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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手诉心语-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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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茄玮瞄了眼穆心瑶身后正疾步走过来的闻兮，颇有些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道：“我不是白纸黑字留了张纸条给你，放在你枕头边的嘛！”
穆心瑶皱起眉头，仔细回忆了一下，无辜道：“我没看见啊！”
高茄玮顿时拔高声音：“怎么可能？”
“真的，我真没看见！”穆心瑶忙急急分辨道：“我要看见了我能不去——”忽地，她像被掐出了喉咙一般，突然消了音，然后眼球缓缓转向站在自己身边，正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闻兮，无意识地“么……”了一声，然后脸骤然大红起来。
高茄玮一见闻兮，立马对他赔笑道：“这家伙没事，你放心好了。”然后伸手拽了一把正不知所措的穆心瑶，皱眉低喝：“人闻兮都在楼下等半天了！你们聊，我先走了！”
穆心瑶看着瞬间狗腿变后妈，然后迅速转身一溜小跑窜回宿舍楼的好友，不禁瞠目结舌，呐呐不成言，这，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正有点回不过神来，忽然肩膀被轻触了一下，她微惊，但也马上反应了过来，抬头看向了神色颇为复杂的闻兮，她同样心情复杂地眨了眨眼，歉然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闻兮蹙眉望着她，看着她满眼地歉意，看着她轻咬地唇瓣，他心间已绷了多时地那根心弦却陡然一松，所有明白或不明白的情绪，只化成了一串行云流水般的手语——“你没事就好。”
穆心瑶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仍被他这句话莫名地感动了。无论如何，他等了自己很久是不争的事实。她心中歉意愈发深重，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无从解释，因为自己压根不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只能讪讪地笑了笑，但心里却对这件古怪的事情越发迷惑和好奇起来。小玮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纸条？为什么闻兮请自己看电影自己却不知道？她越想越迷惑，不知不觉竟发起了呆来。
闻兮见她两眼放空地瞪着自己胸前，却又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想问她，又不知从何问起，他揉了揉眉心，随手摸了下今天戴后就一直没摘下的助听器，不禁想起了刚才无意中听到她说的那句话，虽然不是太清晰，可他还是听到了——“我要看见了我能不去……么。”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她没看见什么？不过，她的声音，真好听……他怔怔地看着傻傻的她，也渐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自从昨晚收到她的答复，自己便兴奋地睡不着了，他没想到事情竟那么顺利，那么，她对自己，应该也是有意的吧？起码，起码不会讨厌吧？他越想越觉得希望在冉冉升起，越想越期待明天的来临。
在房间里团团转了半天，他还是翻出了抽屉里那副被自己不小心踩坏了的助听器。原本以为自己以后不会再用这东西的，毕竟平时接触到的几乎都是和自己差不多情况的同事和孩子，客户也基本由梁凡去操心，自己这助听器也没什么用武之地。而且，他总觉得戴了这东西，人家看他的眼神总带了丝异样，有同情，有惋惜，有蔑视，有鄙夷，甚至还有防备，但无论是哪种，他虽然都努力去忽视，但却做不到完全不在意。所以助听器坏了之后，索性就一直没再去配，这一拖就拖了一年多。
可是明天，他不想因为听不见，而遗漏这第一次约会中的一丝一毫。是的，在自己心里，已然郑而重之地把这当成了和她的第一次约会了。而且，她的声音，特别是她的声音，自己还从没听过，一定很好听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到天快亮，他才勉强眯了会儿。可没两个小时，他就睁开了眼。强撑着起来，横跨大半座城市，仔细挑了一副新的助听器，试了又试。
怕她来早看不到自己，他只在路边随便买了个包子解决了午饭，便匆匆赶到了电影院门口。望着她会来的方向，他捏着电影票的手有些微微发颤，没多久，电影票就有点被汗濡湿了。他只得把票塞回口袋，小跑着去边上的便利店买了瓶水，灌进了因紧张而干渴的喉咙。然而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她的身影依然没有出现。原本的兴奋期待，渐渐成了忐忑不安。她在路上堵车了？还是出门忘带东西了？或者……
然而，他把什么原因都猜测了一遍，把见面后的各种情形都预演了一下，却怎么也未曾料到，她答应了却没来。
已经过了开映时间一个多小时了，久等她不至的他，脑海里不禁冒出很多纷乱而可怕的画面，一想到此，他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拨通了杜少文的电话……
然而现在当她如此真实地站在了自己面前，自己却依然不知道原因。不敢也不知如何问出口。或许，他只能等，等她告诉自己。
“闻兮！”忽然他听到一声模糊但却温柔的轻唤，他怔了怔，还没回过神来，“闻兮！”又是一声，这次，自己的胳膊也被轻轻晃了晃。
正文 小心翼翼
“啊？”闻兮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定睛看向她的嘴唇。
“……”穆心瑶抓着闻兮胳膊的手顿住了，她看着闻兮，微张着嘴，呆愣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能发声……是吧？”这次，自己绝对绝对没有听错！她肯定他能发声！想到这里，她心中竟顿时就激动起来。
闻兮眼中瞬间闪过了些许惊慌，然后便是挣扎，认，还是不认？
忽然一股馋人的麻辣烫香味悠悠地飘进了鼻端，“咕噜噜”，几声显示胃部状态的声音也应景地响起。他忍不住捂住了刚才就已隐隐作痛的胃部，这种熟悉地痛感让他不禁暗暗叫苦：药没带啊！
“怎么了？胃痛了？”穆心瑶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她毫不掩饰地焦急，让闻兮第一次不想再逞强，虽然内心突如其来的脆弱让他有些羞愧，但是，这种并非来自于父母朋友，而是她，这个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女孩子的关心，更让他感到一种奇妙的温暖在涌动，这甚至让他觉得，是一种享受。
穆心瑶见他蹙眉点头，心中愈发焦急，她知道他痛得厉害时，是药也压不住的。
“你坐在这儿等我。”她果断地把闻兮扶到树下的长凳上坐好，说着就转身要跑。
闻兮急了，一把拉住她手腕，虽没开口，可他的眼神，却让穆心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去哪儿？”
她脸“唰”地就红了，却也没挣开他的手，只是一把将自己的包按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千万别走开啊，等我啊！”她不想解释自己去干嘛，说完就咬了咬牙，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手腕蓦地从毫无防备的他的手心里滑出，转身飞奔而去。
闻兮默默地看着她轻捷地背影消失在夜幕中，缓缓地收回了举在半空中的，刚刚还握着她纤细手腕的手，指尖轻轻搓了搓手心，那上面，还留有她那温热皮肤的细腻触感。他满足地低叹一声，垂首拿过她临走时放在自己身边的背包，小心地放在膝上，轻轻摸了摸，突然他就有些好笑起来，她是怕自己走开，所以用自己的包把他扣住吗？其实，她多虑了，就算没有包，他也不会走的，他会在这里等她，一直等到她回来为止。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包轻放在膝头，就如搂着她一般，却浑然未觉对面女生宿舍楼上的某个漆黑的窗口，有两个贼兮兮地脑袋正鬼鬼祟祟地盯着他看，且看得捂嘴乐个不行。
待穆心瑶气喘吁吁地把一盒胃药一瓶矿泉水塞到闻兮手中时，时间只过去了不到十分钟而已。闻兮止不住嘴角的笑意，用手语“说”了声谢谢。
穆心瑶在边上一眼不错地瞅着他，直看着他就着水吃下了药，这才放心地轻轻吁了口气。但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地咬了咬唇，抬眼看向他，试探道：“你，你还没吃晚饭吧？”
闻兮眼一亮，虽心头已然砰砰乱跳起来，可脸上仍勉强维持着镇定地样子，点了点头。
也许是因为知道他请自己看电影，穆心瑶心里多少也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苗头了，心中忍不住暗喜之余，说话间也不知不觉带了些撒娇的意味，“要是不赶时间的话，陪我一起吃晚饭好吗？”她知道若是自己说要请他吃饭以赔罪（虽然她不知道这罪是如何犯下的。），他必然是不肯的，那么，这样说，或许他会愿意吧？
闻兮眉一抬，“你也没吃么？”
“……没……”穆心瑶心虚地摇摇头，悄悄摸了摸已经饱了的肚子，暗自吐了吐舌，这顿，就当是夜宵吧，虽然早了些。
“那去哪里吃？这附近我不是很熟。”
“唔，附近有家不错的粥店。”不是她小气，实在是他的胃痛，让她不敢给他吃带刺激性或者难消化的东西。但看到他微皱的眉头，她立刻补充了一句，“或者，你有啥别的想吃的？附近吃东西的地方很多。”
闻兮一看到她紧张地神色，立刻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忙解释道：“不，粥就很好。”其实，他只是怕她喝粥吃不饱而已。
“嗯，那咱们走吧。”刚走了两步，穆心瑶就回头担心地瞄了眼，视线却定在了他刚捂上腹部又立马放下的手，刚刚绽开的笑容又敛了起来，“你，还很疼？”
闻兮忙摇头，“好多了。”但说完却又有点后悔，他喜欢被她关心着的感觉，那会让他感觉自己的希望并不是那么渺茫。可如果自己不痛了，是不是就会失去这份关心？闻兮边唾弃着自己没出息的示弱念头，又暗暗希望着自己的胃更痛些。
“哦。”穆心瑶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药效有那么快？不疼干嘛要捂住？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地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却始终没人提及那个两人真正关心的问题。直到坐到了那个小小的粥店中，两人心中仍都盼着对方先提。
粥店不大，橙白相间的墙面，看着就很温暖，六张原木的小桌子整齐的摆放着，桌面擦得干干净净。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店里只有相对而坐的他们两人。
穆心瑶推过菜单给他，笑问：“你想吃什么粥？”
闻兮随意扫了眼菜单，又望向她，笑容淡淡，却满是温柔，“都可以。”虽然今天本就打算看完电影邀她一起吃饭的，可没想到是喝粥，闻兮有些怨自己那不争气的胃，若吃别的话，还可以跟她在一起多待些时间的。
穆心瑶被他看的有些脸红，忙低下头，又把菜单转回自己方向，嘟了嘟嘴，小声抱怨了句，“哎呀，这可难办呐！”
闻兮很少看到她如此少女化的可爱表情，不由地呆了呆，旋即笑了起来。
穆心瑶笑嘻嘻地指了指菜单给他看，“唔，要不鱼片粥吧？好消化！”可一抬眼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笑，脸骤然大红起来。
没提防她突然的抬头，闻兮顿时也尴尬起来，他胡乱地点点头，表示可以。
穆心瑶垂眸摸了摸自己热烫的脸，虽心中暗喜，却仍有些不自在，她举手招来了店员“一碗鱼片粥，一碗白粥，唔，再来一碟泡菜吧。”说着她又瞥了眼闻兮，补充了一句：“不要辣的哦！”
＇文＇闻兮听了心中一暖，却也紧张的手心有些冒汗，这是第一次单独跟她一起吃饭呐。
＇人＇为免再发生刚才的尴尬，他有些局促地转头四处打量起来。
＇书＇店堂里灯光很亮，也让偷眼看向闻兮的穆心瑶眼睛陡然间一亮，“哎？你耳朵上戴的是什么？助听器么？”
＇屋＇闻兮回过头来，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他轻笑，“对。”
穆心瑶好奇地凑近了些看看，“以前没见你戴过嘛。”
闻兮摘下一个递给她，“以前其实有一个，后来坏了，今天又配了新的。”
穆心瑶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看，又递还给他，“哦，那听得清么？”
闻兮重新戴上助听器，“还行吧，很久不戴了，有些不习惯。”
“不过能听到总是好的！”想到他的世界不再是一片寂静，穆心瑶笑了，可望着他，一丝疑虑也飞快地闪过眼底，她垂眸看了看自己交握的双手，终是抬眼鼓起勇气问了句，“那，那你能说一点么？”
正文 患得患失
闻兮的神色骤然一变，他飞快地垂下眼帘，掩住了眼底瞬间涌起地复杂，沉默许久，久到穆心瑶从尴尬，到后悔，刚想开口请他原谅她的唐突时，就见他用明显有些乱的手语道：“我，我只是，偶尔，并不太能说。”放下微颤地双手，自己终究是敌不过她那祈求般地眼神，心软了。他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侧过脸，再不敢看她此刻的表情，更不敢对上她的视线。他怕，他怕看到她的失望，却也更怕看到她的期望。
他从来就不想瞒她，可是，却又不得不瞒她。虽然他从没奢望过自己在她心中是完美的，可是，他也矛盾地不想自己在她面前暴露任何缺陷。那么与其让她听到，不如不让她知道。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说话是有些奇怪的。虽曾努力改善，可仍无法做到和健全人无异。以前年纪小，不自知，对谁都愿意说。可是，当一再看到或怜悯或忍笑，甚而当面嘲笑后，也就渐渐有所觉，自己与健全人之间的差异。
即便脸皮再厚，内心再坚强，经年累月之下，也会慢慢承受不住那种被有意或无意地划分为异类的感觉。而这一切，在他无意中看到那个自己颇有好感的女生，在和别的男生肆无忌惮地笑话他的口齿不清时，他内心已经摇摇欲坠的自信也在这些所谓健全人面前完全崩塌。
直至自己转到聋哑学校，在计算机方面慢慢显现出天分后，失去已久的自信才重又一点一滴地建立起来。可是有的伤害一旦造成，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和愈合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它或许会渐渐沉到心底深处，却仍是敏感地不可轻易触碰。他想，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克服这种心理障碍了。所以，只有最亲密、最信任的亲人和朋友，如他的父母、祖辈和梁凡才知道，他，会说话。
而她，自己对她，是那么的在乎，他怕自己一旦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地开口说话，会在她眼中看到不想看到的。但他终究是敌不过内心那越来越强烈的希冀——也许，也许她不会呢？他忍不住偷偷地抬眼望向她，双手却不自禁地紧握在了一起……
可对此一无所知地穆心瑶却沉浸在这一意外惊喜中，思绪混乱无序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接话，才能恰如其分，不被怀疑。手无意识地轻抚过双唇，斟酌半晌，干咳了两声，她迂回地试探道：“这样啊。那像亮亮那样的情况，如果戴了助听器，是不是能恢复一部分听力呢？”虽然她更想问的是，如果经过语言恢复训练，他能不能像常人一样说话？但她不敢表现的太急切，只能尽量平静地望向他，就怕他从自己的态度里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而在没有完全确定他的心意前，她再也不想冒感情的险了，伤心，一次就已经足够。何况，这路该如何走，自己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收回投注在她脸上的目光，闻兮有些纳闷她怎么突然转到亮亮身上，心里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他惋惜地摇摇头，慢慢打着手语道：“他是完全失聪，所以，戴了助听器也没用。”除非，用人造耳蜗，可是那价格却不是福利院能负担得起的，况且，福利院里不止一个亮亮，他轻轻叹了口气。
“那太可怜了。”穆心瑶情不自禁地低头感叹了一句，却未注意到闻兮地表情一瞬间的僵硬。
两人间莫名地就陷入了一片沉寂，虽然，他们间的动静，从来都是穆心瑶单方面的，犹如唱独角戏。
食不知味地舀着面前的清粥，突然，一声汤勺轻碰碗边地轻响，打断了穆心瑶不知不觉低落下来地情绪，“怎么了？不对胃口？”她问道。
闻兮对上她担忧地眼神，犹豫再三，终是硬着头皮打着手语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没来？”
穆心瑶眉间轻蹙，踌躇半晌，为难地瞥了他一眼，艰难道：“我，我其实不知道你请我看电影，对不起，我——”我如果知道，我一定会来的。可这句话，她无论如何不敢说出口。
闻兮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骤然间一片空白，好半天，才一脸震惊地倾身问道：“那，昨天的短信，不是你回的？”
“短信？什么短信？”穆心瑶一听也紧张起来，忙掏出手机，可看到黑屏才突然想起，自己手机没电已久。“你昨天给我发过短信？”
闻兮的手紧揪着裤腿，缓缓点了下头。
穆心瑶虽然知道大致就是如此，可有的事不经确认总是不死心的，“请我看电影的？”
闻兮脸色苍白地木然点头。
穆心瑶蹙眉，心里隐隐有了答案，“然后，我回复了？”
闻兮嘴唇紧抿，颓然点头，他的心随着这一句句问话，也一下一下地沉到了谷底。
穆心瑶一联系刚才高茄玮那莫名其妙的话，心中顿时恍然大悟，一定是高茄玮那家伙干的好事，说不定还有沈默的份！
“这，真是，真是抱歉，我想这多半是小玮她们替我回的。”虽然难堪，穆心瑶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澄清事实。“然后，然后我也没看到她们给我留的纸条。”她垂下头，都不敢看闻兮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希望看到他什么样的表情，矜持也让她无法说出高茄玮似乎想撮合他和自己的话，私心更是无法让她说出自己内心真正所想，她只得忍了又忍，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当听到那最后一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时，闻兮的眼底已是死灰一片，他眼神失焦地看着她，直到她终于抬眼怯怯地看向他，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原来是这样。”除此以外，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只觉得从昨晚开始，自己就陷入了一个虚幻的假象，一个她或许喜欢自己的假象。
“对不起，害你没看成电影还等我半天，又浪费了电影票，实在抱歉。”她嗫嚅着，无力地道着歉，心中暗自埋怨高茄玮的多事的同时，又再一次想象起了他如何等待和寻找自己的情景，一种名为心疼的久违情绪也悄悄攀援而上，丝丝缠绕……她偷偷瞥向他，却又在将要触及他的视线时，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她轻轻咬了咬唇，说真心话，她虽然深深的内疚于他的等待和寻找，却也对此心存窃喜。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对他而言，是重要的呢？若不是手机没电……现在的他和自己，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她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神情莫测的他，心下却莫名地有些惴惴然。
闻兮强作镇定地扯了扯嘴角，“没事。”见她骤然间一松的神情，他的心更加的苦涩难言起来，举在半空的手几次想放下，却在看到她期盼的眼神时，慢慢的重又开始比划起来，手势仍然优雅，可细瞧，就能感觉略显迟滞，“票是梁凡给我的，听说这片子不错，我想你或许会想看，再说电影院又在你学校附近，而且我正好配完助听器也想试试效果，所以——”你不必有负担，也不必内疚。未出口的话，随着他颓然放下的双手，永远地留在了他的心里。他从不知道自己也能说出如此流畅的谎言，也许，是不想再看到她内疚的神情，但这，又何尝不是在维持自己那可悲的，再也不堪一击的自尊呢？
待穆心瑶看懂了这一长串手语，却只觉心猛地往下一沉，全身的血倒涌一般，急速冲向了头顶，她涨红了脸，手脚却开始发麻，甚而微颤起来。她不自觉地想要握紧放在膝盖上的背包，但却完全用不上力。好半天，渐渐由通红转为苍白的脸上才扭曲出一丝怪怪的笑，她不自觉的下巴微微一抬，“哦，这样啊。”看来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正文 自作多情
她缓缓地深吸了口气，抬手捏住汤勺，故作淡定地喝了口粥，夹了筷子泡菜，慢慢嚼了几口。可胸口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就连心跳也变得那么空洞，一下，一下，又一下，沉沉的，闷闷的。她低垂的睫毛轻颤着，嘴唇越抿越紧。她隐隐感到，若再坐下去，只怕情绪将要失去掌控。可至于是为什么，她却无暇再深想。
她低头用力的闭了下眼，猛地站起身，夸张地咧嘴笑道，“哎呀，好渴，我去买瓶饮料。”说着也顾不上看他的神色，转身就疾步走了出去。
看了看对面突然就空了的座位，再看看门口微微摇晃着的玻璃门，闻兮从最初的愕然中醒转，他慢慢地支起肘，扶住了额头，黯然地看着她那碗没动多少的粥。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迅速地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了，可自己却无法像第一次那样拉住她，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借口，也没有，任何勇气。
可即便心如死灰，脑海里仍情不自禁地反反复复地重演着刚才那一幕幕情景……忽然，两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莫名地在他脑海中先后响起：“我也没看到她们给我留的纸条。”“我要看见了我能不去……么。”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重新投向门口的目光刹那间变得热切起来，或许，或许一切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没希望吧？而那句差点让他的自尊和自信分崩离析的“那太可怜了。”也随着快速升腾的希望，被他刻意地按压到了心底。只是，有的事情，不愿再猜测，不愿再想起，却不等于会遗忘。
一冲出店门，打转已久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冲出酸胀的眼眶，串串滚落。穆心瑶紧捂住嘴，硬生生地掩住了差点从指缝中溢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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