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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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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孩童,口齿已经这般伶俐,又会讨人喜欢,阿秀对他应该是很好的。
  杨毓笑着摸摸杨云的头发道:“好孩子。”
  :“女郎,香汤备好了。”祺砚道。
  杨毓放下杨云,道:“云儿,阿姐刚回来,有事要办,你先去玩好吗?”
  :“好。”杨云小大人似的,拱手行礼。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头道:“阿姐别劳累了。”
  :“好。”
  杨毓满含笑意。
  重新的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素白,绡纱制成的衣裙,衣身异常合体,右衽交领襦,垂胡大袖,下裙曳地,裙裾挂角翩飞,一双小巧丰腴的玉足踏着时下正流行的登山屐,华贵飞髾,风雅蹁跹。
  软巾将柔亮的发丝擦得半干,因着还未办及笄礼,便是将头发披散在肩头,虽未束起却是云鬓蛾蛾。她的身姿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修长洁白的脖颈,皓质呈露。

  ☆、第三百八十五章 坦白陈情

  艳光四射的芙蓉玉面,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瑰姿艳逸。
  如此华容,婀娜多姿,行走之间,衣袂翩翩,环佩与脚下的木屐敲击地面的声音,似一曲和谐的乐章一般。气度风雅,凌波微步,自带一种光华。
  :“女郎不施脂粉,观将如同春月濯濯,让人移不开眼。”
  杨毓轻声笑了,道:“我要去拜见王司徒,这样总算是不失礼数了。”
  她重新走出门外,已经脱胎换骨一般,满院子的下仆都呆怔的看着她。
  原先只知道自家乐宣君生的艳丽美貌,却不知竟是这般让人沉溺的美。
  曾有士人评论她,容止轩轩若朝霞举,那时便想,这该是多么的明艳动人啊!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此言非虚啊!
  她转眸看向众仆道:“去后院,将呦呦牵过来。”
  呦呦,便是南来路上,杨毓和司马桐一起救起的那只灰色的犬儿。
  王叟去世后,这呦呦便由着管马的下仆一同养着,不过一会儿,一只半人高的大犬被下仆牵了过来。
  突然见到原先那一小团灰毛长成这般威武,杨毓也略感诧异,不由得靠近,一边抚摸一边笑道:“万物生长,看来不假。”
  呦呦虽许久与杨毓不见,但见主人,还是异常的兴奋,一边围着她转来转去,一边甩着舌头摇着尾巴。
  杨毓蹲下身去,解开它脖子上的锁链,一边摸着他头顶的软毛,一边道:“我带呦呦去见一位老朋友。”
  说着站起身来,呦呦竟然就老实的跟在她身后,轻快的跳上马车。
  三月的金陵暖阳和煦,今日的天气大好,天空澄澈,云舒云卷皆是风情淡雅,淮水两岸的新柳抽嫩芽,雪白的柳絮飘散在空中,偶有成团的柳絮挂在檐角,像盛开的白菊。
  巍巍皇宫,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刺的人眼睛生疼,杨毓微微眯了眯眼,下意识的伸手遮挡阳光,莹白的小手在阳光的照射下好像透明一般。
  呦呦突然来到陌生的环境,有些兴奋,有些害怕,一会往前跑几步,回头看看主人,又跑回来,如此往复,丝毫不觉疲惫。
  一队内监抬着华贵的步辇,急匆匆的自狭长的甬道前跑来。
  :“乐宣君,陛下亲赐步辇,请上座。”阿福的笑容很是真诚和善,虽然卑躬屈膝,却让人生不出厌烦。
  杨毓微微颔首感谢,踏上了步辇。一旁呦呦紧跟着跳上步辇,窝在她腿边,见杨毓没说话,反而温柔的抚摸大犬,阿福也没多嘴。
  一路上,宫娥内监见了此辇无不跪拜行礼,阿福笑着道:“这是长公主的规制,陛下真心爱重乐宣君。”
  杨毓闭目一瞬,道:“陛下还好吗?”
  阿福犹豫一瞬道:“陛下变了许多,乐宣君见了就知道了。”
  步辇抬到“重华殿”外,便停了下来。
  杨毓缓缓的走下步辇,阿福躬身在一旁道:“陛下在里面,乐宣君自行进去便是。”
  她抬头看了看大气的牌匾,停顿了一瞬,抬步进门。
  美轮美奂的宫殿中金玉珍宝,古玩字画摆放的既有格调又华美大方。
  阿桐面前的棋桌上正摆着残局,他就那么一个人坐在里面,左手叠指捻着一枚黑子。见杨毓进门,他笑着将棋子重新丢回棋篓中,站起身迎上前来。
  :“阿姐。”他早已退去稚嫩,长高了,身姿堪堪六尺七寸,清瘦而挺拔,脸上带着习惯性的温柔浅笑,眸光温润。
  他侧目看着杨毓身侧的大灰犬,有些疑惑:“这是,是阿姐自竹山带回来的?”
  是真的变了。
  两载不见,当初那个目光澄澈的狡黠小童,已经变得如此会隐藏情感了,眼眸颇似先帝。
  :“参见陛下。”她双膝跪地,以头触地,行了大礼。
  司马桐怔了一怔,目光带着些哀伤,想要扶住她的双手空荡荡的搁在半空。
  :“免礼,赐座。”
  杨毓起身,慢条斯理的跪坐下来。
  司马桐看着她,笑了。
  :“许久不见师父,赤甲军捷报连连,皆是你的功劳。百骸连弩也是多亏了你筹备制造,巴蜀那边还好吗?”
  两人都不自觉的生疏着。
  杨毓抿唇而笑道:“陛下已经成人成才,臣下并未教授你什么,这师父,也就当做年少戏谑,不必再提了。至于巴蜀,臣下回转之前,武都已经收回大晋囊中,谢将军在,天水不日定能战胜。”
  司马桐眼神有些复杂:“先帝携我在你的府中拜师,你不认我了吗?”
  杨毓想了想,抬起手。
  司马桐微微一闪,杨毓的手还是落在了他的头顶。
  那只莹白丰腴,柔弱无骨的手,轻轻的抚着他,揉了揉他的发丝。
  :“阿桐。”
  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自他耳边,钻入他的心里。
  他希望这个瞬间能长一点,再长一点。她却收回了手,衣袖掠过,是沁人心脾的馨香。
  :“阿桐,我有事想求你。”
  司马桐笑着点头:“好。”
  :“不问问我想求什么,就答应了?”
  司马桐笑着道:“我是这天下的主人,有何事是我做不到的?”
  杨毓释然的松了口气,缓缓的道:“为我和王靖之赐婚。”
  司马桐的笑容凝滞住了。
  :“阿姐想好了?”
  :“深思熟虑。”
  司马桐眸光中带上了一抹让人猜不透的怒气:“好!朕答应你!”
  :“回去待嫁吧!”
  :“修道之事。”
  司马桐一挥手道:“阿姐还在意旁人的眼光么?”
  杨毓泯然而笑:“不在意。”
  她双手叠合在额头,再次跪拜:“谢陛下隆恩。”她缓缓的起身,刚走到殿门口,突然回眸看着他,扬起清艳的笑容:“陛下,可相信诸葛先生的“马前课”?”
  这一问,司马桐怔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她侧面对着他,缓缓的转过身,面向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眼波流转。
  司马桐这一怔,杨毓却是得到了心中的答案,她灿然而笑,眸中闪烁着,眼圈微微泛红,道:“我倒宁愿想不到,宁愿相信阿翁确实是为国捐躯而死,弘农杨氏也只因连年战乱而败落。”

  ☆、第三百八十六章 芳泽无加

  杨毓轻叹了一口气,絮絮的道:“阿翁离世之际,乃是先帝在位。他的尸身运回聊城时,战甲上还沾满了鲜血,无一人为他擦洗过,致使尸身发出阵阵恶臭。”她微蹙眉心,似乎想起那一幕,眸中的痛,一眼望见。
  :“阿姐莫要多思,甚么马前课,不过胡言。”司马桐唇角的笑容不太自然。
  杨毓微微点头,似乎想到什么,又摇了摇头,道:“若是不姓杨,能与阿翁共享天伦之乐,也是好的,原来,我并未有自己想的那般爱惜这姓氏呢?”
  说着话,她转过身,踏着舒缓的步履,出了宫殿。
  呦呦见主人走了,慌忙追赶出门去,杨毓最后转眸看向司马桐,笑着道:“阿桐,这是呦呦,我不能再陪你,今日将它带来,希望有它在你身边,能使你常常开怀。”
  司马桐直到此时才想起,那时,他在山林中偶遇奄奄一息的一团灰毛,找到她救了它的命。
  他,他是何时开始忘记从前的?
  一旁的阿福听闻杨毓的话,唤人将呦呦抓住,呦呦口中发出哀怨的吼声,不住的冲着杨毓离去的方向看去,眼眸中竟然流下了眼泪。
  司马桐微微蹙眉,道:“将这犬儿送回杨府,告诉亭公主,我明白她的意思了,让她安心。”
  :“是。”阿福略一俯身,带着大犬离开重华殿。
  司马桐紧紧握着的双拳,忽而无力的松开,转眸看向几上的残局,大吼一声:“啊!”一边双手掀翻了榻几,棋子黑白相间如同玉珠般相击,散落一地。
  :“陛下,陛下息怒!”一边进来数名宫娥内监,匍匐在地上,纷纷垂头不敢看司马桐,颤颤巍巍的捡拾地上的棋子。
  她啊,要为阿弟,博一个安稳。
  他忘记的往事,她要让他都记起来。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他们并肩躺在草地上,看着漫山遍野的野花盛开,看云朵变化万千,他都记起来了吧?
  她明知道在皇权制衡之时,人都会变得不那么坦诚,充满防备也是应该的,却忍不住利用她与阿桐的这些情分,便是能让他将来想要谋算阿秀时,心中带着些愧疚,有些不舍,手上松一松,也是好的。
  走出了皇宫大门,她重回马车上:“去栖霞山。”
  她挑开帘幕一角,眼眸看着身侧渐行渐远的皇宫,不舍金碧辉煌的宫中,那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狡童,却忍不住想要远离。
  穷目看去,距离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她轻叹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收了回来。但愿吾皇万岁,大晋千秋万代,家国,不再破碎。
  清洗干净的青帷帐小车,缓缓驶出城去已是下晌近黄昏。
  车马行至山脚下,留下初五看着车马,初一和祺砚跟随其后。
  山中到了此时疏影谢落,鸟语花香,翠屏叠嶂,美不胜收。
  耳边隐约传来疏朗的啸声,眼前影影绰绰的看到士人身穿华服围坐水边。
  杨毓眼前却不知为何,重叠出战乱沙场的景象。
  这世道啊,又岂会轻易改变呢。
  她微微摇摇头,至少百姓能安享太平,也是好的。
  她缓缓停下脚步:“琴。”
  初一将背着的旧琴递给她。
  她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膝上,双手抚上琴弦,轻勾慢捻。
  远处的士人听闻悦耳的琴音,渐渐的静了下来。
  :“何人奏琴?”
  一个士人道:“如此清雅的琴音,已许久未曾听闻。”
  谢安双眸一亮,胸怀大开,面上温柔浅笑道:“想是她回来了。”他慢悠悠的起身,踏着舒缓的步履,走出来。
  有谢安带路,数名士人也起了身,跟随其后。
  走过重重树影,耳边的乐曲也逾发清晰。
  琴音渐渐平息,杨毓将琴递回给初一,整整衣袂,站起身来。
  黄昏的日光温和,晚霞将天边映照的如同烈火晕染。
  :“果然是乐宣君荣归金陵了。”谢安笑着颔首。
  杨毓微微俯身,朝诸位士人公卿行礼,道:“谢公安运筹帷幄,现下战局平稳,阿毓女儿身,虽自认不输男儿。”她微微转眸,眸光清亮而狡黠,接着道:“但巴蜀有谢将军在,我无用武之地,也就唯有回来了。”
  三言两语,将功劳都推到了谢安和谢元清身上,话虽如此,可在座之人又有谁是眼盲心瞎的?她战时为将,战休藏剑。不居功,不自傲。更对她的心性暗暗赞誉。
  谢安轻笑一声,擤了擤鼻子,用端美的洛阳腔道:“若无百骸弩,无似乐宣君般的豪杰冲锋陷阵,哪里来的平稳?”他伸手道:“请水边再谈。”
  :“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推却。
  杨毓踏着悠然的步履,不疾不徐,谢安也就跟着她的步伐,在她身侧,两人浅谈几句,已经回到了水边。
  一青年士人高声叹道:“方泽无加,铅华弗御。”
  后边跟随的青年士人目光灼热,却带着尊敬:“秾纤得衷,修短合度,乐宣君好容止啊。”
  一士人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花茂春松。想来曹子建笔下的洛神,大抵就是这般吧?”
  时隔两年没在金陵露面,她的身姿,她的容貌,彻底的脱去了青涩,这灼人的艳丽,再加上沉静的清雅之态,如何不让人心折?
  杨毓跟着谢安,坐在了上游位置,王晞之正坐在对面。
  她笑着俯身行礼,道:“王司徒,贵体可安?”
  王晞之点头:“尚好,劳乐宣君挂牵了。”
  这般的客气,从前可是没有的,杨毓抿唇而笑。道:“昨夜梦回,我见到了王司空。”
  王晞之,不,所有人都呆怔了。
  她泯然而笑道:“我与王司空神交许久,得知他已回归天庭,心中不胜欢欣,望王司徒亦能安心,特来相告。”她缓缓的解下腰间的白玉环佩,搁在掌心中让王晞之看。
  :“这是王司空交给我的,以此为凭。”
  这的确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杨毓没有说谎。
  无论他们是否相信她的话,她都要将话说完,将事办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向之所欣

  王晞之定睛一瞧,那是王靖之的族佩,是他身份的象征,这样贵重的东西,他怎么会轻易给了她?他恍然笑了,欣慰的点头,眸中含泪:“好,甚好,多谢乐宣君高义。”
  杨毓微微摇摇头,蛾眉轻蹙道:“唯有一事,王司空不能心安。”
  :“何事?”王晞之有些急切。
  杨毓道:“天下人尽皆知,我与王司空两情相悦,早前他曾在万军之前许我白头偕老,此一番人神相隔,令他不能安心。”
  :“乐宣君。”
  谢安似乎明白了杨毓的来意,不禁想要阻止。
  杨毓转眸而笑,再次看向王晞之:“王司空在世时,我们没能结成良缘,他羽化登仙,我却不能言而无信,请王司徒圆了王司空的心愿,也让我能够心安。”
  她的目光澄澈,不含一丝杂质。
  连王晞之也不禁动容。
  怪不得他对她那般爱重。
  想起往日重重风云,这女郎从容应对,无论品德还是身份,她配得上他。
  可王靖之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是想,配阴婚吗?
  这不是害了她吗!
  王晞之目光复杂,难以抉择。
  :“我王氏怎能行此不义之事。”
  杨毓笑道:“我与他生不能同寝,惟愿死能同穴,拜见过王氏列祖列宗,我自会离去,不占王氏一分一毫,直到死后,会有人送我的尸骨回金陵,但请到时,王司徒能将我与他葬在一处,别无所求。”
  :“你想岔了,我哪里是舍不得靖之那一份产业,是真的怕害了你一生啊!”王晞之与在场众人一样的震惊和感动,这个清傲、张扬的女郎,如此重情。
  王晞之更加后悔了,若是当年没有阻拦他们,乐见其成,他们能厮守快活几年,也是好的啊。忽然想起去年的曲水流觞宴,王靖之说自己是个病入膏肓的鳏夫,隐喻配不上她,当时他还有些不忿。
  今日看来,她的确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女子。
  杨毓也不逼迫,就那么神态朗朗的站在那。
  :“好。”
  王晞之道。
  :“待陛下圣谕一到,便请王司徒操劳了。”她再次俯身行礼。
  她竟然已经请了圣旨?
  这来此一遭是为了得到王家人的允许,即便他们不允许,却也挡不住她。
  她的思虑,她的真性情。
  王晞之微微拱起手,道:“亭主,贤女,高义。”
  六个字,两个评语,是对这个女郎最诚挚的赞叹。
  旁人的震惊对于杨毓都是毫无意义的,靖之,我的王郎,我来嫁给你了。
  她唇角微微勾起,释然的一笑。
  谢安举起水面飘来的酒杯,递给杨毓,道:“既来此,今日若不与你谈辩一番,如何能够放你走啊?”
  杨毓确实打算就此离场的,但见谢安挽留,也不托大,双手接过酒杯,举到正当心的位置,她轻轻咳了一声,扬声吟唱道:“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她说,那年她搅动金陵,因竹林七贤得罪先帝,被赐死罪,你曾与我隔着牢狱唱歌,你还记得吗?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兮。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谢安一口端美的洛阳腔,鼻音略显浊重,而音调深沉富有磁性。
  杨毓微微点头,记得就好。她举起酒杯,一口饮下。
  谢安容貌本就清隽不凡,再添上此刻的几分醉意,更显得风流潇洒,一些世家贵女闻听了他的歌声,竟不在乎他年逾不惑,而纷纷芳心乱跳。
  只见谢安拾起手边的青玉手柄麈尘,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何解?”
  这是立下了今日清谈的主题了。
  杨毓微笑着,却见一边一个眼生的下仆,递上了一柄白玉麈尘。
  这玉柄修长,触手冰凉,没有一丝杂质,如同上等的羊脂一般,麈尘前端呈桃心状。
  :“这是靖之生前最爱的一柄麈尘,阿毓替靖之辩他一辩。”王晞之朗声笑着,一旁的数名王谢子弟亦是瞅着她,心中想要多看几眼,又怕被长辈发现,纷纷状似不经意的掠过她的身影,又赶紧的躲开一边。
  杨毓轻轻执起白玉麈尘,击在面前的榻几上:“孔子被缚陈蔡,衣食不济,仍唱诵,讲经,弦歌不衰,他人疑问,孔子曰:君子固穷。”
  以儒讲儒。她说话很有条理,语速不急不缓,语调轻快又淡定,让人信服。
  她笑着,接着道:“人不已己身为先,天下自然“讲信修睦”。”
  三月的夕阳照落在她的身上,将她包裹上一层艳丽的霞光,这个手执麈尘的女郎,肤色莹白,艳骨曼妙,却一身清华之气。甚么容止俗艳?她不是就靠着自己的风骨,轻易融入了这普通士人望尘莫及的栖霞山之聚?
  天幕渐渐昏暗,自有下仆上前掌灯,山间亮起如同长龙般的灯火。
  王晞之执起案前的笔墨,只见他笔势开放俊明,结构严谨,神情朗而自若,不自觉的,众人纷纷围上他身边。
  杨毓与谢安相携,一前一后,来到了王晞之身边。
  只见一幅天质自然的行书跃然纸上,今日见了王晞之的字,杨毓方知为何王靖之的字如此优美。
  这短短的一篇行书,语句言简意赅层次井然,重写崇山峻岭,渐写清流激湍,再顺流而下转写人物活动及其情态,动静相结,从山间美景讲述天地大道,聚散有时的不舍和期待,描写的舒畅,落笔不疑,这样的才华,不容人不嫉妒。
  :“阿毓觉得哪句最妙?”谢安笑着问道。
  杨毓凝视着王晞之那副字,缓缓的道:“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
  这句话是说,人为过去发生的事情感到开怀,却无奈转眼之间一切成为旧事。即便如此,却不能不因它引发感触,何况命途寿命这样的事,听凭天之造化,最终归于消亡。
  她知道,这句话是在说王靖之的死,没人能改变,能做的除了怀念,也只有珍惜眼前。
  谢安侧目看着杨毓,微微点头:“亦然。”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及笄之礼

  他说,他也是,最喜欢这句话,蕴含着玄理,又充满了希望。
  沉默良久,谢安转眸看向一边的下仆道:“布案。”
  下仆垂头应下,不过一会,案几上布置好了文房四宝。
  他执笔而书,神情悲悯中带着浓浓的愁绪。
  这个临危不乱的人,在此刻,胸中似乎散发着无数的愁绪。
  杨毓微微蹙眉,道:“靖,为国而战,不欲悲留人世,毓来一书如何?”
  谢安刚才要下笔,听见杨毓的话,忽而想起那个往日淡然自若又名理善谈的少年,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是啊,他那么骄傲,怎么会希望世上留下关于他的语句,都是悲情的呢?
  谢安粲然一笑道:“请。”他将手中的笔顺势递给了她。
  她也就朗然接过,簌簌的下笔。
  :三春岂群芳,万里何处归?
  远眺霭沉沉,近听霞纷纷。
  老了自然事,宏哉经纶志。
  寓目理自陈,经年情不古。
  写下最后一个字,她将笔“咔哒”一声,扔进笔洗里,挪开镇纸,双手捧着还未干的墨迹,走向一边。
  谢安笑着道:“一吟一咏,情致高远。”他略点点头道:“亭主的诗书很好。”
  能当得谢安的一个好字,若是数年前的自己,杨毓恐怕早已喜不自胜,如今也是高兴的,只是这份高兴,已经太淡太淡。
  她泯然一笑,道:“诗书本来佐情志,好与不好,不过心境所致。”说着,她将那张薄薄的宣纸,投进了身畔的灯笼中。
  :“为何焚之?”谢安问。
  只见那盏灯霎时间燃烧的大亮,她转过身,微微俯身道:“生人不能与鬼通,却也想让他品品。”
  看着她满含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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