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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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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奇然与蒋存对视一眼,无奈一笑:“我们自然没有异议。”
  “以放榜为期; 限作文一篇。”刘拂轻笑一声,转而向着角门处喊道,“那边候着的小子们,曙光已现,还不快去榜下占个好位置,好看看你们家公子名列第几?”
  刘拂挥手让那三家的小厮带上护卫,好去捡个方便的位置,又写了份清单,吩咐陈迟赶在药铺开门前去将单子上的东西全买回来。
  “家中可是缺药?”
  刘拂摇头:“常备的还有几丸,只怕近期不够用。”
  蒋存紧张道:“是哪里不适?”他不由分说搭上刘拂手腕,闭目静待一会儿后把不出什么不对,急忙将陈迟唤回,“还是请个大夫回来。”
  周行拦住他:“你急什么?阿拂面色红润气息顺畅,哪有什么病痛模样。”
  仔细观察过刘拂面色,蒋存脸上微红,急急撒手。
  “可是有什么缘由,就别再卖关子了。”周行气定神闲,招招手让陈迟不必听蒋存的。
  “按着今年的局势,有些药今早不买,恐怕一个月内都买不到了。不知何时就要重考,为以防万一,药还是得备足的。”
  不知是不是旱灾的缘故,百姓们怕极了朝不保夕的日子,对于早就将“穷秀才富举人”之说印在骨子里的江南士子来说,即便是本没准备参加今年秋闱的学子,也都纷纷加入进来。
  是以今秋乡试,比之往年足足多出近千人。
  刘拂话音刚落,方奇然便已反应过来:“云浮此言甚是。”他算过府中留药,向着她笑道,“到底是你心思细腻。”
  “大哥到底是户部侍郎之子,遇到财务之事,就是要比他人通透一些。”见另二人依旧不懂,刘拂只得解释道,“多年苦读与九天煎熬,加上近乎半年的缺衣少食,不论是落榜大悲还是中举的大喜之下,想是有不少人会因此病倒。”
  “明日的鹿鸣宴,也不知有多少人会带病出席……若真有那般才学人品俱佳的,全可以药相赠。”
  刘拂的视线滑过三人面庞,轻声道:“结党营私是重罪,但又有谁没几个知己好友呢?”
  若她记得没错,今年金陵秋闱,确有几个称得上英才的青年士子得中。
  黎明时分,主考官亲捧榜文上了八抬大轿,由兵丁相护鼓乐开道,一路行至巡抚衙门。
  辰时正,榜前已聚了无数人。
  考生增多,录取名额却没多到哪里去。
  江苏安徽两地,分录一百九十人,排名一百八十七位的周行可谓是末尾之末。
  主考官李正贤十分艰难地越过围在榜前的三千余人,下轿张榜,又艰难地登上高台。
  榜下不论是书生还是家仆,都恨不得将眼珠子黏在三尺见宽的黄纸上。
  他们一遍遍搜寻着自家或主人的名姓籍贯,有人欣喜若狂,有人伤心欲绝,在欢呼雀跃与哭泣哀嚎间,小小一片空地,排满了人间悲喜剧。
  由武威将军府侍卫护持,方、蒋、周三家小厮蓬头乱发地挤进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摸到名榜。
  不必细查,自上往上前四位,都是熟悉名字。
  而唯一没在前列的周家公子,半夜时就已知晓了排名,也兀需再看。
  重新挤出人群,三人商量着分派任务后,一人去谢府报喜,一人去徐府报喜,还有一人跟着一众侍卫回府通报。
  他们走得太快,是以错过了之后的混乱。
  ***
  这一天府中如何惊喜混乱,不必细表。
  直到金乌西坠后,闻讯前来贺喜的街坊邻里都已散去。饶翠楼送来套天香全宴,四人饮酒欢笑,难得放松一日。
  第二日,得中的新举人们收拾一新,均穿着细棉布所制的淡青色学子衫,带濮头遮发,前往巡抚衙门赴为庆贺而举办的鹿鸣宴。
  宴会开始前,负责主考的学政督查李大人带领众新科举子拜过孔圣人后,再由解元带领学子们一齐拜见众考官。
  一百九十位学子恰好两人一桌,分领桌上早已布好的金银花与绸缎等相贺之物。歌者唱“鹿鸣”,舞者起“魁星”,预祝举人们会试高中。
  又有耳顺之龄的老士子入席,坐于金陵同知谢大人下首,受大小官员与新举人们的敬酒祝寿。
  老士子中领头的,就是德邻书院的宋院长。
  身为解元的徐思年打头,领着方奇然与谢显,端酒上前。
  “晚生祝先生福寿安康,松柏常青。”
  目不斜视的走来的徐思年在仰头饮酒时,才一个不小心将视线触及了宋院长身后的小厮。
  徐思年微顿的动作,只有他身后的方奇然与谢显能够发现。
  当然,还有他面前的宋老院长。
  宋老院长捻须,向着台上呵呵笑道:“老朽年高,便带了小徒弟前来,还请大人们勿怪。”
  别说此事并未乱了规矩,就算有些不妥,以宋理的年岁与桃李满天下的声誉来说,也算不得无礼。
  站在宋老院长身后的刘拂,反倒得了早已与她见过数面,甚至承过她不少人情的大人们的赞誉,李学政自也顺着夸奖有嘉。
  向着呆立在那里听人夸赞自己的三人眨了眨眼,刘拂心安理得的受了杯酒。
  按着规矩走完全部仪式后,鹿鸣宴才算正式开始。
  而在新科举子们可以自由走动,互相敬酒恭维时,便有一布衣短葛的青年从下仆处大步走向大人们端坐的高台。
  刘拂看着那人,便是一愣。
  她眸光微闪,待要走出桌台拦住对方时,却被拉住了手。
  “宋先生……”
  “此子我曾见过。”宋理借着捋须的动作,掩盖住轻语时的动静,“心性耿直忠厚,文采称得上中上,现观他一脸孤勇,怕是已下定了决心。”
  刘拂微愣。
  “先生的意思是……”
  “他此行势不可挡,若想缓和一二,还需另作图谋。”宋院长低沉威严的声音,若非刘拂离得极近,几乎无法听到,“自古民告官,不论告中与否,都难逃重责。”
  刘拂轻叹口气,收回了脚步,视线却未从那人身上收回。
  她那日在车上,已与刘平江约定了见面,等了又等他却未来见她。而在之前,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对方不要掺和此事,可眼见着刘平江并未听进心里。
  关于此事,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保他一条性命。
  全不知妹妹亦在此处的刘平江,已大步流星走至官前,拱手道:“学生金陵府刘平江,有事求禀!”


第76章 保护
  民告官; 如子杀父,需得先受笞五十,才可递上诉状,虽胜亦判徙二千里。
  不论是鞭挞还是流徙; 其中可运作的地方都有很多; 可是若她所料不错; 刘平江要面对的,不止如此。
  刘拂静静看着越众而出的刘平江,几乎是从他身上看出了用笔墨篆刻在史书上的字句。
  建平五十四年九月; 江南士子拦轿状告取士不公。狱具; 核脏八十六万银; 自学政督查李正贤下六人皆死,副考官朱鸿失察革职; 斩考生四人,革举人五十八。
  六十七字中; 对挑起此事者的记述,仅有“江南士子”四字。
  江南舞弊案能快速清查; 全赖考生一心。都说法不责众; 但领头之人到底付出了什么; 无人得知。
  就刘拂所知的小料传言; 都说那拦轿的士子是触柱而亡,以命拼了个科举清白,公平常在。
  按着刘平江的执拗,这种事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死不听劝的人; 以她的本性,就是任他去死。
  可她承了刘小兰活命的恩情,就只能绞尽脑汁相救。
  刘拂在心内叹了口气,将视线从刘平江身上短暂的移开,瞄了眼就立在学政督查左前方的石柱。
  光洁如新,一看就是为了今日的宴席特意擦洗过的。
  血溅鹿鸣宴,实在是太不吉利了点。
  江南乡试历来是在巡抚衙门摆宴,她可不想后生们去布政府司衙门那个乌糟地吃席。
  转回目光死死盯着刘平江的一举一动,满心躁郁的刘拂放空思绪,决定暂时不再想这件头疼事。
  她本以为自己能凭着改变望日骄的人生,来验证下自己是否真的能改变过往,却不想在刘平江这儿栽了个大跟头。
  像是苦心筹谋多年的大事,被小儿射鸟儿的石子儿戳破般,平生从未有过的烦乱非常。
  刘拂紧紧攥着拳,压住眼底纷杂的情绪,努力将呼吸放得又平又缓,以免在宋院长面前露出端倪。
  却不料事情的发展,全不似她想象中的凶险。
  “大人请看,此乃学生搜集来的考生钱灿于考前三日所作的文章。”刘平江恭恭敬敬地将东西呈上,又退回远处,“学生状告钱灿使人捉刀代笔,名不副实。”
  他一句未提作弊者题从何来,将全部矛头指向了金陵富商钱家独子。
  方才喧闹非常的宴会,已变得寂静无声。
  一人作弊事小,泄题漏题事大,就算刘平江不提,到时彻查此事时,重点也会放在舞弊一事上。
  将供状收进袖中,谢知府偏头望向学政督查:“李大人觉得呢?”
  李正贤面色微白:“此事……事关重大,不如先将提供者收押……”
  谢知府正色打断他的话:“李大人此言不妥。”他伸手虚点垂首立在下方的刘平江,“李大人专研学问,想来是不大通晓审案之事。这位刘秀才身负功名,又有状纸凭证,言之凿凿怎可收押原告?”
  “但他未敲登闻鼓,擅闯鹿鸣宴,既是藐视公堂,又是不敬圣贤!还请谢大人先待本官剥了他的功名,再行审问!”
  刘拂看着色厉内荏的李正贤,挑了挑眉。
  很好,她现在只需向少将军借人,以防刘平江被人灭口了。
  她知晓这个人蠢,却没想到他竟能蠢到这个份上。难怪钦差到了十几天,便把案子破了。
  想来贺子寅与他背后的安王轻易将李正贤诓骗了的时候,也未想到他会如此不中用。
  鹿鸣宴自然要继续,只是宴上少了主事的知府谢大人、负责本届乡试的学政李大人、原告刘平江与被告钱灿。
  刘平江随在各位大人身后离开时,还抽空给了刘拂一个安抚的笑容。
  而跟在他身后的钱财,则是一脸土色,全不似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只字不提舞弊泄题一事,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知府与学政带走,想来刘平江便是吃些苦头,也不会伤了性命。
  经此一事,在挖根掘底彻查清楚后,说不定他还能落下个孤勇的好名声。
  而在他们走后,刘拂侧目观察,果见一众窃窃私语的新科举子中,有不少人脸色很是古怪。
  这一百九十人中,绝不止六十二个有问题。
  ***
  鹿鸣宴结束后,刘拂谢过宋老先生,径直上车,去了“刘小公子”之前居住的小院。
  “公子,谢公子与方公子家的马车都在门前。”
  马车将将立住,刘拂便听到陈迟的通传。她一点都不意外那五人会来,便轻应了声,挑帘就着陈迟的手跃下马车。
  “云浮,那位当堂状告新科举人的刘公子,与你可是相熟?”
  刘拂甫一进门,便被劈头盖脸的问题打了个正着。
  “大哥还真不与我客气。”
  方奇然叉腰怒视,又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
  “小迟,去烧水烹茶。”刘拂吩咐过后,引着在门口久候她的人进了正厅,“我屋中去寻个东西,咱们稍后再说。”
  五人都是在这里待熟了的,见刘拂没什么回避意思,也就没再继续逼问下去,顺着她的意稍待片刻,在陈迟奉茶前便等回了找东西的刘拂。
  刘拂坐下,将手中锦盒推给方奇然。
  不明思议的方奇然打开盒子,才看了一眼就急道:“云浮,我方才就是一问,并非是针对你!”
  “大哥想什么呢。”刘拂微愣后轻笑道,“我已收了三哥的宅子,自不再需要这处地方,而且……”她话锋一转,又转回之前方奇然所问之事上,“我兄长牵涉进科举舞弊案一事,想来最近一段时日清辉院都会被人盯着,直到重开乡试。”
  谢显惊呼道:“……兄长?!”
  刘拂点头:“亲爹亲妈,嫡亲的血脉。”
  面露惊讶的只有谢显与方奇然二人,他们对视一眼,又看向其他三个:“你们早就知道?”
  就连刘拂也惊奇的看向蒋存:“二哥是何时得知的?”
  “两年前你生辰,阿行先行,半路候到你兄长……当时是我驾的车。”
  这倒真是个深藏不漏的。
  刘拂斜睨了一眼周行,强将话题别了回来。她谁也不看,只面向谢显道:“显二哥,我有事相求。”
  见她神色郑重,谢显亦正了正面容:“阿拂你放心,刘大哥在衙门里,绝不会有人敢欺。”
  话刚落音,便被一旁的徐思年打了下手。
  “阿拂。”徐思年插话,“你莫以身涉险,此事事关重大,不像祈雨那般全由民众所为,天子之怒非你可以承担的。”
  刘拂笑道:“松风兄放心,我又不是个傻的。”在五人疑忧重重的目光注视下,刘拂清了清嗓子,“显二哥,我只需你帮我传一句话给他。”
  谢显表情一松:“你说,传话难不住我。”
  “谢知府不会留他多久,待出了衙门后,别再咬死钱灿,只聚集一班有才名有胆气的落第秀才……”刘拂微顿,说出的话看似玩笑,神色中却没有丁点玩笑的意味,“让他们,去文庙哭圣人。”
  谢显:“哈?”
  他惊讶无比地睁大眼,上下打量着刘拂,终于确定了她真的是认真的:“阿拂,我……”
  如此蒙骗亵渎圣人的建议,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像是知晓谢显心中纠结一般,刘拂轻声道:“只要你帮我传这一句话,我便再不插手这件事。”
  她轻而易举的发现,谢显犹豫的眼神坚定了许多。
  在圣上大怒特派钦差查案后,江南舞弊案极快结案,整个过程不过十数天,真正因此事而牺牲的,在史书上只有以“江南士子”为代称的刘平江一人。
  虽不知那小子为何变得圆滑许多,但是不得不说,在此事上她能发挥得已变得极少。
  不待谢显答话,刘拂就已将下一个请求交给蒋存:“二哥,还要托你派些人,保护好他。”
  蒋存:“你放心。”
  谢显:……
  刘拂伸了伸筋骨,起身环视众人,放松得笑道:“既然局势已定,那么从明日起,咱们读书的事就重新提上日程。”
  白日以备战春闱为理由去书院苦读,夜间在她那模拟考场,若再不能尽揽五经魁,她再不在这堆朽木身上废心思。
  莫名被众人瞪视的谢显:……


第77章 不公
  果不其然; 作为检举人与原告的刘平江第三天就被送出衙门,而名列秋闱第五十三名的钱灿,则被严加看管起来。
  与护送刘平江的衙役一同出门的,是带着金陵知府谢大人亲笔奏报的驿站信使; 他背着今科举子名录与秋闱或存舞弊之事的折子; 使八百里加急密报驰往京师。
  又有同知徐大人以游览江南文院为名; 拉住心慌气躁、全不知自己所做之事已被上达天听的学政督查李正贤,在金陵城中大大小小的书院中巡查抽检,验看未参加本届秋闱的士子质量。
  那被绊住手脚的李正贤; 本就是个无甚权势的翰林院执笔文臣; 安王从初时用他便是当作弃子; 如今局势已乱,他若狠得下心杀刘平江; 也不会造反十年最后落得个无人得知。
  只要金陵驿站的信使不马失前蹄,圣上的特使不半途生病; 刘平江的小命,短期内应该是不会丢了的。
  而在刘平江离开府衙的第二日; 刘拂就已从陈迟的小兄弟处得到消息; 说有一众书生集会; 似要闹事。
  独坐在清辉院中; 拉着陈迟小酌的刘拂搔了搔下巴,吩咐他附耳过来。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陈迟脸上的表情由震惊变为凝重,最后又转换成无可奈何。
  “跟你那些小兄弟说; 办好了这件事,从此以后再不必担忧受人欺负。”
  “公子!你可是答应了谢二爷的!”陈迟咬牙道,“说句不当说的,您的生身之处不讲丝毫亲情,若让人知晓是您帮了他,只怕要被饿死鬼缠上一世!”
  刘拂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定:“你放心,我对那刘平江再无一丝情意,更遑论那对公婆……帮他,只是为了自己。”
  “可是如有万一……”
  “打从你跟在我身边起,可曾见过我出手时有差错?”
  其实是有的,只是从没人看出来罢了。刘拂轻咳一声,摆出义正言辞信誓旦旦的脸。
  陈迟咬牙,挣扎道:“可是公子也曾教过我,举头三尺有神明,做人要身正神清,那更不可亵渎神……”
  眼疾手快地捂住陈迟的嘴,刘拂万没想到,她劝诫陈蛮将戒狂戒躁少杀人的话,会被对方举一反三拿来劝告自己。
  这小子,真是精的很。
  眼前飞快略过陈蛮将满含血腥的丰功伟绩,刘拂轻叹口气:“后日变天,辰时正将乌云蔽日大雨倾盆,正是祭拜的好日子。”
  陈迟先是一愣,眼中突地充满了奇异的崇敬。
  深知他是又想起了龙女的传闻,刘拂也无法说自己是从地方志上看来的,只能颇为头痛的做出一副深藏不漏的模样,姑且将人蒙骗过去。
  “小孩子家家,想这许多做什么。”她拍了拍陈迟的脑袋,轻笑道,“去吧~”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将事办妥当。”摸摸发心,陈迟拎着饮尽的酒坛子出了主院。
  年轻人啊……望着他在走出院门后立刻沉静下来的身形,刘拂摇头轻笑。
  独坐的刘拂牛饮一盏清茶,抬头看着十八这晚似圆非圆的月亮。
  之前刘平江的出现让她的心情又多坏,现在反过来就有多好。
  不必等到周行为她办理的户籍下放,不必等到送望日骄出嫁,只要保住刘平江的命,甚至不需多做许多事情,她就能确信,自己真的可以改变既定的历史。
  想起举子榜上排名第一百八十七位的周行,想起名列第三并未因此次秋闱而夭折的谢显,想起本该排在第五位如今却是亚元的方奇然,刘拂不自觉抿唇微笑。
  她的努力,到底没有白费。
  经此一役,在以后的日子里,哪怕面对未知的历史,她心中也会多出无限底气。
  至于在检举后即被逐出族谱赶出家门的刘平江……刘拂砸了砸嘴,只希望他能在自己布置好的小院中安心读书。
  这也是她能为刘小兰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承她一条命,就保她兄长一个性命无忧前途可期,从此之后,她刘拂对刘氏兄妹,再无亏欠。
  无事一身轻的刘拂诗兴突发。
  酒意微醺之下,她扶案起身,哼着小曲去了书房。
  只将似圆非圆,如有缺憾般的月光抛在身后。
  ***
  九月二十,今科放榜五日后,一众江南学子集结于秦淮河畔的文庙前,大哭科举不公。
  辰时正,圣人落泪。
  与此同时,有人发现远在狮子山下的定山寺中,观音大士泥塑旁的龙女立像,亦留下一行血泪。
  不论是哭诉的文人,围观的百姓,还是上香还愿的信男愿女,见此情景都震惊惶恐,纷纷扑倒叩拜。
  自此,本只在今科举子等小范围内流传的科举舞弊一事,随着百姓的议论真正发酵起来。
  建平五十四年的江南舞弊案,正式拉开序幕。
  十月初五,钦差至,学政督查脱官服,入大狱。
  十月十七,本以为会引得江南文坛动荡的舞弊案被快速查明,除李正贤等犯官六人外,另有今科举子六十一、往届举子三十七人涉案。
  十月二十,承旨就地监斩主犯的钦差孙庆乃,受命主持重开乡试。
  全江南的学子,在人心惶惶中度过了整整三十日,仅有徐思年、谢显、方奇然、蒋存、周行五人,还有独居在城东小院中仅去堂上溜了一圈的刘平江,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看了整一月的书。
  在孙大人发榜昭告,今秋乡试重试的时间定在冬月初九时,整个江南共计一百七十八家书院中几乎是哀鸿遍野。
  短短十数日的时间,金陵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再次住得满满当当,书斋人满为患,笔墨纸砚供不应求。
  是以当刘拂领着一车文房四宝、炭火油灯竹篓子整套科举所需的家伙事儿,在德邻书院中免费发放时,哪怕是书院中那些经过两年的碾压仍不忿刘小公子稳坐第一的学子们,也对他大大改观。
  已听了无数溢美之词的刘拂,笑嘻嘻带着五位同窗好友,去饶翠楼点了一桌天香全宴。
  吃得肚饱溜圆的刘拂仰在椅背上,指使着望日骄替她揉肚子。
  一旁磕着瓜子儿的春海棠恨不得啐她一脸,但一看到那张被酒意醺得微红的俏脸,又不忍心下口,只推了推望日骄:“你就惯着她。”
  望日骄腼腆一笑,手上不停。
  方奇然奇道:“如今洛阳纸贵,你是从哪里弄来这许多宝贝?”
  见五子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且都极守规矩的没有乱看望日骄一眼,刘拂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轻笑道:“我既早料到年前要重新大比,自然将身家银子全都投了进去,不过最近两日,已赚了个十成十。”
  从袖中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轻飘飘地上下抛了抛后,塞进望日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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