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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记殿上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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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抚着脸,呆然看眼前人怒焰冲天,迟疑开口:“陛——”

  “不要叫朕!”来人厉声阻断他话头,“才受了点委屈就想偷偷摸摸逃走,你就只有这么一点出息?”

  “臣——”

  “臣什么臣?你递了辞表,摆明了不愿当朕的殿上之臣!好,你不干,那朕也不干了!”修衡越说越是气苦,一把扯开身上的玄色罩衫,狠狠扔到地上,露出里头的浅色常服。

  “是你逼朕去当明君的,你都要走了,朕干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唱大戏?”他将马鞭紧紧握在手中,锐利的眸子里满是狂怒。“朕看错你了!本以为你是可以为心中理想百折不回的大丈夫,却原来这样一点风浪都禁不起!平日里张牙舞爪,一旦受点委屈,就什么都不敢看,就要躲起来了是不是?你这样胆小又硬邦邦的人,莫说是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便是在乡野山林,依然过不得称心日子!你不玩了是不是?好!谭漠村!”

  漠村被他气势所慑,忙不迭回应:“草民在。”

  “去雇辆好点的车,你们要去哪里,朕也去,游山玩水不知道胜过处理国事千倍万倍!江山社稷,百代基业算得了什么东西?御史可以逃跑,皇帝自然也可以逃跑!长庚要灭便叫它灭亡,有谁要当皇帝也只管当,朕什么都不管了!”

  子陌没见过他这样暴跳如雷的样子。心中与其说是觉得惊惧,不如说是羞愧。无论私德如何,他都在遵守当年承诺,尽力做个好皇帝了,反观口口声声说着社稷万民的自己,受了一点错待,竟然就想着要逃跑,怎样都说不过去的。仕途险恶,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事情,只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反而把再正常不过的情形,当作洪水猛兽来躲避了。逞一时之气逃走,徒然惹得亲痛仇快而已,诚如他所说,这样胆小的自己,不论逃到哪里,都是无法立足的。

  深吸口气,看向兀自破口大骂的长年“保护者”。“您闹够没有?”

  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吼得这样大声,旁边都有人在看了。

  “你还有脸嫌朕闹?是谁在任性谁在闹?”修衡恨恨扔了马鞭,靠前一步,双手紧紧箍住子陌臂膀。“呈了个狗屁不通的折子上来,朕还没来得及看就管自己落跑,朕昨晚好话说尽,总是这样,一句话都不听,就顾着自己横冲直撞,你是吃定了朕不能拿你怎样,才成心来耍朕的是不是?”

  “昨晚的保证,您可愿发誓?”旁的事情,都可以试着去直面,唯独那一件,实在是……

  他一愣,继而烦躁地道:“走都要走了,还发什么破誓!”

  “您发是不发?”

  听他紧逼的语气中似乎话外有音,修衡不觉镇定下来,换上肃然神情。“朕说心中最重是你,你也不要听,那么朕以你最重的江山社稷许诺:除非你甘愿,从今往后,楚修衡决不动秦子陌一根汗毛。”

  虽觉“除非”有些多余,但差强人意。子陌挣开他双手的钳制,转回头,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漠村,咱们走。”

  谭漠村一愣:“去哪里?”

  “司隶校尉府。”

  无视站在原地陷入呆滞的两人,子陌径自往回城的方向,大步流星。

  被他骂醒是其次,最重要的,集市上人们将他簇拥在中间的时候,忽然觉得确实有人是需要自己。

  若能够一直被这样需求,就算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不屑,又有什么好后悔?

  不是没有人认同,只是这些人,不在自己的圈子里而已。粗糙的手,率直的眼,热情的言语;辛勤劳作,精心买卖,养活整个长庚的,是这些人,而非四体不勤的衮衮诸公。

  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听朝臣们赞一声好才入仕途,他们怎么说自己,又有什么打紧。从今以后要想得分明:只要不被百姓骂,能在百姓面前问心无愧,在朝在野,他都心中自在。

  

  24.

  “蔺司空家仆低价强买民田三百余亩,十数农户因此踯躅街头。请陛下速遣有司纠察此事。”

  修衡将奏折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才说道:“蔺博超是朕的姑父,为人素来谨慎,从无大过,这一节,秦卿是知道的?”

  “蔺大人为官尚属本分,失在驭下不严。今日只是纵容家仆强买农田,如今不立即加以惩治。难保日后为小人利用,变本加厉,其余群臣亦起而效尤。”他也一直当蔺司空是朝野中难见的仁厚长者,若不是被一伙百姓拦轿告状,压根未曾想过他也会出什么漏子。

  修衡端起茶盅来啜了一口,再审视眼前人的决然神色。

  “水至清则无鱼,不是什么大的过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蔺博超为人不错,朝中鲜少树敌,你若是硬揪着他的错处不放,惹来的反感,恐怕不只是他一边而已。”

  “臣诚知自己树敌无数,再多一些也已无妨。”官场关系盘根错节,若每个人都怕树敌,不敢得罪于人,还有谁能为百姓出头?

  修衡忍不住摇头:“秦卿啊,这世上事情,不是只有黑白两面,你过于好恶分明,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秦子陌人缘之差,已经到了令他都瞠目的地步,现在是有他在一旁斡旋,尽力维护两造平衡。但众人积怨日深,总有一日爆发开来。若换了是普通朝官,他用完之后,大可以或贬或杀以平众怒,但是秦子陌不同,这个人,于公于私,自己都是无论如何想保住。

  “律法森严,黑白本当分明。臣何尝不愿意和气做人,只是这天底下有太多不平之事,臣只怕自己不管,便再无人管。臣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手刃奸人,只能仗着长庚律令与陛下英明,略尽绵力。”自打决定不离开京城,个人生死荣辱便已置之度外了。

  “你!”

  瞧瞧瞧瞧,偏他这副臭脾气,满口的大道理,无论说了多少次都不听,也完全不顾旁人有多担心。

  看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气着气着,又禁不住笑了出来:“罢罢,没有这样的硬气,也就不是铁面御史了。”

  顿了一顿,修衡忽然叹气,幽幽道:“朕一旦不在,又有谁能容你。”

  子陌有些吃惊地看向他,随后不带半点玩笑地,认真回复他的戏谑。“若您先走一步,臣恐怕也只有在灵前自刎一途了。”

  皇帝的容忍,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参劾的大小官员中,贵胄宗亲难以计数,能够顺利地办下来,全仗他准奏在先,顶住各方压力在后。子陌心中雪亮,一旦山陵崩,自己在这块地方,找不到尺寸立锥。

  “自刎灵前,嗯,”修衡摩挲着下巴,似是悠然神往,“想来是不错的场面——没办法,看来朕就算走了,也要带着秦卿在一边絮絮叨叨。”看他脸色又开始有些不自然,修衡适时终止话题。

  “蔺博超那边,朕斥责几句,着他把田地还了。朕听说他的长子学问不错,秦卿也见过吧?也该是年轻人入朝的时候了,明日便拟道保荐的折子上来。”

  “……是。”子陌看他一眼,躬身行礼。

  他,又在这样帮他了。

  修衡端详他神情好一会儿,方才叹道:“真是不识趣的人啊。”

  明明感动得紧,却硬是作出无动于衷的样子,无论对自己还是旁人,秦御史严苛一如既往。

  “彼此彼此。”明明心知肚明即可,却偏要故意说出来刺他,皇帝陛下的性格,恶劣一如既往。

  说是君臣,此刻氛围,却更似朋友家人。

  ——这是,一方进一步,另一方退一步,所达到的平衡。

  

  25.

  “嗯,此事办得极好!秦卿想要什么,朕办得到的,一定封赏。”

  “谢陛下。”子陌缓了严峻神色,对他施礼,又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是——真的可以吗?”

  知道他心意以后,受称赞时,心中总会有疑惑,不清楚是自己果真做得出色,还是不过他随口说来讨好而已。

  修衡不悦地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朕何时诓过你?”

  看到他放下心来,有些欣喜的样子,修衡也微微扬起嘴角。

  大多数时候自己赏罚分明,就算是他,出了纰漏时,也要责罚的。可是秦子陌这个人对自己太过苛刻,几乎从不自认已经做到最好,因此偶尔、稍微夸大其词地赞许一下,也有其必要在——自然,这种事情,是不能被他知道的。

  “那臣希望陛下——”

  修衡突然想起什么,摆手阻止他讲下去。“先说好,这次可不准你再说什么免赋税之类,上回朕允了你,事后葵官跟朕抱怨,说整整半年的朝官俸禄,被朕随口一说就没了。”

  子陌脸上现出失望的神情。“既然如此,臣无甚想要的。”

  “你也别不高兴。”他有趣地看他,“税赋太重自然不好,但若总是分文不取,百姓易生怠惰不说,若有突然灾变,恐怕都无法应付,民富国弱,亦是大病。国之所以为国,只予不取并非正道……”

  子陌出神地看着他滔滔不绝。

  心情好时,皇帝常常爱拉着他讲些治国之道,有时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也有时候会是些跳脱常理以外的说辞,教他在忍不住反驳的同时,获益良多。早就发觉他看人看事,都有自己的主张,往往出人意料却又精准无比。他不是像自己这样严肃到乏味的人,谈笑间都有着慑人魅力在。

  只要愿意,皇帝没有做不成的事。非但如此自诩,长庚群臣吏民,皆有一般心思。初即位时被人恨之入骨的暴君,却在精心运筹下,摇身一变成了治世英主,从此人心尽在掌中。

  皇帝并非不努力,但努力得多亦大有人在,却永远无法拥有登高一呼、应者云集的风范。

  英明天纵,霸气天成。从这一点说,被本人诅咒过无数次的皇朝血脉,待他不薄。

  常人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他都有了,却不见得满意。鲲鹏志在天际,便是这样一片大好河山,仍禁锢他不住。这样的人,才能卓越,再加精力充沛,实在是双刃利器,善用可以兴邦,滥用足堪亡国,所幸到现在,他走的算是直道。

  依旧担心他有一朝抛下江山离开,或者又想将长庚拆个七零八落,但,至今为止,却不悔当初决定跟随了他。相信作如是想的,决非自己一人而已。

  在与他面对时,心中升起的感觉比之害怕,更像兴奋。每个谏言都被重视,每份奏章都有回应,论辩争执,说服与被说服,对峙皆如战役,不同在于无论输赢,都可酣畅淋漓。

  自己算是极端的例子,入朝九年来,被贬谪不下十数次,四境十二州走遍,其中甘苦不足为人道,心中却未尝怨怼。固然相信进退皆能有所为而不以为苦,也因虽身遭贬谪,进言却不会随之被忽视。

  皇帝经常任性,却不固执,意志坚强也懂得察纳雅言,恩威并重。对于臣子来说,是值得辅佐的君主。

  自己,大概是一直都崇敬他的吧。

  所以才想要得到认同,所以不愿他对自己的评价掺入任何情感的色彩,所以在他已表明了心意的情况下,仍若无其事地继续站在一步之遥——与其逃开去不能再目睹君临天下的风采,不如担些风险,继续做他辅弼之臣。

  不世出的华光异彩,明知耀眼明知伤人,却忍不住地想要靠近想要目睹。

  这种心态,是不是,已超过一个臣子的本分?

  “假惺惺的装样子是不必了,反正全天下都道你与他是那样的关系,只你一个人在那里逞强,何必呢?”

  最近一次见到柳司徒,她说了这样一番话后,看也没看他一眼,便自行走开。

  逞强么?只是逞强?

  不不,柳司徒是因为心中恋慕陛下,才觉面对陛下青眼无动于衷的自己分外可恨,才说出那样的气话,做不得准。

  他与陛下都是堂堂男儿,眼前这个样子,便已足够足够。只该是君臣之份,怎能再有其他。且不论千秋功过青史留名,但教博个君义臣行,无愧苍生,他这一世心满意足。

  剩下来的事,绝对不碰,绝对不碰。

  

  26。

  夏令已届,天绅不似南方般炎热,却也是日里烈日当头,夜来蛙声一片。

  柳葵官求见时,修衡正带着碧石在水殿纳凉,子陌又被拉来替他誊写奏折。

  女司徒走上来,也不行礼,径自把奏章样的东西往皇帝手中一扔。


  修衡接起来翻看完了,神色平淡,倒是一旁的子陌听他二人说话,吃惊不小。

  “你要成亲?”

  柳葵官略无半点新嫁娘喜气,只平平应道:“是。”

  “清野?”

  “不是,狄嘉。”

  修衡将辞表拿在手中掂量着,轻描淡写地道:“成亲是好事,辞官就不必了。”

  柳葵官轻嗤。“夫妻二人,一掌军权一掌财权——陛下放心?”

  “朕有什么不放心,就算你这家伙捣乱,狄嘉也不会跟着干。”

  皇帝话中的亲昵非但未缓和多少气氛,反而让柳葵官脸上不悦又盛几分。“没别的要说?比如,愧疚、后悔之类的?”

  修衡不假思索地回她:“没有。”

  “薄情。”柳葵官似是早料到他的答案,也只是轻轻地反击,语中微微有怨。

  修衡挑眉道:“要怎样才算情厚?若是你愿意,朕可以现在拟诏将你迎进宫,挑个良辰吉日,咱们来行封后大典。”

  柳葵官将头偏过一边,不屑地轻哼。“我是这样便宜的货色么?”

  “不不,你自然是天底下最贵的女人。”修衡笑,看她的眼光是只对着家人的温暖。“朕不是什么都没给你,所以朕不愧疚。”

  “真是没心没肺的男人!”她喃喃抱怨,转身对着子陌道,“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等着看吧。这种薄情寡幸的男人,早晚会抛下你不管。”

  子陌愕然无语,倒是修衡急忙发话:“你有怨气冲朕来,别对他说些有的没有。”

  “还真较上了真。”柳葵官语气很淡,意味深长地道,“本来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的。”

  修衡深深凝视她,扫了子陌一眼,道:“朕何尝不吃惊。”

  “不要摆一副低姿态了,姑娘我没那么矫情。”葵官冷笑,毫不客气戳着他手臂,“既然你放心,我也乐得多管几年事。”

  “如此甚好。”修衡扯起嘴角。“秦卿,还不过来道谢!咱们又不缺钱花了。”

  “陛下——”子陌在一边有些尴尬地杵着。这两人表面上笑得欢,心中该是谁都不高兴吧。

  “你们两个不要太过分!到时候贺仪要是办得不满意,看我不拆了你的国库!”

  修衡闻言朗声大笑,一边迭声说“这是自然”。葵官抿唇良久,终于抬起头来傲然与他对视,随后挺直了身子,与来时一样,急惊风般离开。

  修衡望着她背影,神情莫测。

  “嘴硬。”

  “什么?”修衡看向子陌,脸色如常。

  “明明心疼,为什么不阻止?”

  修衡奇道:“朕心疼什么?朕的股肱之臣两家联姻,权位更形巩固,朕有什么不满意?”

  “您觉得柳大人委屈了。”为了他抛头露面蹉跎年光,到后来还是只能嫁作他人妇,柳葵官的不甘,他难道不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的决定,自然有她的道理。朕管不着。”

  葵官要的,自己并非尽数能给,也自信从未让她抱有多余期待。这些年他的意思,相信大家都看得明白。人心是世上最管不住的,这种事情,他说什么都无用。

  子陌摇头。“您以为柳大人坚强,便不需要为她担心。臣以为这样的人,心中才是最渴望旁人怜惜的。她视陛下甚重,只要陛下阻止,柳大人必不会这样贸然行事,说嫁人便嫁人。”

  “这把年纪了,再不嫁人,难道真要守着账本到老到死么?葵官不鲁莽,会选择狄嘉直,必是经过深思熟虑,你就不要太过操心了。话说回来,”他伸手触抚碧石的胡须,不在意猛禽不悦的瞪视,只是颇为哀怨地看着子陌,“朕也是一样的外表坚强内心孤寂,秦卿怎么就不知道怜惜朕呢?”

  子陌的脸果如预料般僵硬起来,迅速搁笔,将小山也似的奏折往他膝上重重一堆,行礼匆匆说了句“臣告退”,大步往殿外走去。

  去哪里,修衡自然是知道的。

  “果然还是美人吃香呐。”口中这样调侃,心中却有些怨他对旁人的事这样热衷,换到自身又只懂得不闻不问。将奏折放到一边,有些倦意地在长椅上躺下,长叹口气,浅浅入眠。

  

  27。

  “柳大人!”好不容易在宫门口追上了人,子陌半蹲着身子拼命喘气。

  葵官停下脚步,双手抱胸睨他。“要是来道喜,我这里多谢你,要是道歉,那就免了。”

  好容易调匀了呼吸,他急急开口:“子陌与陛下不是那样的关系,旁人可以误会,柳大人不能误会!”

  柳葵官轻笑,颤动的身子便似蒲柳被被微风吹过,画一般好看。“你以为我这回铁了心嫁人,是因为你介入我与陛下之间?真是自不量力!”

  子陌被她说得大为羞惭,只能硬着头皮分辩:“陛下能有今时今日地位,柳大人功不可没。您凭着一片真心,为陛下做了许多事,子陌万分钦佩——”

  葵官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任清野对你说了什么?”

  子陌支吾不能回答。

  葵官恨恨地跺脚,大声道:“那只多嘴的东西只会四处拆我的台!你要是信了他的,那才叫蠢!”

  “任大人怎会、怎会欺诳于我?”回想任清野那时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有半点作伪。

  “他不是欺诳,只是自以为是。”葵官情绪平复了些,慢慢步下石阶,子陌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

  “我会出来闯荡,多半是为自己。柳葵官之于陛下,是利益共同,我帮他做事,他则回馈我想要的。换了个人,我不信任也不愿做到那种地步,但非为对他情有所钟,而是没有比他更值得效命之人。先是伙伴,之后……”她回头朝他露出一个惨淡笑容,“是我逾越,陛下没有做错。”

  子陌全然不信。“怎么可能!你一个女子,若不是为了心爱之人,怎甘心作践自己,去奉承全无感情的那些男子!”

  柳葵官面色一冷:“秦大人是在拐着弯子骂我下贱吗?”

  子陌慌了手脚,急忙摇头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女儿家都重贞操——”

  “迂腐。”她轻蔑地看他,一如睥睨身边的所有男子。“女人怎么了?身为女子难道便低人一等?我柳葵官哪一点做得不如你秦御史?国库赋税管得井井有条,大把大把的男人跪在脚底随便挑,找到了能怜我爱我的伴侣共度此生,更没有在暗地里被人日夜诅咒!秦子陌,想要看不起我,你还早十年,好好请你们家陛下调教你与人相处之道吧!”

  理直气壮地斥责完,葵官扔下一愣一愣的子陌,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望着疾驰的车架,子陌忽然觉得失落。

  照常理来看,明明一个芳心早许,一个负尽深情,为什么可以做得这样云淡风轻而又理所当然?

  总是跟不上他们的想法。

  越来越深刻地感到,陛下、柳大人、任大人,还有他们身后的一干文武大臣,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自己以为已经靠得很近,以为已经融入其中,其实却只在外头,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们的心思行动,总与他设想的相差甚远。

  或许宫廷深院走出来的人,与自己这种凡夫俗子,永远都无法心意相通。以为总有一日能够相互了解的想法,本身就是奢望、是僭越吧。

  一直把旁人对于他出身寒微的议论,当作是耳边风,却渐渐地,有些在乎起来。

  

  “真的要走?”

  “有什么办法?留在这里也是徒惹伤心。”

  “眠花宿柳夜不归营,这就是任典客的伤心?”弄得老丞相告状到他这里,明里暗里暗示两人行止调和一下多好——什么屁话。

  “伤的是心,于身体无碍嘛。”任清野理所当然地说着一贯轻浮论调,走到书架前随手取了本书来翻。

  “这般浪荡,莫怪葵官不选你。”从前对他行止从不置评,现在有了想要专心对待的人,方觉此种态度,实在大有可议。

  “葵官不选我,是因为将两个聪明人送做堆实在太过奢侈,还不如各自找个平常点的,也好福泽后世。至于浪荡,豪门子弟个个如此,只是臣做得惹眼些而已,像陛下这般的纯情男子,才真是世上难寻。”

  修衡不悦地道:“你又想说什么了?”

  “三千佳丽都抛却,只落得个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任清野随口编个小调,闭上眼哼哼起来,边哼还边拿书敲着拍子,颇为陶醉。

  “死小子,你给朕正经点!”修衡恼羞成怒,抓起纸镇往他身上砸去。

  任清野险险避过,纸镇打到旁边摆设,上好的鎏金铜器被砸出了个凹槽。

  “陛下就算欲求不满,也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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