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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缥缈录-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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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个孩子,仰头看着泰格里斯神殿最高的树顶,白衣圣女幽幽地清唱。森林里静得就像天地初开的瞬间,所有人都流着泪拜伏下去,他却呆呆地站着,握紧他的小弓箭,发誓要扞卫这一切。

“古莫。”

翼天瞻回过神来,伸出了手臂。

院子正中以青樟原木垒起了三层的方形台子,有一人的高度。羽然扶着翼天瞻的手臂,缓缓登了上去。她展开巨大的裙摆,跪坐在正中的垫子上,低垂着头。翼天瞻侍立在木台前,轻轻拍了拍手。

院子的门无声地开了,月光照得门外那人一头白色的长发灿烂如银。他面无表情地走近了,身上斜挎着绿琉弓,一身华美的漆甲,右手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胸口。

翼天瞻向着羽然躬身行礼:“公主殿下,这就是我对您说的,来自故乡的使者,斯达克城邦的翼罕。”

“斯达克城邦,翼罕·伏尔柯·斯达克。”翼罕郑重地半跪。

“故乡的武士,”羽然的声音远不像她平日的欢快,显得空旷高寒,“你从遥远的地方来这里,是怀了勇气和决心要扞卫泰格里斯的辉煌么?”

“是的,公主殿下!我跨越整个大地,终于找到了您,我把一个鹤雪全部的忠诚献给您,连带我的生命!”翼罕恭恭敬敬地回答,“祈求能获得您的祝福,在战乱的年代,每一个鹤雪都以能够获得泰格里斯姬武神的祝福为至高的荣耀。”

“你上来。”

翼罕低着头登上木台,他改用双膝下跪,阖上了眼睛。

羽然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把手放在他的头顶:“神的儿女,神珍爱你们,如珍爱自己的眼睛。倘你们要远行,只需仰首,风中有神的吻印在你们的额头。”

她掀起脸上的络子,轻轻吻在翼罕的额头。那一瞬间她诧异地发现这个沉默的青年的皮肤是火热的,烫着她的嘴唇。

羽然又盖上了络子,恢复了端正的坐姿。翼罕却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他轻轻地颤抖起来,他忽然用力叩首。

“我寻找了两年!我寻找了两年!我终于找到了!”他的声音颤抖,“我像是被射穿双翼的鸟儿那样逃离斯达克城邦,他们抓住了我未婚的妻子和我的母亲,他们要我回去。可是我没有回头,他们杀了她们!我失去了我的一切,可是我坚信我会带着姬武神的消息回到宁州,带回我们最后的希望。”

“我终于找到了!找到了啊!”他的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哭腔,他仰起头,对着澄澈的星空高举双手,“所有我头顶星辰的神啊,感谢你们的恩赐,赐给我们羽族以未来。”

这个高贵勇敢的鹤雪就这样趴伏在青樟木台上嚎啕痛哭。

翼天瞻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来孩子,你已经看见了泰格里斯神殿的光辉,还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悲伤呢?”

翼罕擦去了泪水,跟着他回到木台下,坐在垫子上。他低着头,努力了很久,才终于克制住那股辛酸的泪水,再次仰起头来,发现木台上端坐的公主正透过一层银丝络子看他。他看不清公主的容貌,却觉出了她好奇的眼神。他忽然想起那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他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故乡还好么?”翼天瞻问。

“丝柏从它的地面消失,野草就霸占崇高丝柏的位子。齐格林的年木已经被烈火包围,故乡的森林无处不是浓烟。”翼罕叹息,“羽皇已经死去,没有继承人能够号令各个城邦,野心家们争先恐后地冲向战场。整个森林已经变成了战场,而昔日高贵的鹤雪武士变成了飞在天空中的杀手。”

他重新站起来向着羽然俯拜:“公主殿下,故乡需要姬武神的歌声!”

十二

八月初五,瀚州北都城。

比莫干背着双手,在金帐里踱步,铁由和洛子鄢站在他两侧。洛子鄢一早被传唤到金帐里,看见的就是踱步的比莫干。比莫干对他不像往日那么亲近,一直没说话,洛子鄢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忧。

“洛兄弟,今天早晨有消息从下唐来,说要向北都城派遣使节,他们承认我为大君,愿意把当初给父亲的条件转给我。”比莫干终于开口了,“你怎么看?”

洛子鄢沉默了片刻,冷冷地一笑:“和我猜的差不多,下唐不愿承认他们在北陆的外交失败了,他们想从我们手里抢走和青阳之间的盟约。”

“哥哥,这十年来,洛兄弟和梁秋侯对我们可不薄,犯不着为了下唐的人得罪了淳国的好朋友。”铁由说。

“洛兄弟,我不跟你绕弯子,”比莫干直视洛子鄢,“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心里相信的是你。前次我也曾和下唐的使节拓跋山月谈过很久,虽然他是蛮族人,却没有你对我胃口,我觉得下唐用心叵测,不值得信赖。但是我说实话,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了淳国得罪下唐。我们本该在春天开库里格大会,让草原上的部落都承认我大君的身份,但是他们中有些人不愿来,所以我现在还没坐稳大君的宝座。此时任何支持我的人对我都是有利的,下唐国也一样,他们的信谦恭有礼,我也不能一巴掌打在他们的脸上。”

洛子鄢耸耸肩:“大君的意思我很明白,我也不会因此而记恨大君。盟友之间,本来就要相互利用,这个无关我和大君之间的友情。不过,有一条情报八个月以来我始终没有告诉大君,听完之后,大君的决定大概会有所改变。”

“什么?”比莫干警觉起来。

“大君是否还记得去年严冬我冒着被冻死的危 fsktxt。cōm险来到北都城,劝说大君及早动手?当时大君有没有疑惑过,为什么在那个时候我要不顾一切地往北都城赶?为什么我就不等到今年开春化雪的时候来?”

比莫干点头:“当时疑惑过,但那时候事情太多,我后来忘记了。”

“大君是否知道,前年的深秋,在东陆殇阳关发生过一场诸侯大战。在那场战争中,足有十万人战死,那场大战的结果是诸侯霸主嬴无翳逃离天启城,皇室重新掌握了权力。”

“我听说过。”

“那么大君是否知道,在那一战中有数万人死而复生,和活人作战?”

比莫干一惊:“死而复生?”

洛子鄢沉沉地点头:“皇室禁止散播这个消息,但是毕竟有数万士兵亲眼目睹过那一幕,消息还是流传出来。迄今为止,那件事都得不到解释,掌权的人讳莫如深。梁秋侯非常关心这件事,发动所有消息渠道暗查,最后我们确认了一件事,使那些死者复生的,是现在皇室供奉的国师。他的名字叫做雷碧城。”

“这件事和我们青阳有什么关系?”

“雷碧城大君不认识,那么山碧空呢?”洛子鄢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名字。

比莫干感觉一股寒气从后背上流过,他想起那个名叫山碧空的大胤国师曾为他的弟弟阿苏勒施展起死回生的医术。这么想下去,雷碧城和山碧空两人的形象慢慢地重合在一起,仿佛同一个人。

“雷碧城和山碧空,是一个人?”比莫干问。

“不,但是他们恰巧拥有相似的力量,又恰好都是大胤的国师,甚至有人说他们长得都很相似。”洛子鄢冷笑,“去年梁秋侯很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消息,一支东陆旅队去了瀚州北边,他们在那里获得了朔北部世子呼都鲁汗的补给,之后继续向北……”

“继续向北?”铁由大吃一惊,“朔北部的地方再往北都是荒原,一年四季都是大雪,那里什么都没有,没人能活下去!”

“那个旅队的首领,非常像大君曾见过的山碧空!”洛子鄢的声音里透着寒意。

“山碧空?他为什么要去北方?”比莫干忽然间有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因为北方有狼!”

“狼?”比莫干疑惑了一瞬间,脸色变了。

“白色的狼,八尺高,不带尾一丈长。”洛子鄢盯着比莫干的眼睛,“大君,你已经想到了,在人类不能说涉足的极北之地,有这么一群狼已经等了三十年!”

“怎么?”铁由看两个人面色深重,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听来听去只觉得是个可怕的哑谜。

“朔北的白狼,蒙勒火儿·斡尔寒的白狼团,我以为他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比莫干低低地叹了口气,“铁由记不记得,差不多八年前,父亲邀请来访的下唐使团在沙伦堡围猎,忽然遭遇狼群。那匹头狼是白色的,被阿苏勒一刀杀了。那是朔北的狼。”

“我倒是听说过朔北人养狼……可难道是成群地养?”铁由的脸色有些难看。

“成群地养,几千几万匹,而且你看到的那匹白狼如果放在白狼团的狼群中只能算是最小的,真正的巨狼和马一样大,蒙勒火儿的武士就骑在狼背上冲锋。这些人自称‘红骨的勇士’,有人说他们吃人肉喝人血,血把他们的骨头都染成红色。有人说他们长着人形,却有一颗狼心,可以和狼群一起捕猎,而没有食物的时候,他们就会反过来吃狼。但白狼团很少靠近北都城,据说是因为那些巨狼非常怕热。三十年前,朔北部打到北都城下,骑兵中就混着白狼团。有人说那一次阿爸设下埋伏,几乎全歼了他们。”比莫干说。

“他们有多少人?”铁由问。

“三十年前据说是有两千。”比莫干说。

铁由微微松了口气:“两千人不算什么,就算他们骑在狼背上,毕竟只是两千人,难道他们不怕我们的铁刀铁箭?我们青阳可有十万个能上马作战的男人。”

“我并不在意两千人,”比莫干深深吸了口气,“但我在意蒙勒火儿……他若是还活着,比两千个骑狼的男人加起来都可怕!”

“如果我的情报没错,蒙勒火儿简直是恶鬼。”洛子鄢幽幽地说。

“是啊,是恶鬼。”比莫干点了点头,转向洛子鄢,“那么山碧空、雷碧城、殇阳关活过来的死人、蒙勒火儿,这些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山碧空和雷碧城虽然不是一个人,但他们属于同一个组织。当初是这个组织说服了天启城里的东陆大皇帝,说诸侯有不臣之心,应当对外借助蛮族的力量。我想那时在位的喜皇帝相当愤怒,因为离国的诸侯强大起来,攻入了天启城,其他诸侯却各怀鬼胎,不能齐心勤王,他认为皇室的统治无法继续的原因,是外敌蛮族人已经削弱,这时候诸侯内乱就开始了。喜皇帝非常崇拜他的祖先风炎皇帝,他认为风炎皇帝所以能够统合诸侯两次北征,是因为那时蛮族势大,诸侯都意识到这个外敌的存在,不得不团结。所以他派山碧空为使节,以最忠于他的下唐国暗中和蛮族合盟,意图在蛮族进攻东陆的时候趁机统合诸侯。他宁可把祖先留下来的土地分给蛮族人,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诸侯们的手里。”洛子鄢顿了顿,“但喜皇帝死了,于是这个组织的计划失败了。为了引发战争,他们不得不出动一位阶级更高的人——雷碧城。可是雷碧城在殇阳关策划的一战虽然堪称秘术的杰作,却被一些人破坏了,最终诸侯联军仍旧获得小胜。东陆局势已经平静了一年,连离国公嬴无翳这个乱世的种子也意识到如果急于开战,可能落入某些人的圈套,所以一直在离国养兵。这个组织第二次受挫。于是他们做了第三次努力,这一次,他们重新启用山碧空,派他去瀚州极北,联络朔北部。这件事不得不说是您父亲一手造成的,您父亲太聪明,他很早就发觉东陆的这次合盟有问题,所以他并未按照盟约积极准备发动对淳国的进攻……”

“其实你们很早就知道下唐的盟约是他们支援舰船和武器,我们派骑兵进攻淳国,是么?”比莫干问。

洛子鄢微微点头:“我们非常清楚,但是梁秋侯默默地忍了十年,一直和大君您搞好关系,而没有采取强硬的手段,是因为我们发觉您的父亲并不真的急于进攻淳国。恰恰相反,他把下唐国支援的武器铠甲都用于武装一支军队来对付草原骑兵,淳国骑兵的战术不同于草原骑兵,您父亲的目标不是淳国,而是朔北部。他一直在防范朔北部的复仇。这时候这个组织不得不放弃您父亲这个子,转而寻找一个更凶狠、对东陆更有野心的首领去支持,从这一点上说,朔北部无疑比青阳部更合适,无论是蒙勒火儿还是呼都鲁汗,都是为了土地和权力可以去死的人。”

“朔北部要南下,第一个目标就是攻下北都城!”比莫干的脸色铁青。

“他们未必真的要进攻北都城,”洛子鄢冷笑,“大君您忘记了,我们这盘棋里还有一个下唐国。下唐国从一开始就坚决地和这个组织站在一起,下唐国主百里景洪应该是知道一切的。而他现在不但没有和您敌对的意思,他还要把当初和您父亲达成的盟约继续下去,给您更多的好处。您觉得这是为了什么?”

比莫干沉思了一会儿:“这是要让我疏于戒备。”

“是,但也不仅仅如此。下唐国手里还有一个人,您的小弟弟吕归尘·阿苏勒·帕苏尔,他是幼子,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他应该继承家业……对于大君您来说,更糟糕的是,您的小弟弟,他的母亲是一个朔北人,是蒙勒火儿·斡尔寒最珍爱的女儿。某种意义上说,您的弟弟成为大君远比您更加合适,他会同时获得青阳和朔北两个大部落的支持,而且名正言顺。”洛子鄢凑近比莫干,眼中带着刀一样的煞气,“所以库里格大会如果真的召开,可未必是您会被承认为大君。朔北部、下唐国、您另外两个弟弟旭达汗和贵木,都会把您的小弟弟推上大君的位置,那些不满您的人则可能忽然倒戈!”

“朔北的狼崽子若是扶持阿苏勒,他们便能轻松惬意地拿下北都城!”铁由忽地明白了,声音高了起来,“下唐国跟我们结盟,其实是要做他们的内应!”

洛子鄢笑笑,退后一步,对比莫干长揖为礼:“这就是八个月前我想带给大君的情报,现在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下唐国来使是以敌人还是朋友的身份来的,大君该怎么迎接他们,请大君自己决断。”

比莫干盯着洛子鄢,紧紧抿着嘴唇,洛子鄢也坦然和他对视。金帐里静得如死,铁由感觉到那种紧张到极点的气氛,仿佛一根琴弦随时要崩断。

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哥哥,洛兄弟的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该怎么办?可不能让下唐国的贼子们得逞啊!”

比莫干伸手阻止了他,依旧死死地盯着洛子鄢。

许久,他缓缓发话:“八个月之前洛兄弟就得到了这个消息,还冒着被冻死的危 fsktxt。cōm险赶到北都城来通知我,可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

“因为那时老大君竟然当众把位子传给了您,您拿下了北都城,暂时化解了那个危机。”洛子鄢的声音极其平静,“对于我和梁秋侯来说,不到迫不得已,我们不想说出关于那个组织的事。这是我们最大的秘密之一。”

“那个组织叫什么?”比莫干紧接着洛子鄢的话追问,没有丝毫空隙。

“辰月。”洛子鄢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

“辰月的目的是什么?当东陆的皇帝么?”比莫干目光咄咄逼人。

“不,他们只是要挑起战争,他们是一个宗教门派,为了战争而存在。我知道我这么说显得很可笑,可我要告诉大君的是,过去数百年间的战争背后,都有辰月的影子。九州的历史与其说是王者争权的历史,倒不如说是辰月的行迹记录,他们的力量不可思议,足以让死人复活,可他们所到之处,紧接着必然横尸千万,血流成河!”洛子鄢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和梁秋侯追查这个组织已经超过十年。”

“你们和辰月是敌人?”比莫干思索片刻,猛地发问。

“不,我们只是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的大计……”洛子鄢忽地打住,“是!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所有阻碍我们大计的,都是我们的敌人!”

“你们的大计是什么?”比莫干放声大喝。

“我们要当……东陆皇帝!”洛子鄢以缓慢却沉重至极的声音回答。

比莫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疲惫地往后退去,缓缓坐在黄金的宝座上,低头沉思,久久不发一言。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低声说:“洛兄弟,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你和梁秋侯的棋盘上,我比莫干只是个棋子,你们是要当东陆皇帝的,你们有些事情不愿告诉我,我问也没有用。但是如今是我青阳生死关头,我如何决断,影响到我青阳几十万族人的未来。我还信你是我的兄弟,我要问你一句话……我的兄弟洛子鄢,你能以我们之间的友情向我保证,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洛子鄢深深吸气,踏上一步,按住自己的胸口:“我的兄弟比莫干,我用我们的友情和我的命向你保证,我没有一句虚言!”

比莫干点点头:“好,我已经知道如何迎接下唐的使者了。”

十三

八月初六,蛮舞原。

一支骑队高举着金菊花大旗,在泥泞的草原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马背上都荷着牛皮包裹的箱子。那些箱子显然极其沉重,任马夫一再地打着响鞭,疲惫的驮马还是走得极缓。刚下了雨,周围都是白茫茫的水雾,草原上本来也没有道路,他们只能以远方插入云间的彤云大山作为方向。

“骑都尉大人,我们这么走,还有多久才到北都?”参将带马追上了最前方的领队。

“已经离开了雪嵩河,这么下去半天的功夫可以穿过蛮舞原,我们走彤云大山的兀思秃罕哈儿谷口,之后大约再两天的功夫就可以看见北都城。”雷云孟虎拍了拍属下的肩膀,“有点耐心,比起上次我和拓跋大人来的时候,这一路已经是顺畅得多了。”

他是雷云家的长子,和息辕并称南淮最有前途的年轻将军,相比息辕在殇阳关立下的战功,他还胜出一筹。他区区十八岁就跟着拓跋山月北行,充当使团的副官,回来的时候满城轰动。拓跋山月自己并未接受隆重的入城式,带领两百匹白色骏马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肩上有黄金千丝菊军徽的雷云孟虎,年轻英武,倾倒了无数的公卿仕女。那一年他已经升到了副将。

“都尉这一趟回去,怕能升到后将军吧?”参将谄媚地凑上来,捧上一个油纸小包。

“这是什么?”

“菸草,一路上贴身带着,没淋着雨水,给都尉解闷的。”

雷云孟虎摆了摆手:“还不到放松的时候,在我来看,这趟出使的风险还远远没有开始。”

“都尉这么说,兄弟们心里也没底了,你说这些蛮子,真的敢对我们无礼?冒犯了我们,没他们的好果子吃,当年风炎皇帝陛下可是一举打到了北都城下,逼得……”

“风炎皇帝陛下没有打到北都城。”雷云孟虎打断了他,以马鞭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如果我没有记错,风炎铁旅就是在雪嵩河上游的西岸,差不多是这片蛮舞原的地方遭遇了青阳的重骑铁浮屠。其实那场战役没有人取胜,否则以风炎皇帝的性格,决不会轻易撤兵。而且我们大胤,也有过景皇帝、安皇帝把蛮族奉为上朝的时代,蛮族骑兵的威力,不可以轻视。”

“都尉说得是,说得是……那我们这趟出使,还要注意些什么?”

“一切就按我来之前跟你们说的,其实也没什么,北都城现在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伺机而动吧。越过彤云大山之后,把两百人分为两个百人队,一百人跟着我去北都,一百人驻扎在兀思秃罕哈儿谷口等待,有任何异动,等待的百人队立刻南撤,决不要停留!”

“是!”参将应了,眨巴着眼睛,“都尉能不能重复一下那个山谷的名字?什么秃什么谷的。”

“兀思秃罕哈儿。”

“蛮族人起的这个名字,也不知什么意思,倒是拗口得很。”

“兀思秃罕哈儿,蛮族语中,指鸣骸鸟。”

雷云孟虎鞭着战马过去了,参将愣了一下,眺望远方雾气中隐约可见的山谷口,像是一只张大的大嘴对着他们,忽然觉得一丝恶寒狰狞地从心底升了上来。他在甲胄的领口里捏了捏护身的玉坠子,嘴里低低地咒骂了一声,跟在了雷云孟虎的马后。

“停!”雷云孟虎忽然举手,勒住了自己的战马。

他们距离谷口只有大约一千步远了,以强弓而言,不过是三箭的路程。参将跟着雷云孟虎的视线拼命看向雾气中,隐约是一支大纛插在那里,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这支孤零零的大纛和异样的寂静令参将觉得不安,他以眼神暗示后面的军士们摘下了马鞍上的十字弩,马夫们也驱赶着驮马聚集在一起,两百个战士把马群围绕起来。

“这个是什么东西?”参将压低了声音。

“大纛,是部落的旗号,青阳部是白色的,朔北部是黑色,澜马部是青的,别的我就没见过了。”雷云孟虎扣着他的战刀,年轻的脸绷紧,看不出神色。

大纛一振,轻轻扬了起来,是起风了。风迅速地拉薄了雾气,像是横着扯开了大幕,雾气后的骑队出现了,他们一色的黑色鳞甲,胯下是高出东陆战马一头的黑色骏马,护胸的铁镜边装饰有豹子的皮毛。一旁则已经展开了绒毯,上面摆着食物和酒器,为首的武士策马走近大纛,向着下唐的骑队挥手。

下唐的武士们彼此看着,最后都去看雷云孟虎。

“是青阳的虎豹骑,是来迎接我们的。”雷云孟虎点了点头,“我和拓跋将军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在附近的地方看见了大君的骑队。”

每个人都如释重负地露出笑容。他们在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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