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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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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白马。
崔九这话里的意思就很直白了,今日劫持监察御史一案,你家逆子肯定参与其中,他肯定就在这白马附近,你马上把他给我找来。我崔府的门已经给你打开了,已经摆明了要庇护你徐氏,那么徐世勣就算是“贼”,那也是我崔府的“贼”,不是什么人都能杀的,都敢杀的。
徐盖昏头昏脑的走出了崔府,然后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徐宅,一路上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最害怕的就是面对自己的父母,他担心儿子横尸荒野,害怕杀身之祸累及父母。虽然他对家破人亡之祸早有准备,虽然他知道自己所走的这条路充满了风险,但对灾祸来临的速度如此之快,还是措手不及。难道,继翟氏、单氏罹难之后,当真就是我徐氏?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徐世勣,看到了自己担心得几乎要哭出来的儿子,一时间仿若梦幻,随之醒悟过来,冲上去一把抱住儿子,张嘴就叫了一嗓子,“谢天谢地!”
他由衷感慨,生死关头,除了天地,谁都不值得依靠,不值得信任,自己的命运还得由自己来掌控。但是,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简单,却做不到,天地之大,哪有离狐徐氏这等巨商富贾的立锥之地?辛辛苦苦赚取了巨额财富,却不是幸福,不是安宁,而是负担,而是危险。这个世界何其不公?苍天何时才还芸芸众生一个公平正义的朗朗乾坤?
徐世勣感同身受,紧紧抱住了父亲,眼眶湿润,心里暗暗发誓,今生今世,一定要让徐氏崛起于中土,让徐氏有一个幸福安宁的未来。
“大人,让您受苦了。”
徐盖蓦然从混沌中惊醒,猛地拽住儿子的手,不理会家人僮仆惊异的目光,拉着儿子匆匆跑进了书房。
紧紧关上了书房的门,然后又侧耳聆听了半晌,确定书房外没有人之后,徐盖方才与儿子一起坐下,压低声音问道,“大郎,你告诉某,白马这两件大案,你是否参与其中?”
徐世勣摇头,拼命摇头,一口否认。他绝不会承认,不但不会在自己父亲面前承认,即便在十二娘子当面,他也不会承认,在未来任何时候,他都不会承认,直到有一天连他自己都相信自己没有参与白马大案了,那他就成功达到了骗术的最高境界。
这是白发刑徒要求他必须做到的,因为白发刑徒告诉他,绑架挟持监察御史,虽然能救单氏,却把徐氏推入了绝境,因为这两件大案若想做一个了结,肯定要杀一批人,既然单氏杀不成了,那么崔氏最后迫于压力,极有可能妥协,拿徐氏做牺牲品,以保全自身之利益。所以,徐世勣必须坦坦荡荡的出现在白马城,告诉白马所有权贵,我徐世勣是清白的,以此来威胁崔氏,你若拿我徐氏做牺牲品,我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也要把十二娘子被挟持一事捅出来,把你崔氏推上风口浪尖:你崔氏为了保住十二娘子的性命,屈从于恶贼的威胁,逼迫东郡官员放走了他们,结果导致监察御史惨遭挟持,导致白马局势失控。如此你崔氏则陷入被动,崔氏的政治对手们必然借此机会“四面围攻”,崔氏的利益必然受损。
于是,徐世勣坦坦荡荡的回家了,并且坦坦荡荡的告诉徐盖,“俺清清白白!”
第二天上午,徐世勣独自一人去了崔府,当着崔九的面,同样坦坦荡荡的自我标榜,“俺清清白白!”
崔九勃然大怒,他至此才发现徐世勣不仅心黑手辣,老奸巨滑,还卑鄙无耻到了极致。
“你敢不敢与某家小娘子对质?”
徐世勣微微一笑,泰然自若,“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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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何为真相?
崔九无论如何也不敢给徐世勣与十二娘子独处的机会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假若再让十二娘子的人生安全受到威胁,他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自己抹脖子吧。但让崔九悲愤欲绝的是,明明徐世勣就是一个贼,而且肯定与白马两起大案有关的贼,十二娘子却蓄意袒护。
崔九认为十二娘子惨遭毒手可能就是出自徐世勣之手,因为出事之前徐世勣曾来了一趟崔府,且与十二娘子下了盘棋,对弈中两人肯定说了些什么,徐也肯定欺骗了十二娘子,否则无法解释当夜那四个恶贼为什么偏偏就逃到了崔氏内府。崔九甚至还怀疑那四个贼中便有徐世勣,是以他一定要找到徐世勣,一定要找到证据,一旦求证,必将徐世勣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以报侮辱崔氏之愤。
哪料当崔九把徐世勣拉到十二娘子面前,要十二娘子指证时,十二娘子却一口否决了,而且还把崔九埋怨了一通,责怪他武断跋扈,仗势欺人,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崔九感觉自己很悲哀,做人很失败。十二娘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百般呵护,如今却形同陌路,更生怨隙,甚至在十二娘子的心目中,自己竟然还不如一个白马小贼,这让他十分痛苦,异常沮丧,悲愤交集,一气之下,拂袖而走。
崔九一走,十二娘子马上高兴起来,挥手喝退了贴身侍婢,又让僮仆摆上棋秤,招呼徐世勣坐下对弈。
徐世勣哪敢坐?他心虚害怕,冷汗遍体,至今魂魄还没有归位。崔九在时,他色厉荏苒,强撑着,崔九一走,面对他绑架挟持过的十二娘子,当即原形毕露,耷拉着脑袋,一副任你宰割的绝望表情。
十二娘子却毫无怒色,“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这一笑百媚俱生,而徐世勣却毛骨悚然,面无人色。他知道十二娘子冷若冰霜,很少笑,一旦笑了,那意味着事情麻烦了,他恐怕要下地狱了。
“小毛贼。”十二娘子手指徐世勣,轻轻点了几下,目露不屑之色,“忘恩负义,心黑手辣,卑鄙无耻……好,好,你终于还是做贼了,而且还是大恶贼。”
徐世勣觉得委屈,但又没有理由辩白,他总不能说这都是白发刑徒惹的祸,又或者说,这都是你惹的祸,假若你能管好你的僮仆,一切按预定之计来,又岂会“天翻地覆”,闹得惊天动地,以致于现在大家都收不了场?
“不过……”十二娘子拖长音调,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儿喜欢,儿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事了。”
徐世勣头皮一麻,一股不祥预感顿时笼罩身心。
十二娘子拿起一粒黑棋,在手指上捻动着,眼里掠过一丝戏谑之色,“小毛贼,今天是否一边下棋,一边给儿说个精彩的故事?”
徐世勣忙不迭地的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告之。他在向十二娘子述说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对白发刑徒李风云也是愈发的敬佩。
以他的本意,他哪敢大摇大摆的回来,像个没事人一样,理直气壮的与十二娘子对质?哪料事情的发展却正如李风云所估猜,十二娘子的身份太显赫了,所牵扯的势力太庞大,所牵涉到的利益也太大,由此导致不论是崔氏十二娘子自己,还是崔九等崔氏家将护卫,乃至东郡的当权权贵们,都在竭尽全力的掩盖十二娘子被恶贼挟持一事。
很简单,这事一旦捅开,十二娘子的“自由”也就失去了,她将被变相的“禁锢”,崔氏决不敢再放任她了,再由着她的性子随她去“闯祸”了;而崔九等家将护卫僮仆,们肯定要受到严惩,他们未来的命运将非常凄惨;东郡的当权权贵们必定要承担所有责任,成为这次恶**件的直接“牺牲品”。既然大家为了自己的利益都在竭力隐瞒真相,那么做为“真相”当事人之一的徐世勣回到白马,当然有惊无险了。
徐世勣从崔九逼着他与十二娘子对质,而十二娘子却毫不客气的责叱崔九并将其“轰走”中,已经看出了一丝端倪,似乎崔九和十二娘子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崔九是借此来试探十二娘子对此事的态度,而十二娘子却借机拿捏住了崔九的“要害”,我已决意隐瞒此事,但从此后,你必须绝对忠诚于我,为我所用。而崔九为了自身之利益,也唯有屈从于十二娘子,不敢忤逆十二娘子的意愿了。
另外十二娘子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责怪徐世勣等人杀死了崔氏内府的执事、护卫和僮仆,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愤怒和悲伤,这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之前十二娘子一直受到了这些人的暗中监控,倍受掣肘,此次正好借“贼”之刀一杀了之,从此在她这个特殊的“内外府”里,她说了算,拥有绝对权威,而家将、执事、护卫和侍婢僮仆们则绝对忠诚于十二娘子,再不敢做出“背主”之事,以自取杀身之祸。
徐世勣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向十二娘子透露了白马两件大案的内幕和真相,而推动白马局势向失控方向发展的关键人物就是白发刑徒李风云,包括这次他回到白马,坐在十二娘子对面,以隐晦的方式向十二娘子求助,恳请十二娘子出面化解危机,都是源自那个神秘而强悍的白发刑徒。
“白发刑徒?”
十二娘子黛眉紧皱,迷人的面孔上露出深思之色,似乎在记忆深处里寻找一些失去的东西。忽然她把手中的棋子扔到了棋秤上,冷笑道,“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甚至连儿的事情,连崔府的事情,都略知一二,并且还能善加利用,可见此人的出身非同一般。”
徐世勣连连点头。他也有同样的想法,李风云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在白马这个小小的地方,稍用手段便掀起了惊天狂澜,不但把各种势力统统卷了进来,还始终掌控着局势的主动权,可见其心机之深沉,谋略之出众,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界太高,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都能看到,这不是天赋,而是源自他的出身,他的出身肯定非常高贵,所以他才能站在高处,从容自如地操控着白马局势的发展。
“他到底是谁?”十二娘子忿然问道。
徐世勣摇头,再摇头,无法给予答案。
“他现在在哪?”十二娘子又问。
“瓦亭。”徐世勣答道,“监察御史就在他手上。他说,他只给你三天时间,若三天内,单氏一百余口没有安全抵达瓦亭,他就砍下御史的头颅,大家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他就不怕鹰扬府围剿瓦亭?”十二娘子撇撇樱唇,鄙夷说道,“白马爆发了两件惊天大案,惊动了东都,此事必然有个了结,东郡府只有诛杀一批恶贼才能给东都以交待,然后才能平息此事。所以,他虽然救了单氏,却连累了更多无辜。如今白马已经有数百无辜者死于非命,未来一段时间内受此案连累而死者成千上万。他的罪孽深重,是一个阿修罗,一个吃人的魔鬼。”
徐世勣听到这话很不高兴,也把手上的棋子扔到了棋秤上,“诛杀无辜者的不是俺们,而是官府,官府才是阿修罗,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官贼才是吃人的魔鬼。”
十二娘子嗤之以鼻,眼里的不屑之色更浓。
“儿倒想知道,当鹰扬府四面围剿瓦亭,你们这群小蟊贼又如何杀出重围,又如何艰难求生?”十二娘子目露挑衅之色,揶揄道,“那个白发恶魔会不会故技重施,三闯白马,再一次将儿绑架而去?”
徐世勣听出了十二娘子的弦外之音,知道十二娘子切齿痛恨白发刑徒,一定要置白发刑徒于死地,于是苦笑摇头,“某不会出卖他。”
“但你出卖了儿。”
“某没有出卖你。”徐世勣辩解道,“是你的仆从背叛了你,并阴谋置我们于死地,结果导致事态失控。”
“这么说,儿之遇险,是儿驭下不力,咎由自取了?”十二娘子的语气骤然严厉。
徐世勣心里一慌,不假思索地脱口回道,“你不要招惹他,他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他一无所有,他无所顾忌,他要造反。”
“造反?”十二娘子吃了一惊,“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人不惜代价要杀他,原来如此。”
徐世勣吓了一跳,“你知道谁要杀他?”
十二娘子轻轻摇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凝神沉思,想了很久,似乎找不到答案,却更加疑惑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东都那边肯定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十二娘子忽然叹了口气,冲着一脸好奇的徐世勣摇了摇手,“白发恶魔太危险,会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为安全起见,你们要么立即驱赶他离开东郡,要么你们和他一起离开东郡,总之,你们不能继续避难于瓦亭,三十六计走为上。”
“走?”徐世勣连连点头,“好,我们走,但在单氏没有获救之前,我们不会离开瓦亭。”
“你们即刻去救人吧,东郡府决不会阻拦。”十二娘子冲着徐世勣挥了挥手,“救了单氏,就把那位监察御史放了。要信守承诺,不要让儿难做,也不要再陷儿于危机之中。”
徐世勣躬身拜谢,但十二娘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徐世勣骇然变色。
“儿一定要杀了白发恶魔,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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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逃亡
瓦亭沐浴在落日余晖之中,美丽而祥和,但瓦岗上的人,却充满了怨愤和杀气。
翟让出离愤怒。李风云的计策奏效了,成功营救了单氏,却把翟让和瓦岗人全部推上了绝路。接下来,鹰扬府肯定要围剿瓦亭,把瓦岗人赶尽杀绝。崔氏还算网开一面,十二娘子提前发出了警告,让瓦岗人赶快离开东郡。然而,天下虽大,却无瓦岗人的立锥之地。
翟让当然不会公开驱赶李风云,那会寒了兄弟们的心,损害了自己的声誉,而且崔氏和东郡权贵并不会因此放弃围杀瓦岗人。既然如此,那只能把愤怒埋在心里,表现得豁达,有度量,有担待。另外,翟让和一众瓦岗人从内心里忌惮和畏惧白发刑徒,不敢随意招惹他,激怒他,以免给自己带来灾祸。
虽然双方相识不过寥寥数天,但李风云已经充分展示了他惊人的实力,这个实力不仅仅是武力上的强悍,还有智慧和谋略上的出众。李风云也是混黑道的,而且还是恶名昭著的大贼,还有他骄横跋扈、咄咄逼人、无法无天的暴戾性格,使得他在为人行事上表现得异常强势,而这种强势再加上对翟让、单雄信、徐世勣等人都有援手之恩,使得他在瓦岗人的心目中迅速赢得了一席之地,并占有独特而重要的份量。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决定一切。假若翟让坚持留在东郡,留在瓦亭,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必然能继续领导众人,而一旦离开东郡逃亡于异乡,他的优势便损失殆尽,他又如何领导瓦岗诸雄?
翟让的这种担心在瓦岗人商议未来生存策略的争论中,逐渐有所减轻。
他最为信任和依赖的人,除了自家兄弟子侄和门生故吏外,便是单雄信和徐世勣这些“同道”中人,虽然名义上翟氏是他们的恩主,在势力范围内庇护他们,但实际上双方之间的利益关联太深,早已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而这也是单雄信和徐世勣等河南豪强不惜一切代价营救翟让和翟氏的原因所在。
这种因利益而共存的“团体”,如果没有足以打动他们的更大利益,是决不会分崩离析的,虽然李风云在这次危机中“铤而走险”拯救了单雄信、徐世勣和部分瓦岗人,但李风云的“自由”却是瓦岗人用生命换来的,彼此间恩义两全,说不上谁亏欠了谁,所以单雄信和徐世勣不会因为李风云拯救了他们的家族,就转而奉李风云为恩主,再说李风云能带给他们什么利益?李风云神秘莫测,没有人了解他的过去,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这本身就是一种危机,其次李风云口口声声要造反,他一无所有,纠集一帮人造反,烧杀掳掠,对他来说当然有好处,但对单雄信和徐世勣等人来说却什么利益都没有,唯有无穷无尽的祸患。既然如此,单雄信和徐世勣又怎会转而追随李风云?
翟让饱受打击,自信心严重受挫,所以过于忧虑了,而单雄信和徐世勣对他始终如一的鼎力支持,不仅让他感受到了兄弟之间的无比忠诚,也让他迅速恢复了自信。
在瓦岗人的生存大计中,除了坚持要举旗造反的李风云,其他人等都支持翟让的策略,到荥阳郡和梁郡去,在横贯这两个郡的南运河上以劫掠过往船只讨生活,说白了就是做个小贼,不显山不露水,很低调,这样日子过得很滋润,也不会引起官府的过度关注,典型的黑道生存方式。
李风云忍不住就想问,你们打算这样过多久?做贼是不是很荣耀?这样苟且偷生一辈子,难道就是你们的理想生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什么就不能像陈胜吴广一样举起义旗,登高一呼,打出一片新天地?
瓦岗人不予理睬,权当李风云是个疯子,是个被当朝权贵逼上绝路的癫狂之徒,是个一门心思要称王称霸然后报复当朝权贵的痴心妄想者。今日的中土是统一后的中土,今日的王朝有一支庞大的卫府军队,今日的天下仓廪富实,国力强盛,今日的皇帝带着卫府军南征北战、西讨东伐,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在今日这种情形下造反,纯粹是痴人说梦,自寻死路。
瓦岗人迅速撤离。由瓦亭直线南下一百余里就是济水。再由济水南下几十里,便是贯穿荥阳郡和梁郡的通济渠。
徐氏是河南航运巨贾,也是河南航运行会的老大,凡在河南河渠上行走的船只,都要遵循行会的规矩,由此可以推及徐氏在河南大小河渠上的势力。这次瓦岗人撤离,借助的就是徐氏之力,而徐氏的船队码头遍布大河南北,数百瓦岗人由不同的撤离地点登船之后,转眼就如一把沙砾洒入大河般踪迹全无。
现在的瓦岗人主要以翟氏及其子侄、门生故吏为主,有翟宽、翟让兄弟,有侄子翟摩侯,有门生王儒信,有好友贾雄和单雄信。
徐世勣有崔氏的庇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做他的徐氏少东主,这为瓦岗人的逃难和生存提供了方便。其他诸如王要汉王伯当兄弟,王当仁、周文举和李德逸等地方豪强,因为崔氏以非常强势手段要把这场发生在东郡的风暴迅速平息下去,故幸免于难,但有了单氏这个前车之鉴,他们都异常低调,并暂时中断了与瓦岗人之间的联系,以免被官府抓住把柄惨遭不测。
瓦岗人势单力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地盘没地盘,就如一群丧家之犬被官府通缉追杀,四处逃难,这种情形下说什么举旗造反,的确不现实,荒诞不经。而李风云总是拿陈胜吴广说事。双方的想法可谓南辕北辙,根本就没有交集的地方。
李风云因此很郁愤,把自己关在船舱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既不愿意主动迁就瓦岗人,也没有加深了解、消除隔阂和缓解矛盾的意愿,这使得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但双方迫于各自的需要,彼此忍耐,暂时还能维持共存的局面。
这天黄昏时分,船队在梁郡首府宋城的运河码头上停泊下来。
深夜,正在舱内读书的李风云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马蹄声,他稍稍迟疑了一下,放下书卷,走到窗边掀开布帷向外看去。外面月色朦胧,码头和船舶上的各式灯笼散发出昏黄灯光,让夜色看上去更为柔和和温馨。几匹健马疾驰而来,马上人均面带防尘巾,穿黑色长袍,披黑色大氅,风尘仆仆。
李风云目露警惕之色,看得更为仔细。
黑衣人驱马走近船队的领航大船,尚未下马,便有船上水手高声询问。为首黑衣人刚一开口,李风云便听出是徐世勣的声音。李风云暗自心喜,这段时间他藏匿船上,在单雄信、贾雄等人陆续消失后,与其相识的只有翟让和王儒信,但彼此之间实在找不到共同话题,所以甚为苦闷。
徐世勣上了船,先去见了翟让和王儒信,然后便进了李风云所居船舱,略加寒暄两句后,便以吃酒为借口,拉着李风云与翟让、王儒信坐到了一起。
翟让很大度,并没有因为李风云与其在生存理念上存在分歧就蓄意排斥他,而是始终将其当作瓦岗的一员,不论大事小事都把他喊在一起商议。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在这种关键时刻多听听反对意见也是一件好事。而翟让的这一做法深为李风云所欣赏,彼此给予对方必要的尊重和信任,正是双方能够互相忍耐的原因所在。
“白马局势如何?”翟让开门见山,酒杯尚未端起,便直奔主题。
“追剿力度非常大,不论是御史还是郡守,在没有接到东都诏令之前,该干的事情还得干。”徐世勣面露愁容,“虽然雷声大,雨点小,但十二娘子承压太大,毕竟白马的案子太大,东都特使抵达白马后,无论如何都要调查一番以便向东都做个交待,但如今白马大案的元凶不但没有抓到,反而逃之夭夭无影无踪,这对山东人来说终归很不利。”
翟让沉默不语。坐在他身边的王儒信忍不住了,目光闪烁,瞥了一眼自顾吃喝的李风云,欲言又止。
王儒信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白面短须,精明干练,曾在翟宽手下做过几年掾属。他对李风云非常忌惮,担心翟氏为其所累,屡次提议翟让赶走白发刑徒,但都被翟让拒绝了。
“崔氏是否有所暗示?”翟让问道。
徐世勣苦笑,望着李风云说道,“十二娘子发誓要亲手砍下风云兄的头颅,所以前些时日已离开白马,沿通济渠南下追来。”
王儒信笑了起来,有些幸灾乐祸,“这便是崔氏的暗示,崔氏的目标正是白发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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