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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衣作者:子言获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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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宣于宴突然忆起了初见那时,他与被审讯的他之间的对话。
  他记得那时鲤提到过,他与一名武士的瓜葛。
  故而他眼睫一动,而后有些迟疑地问:“鲤,你……喜欢的……应当是男人?”
  突然有人这样直白地问他,于是猝不及防。他愣住之余,任是冷得如冰雪的面颊也有些轻微地泛红。
  宣于宴见惯了他那张精致的面孔中清傲与不可亲近的样子,如今这般的模样,倒是着实新鲜。
  是故他意蕴未明地笑了起来。
  “不回答也罢。那件深衣……”他话锋一转,说道,“你还是不要穿为好。”
  
  
  
  第18章 玉笏(四)
  听他那么说,鲤便有些讶然地问:“为何?”
  “那深衣本是王兄要送给一个人的,可惜……”
  认真地听着他说话的少年,仔细地扬起细长的眼睫,定定地看着他。
  “那人是王兄的青梅竹马,由于出身贵族,所以自幼被送入宫中当做王兄的陪读,与我们一同长大……名字叫做青。”
  “青?”鲤突然想起了那深衣的颜色。
  “是的。他是个心思细腻的男人,容貌周正而且自幼与王兄心意相通……那时主仆二人形影不离。后来长大了,更是同起同卧,平日里也不离分毫……俨然是一对情意甚笃的情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鲤觉得心里突然有什么抽动了一下。
  宣于宴继续说:“然而后来……此事被父王知道了。王兄是被父王寄予一切厚望的长子,所以盛怒之下,他做了一件让王兄一辈子无法忘怀的事。”
  “什么事?”
  “他当着王兄的面,活埋了青。”
  鲤霎时心口一震。
  “活埋……”他忽地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啊,活埋。而且,是当着王兄的面,”公子宴冷冷地笑了起来,口吻里满是嘲讽,“他以为这样便可让王兄死心,却没想到他的心的确因此死过去了一回,差点连人都没活过来。那时王兄接受不了此事,重病了一场……而后直至今日心里的病根依旧除不了,始终不愿与大臣的女儿成婚。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若是那些大臣知道了的话,恐怕也就不会像如今一样踏破了门槛也要把自家的女儿往王兄那里送了吧?”
  “身为长公子……这种事,恐怕难于避免。”鲤听了,音调分明黯淡下去。
  “是的,若是我其他的兄弟这样做,父王不至于做得如此狠绝……可那偏偏,是他最最器重的继位者。”
  “那么那深衣……”
  “那深衣,原本王兄要送给青,可惜出了那样的事,完全没来得及……深衣做好之时,恰好是青被活埋之日。所以这衣服……就一直被王兄珍藏着,如是两年。”
  鲤不觉便生出诸多不解:“那长公子为何要将这衣服给我?”
  宣于宴不禁涣散地笑:“我也想知道。否则我何以如此吃惊?兄长大抵是想将那件事忘了吧……两年了,我也劝了他两年,如若他真是想放下那倒是好的,但如若不是……”
  “长公子……似是用情极深之人,”鲤黯淡地,从眼角滑过了一缕晦暗的伤怀,“只怕要剔除这样的记忆……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没错。”宣于宴说着,甚仔细地看着他的神情。对方精致的面容中,不知为何,有一种难以言道的,似是无法捉摸的忧伤。他看在眼里,不觉就落在了心间,再次出言之时,兀自唇角一弧便径直问:“鲤,你是不是……对我王兄……?”
  看着他靠近的面颊,听着他的问话,鲤猝尔一顿。
  “公子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他玩味似的笑。
  “我怎可能敢对长公子……?”
  “否则你何以忧伤?”
  他怔住,而后正视眼前的男子,回道:“听闻这样的故事,难不成公子还望见我开心么?”
  于是宣于宴不觉笑了起来,继而说道:“你可知,时至今日我还在懊恼呢。”
  “公子懊恼什么?”
  “你为何身而为男子呢?”宣于宴偏头,持起他惯有的放浪形态,贴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若是女子,只怕我早已要了你……啧啧,何以如此可惜,偏偏要身为男子呢……?是故我不得不让给王兄了么?”
  这时他看到眼前那细瓷般的人,倏忽脸色一烧。
  鲤依然眉宇不舒,且含着眼里莫名升腾的怒意,忿忿地说道:“公子究竟何时,才能不拿我寻开心呢?公子身边美女如云,走到哪里不是有一群红颜知己绕于身侧好生伺候着?怎的偏爱到我这里来寻不好看的眼色呢?”
  “嗯,那是因为……”他伸出手指捎过他的下颚,忽而轻佻地,用他迷人的目光凝视着身前绝美的少年,将言辞柔软而低沉地吐在他的颊侧,笑道,“因为你比那些女子,都好看啊……”
  鲤突然起身,忿然掷开袖角,顾不得什么礼法便怒意甚重地启步离开,留下突然愣住的公子宴,略略惊异地回首看他。
  “哎呀……”他忽而收拢了笑颜,暗自无奈地叹道,“玩笑开过头了么……?”
  一座硕大的宅邸之中,突然传来了酒爵掷地的声音。
  靳玥遽然间后退一步,忐忑着躬下了身子。
  “逆子,你疯了吗?!动手打三公子的首席门客,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正堂上的男人面容狠戾,眼中尽是阴鸷二字,掷出的言辞没有掩住心口迸出的怒火。
  “门客是身份低微,但那是他三公子的门客!你难道又不知道辛垣焕是连长公子都器重的人?!他动手打你的侍从算是轻的!我靳氏表面上何时怠慢过君臣礼节?你这样一闹,岂不是在让众臣都知道我靳氏敢与公族不合?你有脑子吗?!”恨得深了,他又将末的一句话重重重复了一遍:“你有脑子吗?!我要你何用?!”
  “父亲,我并不是有意与他起争执的!他出言不逊,句句刺耳,我……”
  “住口!你以为我不知谁是谁非?!就你那脾性,连我都不信是辛垣焕招惹的你!他比你聪明多了!我明日就去与长公子与三公子请罪!这都是你找出来的事!除了那张脸,你有何长处?让你做个议郎都已是高抬了你!你怎的不学学你的那些兄长?!平时在家中不停惹事也就罢了,居然还给我在宫中生事!你给我滚下去!”
  听了这句话,靳玥正要叫唤“父亲”二字,却又被眼前的男人吼出的骂声生生震住:“滚!!!”
  
  
  
  第19章 火夜浮鱼(一)
  秋月之末,湛国所迎来的是一个特殊的节日,国人称之为“火夜”。
  火夜之祭源于湛国以火为神的习俗,那日夜里,国人不论贫富贵贱皆于夜间出游,在固定的湖中五座岛屿之上焚火以求来年国运,火势越旺,便昭示着来年国势越盛,而对于一般农人而言,他们亦相信那是来年丰收与否的征兆。除去火祭,夜中亦有不灭的街市,男女相携,笑语盈人,通宵达旦。因此火夜,是湛国人十分钟爱的节日。
  “鲤会去吗?”这日晌午,鸣蝉突然凑到他跟前,饶有兴味而明媚地笑着说。
  “我?”鲤些许惊讶,停笔说道,“我应是不宜外出的。”
  “火夜到处都是人,且是在夜里出游,谁看得清你啊?”鸣蝉说。
  “的确那时人山人海,想要认清人,并不太容易。”辛垣焕在一旁起草文书,说话之时并未抬头。
  “不少达官贵人也会混迹在人群里,所以很多女子会打扮得花枝招展,保不定随便撞上一位便是终身可定,想想便觉着有意思。”
  “哦?这么说来,鸣蝉倒是对那些女子颇有兴致啊。”随着一声门响,三公子宣于宴笑得满面春风地一脚踏入了屋内。
  三人见是他,便一齐合袖而躬道:“参见公子。”
  “在说火夜是吧?今日我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王兄说动,让他今晚陪我们一起去。”他说。
  “长公子也要去?”鸣蝉很是开心地问。
  “对,”宣于宴笑笑,说,“可惜你不能去。”
  鸣蝉听了便不解地唤:“为何?”
  “人越多,到时候越容易走散,你也不是不知道。而且,焕是要陪我去的吧?平日里甚是操劳,也该休息一下了。既如此,府中就需要一个接替的人。”他说着,伸出手,指了指眼前的鸣蝉。
  辛垣焕清淡地笑,恭敬地说:“鸣蝉既想去,公子便让他去吧。我在府中操持即可。”
  “鸣蝉平日里外出还少吗?反倒是你长年劳累。而且鸣蝉,你愿意让他成天累着不休息?”他说着,突然话峰一转。
  “罢了罢了,”听他这么一问,鸣蝉急急地颦眉唤道,“先生的确操劳,我本念着可以和公子、先生还有鲤一起去的,既然如此,算了吧。我留下看住府邸就好。”
  公子宴和辛垣焕都不由得笑了一下。
  “你的把柄太容易被抓住了,”宣于宴笑着说,“那末明年火夜,你再与我们一起去吧。”
  “真的?”他原本换做沮丧的神情一时又明媚起来,笑着说道,“那公子可不能食言。”
  于是他笑:“我何时食言过?”
  他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对其余两人说道:“对了,每当这时,大家都极易走散,所以我与王兄商量过了,今夜我们四人都穿红色的衣服。”
  “红色?”鲤抬眼问道。
  “还真是显眼啊……四人走在一起,身着红色的衣衫,当真不招摇么?”辛垣焕说。
  “你以为会在今夜招摇的,只有我们?安心地穿吧,连刻板的王兄都被我说动了,你们还怕什么?”宣于宴满不在意地说。
  长公子着一袭红衣出现的时候,正在轻微地咳嗽。
  他不太适应穿着这种色调明朗的衣服,尽管那明亮的颜色会些许滤掉他面容中的疲惫。
  “长公子,不舒服吗?”鲤走到他跟前,不免关切。
  他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用沙哑的声音说:“嗓子坏了……只怕今日,不太方便说话。”
  于是宣于宴忿然地开口:“太医令到底干什么吃的?都好几日了,没见好也就算了,嗓音反倒恶化。现在的声音,居然比今早朝议时还要沙哑。”
  “长公子若不便说话,那么请尽量少用嗓子。”辛垣焕合袖言道。
  长公子微笑,然后回应:“会的。焕,难得你也有一日的休息。”
  他说着轻轻咳了几声,后又续道:“每次打定主意要把你从宴这里挖走时,一想到你光在三公子府就已经如此操劳,便觉得纵是将你抢过去也是不忍心,于是就又放弃了。”
  宣于宴不禁朗声地笑:“王兄,我这里的人你随便挖,但只有他除外。他要是一走,我这府中上上下下就得全乱套了。”
  “哦?”长公子文雅却又玩笑似的说,“那末,我把鲤带走也无所谓?”
  一听这话,鲤的心口好似有什么轻轻敲过。
  他正不知对方这话是为何意,岂料三公子又突然笑着接来一句:“只要他乐意,有何不可?”
  这时三人不觉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他一时局促,便不知该如何开言。
  “鲤怎么想?若是我打算将你带走的话……”长公子温文尔雅地笑着,然而那笑容,鲤不知究竟该从何读起。
  “这……”
  他正迟疑,却见长公子原本注视着他的视线,微微往下一抑,然而唇上浮出来的笑容,竟又变得复杂起来。
  “可惜今日大家都穿着红色的衣服,”他俄然音调低沉地说,“你若能穿着那件深衣,多好。”
  不知为何,难以言喻的感触顿时爬满了鲤的心间。他不知那一时从心叶上滑过的奇异的感触究竟是喜是悲。知道了深衣背后的故事,再听此言,便是庭院中落满了心情也无法拾掇。
  宣于宴和辛垣焕,亦不由得眼色微微一变。
  然后长公子突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宣于宴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背部。
  “好了,王兄,今日回宫,我看你恐怕是要服用更多的药剂,否则明日朝议,你便无法好好出声了。”
  拜别鸣蝉,将府中之事托付于他之后,四人便同上了车舆,向都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地段而去。
  那时,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第20章 火夜浮鱼(二)
  街市上满是人流,笑语声与商贩的叫卖声混成一片。一盏盏灯火在原本寂寥的底色上挑出繁盛的火光,将一个都城的夜晚照亮。月夜之下,华丽的颜色充溢于街边,好似喧闹的人声驳杂而鲜明,不经意便纷繁了视觉。
  一眼望去便是满目琳琅。
  火祭尚未开始,身着红衣的四人在街市上信步走着,偶尔有容姿俏丽的女子执扇而过,眼角略略缠上他们的面颊,与身边女伴低声说了些什么,相互一揶揄便微微红了脸,而后又笑笑跑开了。
  宣于宴不觉便玩笑道:“你说她们到底是在看我们中的谁呢?”
  辛垣焕不及思考,顺势便答:“自然是三位。”
  “你倒是谁也不得罪,”三公子笑言,“不过你可知道,一次侍女谈论府中之人时,不少人都说你是她们心目中的如意郎君,说你容貌俊朗而又持重认真,待人体贴并且处事周全,前途无量云云。”
  “哦?这臣着实担当不起。”
  “后来此事被鸣蝉知道,他发怒之余把侍女们训斥了一通,说她们不务正业并且妄自议论他人,让她们把府内上下打扫了整整三遍,吓得她们此后见了他便绕道绕了一个月。”
  “这……这又是作甚……?”辛垣焕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继而听到了身边那几人的笑声。
  “我猜想,鸣蝉大抵……”长公子轻声笑着,正这么说的时候,突然又捂住嘴,剧烈地咳了起来,许久方歇。
  “……长公子还是少出言罢。”鲤回首,音调柔和而轻悄地说。
  宣于静央颦眉而笑,捂住嘴点了点头。
  宣于宴携着唇边的笑,细细地看着他们。
  这时只听身边有小贩用带笑的言语高声唤着:“来来往往的贵客,猜个谜题可好?若是猜中便可领走面具。欢喜之夜何不凑个热闹?”
  宣于宴来了兴致,走到那人摊前,见有陈列的兽纹木质面具一径排开,形貌惟妙惟肖,造态别致。
  “哦?猜中便可随意拿走吗?”他问。
  小商贩笑语不断,高声应答:“正是。先生只需给在下一个答案而已。”
  “你说说看。”
  于是年轻的商人唇线一开,朗声问道:“何水无鱼?”
  “鱼?”公子宴重复了一句,然后三人的目光,又心照不宣地拢在了鲤的身上。
  “真是个应景的好问题,我想想……”宣于宴笑定,然后认真思索了半晌,回道,“……沸水?”
  还未等到商人出口,辛垣焕便接了一句:“万一那鱼是正在煮着呢……?”
  宣于宴正无语时,辛垣焕递出了一个答案,道:“井水无鱼……如何?”
  商人听闻,笑言:“这倒是个答案。”然而这时,一旁的公子宴忽而反诘了一句:“那万一就有人特意往井里放鱼呢?”
  辛垣焕无奈地抿唇,长公子和鲤忍不住笑了一下。
  众人思考再三,之后宣于静央清了清嗓子,用沙哑的声音问:“茶水……如何?”
  商人笑道:“此亦可为一解。”
  “如此说来……墨水亦无鱼。”鲤出言说道。
  商人再笑:“亦为一解。”
  “好吧,既如此,”公子宴朱唇一撩,说道,“祸水,则更是无鱼了。”
  所有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诸位先生,再这样猜下去,只怕在下就亏大了。四位先生请每人挑选一个面具吧。”
  “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宣于宴说着,目光在面具之上打量起来,而后拾起一个,递到了鲤的面前。
  鲤有些吃惊地望着他,然后发现,那木质面具上的图纹,竟是由鱼面变化而来。
  “舍你其谁?”公子宴明朗地笑,于是他也随着他清淡地笑了一下,双手接过,轻声言谢。
  “你们看,这个适合我吗?”宣于宴说着,将一张狼形的面具遮在了自己脸前。
  一时的怪诞又激起一片笑声。
  “狼的话,的确很适合,”辛垣焕笑完,轻声问长公子道,“长公子如何?”
  宣于静央不便出声,兀自拿了一个鹿纹的面具,举到他眼前,微微勾起唇角。
  “果然挑的是那种温驯的动物。”宣于宴方说完,长公子便拾起一张面具,往辛垣焕手边递去。
  辛垣焕恭敬地接过,低眉一看,只问:“鹰?”
  “哦,鹰……焕的话……的确有些相似,”公子宴见了便轻松地笑,接着说道,“骨子里。”
  辛垣焕神色稍有一滞,而后低眉浅笑,躬道:“谢过长公子。”
  人流攒动,比起之前,似乎更拥挤了一些。
  四人玩闹着将面具遮在脸上,在人潮之中缓缓走着。
  “如此倒也好,面目不那么容易暴露。”公子宴说。
  鲤轻轻将方才靠在侧颊上的面具拉了回来,遮住了他如画的眉眼。
  “不过看来,这样的面具,在街市上倒是常见的。”辛垣焕说着,指了指前方摆着相同面具的几处小摊。
  “管它呢,不就图个开心吗?”公子宴的笑声从狼纹面具下传了出来。
  公子静央在后边走着的时候,由于人流拥挤,忽而被过客撞到了肩。
  同样走在末位的辛垣焕见了,便护在他旁边。
  不过片刻时间,眼前的公子宴与鲤便与他们拉开了些微的距离。
  “只怕待会儿会有更多的人,如若走散,便是麻烦。长公子、公子,假如散了,便去靠近火祭处南湖的塔下相聚,如何?”
  听辛垣焕那么说,众人便点头称是。
  在鲤的记忆中,唯有幼年时曾见过这般热闹的场景。
  那时太过年幼,他只隐约记得那一年,慈爱的父亲脱下了朝衣,牵着他的手走在街市之中,他仰着头四处看着,渐渐就走累了,于是父亲倏忽笑了,抱起他就让他骑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么身份尊贵的,一向刻板而不苟言笑的父亲。
  他只得记那时,他见不到父亲的笑脸,却听见他笑得那样开心,于是他自己,也不由得天真地笑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一刻,母亲在一旁递来的喋喋不休却又关切的嗔怪。
  父亲的肩头太高,摇摇晃晃的,他觉得自己骑在马上,开心地拍了拍他的头,母亲颦眉说了一句“这孩子”,但也只是轻声笑着,没有责怪。
  他们走着,晃似只是在市井之中闲逛着的,朝出晚归的普通人家。
  只那么走着,好似与这朝野,从无任何牵连。
  晃似只要如今一直走着,走到尽头,那里便会有一户人家,会有父亲与母亲用哀伤且又含泪的眼光看着他,紧紧将他抱住,只为他的迟迟归来。
  突然有泪,从他绯色的眼角滑下,在面具之下,割破了那张精致如镂的脸。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身边没有了那三人的踪迹。他环顾四望,人潮如海,举目难寻,在灯火之下他偶然见了身前不远处有红衣之人,辨不清究竟是谁也只得上了前去,好不容易随上前,不便轻易出口唤人,便拍了拍对方的肩。
  然而却是认错了。
  他有些茫然地立在人群之中,再次回顾四望。忆起辛垣焕所说的地点,便念着要往那里去,但是方迈开几步,却突然有人的手,轻轻攀上了他的肩。
  他回首,见了身后戴着鹿形面具的红衣男子,于是舒尔放松下来。
  “长公子,”他轻声唤道,“竟与你们走散了……公子和辛垣先生在哪里?”
  长公子方要出言,咽喉的疼痛突然难耐,于是又不禁咳了起来。
  “亦走散了……我们到塔下去寻他们吧。”
  他颔首,回答:“好。”
  此时远处的湖畔,偶尔有长明灯悠然飘向天际。
  “有人放长明灯……看来火祭的时辰近了……”长公子柔声说,然后四下张望了片刻,“此处人太多,难以走动……我们换一条路,如何?”
  鲤回应:“好。”
  喧闹的人群中,宣于静央蓦地拉住了他的手。
  
  
  
  第21章 火夜浮鱼(三)
  他拉着他的手,在人群中头也不回地走着,透过面具,鲤睁大了双眼,注视着他的侧影。
  对方的脸在面具之下,不辨神情。
  他觉得自己被他牵住的手,似乎有些发烫,想要松手,却又怕失礼,也怕再次与他走散。
  他又开始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在他冷漠如斯的外表之下,实则有一颗微一指触便会破碎的心。兴许太过孤独,因此便期望着会有一个人一直拉着他不放,给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靠的温暖。
  鲤被他拉住的手,倏忽紧了紧。
  身前的男子略略察觉到了,微微侧过脸来,似是在温和地笑。
  他们终于来到一条小径边上。
  入了幽径,便与街市相背,于是光线分明暗了下来。
  然而终于脱离了人群,尽管那喧闹的声音犹在耳畔。
  鲤不由得缓了一口气。
  “从暗巷穿过去,也许路是通的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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