。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尉迟潇狂喜地回头——来的只是蒙蒙。
  小男孩默默地望着尉迟潇,表情哀伤。他的痛,他懂,小小年纪,早已经历了与亲人生离死别的悲剧。
  “蒙蒙,”尉迟潇扑过来,抓着他小小的身子,“你姐姐在哪?告诉潇哥哥你姐姐在哪?”
  “姐姐走了。”
  “她去哪了?去哪了?”
  “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为什么?”尉迟潇仰天长啸,“为什么要离开我?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能够看见了?如果只有我瞎的时候你才肯陪在我身边,那就让我瞎了眼睛给你吧。”尉迟潇手指运气,突然狠狠地戳向自己的眼睛。
  “姐姐给你的。”蒙蒙突然举起一个东西,及时制止了尉迟潇的自残。
  尉迟潇颤抖地接过来,是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正面绣碧波中一支竹箫,背面是苍穹中一弯新月,构图奇巧,绣工精妙,暗含着尉迟潇与心月的名字;闻之有清爽的花香味道,与她身上的一模一样。
  “这是姐姐亲手做的,里面装着她最喜欢的薄荷草和野姜花。姐姐让我告诉你,如果你爱她,就不要伤害自己;如果你爱她,就请你忘了她。”
  忘了她?尉迟潇的心一阵抽搐,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荷包,“既然你早已安排好这样的结局,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明知道我对你用情至深,又为什么要求我忘了你?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闻闻看,也许你会懂。”蒙蒙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枝花,淡烟色,五个花瓣,美丽而妖异。
  “这是什么?”尉迟潇接过来,下意识地闻了一下。
  “忘忧草,它会让你暂时忘掉烦恼。
  “你困了吗?那就睡吧,睡吧,不要再去想搞不懂的问题,睡吧,睡吧。”蒙蒙的声音突然变得毫无起伏,仿佛念经一样,听起来无比怪异。尉迟潇慢慢放下手里的花,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仿佛失去了灵魂。
  “跟我走吧,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去一个可以找到你爱人的地方。”蒙蒙转过身往前走,尉迟潇机械地跟在他身后,在蒙蒙怪异的声音中迷失了自己。
  远远的地方站着老妇人和李沁,她们望着一前一后走出花树林的秦蒙与尉迟潇。
  “蒙蒙的催眠术越来越厉害。”老妇人忍不住赞叹,她十六岁的时候才学会这门神奇的幻术,可是蒙蒙只有八岁。
  “是,他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李沁失魂落魄地附和,内心深处她多希望他的催眠术会失败啊。
  “如果舍不得,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不。”李沁猛地摇头,想甩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对你用情至深,现在无论你是心月还是李沁,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
  “不是。”泪水模糊了双眼,“心月是圣洁美好的,是他心中最完美的女子;可是李沁是肮脏丑陋的,光鲜外表下其实一团污秽。”
  “沁儿,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把你的故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他会抚平你的伤痛。”
  李沁含泪惨笑,“连我自己都无法正视的过去,如何能奢求他的体谅。”
  “难道你不相信他对你的爱吗?”
  “我当然相信,但是那个男人带给我的耻辱,我怎么忍心让他去背负;而且,如果他发现自己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子,其实有着不堪回首的往事,这对他来说该是多么残忍。恰恰是因为爱,我相信他不忍心伤害我,但是这件事会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初的浓情不再,这根刺会在他心里化脓,不动,痛不欲生;动一下,生不如死……长痛不如短痛,此时分开,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老妇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你说得对不对,但是就这样分开,你忘得了他吗?他忘得了你吗?”
  “我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慢慢忘记他曾经爱过一个叫心月的女子;而我,用不了太久,因为——我就要死了。”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抑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
  第8章(1)
  尉迟潇真正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初秋已变成严冬。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一直是浑浑噩噩的,只知道发了疯似的寻找那个消失的女子。
  他在父母的殷殷期盼中平安归家,但是他的回来并没给阴云密布的尉迟府带来多少喜悦,相反,他把它卷入更深的愁云惨雾中。所有人都发现,尉迟潇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出类拔萃、一身霸气的少年将军,他变得颓废而消沉,他的生命中只剩下一件事——寻人。他不惜调动尉迟家在京城的全部兵力以及京城禁军,大费周折,只为寻找一个名叫心月的女子,寻找一个从没有人听说过的叫“落霞湾”的地方。母亲的眼泪、父亲的责骂、天子的劝阻,什么也不能阻止他,他不顾一切,固执而疯狂地寻找着。
  当任何的劝阻都毫无效果,当殷殷期盼的心变得疲惫,所有人都对他失望了,人们都在伤感一颗光芒四射的将星就此陨落。但是又一次出乎人们意料,尉迟潇把自己关在屋里,酩酊大醉了三天三夜,再出来时,又是一个眼神凌厉、英气勃发的“玉面阎罗”。他清瘦了,也憔悴了,但是一身霸气让人不敢直视。他又变成了以前的尉迟潇,只是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
  战事突起,尉迟潇又一次踏上征程。
  时朝廷新主登基,局势未稳,突厥可汗认为这是天赐良机,竟然亲率大军入侵边关,已至泾州、武功一带。新主临危不乱,决定以强硬之姿镇住突厥。他任命尉迟潇为行军总管,统率五万大军,阻击突厥。
  尉迟潇领命。盔甲着身,长缨在手,好一个眼神凌厉、英气勃发的“玉面阎罗”。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他是勇士、是英雄、是战神;他冷硬强势,以不败之姿撑起一片盛世王朝。只是心底里有一片外人不能触摸的柔软地方,停留着一个女子的倩影,从此,剑胆琴心,侠骨柔情,只为一人。
  季风扬走进军帐的时候,尉迟潇正坐在帅椅上,凝视着前方一张壁挂的军事地图。
  凝视,是的,眼神是直直地投注在上面,但是心,却不知飞向何处。
  “元帅并不准备挥军北上,又为何对这张地图如此专注?”
  尉迟潇回神,看到季风扬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他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尉迟潇淡然道:“目前不准备挥军北上,不代表以后也不北上。”他盯着地图,“兵分六路,从通汉道、定襄道、金河道、大同道、恒安道、畅武道一同进军,采取长途奔袭战,过定襄、取白道、至铁山——突厥必亡!”手中寒光闪现,一把匕首飞出,正中地图上铁山的位置。
  季风扬心中暗自钦佩,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样子,走到地图前把匕首拔下,丢还给尉迟潇,“这军事地图虽是你亲手绘制,不过现在可是公共财物,不能随便破坏。”
  尉迟潇收起匕首,“你不在外面操练士兵,跑到我帐中来做什么?”
  季风扬夸张地叹口气,“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尉迟潇皱眉,“我尉迟潇的军队一向纪律严明,若有人乱我军心,军法严惩、决不宽恕!”
  季风扬笑道:“你既然对自己的军队这么有信心,就应该知道哪里有人胆大包天,敢乱你的军心啊?只不过士兵们都觉得憋气,既然取得了高陵大捷,突厥已经退兵三十里,就该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怎么主帅反倒按兵不动了?”
  尉迟潇靠在椅子上,“我何尝不想一鼓作气、大破突厥。只是圣上刚刚登基,内乱初平,国力不足,我们尚无发动大规模反击的条件。此时既然已经镇住突厥,就应该接受和议,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样既解除了京城之危,又避免了无谓的兵力消耗。国家可借此机会修养生息、厉兵秣马,待时机成熟之时,再大举进兵消灭突厥。”
  季风扬抱拳拱手,“元帅当真是深谋远虑、末将自愧不如。”
  尉迟潇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季风扬坐下来,“说实话,以前你锋芒太露、在战场上一身戾气、出手狠辣,我还真是为你担心。不过你这次带兵出征沉稳了许多,锋芒稍弱但是城府愈深,深藏不露,真正是有乃父之风,令人心折的大将风度。”
  尉迟潇轻叹,“我只是不再年少轻狂。”
  “禀元帅,”侍卫走进来,“军营外有百姓送来礼物,说是要感谢元帅替他们保卫家园。”
  季风扬笑道:“以后只要是尉迟将军带兵打仗的地方,都要设一个专门军帐以收礼物之用。”
  尉迟潇道:“替我谢过那些百姓,让他们把礼物带回去,就说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人的天职,他们无需如此。”
  侍卫道:“小人已经说过了,但是那对父女不肯走,他们说礼物不只要送给元帅,还要送给,送给……”
  季风扬觉得奇怪,“你怎么不说了,还要送给谁?”
  侍卫似乎很为难,“他们说还要送给元帅夫人。”
  “啊?”季风扬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看着尉迟潇,“元帅夫人?难道你有夫人吗?”
  尉迟潇也觉得诧异,他吩咐侍卫:“请他们进来。”他要看看什么人说的这个奇怪的名词。
  侍卫出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对父女。
  女儿大概十八九岁,衣饰朴素,面容清秀;老父已是风烛残年,身形佝偻,步履蹒跚,但是精神很好。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尉迟潇惊讶地站了起来,他看人一向过目不忘,那个老人他只见过一面,但是他还记得,他就是当初被李沁赶出王府的会做梅花糕的马师傅。
  马师傅父女一见到军帐之中站立的卓尔不凡、一身霸气的年轻将领,料想就是人人称颂的“玉面阎罗”尉迟潇,赶紧下跪参拜。
  尉迟潇亲自过来搀扶,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位老人,而且他的身体看起来比在王府的时候好多了。
  “马师傅,一向可好?”
  马师傅很吃惊,他没想到这位元帅居然认得他这个平民百姓。他仔细打量着尉迟潇,忽然激动道:“元帅,你、你就是那天在郡主身边的年轻人?”
  尉迟潇笑道:“马师傅,你的眼力真好,记性也好。”他扶马师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马师傅抓着他的手,道:“当时老朽看到将军,就觉得将军器宇轩昂,老朽那时就想,要是将军能和郡主配成一对佳偶该多好,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哪,老朽的愿望竟成真了。”
  季风扬插嘴道:“元帅,你真的成亲了?怎从未听你提起?”
  尉迟潇瞪了他一眼,对老人道:“莫非您口中的‘元帅夫人’是指云华郡主李沁?”
  马师傅点点头,“老朽自从离开王府,就日日思念郡主。前些日子,我京城的一个亲戚来看我,他跟我说,郡主已经成亲了,郡马就是在边关抗击突厥的元帅。老朽就急着来看元帅,还想托元帅把这盒梅花糕带给郡主,郡主最喜欢吃我做的梅花糕了。”
  尉迟潇不解道:“马师傅,难道你一点都不恨郡主?她可是把你赶出了王府。”
  马师傅有些生气,“元帅,郡主不是把我赶出王府,她是救了我和小女的命。你是郡主的丈夫,难道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吗?郡主看起来骄横无礼,其实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尉迟潇大吃一惊,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评价李沁。
  “老人家,到底怎么回事?我那天亲眼看到,郡主嫌弃你年老体衰,把你赶出王府啊?”
  马师傅叹口气,“要不是郡主,老朽就是死在王府也没人问上一声。”
  他拉过一直站在他身边不吭声的女孩,“当时小王爷李云倾看上了我这个女儿,要强娶她进府,我女儿早有了心上人,所以宁死不从,他就把老朽关进地牢,每日折磨,想逼迫我女儿就范。这丫头就去求王爷王妃,想让他们主持个公道,可是王爷王妃哪管我们这些下人的死活,只说能嫁进王府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女儿实在没办法,又不能眼看着她的老爹被人打死,只好和那个男娃子断了,答应给李云倾做妾。这件事被郡主知道了,她答应我女儿一定会为我们讨个公道。元帅你那天看到的,正是郡主把老朽从李云倾手上救下来呀。”
  尉迟潇一阵心痛,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自始至终都误会了李沁,想起她跳崖前的一幕,心中更是悔恨。可是,他不能理解,既然李沁从无害人之心,为什么要刻意把自己装成那副样子?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他永远也无法知道了,李沁的一切已经成为千古之谜。
  “将军,这些梅花糕老朽特殊处理过,多放些日子也不会坏,您可一定要交到郡主手上啊。”老人殷殷叮嘱。
  尉迟潇苦涩地一笑,“老人家放心,我一定会交给她。”
  老人带着女儿满心欢喜地走了,尉迟潇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都干了些什么啊?亏他还自命不凡,仿佛凌驾于一切人之上。他先是不问青红皂白地把李沁归于恶人一类,然后又怀疑她是连环杀人案的鬼女,再后来又听信澹台梦泽的污蔑、认定她是杀死秦树一家二十六口的凶手,他一再地怀疑她、伤害她,可是她临死前念念不忘的却是救他一命。尉迟潇,你真是天底下最无情、最冷酷的坏蛋!
  季风扬看着尉迟潇一脸的懊恼,有些担心,“你没事吧?这些梅花糕有问题吗?”
  尉迟潇摇摇头,“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季风扬叹口气出去了,不过没有半炷香的时间,他又闯进来。
  尉迟潇有着隐隐的怒气,“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季风扬无辜地耸耸肩,“我不想打扰你,不过有个孩子非要见你不可,打发不走。”
  尉迟潇忍不住爆发了,“你好歹也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将领,连个孩子都打发不了吗?要不要到新兵营去重新接受训练?”
  季风扬无奈道:“好吧,我就去告诉那个叫蒙蒙的男孩子,就算他在军营前站上一整天,元帅也不会见他的。”他转身要出去。
  “站住!”尉迟潇震惊道,“你说他叫蒙蒙?”
  “是,元帅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尉迟潇也不回答,大踏步跨出军帐。
  季风扬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个男孩子说只要讲出他的名字元帅就会亲自去迎接他,没想到是真的。
  第8章(2)
  一个风尘仆仆的小男孩牵着一匹比他高得多的骏马站在军营之外。他不过七八岁,但是表情沉稳大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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