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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有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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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潇赶紧把饭吞下去,“没名字?那你平时叫她什么?”
  “哈哈,你的脑袋坏掉了吗?我当然叫她姐姐了。”
  尉迟潇苦笑,自己都被这个小鬼搞蒙了,“那你婆婆叫她什么?”
  “张嘴。婆婆叫她丫头。”
  “那其他人叫她什么?”尉迟潇就不信人活着还能没个名字。
  “没有其他人,这里就婆婆、姐姐还有我。张嘴。”
  “那你婆婆有没有名字?”
  “婆婆就是婆婆。”
  又来了,尉迟潇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么说你姐姐也叫她婆婆了?”
  “不是,姐姐叫婆婆师傅。张嘴。”
  “这是什么地方?千万别告诉我它也没名字。”
  “当然不是了。张嘴。它有很多名字,婆婆叫它静谷,姐姐叫它落霞湾,我叫它天堂。”
  “真是奇怪的地方,人没有名字,地方却有很多名字。”
  “张嘴。”
  “那你怎么会有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我爹取的。”
  “你爹?那你爹现在哪里?”
  “他死了。坏人把他害死了,还害死了我娘,还有好多好多的亲人。”蒙蒙的声音低下去。
  “对不起。”尉迟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孩子,没想到他那么开心的外表下,却有这么悲惨的往事。
  “不用对不起,我还要谢谢你。张嘴。”蒙蒙又开心起来。
  “谢我?为什么?”尉迟潇觉得这里一切都很奇怪,连个小孩子都很奇怪。
  “为……你以后会明白的。没饭了,你饱了吗?”
  “噢,饱了,谢谢。”
  “那你休息吧,我走了。”蒙蒙跳下床,“对了,如果你想方便,可以叫我,我就住在你隔壁。”
  尉迟潇笑道:“我会的,谢谢。”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身负重伤,处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接触到的只有三个神秘人,尉迟潇到目前为止还没碰到过比现在更糟糕的处境,可是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伤害,说不出原因,只是凭直觉,他的直觉一向准确。
  第7章(1)
  这个老前辈和他一定是有仇,就算不是这辈子结下的,也一定是上辈子积累下来的,尉迟潇越来越肯定。她扎在他头上的真的是治病用的银针吗?会不会她老眼昏花,误拿成铁钉了,怎么会疼得这么厉害?尉迟潇已经不敢确定她这一通不知是银针还是铁钉的东西扎下来,自己还能不能有命在。
  一只手拿着手帕温柔地擦拭着他脸的汗水,那位姑娘就坐在他身旁。现在她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否则他早就在这酷刑之下晕过去了。隔着手帕,他也能感受到她手上冰凉的温度。她冷吗,还是身体不好?为什么她的手总是这么凉?尉迟潇很想握住那冰凉的小手,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她。这个想法把他自己都吓住了。他这是怎么了?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他没见过她的样子,他跟她相处的时间不超过两天,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上,尉迟潇觉得很奇怪,不过只是一瞬间,他明白了——这是她的眼泪,坐在他身旁的姑娘,她在为他流泪。
  再也顾不得思考,他握住在他脸上擦拭的小手,“我没事,你别哭。”
  那只小手惊慌地缩了回去,尉迟潇还来不及反应,脑袋上就是重重的一针,痛得他直吸气。
  “臭小子,你太大胆了,当着老身的面,竟敢轻薄我的丫头!”
  “在下绝无轻薄之意,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尉迟潇着急地解释,老前辈怎样都没关系,重要的是姑娘不要生气,他真是该死,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感觉姑娘站起身拉住正在为他医治的老前辈。老前辈哼了一声,“你心疼什么?这么一下他死不了。”
  尽管头上痛得要命,尉迟潇却忍不住雀跃——她心疼他,这真是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尉迟潇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地接受治疗。
  终于,让人难挨的痛苦结束了,老前辈先走了。姑娘扶他躺好,帮他盖上被子,也要离开。
  尉迟潇叫住她:“姑娘,我刚才感觉你流泪了,一时情不自禁,你千万别生气。”
  屋子里一片静默,尉迟潇感觉她就站在他身边,并没有生气,虽然她并没有拉着他的手写字。
  “你陪我说说话行吗?一个人忍受这种痛苦太难挨了。当然你不用说话,我说就可以。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我知道这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很安静,京城里总是很吵闹,谁都以为天子脚下一定是块宝地,拼命往那挤。我叫尉迟潇,住在京城,我是一员武将,常年镇守边关。边关比京城苍凉的多,不过那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不打仗的时候,其他国家的人会带着各国的稀罕玩意来边城做生意,有像水晶一样透明的琉璃,有精致的银质餐具,还有用孔雀羽毛织成的地毯,非常漂亮。”尉迟潇的讲话是没有主题的,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只是不敢停下来,他怕一停下来姑娘就会离开。
  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尉迟潇大脑一片空白,那个柔软的触觉让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不过他不敢再有非分的举动。
  她拉过他的手,写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讲话了,对你的伤不好,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离开。
  清爽的花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在尉迟潇的鼻端,屋子里很静,静到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尉迟潇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她坐在他身边,那她的眼睛看向何处呢?是看着他,还是没有聚焦地望着远方?她觉得他很无聊吗,还是觉得他很烦人?
  尉迟潇正在胡乱猜测的时候,耳边传来奇特的乐曲声,旋律简单甚至有些单调,但是声音清脆干净,如泣如诉,让听者的心都为之动容。尉迟潇一直到她停下来才敢开口:“这是什么乐器,声音这么奇特?”
  她把一片东西塞到他的嘴里。
  “树叶?”尉迟潇讶然,“这么好听的声音是用树叶吹出来的?”
  “是,你喜欢吗?”冰凉的手指划在他的手心。
  “喜欢,你可以教我吗?”
  “可以,不过要等你的伤好一些。你闭上眼睛,我再给你吹一段,吹完的时候,你要睡着。”
  “好。”尉迟潇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
  悠扬的调子再次传来,一样是清脆干净的声音,但是旋律比刚才的要复杂得多,婉转悠扬,仿佛温柔的风轻轻拂过心田,无比惬意。尉迟潇就在这样的音乐声中,忘了伤痛,沉沉睡去。
  叶雪柳哭得眼泪都快干了,找了这么多天,儿子还是音讯全无,她急得快疯了。
  “雪柳,你就吃点东西吧。”尉迟长恭同样心力交瘁,可是他也不能眼看着妻子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吃不下。”叶雪柳说着,眼泪又是成串地往下掉,“已经这么多天了,潇儿要是没事,早该回来了。长恭,你说他是不是已经……”
  “你别瞎想了。”尉迟长恭打断妻子的话,“你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雀云山上只有澹台梦泽的尸体,儿子肯定安然无恙。”
  “那他怎么不回来,他不知道爹娘都快急死了吗?”
  “可能儿子有其他事耽误了,放心吧,咱们儿子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大儿子离家出走,音讯全无,二儿子又生死不明,长恭,我一想起来,我的心都要碎了。”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尉迟长恭搂住妻子,他每每想起两个儿子,何尝不是肝肠寸断?
  “飕——”是暗器破空的声音。
  “谁?”尉迟长恭大喝一声,穿窗出去,年近五旬,反应依然机敏。
  可是院子里空空荡荡,夜幕下,看不出什么异样,倒是有下人听到他的喊声,急匆匆地赶过来。
  “长恭,你快来看。”屋里传出妻子又惊又喜的声音。
  尉迟长恭赶忙回屋,看到妻子手里拿着刚才射进来的镖,还有一张纸条。
  妻子把纸条递到他手上。
  “尉迟潇无恙,不日将归,勿念。”
  谁送来的?看来并非恶意,可为什么行踪诡秘呢?
  “儿子他没事,他没事。”叶雪柳喜上眉梢,刚才的悲痛一扫而空。
  尉迟长恭也不愿多想,至少这个人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希望儿子真的能尽快归来。
  “你去哪了?”李沁推开自己的房门,发现师傅正坐在里面。
  “我、我出去走走。”李沁心虚地回答。
  “出去走走用得着夜行装吗?你是不是去尉迟府了?”
  李沁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去给那小子的家人报平安?”
  “师傅,”李沁低着头,“要不是因为我,尉迟将军和夫人也不用忍受爱子离别之苦。”
  “是那小子自己交友不慎,误信奸佞,关你什么事?”老妇人又急又气,“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都什么样子了,我为你尽心尽力调配药物,你却把我的苦心付诸流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师傅,”看到师傅真的生气了,李沁赶紧使出杀手锏,搂着师傅撒娇,“我每天都按时服用师傅帮我配的药,还每天打坐调理内息,我就是觉得好多了,才敢使用轻功出去的,师傅你别生气嘛。”
  老妇人无奈地叹口气,不过她也觉得李沁的脸色好多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惨白得吓人。虽然李沁每天照顾尉迟潇,看起来很辛苦,可是她的状态却越来越好,身体也不那么虚弱了。
  “把手伸过来。”
  李沁乖乖地把手伸过去,让师傅把脉。
  老妇人脸色凝重。
  李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师傅,我的伤是不是好多了?”
  “内伤是好了很多,就是你的毒……”
  “毒又重了吗?”
  老妇人叹口气,“我根本就看不出你的毒究竟怎么样了,你的脉象从来就显示不出你有中毒的迹象,让我无从下药。我一生断过无数疑难杂症,却从未见过如此奇毒,脉象看来与常人毫无二样,发作起来却歹毒无比。可能普天之下,只有那个人能给你解药。”
  李沁脸色一沉,“死就死,我宁愿疼死,也绝不让那个人得意。”
  “沁儿,你最近好像发作没那么频繁了。”
  “是呀,”李沁自己也觉得奇怪,最厉害的时候,每隔两三天就会疼一次,疼起来她恨不得撞墙而死,可是最近频率反而少了,“以前每次痛完,我就觉得生命力减弱一分,好像下一次就熬不住了,很快就会死去;可是现在,每次疼起来的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挺过去,我要在第二天的时候还能看到尉迟潇,我这么想着,蛇延草的毒性好像也就没那么厉害了。”
  老妇人沉吟半晌,“或许尉迟潇是个奇迹,能解你身上的奇毒。”
  “啊呀,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也不知道这条腿是不是废了。”尉迟潇夸张地叫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正扶着他的李沁身上。清风拂面,佳人在侧,真是说不出的惬意。只是这个姑娘也太瘦了吧,胳膊压在她的肩上,感觉身子细细的,好像没有四两肉的样子。她吃不饱饭吗?尉迟潇心想,以后可得好好给她补补,不然被风吹跑了怎么办。
  李沁可没注意尉迟潇的小伎俩。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支撑这个高大的身躯不要摔倒,听到尉迟潇这样叫,心中就更是惶急。为什么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好得很快,只是腿伤迟迟不见好转,会不会还有其他问题,师傅没有注意?
  她扶着尉迟潇在树林里坐下,在他手上写:不要再走了,我叫师傅仔细给你检查一下。
  “不用不用,”尉迟潇赶紧拒绝,心想那个老太婆一来还不都穿帮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当然会好得比较慢了。更何况我天天躺在床上,都快生锈了,还是出来动动对身体有好处。”最重要的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搂着佳人。
  李沁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腿,没有以前那么肿了,骨头应该正在愈合吧。
  她拉过他的手:你身上受了那么多的伤,一定很痛吧?
  “痛,怎么会不痛?”尉迟潇夸张地皱眉,不过旋即又笑了,“不过你天天陪在我身边,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再痛也不觉得了。”
  他的笑比阳光还要灿烂,李沁看得有些失神,他实在是个好看的男人,尤其对人温柔的时候,不知道以后会有哪个幸运的女子陪在他身边,感受他的温柔,不过肯定不会是她。她就好像阴暗处的青苔一样,青苔那么强烈地渴望阳光,可是阳光的照射只会加速它的死亡。
  “青苔?什么意思?”尉迟潇问道。
  李沁一惊,她竟把心里想的写在了他手上。
  “没什么,我恰巧看到了青苔。”她写道,赶紧转移话题,“眼睛还是看不见,一定很着急吧。”
  尉迟潇笑了一下,“开始是很着急,不过这么多天,我想明白了,其实这是报应,老天爷在惩罚我有眼无珠。”
  “什么意思?”
  尉迟潇的神色有些黯然,“因为我错信了一个朋友,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李沁的心蓦地一抽:他是在说她吗?
  “可以给我讲讲吗?”她写字的手都在轻轻颤抖。
  尉迟潇靠在树上,“我有一个好朋友,他也是我的师兄,我们无话不谈、肝胆相照,我信任他就像信任我自己一样。可是有一天,一个姑娘跟我说,我的好朋友是杀人凶手,我当然不信,我的朋友告诉我,那个指责他的姑娘才是杀人凶手,于是我伤了她,还和我的朋友一起逼得她跳崖。可是后来事实证明,那个姑娘说的是真的,我的那个朋友才是真正的凶手。虽然最后我杀了我的朋友,替那位姑娘报了仇,可是她再也不会活过来。我是天下最笨的人,是我的愚蠢害死了她。”
  尉迟潇痛苦地握紧双拳。李沁的手轻轻覆上去,原来他还记得她,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她已经很知足了。
  她拉过他的手:别自责,那位姑娘一定不会怪你。
  尉迟潇黯然一笑,“我知道,其实她对我很好,就算快死了,她也没忘保护我。”他挽起左臂的袖子,手臂上还印着已经有些残缺的暗红的娃娃脸。
  他还留着!他还留着!李沁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尉迟潇继续道:“你看到了那个娃娃脸吗?就是她跳崖前留给我的,我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后来皇上告诉我这是表示信任的印记,就是这个印记救了我的命。我一直不敢洗去它,我也从未敢忘那个在我的生命中昙花一现的女子。”
  李沁潸然泪下,一直以为自己在他的生命中不过是个麻烦,是个让他急于摆脱的麻烦,没想到如今他亲口告诉她“从未敢忘”。
  “为什么哭了?”虽然她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尉迟潇能感觉到她在流泪,仿佛她的泪留在他的心里。
  “感动。”她匆忙擦去泪水,“你对她念念不忘,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她?”写完这句话,李沁屏气凝神等着他的宣判。
  尉迟潇愣了一下,然后笑得云淡风轻,“记住一个人并不是因为喜欢,我对她只有愧疚。”
  愧疚——好一个轻飘飘的用词,李沁惨然一笑,其实答案早已知晓,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她还在奢望什么?
  “是不是不管她为你做多少事,你都不会喜欢她?”心都已经碎了,还怕再伤一次吗?就让他彻底打破她的奢望吧。
  尉迟潇感觉在自己掌心写字的手颤抖得厉害,是不是他总讲另外一个女子,这个小丫头生气了?
  “‘喜欢’是种很微妙的感觉,不是她为你做多做少的事,对着她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喜欢的姑娘要温柔、善良,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圣洁、宁静,要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李沁看着尉迟潇神采飞扬、尽情描述那个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一颗心仿佛被人用锤子敲碎再敲碎,痛得不能呼吸。
  “心月!”尉迟潇突然抓住她的手。
  李沁狼狈地想缩回手去,他描述得太投入了,居然把她错认成其他女子,可是她挣不过他,他握得太用力。幸好照顾尉迟潇的时候,她没让冥灵跟在身边,否则灵蛇早该攻击这个对主人无礼的男人了。
  “请你让我把话说完行吗?我知道我这样子很无赖,可是我真的不想错过你。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蒙蒙也说你没有名字,可是我相信世上没有哪一个人会真的没有名字,你只是不想说而已。不过没关系,你在我心中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圣洁、高贵、宁静,我就叫你心月,就算你不让我叫你心月,我还是会在心里叫你心月。遇到你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就是牵挂一个人、思念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一个人,她在你身边你就会快乐,她不在你身边你就会失落。心月,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身边,我就知道这辈子要和我共度一生的女子出现了,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样子,也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但是我知道就是你。我想这是老天在惩罚我的同时也给了我恩赐,它教会我用心眼去看这个世界,用心去感受一个人,这样最真实、最纯粹,没有欺骗也没有谎言。心月,给我个机会好吗?让我来爱你,让我来宠你,我会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尉迟潇定定地看着她,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眼光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脸上。
  李沁在轻轻地颤抖。他说的是真的吗?她是不是在做梦?老天是不是想捉弄她,先把她捧上云端再狠狠地摔下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不管了,她什么不管了,就算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为了这一刻,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尉迟潇觉得他抓住的小手在他掌心颤抖,他不确定地又问一次:“答应我,好吗?”
  她拉起他的手:我答应你。
  尉迟潇狂喜地搂住面前纤弱的女子,刚刚的几秒钟,好像有几世纪那么长。他一生中还从未如此紧张过,连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感受着心上人在怀中的真实感觉,只会呵呵傻笑,“刚刚那段话,我都背了好几天了,真怕你不答应我。”
  李沁身子一僵,生气地推开他。
  尉迟潇傻了,他没得罪她呀,“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李沁拉过他的手,“刚刚的话我还以为你是真心的,没想到全是你事先背好的,是来骗我的。”
  “傻丫头,你想哪去了。”尉迟潇哭笑不得,“我是怕我对着你一紧张就说不出来了,所以才要多背几遍,我这可是第一次跟人家示爱。”
  “心月,你愿意我叫你心月吗?”尉迟潇扶着她消瘦的双肩,这个女子他要用一生去疼惜。
  李沁点点头,她喜欢这个名字,也喜欢这个身份,这个他心中虚幻的、美好的、像月一样的女子。明知是自欺欺人,可她还是沉沦;明知美好的东西最终将离她而去,可她还是愿意在这泡沫一样美丽却短暂的幸福中粉身碎骨。
  第7章(2)
  “姐姐、潇哥哥,婆婆让你们去吃饭。”蒙蒙从树后面探出头,看到李沁满脸泪痕的样子,他很奇怪,印象中姐姐可是很坚强的,“姐姐,你怎么哭了,潇哥哥欺负你了吗?”
  李沁笑着摇摇头,伸手想擦去眼泪,可是一双大手比她的速度更快。尉迟潇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他的手因为常年握着兵器而长着厚厚的茧,很粗糙,可是他的动作却无比轻柔,他擦去她的泪痕,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掉眼泪。”
  蒙蒙接了一句:“你没来的时候,姐姐从来没有掉过眼泪。”
  深情的气氛一下被破坏了,尉迟潇满脸不爽,小声嘟囔着:“该死的小鬼,就会来搞破坏。”
  李沁看着他孩子似的表情,忍不住破涕为笑。她拉过他的手:快回去吧,师傅要生气了。
  她把尉迟潇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准备用力把他扶起来,谁知尉迟潇搂着她很轻松地站起来。
  她惊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的腿怎么神奇地好了。
  尉迟潇能猜到她的惊讶,坏坏地一笑,“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搂着你了,当然不用再装腿瘸这么辛苦,我其实早好了。”
  李沁又羞又气想推开他。尉迟潇早有防备,用力带住她的身体,“不准推开我,我们可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虽然是玩笑,表情却认真,心也同样。
  李沁愣愣地看着他,忘了挣扎。一生一世,好幸福的词啊,可是如此遥远,遥远到她连想都不敢。
  “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能看见你了。”
  尉迟潇的话让刚刚还靠在他肩上轻笑的女子僵住了笑容。
  坐在云霞倾泻的地方,清风阵阵,花香宜人,还有心爱的女子与他相依相偎,尉迟潇觉得人生之幸莫过如此,更令人振奋的是他的眼睛开始能感受到一点光亮了,他急不可耐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他身旁的女子。
  “现在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个轮廓,不过我相信我很快就能看清你的样子了。”
  李沁心慌意乱。她当然希望他的眼睛能快点好,那他又将是天下无敌的“玉面阎罗”了;可是他的眼睛好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结束了,她不再是他的心月,她又变回李沁,去过没有他的日子。
  尉迟潇感觉她的异样,不过他没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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