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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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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然知道,这几日诸事仓促,罗翠微整个人忙得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根本就疲惫至极,不可能会像个寻常的新嫁娘那般紧张、羞涩;但在入府的第一夜,就新婚夫婿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不可描述之事”前就睡沉了……实在略显过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原谅她啊。
  ****
  许是有些认床的缘故,睡到寅时,罗翠微迷迷糊糊醒了。
  慵慵懒懒地哼唧着侧过身,枕边一张俊朗肆意的侧脸立时映入眼帘,惊得她周身僵了僵。
  还好床头烛台上的红烛未灭,不然她怕是真要吓出个好歹来。
  早已醒来的云烈以眼角余光淡淡睨她一眼,无言不动如山。
  随着昨夜睡着之前的记忆悉数回笼,罗翠微残困全消,代之以心虚的歉意。
  过府头一夜就与自己的新婚夫婿结下个大梁子,这当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对不住,我就是……太累了。”她轻咬着下唇,满目讨好地觑着他的侧脸,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云烈哼了一声,“别动手动脚地惹我。”
  那受尽委屈却又隐忍不发的模样,惹得罗翠微忍不出闷笑出声。
  被她的笑声惹恼,云烈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好,不惹你。”罗翠微忙敛了笑,往床榻内缩了缩,拉开与他的距离,认错态度极其端正。
  见云烈又垂眸瞪向两人之间的空隙,罗翠微惴惴地觑着他,“这样还惹着你呢?那,要不,我换一间房?”
  说着就当真要坐起来。
  云烈展臂将她压下,一把抱进怀里,咬牙认命:“睡你的大头觉。”
  “我头不大……喂!”
  罗翠微原本在他怀里偷笑犟嘴,腰间却突然被他掐了一下,立刻怂眉搭眼地僵住,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见她终于老实了,云烈这才满意地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没要做什么,好好睡你的。”
  虽说没有亲眼瞧见,可光是听陈总管说昨日她忙到连饭都没有正经吃一顿,再瞧见她那极大箱子的账本,云烈就能明白她的不易。
  新婚之夜被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睡过去,他当然很怄,可也不会真的怪她。
  比起她为他受的种种委屈,这根本不算事。
  ****
  罗翠微再度醒来时,天光已大亮。
  见枕畔已无人,她坐起身来,有些懊恼又有些庆幸地薅着自己的发顶,缓了缓神后,才下榻去更衣梳洗。
  候在外间的侍女听得她的动静,立刻捧了一叠衣衫绕过屏风进来,恭敬地询问她今日想穿哪一身。
  见侍女手中捧的都是自己的衣衫,罗翠微愣了愣:“这是夏侯绫替我拿过来的?”
  昨日陈总管将她安置在主殿旁边的偏院,她的衣箱妆奁就全都放在偏院了。
  侍女回道,“殿下已命人将夫人的东西全搬到主殿。”
  虽已向宗正寺递交婚书,可眼下尚未行大婚之礼,也无圣谕册封,罗翠微只能算是云烈的夫人,却并不是名正言顺的“昭王妃”,按规矩她是不该住进主殿的。
  不过罗翠微并不十分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没多想,谢过侍女后,随意挑了一身衣衫。“殿下出去了?”
  “没有的,在中殿与陈总管交代事情。”
  ****
  待罗翠微换好衣衫,梳洗完毕,侍女便领她去膳厅用饭。
  正巧在半道上与云烈迎面相遇,他便让侍女退了,自己牵起罗翠微的手往膳厅去。
  想起昨夜自己竟睡了过去,罗翠微又惭愧又尴尬,讪讪赔笑道,“你今日不用再出去吗?”
  “赶我呢?”云烈斜斜睨她,“巴不得我出门去别烦你,好让你接着看账本?”
  “没有没有,”罗翠微赶忙摇头,双手环住他的右臂,“今日不看账本,就看你。”
  昨夜才捅了那么大个篓子,若今日再接着看账本,只怕这人真能记她一辈子的仇。
  云烈显然对她这端正的态度非常满意,唇角已缓缓扬起,“你以为光看着就行了?”
  “那、那不然呢?”罗翠微双颊一红,顿时不知该将自己的眼神落到何处才恰当。
  她毕竟读过许多“不那么正经的话本子”,昨日出门之前又蒙卓愉含蓄提点,对于新婚夫妇该做什么,心中还是大概有数。
  对某些“不可描述之事”,她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看来,虽昨夜意外“睡遁”,最终却还是绕不过这件事去。
  大约是因为心中悬着事七上八下的,罗翠微勉强喝完一碗粥之后,便再也吃不下别的了。
  “就吃这么点?”云烈不满地蹙眉,“昨日就没吃东西了,你这是想成仙?”
  “没、没太饿。”罗翠微心不在焉地摇摇头,红着脸四下张望,就是不敢看他。
  云烈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倒也没逼着她,只是又牵起她的手出了膳厅。
  惊见两人正行在回主殿的路上,罗翠微弱声弱气地笑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她素来是个天高敢攀、地厚敢钻的性子,实在难得怂成这般模样,自己都忍不住想唾弃自己了。
  请列祖列宗明鉴,我原本并不是这样没出息的姑娘。
  云烈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那副想要夺路而逃的模样,似笑非笑:“你说呢?”
  罗翠微红脸颤颤,满心的赧然与慌乱使她脑子一懵,竟当真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跑——
  当然,还没跑出几步,就毫无悬念地被重新捕获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咱们能不能……讲讲道理?”她红着脸垂死挣扎、胡言乱语。
  她本心里并不想这样矫情,可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那种头皮发麻的羞窘。
  云烈笑意恶劣地将她打横抱起,“谁告诉你,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第36章 
  别看罗翠微平日里遇事如何胆大张狂,于男女之事上到底免不了姑娘心思。
  枉她饱读各种话本子,以往与云烈亲亲抱抱时虽羞涩赧然,却也没见多矫情,可真到了临门一脚该“再进一步”时,她就怂得只想躲、只想跑。
  虽因事急从权,她与云烈尚未按皇家规制行大婚仪礼,仓促之下甚至来不及正式拜见双方高堂、与血脉亲眷认亲见礼,但按《新修大缙律》来说,自昨日清晨宗正寺将他俩的婚书落了档后,两人就已是夫妻了。
  夫妻之间行合床礼,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道理都明白,可那股子叫她头皮发麻、周身如炙火上的窘迫慌乱,她实在是抵不住得很。
  这一路上,她将脸死死埋在云烈的肩窝,几乎不露一丝缝隙。
  却似乎仍能听到时不时有路过的侍者小声偷笑。
  天上的鸟儿每一声啾啾也在偷笑。
  连风吹过树梢、拂过花草的沙沙声,全都在偷笑!
  待到云烈将她抱回寝殿,放到床榻边坐下时,她还紧张兮兮地环抱着他的脖颈,羞烫到几近沸滚的脸照旧密不透风地贴着他的颈侧。
  云烈的脖子被她缠臂勾住,只能将两手分别撑在她的腿侧,半倾着腰背俯身就着她。
  “脸藏那么严实,也不怕憋到没气?没旁人了。”
  “哦。”罗翠微一听没旁人了,这放过他的脖颈。
  将不自在的两手放在膝上,红脸垂眸,望着他的衣襟,僵硬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怂。
  云烈好笑地伸出右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羞红的脸来。
  “以为将脸藏起来,旁人就不知我抱的人是你了?”
  昭王殿下在府里大摇大摆抱了个女子回寝殿,除了罗翠微还会是谁?
  罗翠微愣了愣,倏地抬起手臂压在脸上。
  云烈沉声笑出了声,“这会儿又是为什么捂脸?”
  “就,突然被自己蠢到。”她小小声声地答完,贝齿轻咬住唇角尴尬的笑。
  ****
  床头烛台上残着小截未燃尽的饰花红烛。
  昨夜这烛火通宵不灭,照的该是个缠绵悱恻的洞房花烛夜——
  却被疲惫过度的新嫁娘大剌剌“素睡”过去了。
  一室暧昧的静默中,罗翠微以齿轻刮下唇数回,终于鼓起勇气直起腰背,在床榻边沿并膝跽坐,与立在面前的云烈几乎双目齐平。
  云烈没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笑望着她,浅铜色的英朗面庞上如落绮霞。
  “我知道不该这样矫情,”罗翠微总觉他此刻的目光邪性得厉害,不敢再与他对视,索性垂了脖子,拿发顶轻轻蹭了蹭他的下颌,“就是忍不住觉得慌……”
  云烈“嗯”了一声,伸出两指,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的耳垂。
  她的头虽低得更凶,却老老实实任他揉捏了。
  那圆润小巧的耳垂软肉很快透红似欲滴血,一路蔓延往下,使她雪腮玉颈全染了绯色。
  “约莫是太紧张的缘故,”罗翠微难得这般声若蚊蝇,“不、不是讨厌你亲近,你别想歪了去。”
  怕他误会,不想让他胡思乱想伤了心,她硬着头皮也要将这话说清楚。
  云烈喑沉沉带哑的嗓音里有笑,“若你镇定自若、熟稔从容,我才真的会想歪吧?”
  揽住她的腰背,让她虚虚靠在自己身前。
  许是被他的体贴态度暖到,罗翠微终于没有先前那样紧绷,颤颤抬了双臂,无言环上他的腰。
  云烈的周身渐透出热烫,却没有动弹。
  良久之后,他深深吸了一口长气,似是平下了满心躁动,沉嗓沙沙,低笑,“早上给你放在枕边的东西,你没瞧见?”
  ****
  “什么东西?”罗翠微诧异地抬起脸,在他的目光示意下,扭头看向床榻内侧的枕边。
  有一张金红云纹帛被卷成筒状,安安分分靠在枕边。
  金红云纹帛由少府下属织造坊织造,不见于世面,只供皇家。
  罗翠微怔了怔,在云烈噙笑催促的目光下,倾身直臂,去将那卷云纹帛取了过来,徐徐展开。
  看完帛书上加盖了陛下私印的谕令后,她惊讶瞠目,看向云烈。
  “陛下怎么会……如此荒唐的手谕……”
  震惊茫然,哭笑不得,语不成句。
  什么叫“罗翠微有权在大婚仪礼之前拒绝与云烈合床”?
  陛下竟还管自家儿女与各自伴侣之间的……房中事?
  云烈面色微赭,抬眼朝房顶看去:“自是,咳,我求来的。”
  原本他该慢慢与她相处,像每一对寻常的小儿女那样,耐心地让对方全然地熟悉自己,了解自己。
  然后才好在新婚之夜顺理成章、毫无保留地向对方交付自己。
  可是,因着北狄人突然异动,他急于在前往临川之前将她定下来,圈进自己的天地中,这才导致两人之间的进展快到几乎要脱了序。
  他与她在面对对方时,有许多事根本不清不楚,还没来得及彻底了解、熟悉彼此的一切。
  她会紧张害怕,自是情理之中的。
  他对旁人可以不讲理,对她,却狠不下那心去。
  毕竟她那么喜欢他,只凭着那满心能冲昏人头脑的情生意萌,就敢胆大包天地答应与他绑在一起。
  “我说过,会待你很好。”云烈颊透骨红,嗓音沙哑。
  却是眉梢飞扬,黑眸清湛,得意的模样,活脱脱像个摇着尾巴的大黑豹。
  罗翠微心中烫软,略扬起红脸冲他甜笑轻疑:“几时说的?我怎么不记得。”
  “我之前,”似是被她这甜软模样迷惑,他顿了片刻,才又道,“在心里说的。”
  哪怕她并不能听见他的心音,他也会说到做到。
  ****
  “你料到我一定会紧张害怕,那你直接同我说不就好了?”罗翠微嗔笑着凑近他些,柔润如玉的纤指在他发烫的腮边轻拨两下,似羞恼,又像是在心疼他。
  “做什么还去找陛下求这样荒唐的谕令?你堂堂昭王殿下,不要面子的啊?”
  她的脸离太近,说话间似有如兰芳息软软扑向云烈的面上,扰得他心间荡起一股可耻的蜜味来。
  闷了好久,云烈才终于艰难开口,“我怕,我会忍不住。”
  自来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他也怕自己食髓知味后,就会走不了,或者会忍不住将她挟裹带走。
  再说了,若他当真兽性大发,就她这身娇体柔、细皮嫩肉的,哪里抵挡得住他的“摧残”?
  一定会被他轻易推倒、蹂  躏、这样又那样……
  要完,他开始满脑子邪思了。
  “也就是说,”罗翠微歪着红脸,坏笑着觑他,“这道谕令,既是你替我求来的护身符,也是你的定身咒?”
  从她那明显打算“皮一下,搞点事”的眼神中看出天大危机,云烈口中漫应一声,就要往后退,却被罗翠微倏地扑住。
  她直起要被并膝跪在床榻边沿,双臂将他的脖子扣死,笑吟吟将一张蜜甜红脸凑过来——
  “我不信。试试看?”
  薄唇被那甜软红唇贴住的瞬间,云烈心中既甜又恼。
  他这新婚夫人,混蛋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混蛋。
  本就满脑子邪思,这混蛋夫人还故意来撩他一身火,云烈暗自咬牙,决定不能任她宰割得太彻底。
  ****
  罗翠微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张大掌稳稳按住,唇齿之间的主动权立刻被对方蛮气夺去。
  有呼吸声渐趋于暧昧浊沉,却分不清是出自两人之间的哪一个。
  又或者,根本就是半斤对八两。
  有了“护身符”的罗翠微显然胆气壮了许多,环紧了他的肩颈,笨拙却尽力地“应了战”。
  她少见的主动让这场唇舌之间的“缠斗”显得惊心动魄。
  两抹气息交融灼烫,熨心帖肺,叫人血脉沸腾偾张。
  虽则云烈毫不示弱地霸蛮侵吞着她的唇舌,可她却发现,她的每一次回应,似乎都能惹得他断续哼出闷声低吟,像在倔强克制,又像在渴求期盼。
  实在有些……可怜。
  于是她心软地扬睫轻笑,到底还是收了对阵的架势,不忍心再皮下去惹他难受了。
  片刻后,两人鼻翼虚虚相触,喘声急急细细。
  “其实,那谕令说,你有权拒绝,”云烈单臂将她箍紧,一掌仍撑在她脑后,眼底窜着小火苗,“也就是说,其实你也可以……不拒绝的。”
  满面通红的罗翠微慢吞吞地摇了摇头,哼哼直笑。
  云烈眼中的小火苗如被兜头一盆冷水浇熄,满脸霎时漾起揪然不乐。
  他抵紧她的额角,沉嗓哀哀,“不若,你再考虑考虑?其实我……”
  罗翠微心房酸软,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在他耳畔轻声浅笑,“等你从临川回来。”
  云烈心中一荡,赶在邪火又起之前及时收住,哑声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给你的那半枚金印呢?”


第37章 
  金印?
  这话题转得突兀,罗翠微先是茫然地愣了愣,随即才“哦”了一声,低头自腰间摘下承露荷囊,取出那半枚紫绶金印,递进云烈的手里。
  “放心,我收得好好的。”
  说着,她扶着云烈的手臂下了榻来,低头整理着自己身上略凌乱的衣饰。
  “我就是问问,你拿给我做什么?”云烈似有淡淡气闷,骨节分明的长指探了过来,重新取走她的荷囊,将金印装回去。
  “我还以为你这时有急用。”
  “今明两日我都会留在府中陪着你,”云烈道,“没什么事要用印。”
  便是要用,也无需拿她这一半。
  罗翠微抬起脸,见他气闷,便安抚似地又随口笑问:“这金印,它本来就是两半的?每位殿下都有的吗?”
  毕竟京西罗家已远离朝堂百多年,她对皇室之事所知不多,这种将印鉴一分为二的做法,她还是头回见着,不免觉得有些新鲜。
  “本来就是两半,”云烈低下头,将承露荷囊重新系回她的腰带上,长指温柔,缱绻如春风,“要开府以后才会有。”
  罗翠微并未多想,只是闲聊笑问,“殿下们成亲之后,就都将半印拿给自己的伴侣?”
  “不一定,”云烈淡淡扬唇,伸手与她十指相扣,牵着她往外走去,“像云焕、云炽和云汐就没给。”
  “那你怎么就肯给我?”罗翠微侧过头望着他,边走边笑。
  云烈也侧头迎向她的笑眸,薄唇轻扬,“我没在家中时,你若遇什么麻烦,就尽管拿这印去仗势欺人。”
  他话中的弦外之音让罗翠微既惊讶又疑惑。
  “我以为,这印只是用来调度昭王府的财库……”
  在大缙的民俗中,但凡家业稍大些的门户,为了便于号令族中事务,掌家人都有会有专门的印鉴,算是在自家地盘上决策、主事的权力象征。
  之前罗翠微暂代罗家家主令的几年里,手中也是拿着父亲罗淮的掌家印鉴的,因此昨夜云烈将这半枚金印给她时,她没多问也没深想,不惊不诧地就收下了。
  此刻听他这么含糊一提,她才惊觉,这金印的分量显然比她以为的要重得多。
  “眼下倒真只能用来调度府中财库与侍卫,毕竟我还没有藩地,也没有府兵。”
  云烈说得轻描淡写,罗翠微却惊得如五雷轰顶。
  也怪云烈在她面前从来没端过太大的“殿下架子”,让她竟忽略了自己嫁的人是一位皇子。
  一位开府有爵的皇子。
  若她没想岔了去,他的意思是——
  这半枚金印表示持印者与开府殿下权力等同,若开府的殿下获得藩地分封,持印者可作为辅政殿下与开府殿下同享藩地军政大权!
  ****
  云氏缙是大缙首位女帝云安澜以外姓郡主的身份,自李氏缙手中“继承”而来;而“开府殿下的金印一分为二”这个规制,也算是受李氏缙遗风的影响。
  距今约一百八十年前的李氏缙末期,提倡“尊男卑女”的“新学”盛极一时,大缙女子的地位大受打压;
  除朝华长公主李崇环的封地原州,及后来封给定王李崇琰的宜州之外,各地官学拒收女子为生员,并罔顾大缙立国传统,令各地女官辞印、女将解甲。
  此举使女子们成为了被圈禁在父族或夫族后宅的从属,地位与男子相比低到足以令今人瞠目发指的地步。
  为除此积弊,朝华长公主之女——武安郡主云安澜——联合其舅定王李崇琰,以“兵谏”的方式拿下帝位,以“同熙”为年号,重启男女平权之风,史称“云代李氏”。
  在同熙帝登基之后近二十年,李氏缙中有许多拥戴新学的遗老们并不安分;彼时天下人对云氏的那场“兵谏”仍有非议,这使同熙帝在面对李氏遗老们作乱时多有顾忌。
  为免同熙帝落下千古骂名,定王李崇琰领圣谕出马,历时十年,大致扫定逆流顽抗的李氏遗老。
  而在这十年间,逢李崇琰领兵暂离宜州,定王妃顾春便担起宜州境内一应事务,行辅政殿下之职。
  为使顾春令出无阻,李崇琰仿效大缙古制,将定王金印一分为二,意为定王殿下与定王妃殿下两人一体,意志共通、成败共担。
  对当时的宜州各府衙官员来说,不必区分其令是出自定王还是定王妃,只需见半印便该依令行事。
  受此启发,同熙帝云安澜便鼓励云氏皇族也照此办理,从那之后,皇子、皇女们的金印全都一分为二,并传承至今。
  ****
  不过,金印二分的习俗虽传承下来,可“殿下们是否必须将半印交付给自己的伴侣”,这件事并未写入律法。
  执行与否,端看各位殿下对自己的伴侣是否足够信任了。
  “你便是拿这印出去为非作歹都行,”见罗翠微惊得红唇微张,云烈闷声哼笑着,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只要你别是想起兵造反,惹了什么摊子我会替你担着。”
  明明感动得眼眶都烫红了,罗翠微却偏要与他倔强捣乱。
  “你还真不怕我乱来啊,”她眨着满眼感动薄泪,也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若是我偏生就想不开去造反了呢?”
  这完全是个异想天开、胡搅蛮缠的假设。
  毕竟眼下昭王府既无藩地也无府兵,若当真要造反,怕是队伍还没走出王府所在的这条街口,就被皇城司指挥使带卫戍队剿个片甲不留了。
  云烈笑着以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没好气地顺手轻揪她的粉颊:“那我要么就和你一道在宗正寺吃‘皇族专供牢饭’吃到死,要么就咱俩的脑袋一起挂在城门楼上示众。”
  “我才不会让你吃牢饭,”罗翠微倏地扑进他怀里,抱紧了他的腰身,“也不会让你挂在城门楼上。”
  原来,昨夜云烈所说的“钱给你,命也给你”,并非是甜嘴哄人开心的虚言。
  这真真是将自己的生死前程全都绑给她了。
  云烈噙笑回拥住她,任她在自己怀里蹭来蹭去的偷偷擦眼泪。
  片刻后,罗翠微从他怀中抬起脸,笑眼红红,“若我拿这金印去搞三搞四呢?”
  云烈愣住,“什么搞三搞四?”
  “譬如强征一间小倌馆啊,又或者辟一座院子养几个外室男宠什么的……”
  “非要皮这两句你才高兴?”云烈的脸色沉沉如霭,黑里透着青,咬牙切齿地掐紧了她的腰肢,“信不信我能把你捏成团子一口吞了?”
  ****
  临别在即,两人默契地将伤感愁绪藏得滴水不漏,像天下间任何一对新婚的小夫妻那般,携手徐行在自家宅院之内。
  旁人也都很识趣,没有拿琐碎事务来惊扰他们的宝贵的相处。
  云烈牵着罗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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