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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神战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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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叶,回来制成浓香的茶水,如羹汤无二,风雨不歇。

金尾雉妖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将一株黑山灵芝换上,那二者本来就极其相似,甚难分晓。我可怜的兄弟不知是计,被其算害,却落得熊怪的下场。”

青衣恍(书)然(网)道:“黑山灵芝尚不能称得邪物,只是被那金尾雉妖用体毛熏染,方能成为半妖患害。”瞥看杨起一眼,低声道:“如此说来,还与那郡王妃不同,她服得是妖草,秉性即是邪恶。这金尾雉妖却是将自己的妖气贯于黑山灵芝之上,以之为引,倾注于他人。”

杨起愕然道:“若是仙人用之,岂非也能教他人成为半仙。”青衣笑道:“按理来说应该如此,只是我也未曾见过。”又对杨江道:“先生兄弟未付妖草,不过是受了妖气侵袭,虽是半妖,却也是半妖中的半妖,尚有四分之三是人。”

杨江叹道:“那又怎样?杨彪自从成了半妖,性情大大变化,竟然对那金尾雉妖暗生情愫,反要娶之为妻。我数落了他几句,他便勃然大怒,肆意争吵一番之后,断然离开了才情谷,日夜与那雌妖媾合鬼混。

我又气又恼,生恐再过得几日,那雌妖珠胎暗结,二人倘若生下一窝的小妖精,那可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便千方百计与他联络,约定各拿两个葫芦瓢儿厮打一场。他不得变化妖形,若是胜了我,我便认同这门亲事。”

青衣正色道:“实则无意与他一争胜负,不过是设计捉拿,伺机解救罢了。只是先生这法子实在不妥,若是用错,委实贻害无穷。”

他说话颇有一番见地意识,杨江虽是大上了许多,却也不敢因此欺他年幼无知,不觉怔然道:“如何贻害?尚请小兄弟指教。”

青衣道:“化作半妖之人,极其依赖源主,也就是对他施术的金尾雉妖,惟有与之相守,虽受妖气蒙蔽,但不至于被妖气所害。倘若二者分离,妖气反噬,只怕三日之内你兄弟便会气血逆流,经脉皆断而亡。此为其一。

二者那金尾雉妖恼怒起来,虽然不敢公开扰民,却在暗地里放上一把火,或是其他不明的勾当,先生如何抵挡?”杨江受他听他一述一问,不禁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杨起心念一动,问道:“那虎王大妖怪既然是个善妖,以明号严令约束属下,先生为何不去找他告状,叙述胸中的委屈?”

祁恬按捺不住,道:“莫非此时便是妖妖相护,不肯公正清明了么?”杨江连连摇头,道:“那倒不是,这虎王的来历颇不简单,气势派头极大,就是三界神仙对它也礼让几分,哪里能够轻易见面?”

众人面面相觑,俱是讶然,暗道:“难不成这虎王还是紫禁城里的妖怪皇帝不成,架子竟然这般浩然?”

杨江也不隐瞒,道:“这虎王本是山中的修炼小妖,虽然一心向善,能够努力积累功德,但是毕竟德薄功微,难成正果。后来黄帝与蚩尤大战,又将三界众生与化外魔界一并扯入,那红尘的妖怪也不能独善其身,纷纷陷入争斗浑沌之中。

初时蚩尤八十一个兄弟占得上风之时,各路大妖大怪皆弃黄帝而去,转身投靠十二魔帝麾下,意图在谋得乾坤之后,能够分得一杯羹的好处,肆意快活胡为。唯独虎王高举义旗,招揽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妖怪,依旧对天帝、炎黄鼎立相助,立下了莫大的汗马功劳。

是以平定蚩尤大乱以后,黄帝大赏群臣之际,亲自于那黄土台上,钦封虎妖为虎王候,又将落焰山方圆二百余里的邑地尽赐于它,更名为白斓虎王山。着令黄巾力士与大臣在山上建立雄伟虎王庙,设香火神龛,立麾毛九扬旗,以为其候爵府邸。

人间如此,那九重天亦是对其恩宠有加,天帝念虎王对仙界尚是忠心耿耿,差人下凡送了免死金牌一面,有了此物,无常不得拘魂、阎王不得召见,便是未能成仙,那也是长生不死,可与天地同寿。”

众人闻言,不禁暗暗乍舌,皆道:“本以为妖怪最为神仙鄙视,不想其中也有那出人头地,享尽天地福祉、天界恩泽的尊贵老妖。实在是了不起、了不得的。”

杨江叹道:“我那兄弟被金尾雉妖迷惑之后,我也曾专程赶到虎王山申冤告状,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不了了之。究其缘故,一者是虎王此番已是尊贵之妖,天上地下的神仙鬼怪,三教九流之徒都有往来招待,听闻那庙门前何时皆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情景,有投帖拜谒的,有送柬请宴的,甚是忙碌紧凑。

是以庙门旁专门安设了一个接应台,自有那几个精明能干、相貌光鲜的小妖怪负责管事引见。依着它家的豪门规矩,若无预约先定,委实是不容易入门拜见的。”

祁恬惊道:“果然是王侯气度,不同反响。”

杨江道:“二者便是那雌妖从中作梗,不肯放我入庙了。”青衣甚是诧异,奇道:“你在半道之上被它阻拦,一次两此或能得逞。只是次数多了,便会招惹显眼,难道那虎王和其余的妖怪便不知晓么?”

杨江咬下切齿,分明就是痛恨不已的模样,犹自忿忿道:“那金尾雉妖极其狡猾奸诈,它思虑颇为周全,自然不会亲自出来阻碍生事,而是悄悄躲匿在某一阴暗角落之处,却指使杨彪以人形公然现身,与我纠缠吵闹。

如此一来,便是果真被其余的小妖觑见了动静,旋即向虎王提起议论此事,它也能从容不迫,说道这不过是两个凡间俗人之间的恶意相斗罢了,真相岂非轻易便能被遮掩?那虎王性格憨直,耳根软弱,又不爱介入红尘俗世,自然是蒙蔽不觉。”

黄松甚是忧虑,嗫嚅道:“若是见不得虎王,将那妖惑人的厉害与人陷妖的委屈细细陈情,这金尾雉妖不能受到责罚,岂非更是无所顾忌,再也不肯交还它的丈夫么?”

杨江心中颇为不悦,哼道:“我那兄弟不过是被它妖气加身,一时失伤了心神罢了,何曾算得上是真正的妖夫?他平日里心高气傲,寻常的嫁娶婚配皆不能入眼,唯独渴慕娥皇女英那般珠玉品貌的天人。那雌妖虽然娇媚无比,但毫无清纯之态,多缺妇德之心,双目秋水却不能内敛,嘴角桃花竟肆意含情,如何能够成为吾弟良媳?”

杨起暗暗忖道:“它被你说将得如此不屑,种种恶处的列举,却不知是那杨彪思忖所想,还是你自己心中厌恶?”只是瞥看得杨江眉头紧蹙,烦恼愁闷跃然脸上,也不敢多言扰心,听他一声喟然长叹,扼腕道:“只是兄弟受了那恶毒的妖气,贯于全身气血经脉之中,却不知如何能够解得?”

青衣不以为然,娓娓道:“凡人食了妖草或是被邪物传引,倘若真要解救,那驱妖引都是少不得的。此物外敷穴道,内顺脉络,便能够清通神明、透涤灵台,但二者之间毕竟迥异,却是大大的不同。”众人面面相觑,大是好奇,俱是屏气凝神,倾听真切。

青衣道:“细细论来,用之前者的驱妖引,往往与本源妖草秉性互峙,因此也往往生长于对立之所、各占谷巅极端,采摘收集起来颇为困难。如专生于那天南沼泽的完颜草,若是不慎被人误食,依照用量阶级,则可分别化为半羊妖、蹄足怪。

甚者变幻暴跳精灵,惟有在地北苦寒荒漠之中,穷尽无数的缝罅洞孔,寻得一两株的抗惊微花作为驱妖引,再配上其余解药,方能教受害者还原人形人性。而那解药的配制提炼,更是纷繁复杂,亦是不可轻易求得。”

杨江脸色苍白,喃喃道:“如此说来,我那兄弟欲逃离半妖苦海,挣脱雌妖的羁绊,便如蜀道一般艰难,不知何以为治么?”

青衣摇头道:“那驱妖引就在眼前,只是不好得到罢了。”看大伙儿甚是茫然惊愕,不觉笑道:“邪物的驱妖引,便是那邪物本身。那黑山灵芝秉性中和,究其根本,一切不过是受了金尾雉妖的妖气,方才教彪先生受害落苦。你我只要得了金尾雉妖的体毛或是指甲、头发,用烈焰焚成灰烬,再取无根水调和搅拌,以文火熬煎成药,不过三服,便能痊愈,就是那解药什么都一并免了。”

众人恍(书)然(网)大悟,齐声道:“原来道路就在跟前。”杨江喜道:“小兄弟的一番高论,精彩之极,见识不凡,果真叫我如拨云见日一般,茅塞顿开。倘若杨彪因此得救,重返人间大道,皆是你们福祉所至、善心使然,实在是感激不尽。”

杨起道:“只是如何得到这金尾雉妖身上的驱妖引,却是一个颇大的烦恼。”祁恬咦道:“我们想法子将它诳出,合力把那妖怪捉住,不就得了驱妖引么?”

黄松颇为忌惮,心有戚戚,惶然道:“哪里会有你想象得这般简单?那金尾雉妖虽是雌妖,但能用借助黑山灵芝这等巧妙的手段传递妖气惑人,想必不是寻常的小妖小怪。它一身的本领究竟如何,八千小妖之中可有死党同谋,随身是否携带什么妖宝魔器,尚不得探知衡量,所谓知敌知己,百战百胜,不知敌而知己,百战五十胜,不知敌且不知己,百战不胜,如何一来,岂能轻进犯险、与妖相争?”

杨起暗暗称奇,忖道:“他佃户出身,如何能够说出这一番道理?是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青衣日夜在他耳边默诵朗读,好歹也给他灌注了一些墨水文化。”

黄松犹自不觉,略一思忖,又道:“你二人的法术武功自然是大有长进,那兵刃的变化也是日益强悍,并非昔日的吴下阿蒙可以相较并提,但无知狂妄之下,仅凭手中的一匕一弓,偏偏要去逞将那匹夫之威、鲁莽之勇,却也未必就是金尾雉妖的堪堪对手。”祁恬愕然不已,杨起与青衣面面相觑,不禁拍掌称好。

杨江双目顿时一亮,咦道:“你们能够降妖?”灵光一闪,偷眼瞥看杨起、祁恬二人,见其神色平然,不由忖道:“初时看得她张弓搭箭,伤了我那按捺不得胸中怒气、于是变幻成熊妖泄愤的兄弟之时,尚以为不过是她胡乱射将,机缘巧合之下,莫名误中而已,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猎鸡捉鸭的小小猎户罢了。不想英雄自古出少年,他们胆色如是,凭得便是那一身真实的法术本领,如此说来,委实不能叫人小觑轻蔑了。”蓦然一念,暗道:“若是应付那金尾雉妖,他们正合甚好的帮手。”

黄松看他神情不定,忽而欢跃,忽而沉凝,心道:“你救人心切,便想拉他二人助拳打架么?不可,不可,倘若因此成了虎王庙的公敌,雷霆震怒之下,岂能共善其身?好歹也要叫你有所惶恐,熄灭了这等狂妄念头才是。”

急中生智,大声道:“其次那虎王不明真相,又甚是关爱身为下属的一众小妖微怪,我们若是一味用强逼迫,又不及解释说明,再被几个与金尾婆娘交好的谄妖在庙堂之上恶意诬告诽谤一番,定然就会开罪这个资历厚重的老虎候爷,惹它愤然恼怒、咆哮不已。

其时它若要存心捉拿我们,便是到了天涯海角、阳间阴司、化外地裂,只怕也逃匿不得,难脱牢狱之劫。皆因那虎王本非常妖,既然三界之中交际颇是广泛,神仙妖鬼的朋友不计其数,一声号召之下,大家纷纷拔拳相助,便与织将了一张密密的天罗地网无二。”

青衣不禁凛然,道:“不错,筝船虽然天上能飞、地上能走,水上能游,倘若因此三界通缉,却也无处可去、无地可逃。”

杨江脸色一红,念道:“我此刻若是开口求助,想必他们也是忌讳重重,断人不肯答允的。”心中思忖间,听杨起道:“却也未必,法子总还是有的,只是无论如何,终究还是要见得虎王才能做出道理。”

杨江本已有些颓废,眼看着便有些无精打采,叹道:“虎王庙禁卫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便是鸟儿也飞不进一只。莫说到得庙外山门,只在半道之上,恐怕已然被金尾雉妖谋划陷害了。”

杨起微微一笑,祁恬会意,喜道:“无妨,你我有了那宝物,自然能够轻易隐形匿踪的。只是妖怪与阴鬼不同,它们豺狼虎豹修炼而来,俱是野兽虫鸟出身,鼻嗅极其灵敏甚然,若是不能涂抹一些遮掩的药物,这气味只怕反倒露出了马脚。”

青衣听得甚是分明,知晓他二人谈论的正是那隐身披风,眼睛一转,便清杨江从厨房拿一些干净的炉灰过来,只说除妖救人将有大用。蓝衫书生虽然桀骜,此时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松懈,问着炉灰的颜色用量,用心记住,匆匆离去。

青衣待其走远,轻声道:“鹤鲢叶与炉灰相拌,放于臭囊香袋之中,便能混淆看护妖怪的鼻息。此番无形无味,除非它们有窥破宝镜,否则定然不能发觉。”

黄松大是惊异,待回过神来,不禁笑道:“你们说的是那隐身披风么?长久不用,几乎都将此物遗忘殆尽了。不妨再将青竹细哨携带,或能派上用场。”却看祁恬不待他言语,早已将哨子用一丝细绳穿好,绕花儿一般地缠在了腕上,不由哑然。

待一切准备妥当,杨江又端来许多的饭食,一者招待客人,以尽地主之谊,再者便是替杨起二人饯行壮威,是以极其用心用意。这才情谷虽是山间的一处隐居之地,少人往来,但方圆数十里皆是物产富饶之所,得此便利,山珍野宝颇为丰盛。看那慢慢的一桌,荤素俱全,正是鲜香美味,叫人垂涎不已。

杨起四人腹中本就饥饿,盛筳之前,大宴之际,便如干柴陡遇烈火、溺游突见浮板一般,不觉食欲大炽、不尽欢喜。众人也不去刻意按捺,客气寒喧得几句,便是一番豪饮狂吃,初时尚能有所节制,渐渐放开,索性大行狼吞虎咽之状,那风卷残云下来,果然是碗空盘亮,尽皆肚涨腹圆,心满意足。

杨江心中窃喜,忖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你们受了我的这些好处,欠了我的恩情,此后便该尽心尽力救人、不该敷衍应付才是。”

瞥见杨起神色坦然,不由一愕,反倒莫名惭愧,暗道:“人家替我解困消厄,本来就是自愿主动的侠义之举,何曾让我开口央求?我堂堂一介名士,却以小人之心揣度臆测,鬼神有知,岂非贻笑红尘?”汗颜之下,不觉面红耳赤,浑身熨烫,慌忙凝息静神,更加殷勤恭维,以作遮掩。

杨起笑道:“酒足饭饱,正有无穷气力与妖怪打斗。”拉着祁恬便要动身启程,却被黄松唤住,听他道:“虎王山离此有数百里之遥,你们不能腾云,也不会仙家的千里缩地大法,又该如何代步?”

杨起一怔,愕然道:“谷中无马无车,我们也走不得那般长远的道路,自然是依旧坐着筝船前往。”黄松闻言,甚是得意,颔首道:“筝船么?此刻天上的逆风未息未止,帆桨尚是无济,飞天而行万万不可。陆上行走么?若是任由你们驾驭,只怕后日此时也到不得那妖怪的家门?”

祁恬奇道:“那筝船天上飞不得,地上也走不得,难道这里还有水路通将不成?”杨江一旁连连摇头,道:“虎王山四围皆是旱地,不通舟楫。”

黄松甚是尴尬,心道:“我向青衣学习得一些文采,以为从此言辨清晰伶俐,自有一番不同的风流。不想还是口齿有误,叫你们曲解断义。”咳嗽一声,讪讪道:“我只说筝船在天上逆风飞行不得,何时说过它在陆上不能行走?只是百里山道必定曲折艰难,若是不能对其好生驾驭爱护,只怕半道之上未逢妖怪,便已然自己崩析分离,颠簸坏了。”

杨起恍(书)然(网)大悟,笑道:“你是说倘若由你同行,那筝船便可陆上飞腾,快捷迅速么?”黄松大是欢喜,暗道:“我尚未明言,你便能知晓我的心意,可见得我的说话还不甚糟糕模糊。”

于是急忙应道:“铁鸡镇时,我替秦财主赶马套车,就是一把干净俐落的好手。这数月来,俱是我一人操控筝船,多少也识别得它的一些秉性,如何快慢,如何养护,尽皆心中有数。此地只叫青衣留下,我陪你们同去才是。”再观其神色坚毅,竟是心意决然,不容得一点半分的否逆。

杨起与祁恬大是不解,忖道:“怪哉,怪哉!先前数番降妖除魔之时,大凡哪里有上三分的危 fsktxt。cōm险,他必定是心生七分的畏(书)惧(网),往往退避躲闪,唯恐藏匿不及。如何今日却这般反常?”

黄松心中自有一番心思,苦道:“你们机巧聪慧,难道看不出这房子的主人性格怪异无比,脾性恶劣无常,为人甚是刻薄尖锐么?他和青衣虽是莫名投契、一言立缘,与我偏偏如那天生的仇家、造化的对头,终究是左右不能合眼、上下不得共息、横竖不可言谈、同檐就要隔户。我夸赞他也好,同情他也罢,不过是热脸亲上了冷屁股,自讨没趣。”

黄松眼睛流转,余光瞥见杨江冷冷看来,心中一慌,暗道:“他便是不言不语,一字未发,只看那阴寒沉闷的脸色与鹰隼锋辣的眼神,也尽是轻蔑嘲笑、恶毒讽弄之意。

我既然不是息斗和尚那般的出家人,七情六欲齐全不缺,又如何能够忍耐按捺?与其如此惶恐憋气,不若也往那虎王山上走得一遭,权当是踏春散心罢了。便是遇上了一两个妖怪,我也只是远远躲避,不去招惹即可。”心念如是,于是连连催促。

杨起无奈,与祁恬相视一笑,道:“他作秦缨家佃户之时,虽然平日里唯唯诺诺,总是一幅恭敬从命的模样,但倘若真要执拗起来,那通恶臭的脾气便是九头水牛也不能拉回。呵呵!秦家的财主尚且奈何他不得,我们也勿需再挼虎须了。”

祁恬不禁莞尔,轻声道:“你让他去,我也无话可说。”促狭心起,有意捉弄黄松,便回头叹道:“万一我们与妖怪打斗起来,自身难保之际,顾不得敛财管家的一条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黄松喜道:“无妨,无妨,我不入山门,只在隐蔽之处等候便是了。”杨起愕然,旋即微微一叹,悄悄将祁恬扯过近旁,低声道:“先前我还诧异他的胆略勇色,听方才一言,却知是我想错了,黄管家毕竟还是未曾变化。”祁恬扑哧一笑,反手拉着他走将了出去。

虎王山,又唤做落焰山,南起驻马镇城南之鹤雁峰,北止孟尝郡之客贤山,逶迤一千六百余里,中间二百里方圆,则是虎王庙私家禁苑所在,不容凡人杂妖出入。有大小七十二峰,峰峰秀丽,峰峰神奇,尽显鬼斧神工的无穷造化。

杨起三人坐着筝船而行,过得整整一日,眼看到得一处岔口,想必便是杨江口中离山门不远的彩石道,便歇下步来,四处察看究竟。

杨起见周围并无什么异状,吩咐黄松自去挑选一处藏匿隐蔽之地,自己展开披风,与祁恬一道,往正中的道路小心探去。二人走不多时,看路旁有一石碑,刻有“寿妖”二字,不由好奇。

杨起揶揄道:“寿妖者,长寿之妖怪也。此石碑想必是天庭天帝所提,可见得这虎王候实在是老天眷顾的福气之人,其寿命可以与乾坤一道,天长地久、万古不朽。”

黄松笑道:“也许它是阎罗王所赠或也不定,那阴间的勾魂使者从此经过,看得十殿王爷的御书手谕,于是皆要绕道而行,也免得有所开罪。”杨起哈哈大笑,道:“不错,若是虎王跑到十殿闹将起来,阎王爷为了息事宁人,自然会将那些不识时务的小鬼冤家打上一顿板子。”

他开心起来,自顾畅怀,却唬坏了一旁的祁恬,被她慌忙掐拧一下,轻声道:“你说话低低微一些,若是被此处的妖怪听到,循声找来,那可如何是好?”杨起蓦然一惊,暗自乍舌不已,携着祁恬往山门而去。

虎王庙的山门并非牌楼之状,而是青石累筑,与那寻常的关口极其相似。三丈城门之上,朱漆狮环,鎏金大钉,当有森森之意。跺碟之畔,有一座二层箭楼,雕龙画凤,有王者之望,颇为雄伟庄严。

前面又插着十数大旗,红、绿、蓝、黑、黄、紫,各色不一,上面绣制的俱是虫蛰鸟兽、羽翼鳞甲之类,各悬一条垂摆,迎风而起,吐纳鼓荡,俱以金丝银线串成几个大字,灼灼耀目,难掩富贵逼人之势。

细观垂摆的书纹,彼此的内容却是一样的,皆为:“万妖始祖,百兽之王。天帝垂悯,不朽浩荡。安身红尘,不吝济帮。三界朗朗,盛名远扬。”

城下大门处簇拥列阵一百二十个妖卒,执戈者三十,虎妖,执戟者三十,狼妖,执金瓜大锤者三十,熊妖,执长刀圆盾者三十,狮妖。城上左边六十个妖卒,执枪者三十,鹰妖,执弓箭者三十,雀妖。

城上右边六十个妖卒,执大刀者三十,鹊妖,执钺者三十,雁妖。城小兵卒,一般儿的高矮,一般儿的体裁,皆是严肃正容,不苟言笑。城上护卫,一般儿的色彩,一般儿的高挑,俱是军甲整齐,赫然威风。

杨起只看得目瞪口呆,啧啧称赞不已,道:“整军严备,队列皓然,果然是万妖之祖,群兽之王。”祁恬也是目眩迷离,叹道:“不过一道区区山门,便有着如此无穷气势,只怕人间皇帝的紫禁城外,也不过如此光景。”

大城门两侧,各有一个小城门,开启关闭,颇有讲究,彼此却是不同。当中最大的城门,唤做振威门,专为虎王自行出入及迎接三界官家拜访敬谒之用,若非如此,断然不得开启,因此关闭的时日也是最久。

左侧小门,唤做凤仪洞,为虎王家眷私用,偶尔开放一二。右侧小门,唤做通顺洞,为其余官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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