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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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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高公弹奏一曲,高公拗不过盛情,只得答应……”
高启潜在门外听到这一节,暗自好笑,事情倒是有这么一件事,却完全和赵谦说的不对味,什么“陈圆圆的琴艺让众人狂,高公公的琴艺让众人痴”,连高启潜自己都没听过,完全是赵谦杜撰。虽然如此,高启潜心里却十分受用。
“只见高公坐到琴前,焚香入定调息凝神,刚才还闹哄哄一片聒噪的堂会,顿时鸦雀无声。风流戏子呆头名士们,一个个都鸭颈伸得鹅颈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公。高公神息调摄停当,然后轻轻伸手往那筝上一探,悠悠一声响,像是有人在空静夜往那三万顷太湖水中丢了一颗石子。就这一下,我看到陈圆圆的脸色都变了,她知道这轻轻一拨已入化境。高公弹的正是《平湖秋月》,他弹完这一曲,众人像被魔法定住了,半晌都吱声不得,陈圆圆更做得绝,当即下令跟随的琴童把那张心爱的古筝摔成碎片,她满面羞愧地说,‘听了高公公这一曲,我终生再也不复鼓琴了。’从此陈圆圆便改用琵琶了……”
大家听罢十分过瘾,这故事听着,还真是那么回事,而且主角都是认识的人物,一官员笑道:“听闻高公后来收了圆圆姑娘做干女儿,真是一段流传千古的士林佳话。”
那边的周延儒等人听得这边聒噪,还将一个太监的事说成什么“士林佳话”,身为清流领袖的周延儒,已无法容忍这些家伙这样不要脸,他恨不得大骂老子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
周延儒没有骂,毕竟是在公众场合,没必要和太监结怨,但实在是听不下去,从赵谦等人身旁走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众人听罢立即不出声了,高启潜听罢周延儒的声音,心下不快,心道多半是听人将自己的事说成“士林佳话”,周延儒不高兴。太监没了下面,又最忌人说自己没了下面,让人觉得心理变态,其实不然,人总是有自卑心理的。
高启潜本来要从外廷门口过,这时不想让周延儒看到自己,又倒了回去。恰逢太监高呼“时辰到,百官上朝”,众人这才整理衣帽,停止了讨论,鱼贯入殿去了。
朱由检还是那样,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却瞪大着眼睛问:“有事速奏。”
户部一官员捧着象牙牌,趴到地上道:“启奏皇上,山西大旱,巡抚请奏朝廷免除山西赋税,并发赈灾钱粮。”
这时陈奇瑜出列道:“山西流寇凶凶,官军已成独守孤城之势,此时发钱粮,是赈灾还是资敌?臣请皇上,立即调度五省兵马,合力围剿流寇,再行赈灾之举。”
周延儒听罢又要打仗,这军费起码不下二百万两,而赈灾只需几十万两就能敷衍过去,暂时平息祸事。以后的事?就算是围剿,哪次不是剿来剿去,依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反正都是烧着银子玩,还不如招安赈灾。
周延儒道:“山西大旱,民生疾苦,不体恤苍生,爱惜百姓,只一味穷兵黩武,将陷社稷与朝廷于何地?”
陈奇瑜心头火起,不理周延儒,继续对朱由检道:“臣有四正六隅之策,定能马到成功,叫那谋逆犯上的乱贼知道朝廷法度,以彰王道,待剪灭流寇,安抚百姓,恩威并施,方是长久之策!”
朱由检以为善,这些流寇,贪婪无度,给多少钱粮都是去塞无底洞,不给点颜色,只会养虎为患。而且他相信一日为贼,终生为贼,一旦造反,不是想洗手就能洗手的。朱由检便问周延儒:“朝廷能否抽调二百万两军费,以供五省兵马作战?”
周延儒立即叫苦连天,说京官又多少日子没领到官饷了,加派军费,百姓又怎么揭不开锅了,反正大家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口才之好,说得朱由检想起早上喝了燕窝粥都非常自责,恨不得每天吃素,和大家共度难关。
兵部尚书孙承宗觉得此时自己有责任为朝廷社稷仗义执言,立即支持陈奇瑜,言山西必须用兵不可。
之后的事情,朝中众官刚看了开头,立即猜到了结局,常规大戏开场,各方不顾自己胡子花白,公然老拳相向。不过这样公开打架,大家一般是不会记仇的,然后有种自豪感,显示了自己的直言坦荡。
朱由检见罢觉得实在有辱斯文,呵斥一番,下旨退朝。众官立即颇有礼节地行正二八经的三扣九拜之礼,退出大殿。刚才的群架实在激烈,老臣孙承宗眼睛不知被谁揍了一拳,变成了个黑眼圈,摸着疼痛的眼眶愤愤地说:“老夫弓马骑射,什么不精?刚才场面太混乱,才不知被哪个小儿偷袭了一掌……”
赵谦揉了揉疼痛的肩膀,大呼倒霉,刚才自己又没说什么,也被人误伤,挨了几拳几脚,正郁闷时,突然听得高启潜道:“廷益请留步。”
赵谦转过身,急忙躬身道:“下官拜见高公。”
高启潜递了个眼色,“廷益这边走。”
赵谦忙跟着高启潜出了紫禁城,上了马车,高启潜这才道:“昨晚皇上看了你的奏疏……”
赵谦听罢,又想到是高启潜主动找的自己,心下甚慰,忙问道:“皇上说什么没有?”
“皇上没有说话,也未作批复,将奏疏放在了一边,你可知为何?”
“请高公指教。”
高启潜一时未语,大概在思索如何措词。
赵谦看了一眼窗外的黄尘,这天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雨。生在这种年代,就如生在经济危机的时候,干得多,挣得少。
夏天日长夜短,早朝那会,天都亮了,不似冬天的时候,上朝还得打灯笼。赵谦从来都不会迟到的,每日兢兢业业早早就起床去上朝。他有个西洋怀表,时间很准,用起非常方便。
其实赵谦有点洁癖,这种洁癖就是什么东西都要放在该放的位置,什么事情都要做得顺顺当当,心里才舒服。如果将事情和生活搞得一团糟,他就会心烦意乱,很不舒坦。这也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比如上朝,其实偶尔迟到旷工一次,找个借口,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赵谦无论刮风下雨,从未迟早旷工。
一帮红蓝衣服的大臣在外廷等候上朝,围成几堆分别讨论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赵谦是属于权力边缘的那一戳人,一帮人不知怎么说起琵琶来了。
一个穿蓝袍的的文官道:“陈圆圆的一曲《送别》,弹得催人泪下,火候十足。对了,那曲子是赵大人写的,佩服佩服。”
赵谦忙道:“实不敢当。《送别》太凄迷了。倒是高公弹的《十面埋伏》,非语言可以形容,张大人可听过?”
“下官未有耳福。”
这些坐清水衙门的官员在公众场合从来是小心翼翼地说话,虽然高启潜不在,但是拍两句马屁还是无妨的。另一个蓝袍官员道:“只道高公琴艺造诣非常,原来琵琶也弹得出神入化。”
赵谦和大伙一样是小心过日子,抓住机会拍马屁,人多耳杂的场合,说不定就能传进别人耳朵里。
“刚刚说琵琶,倒忘了高公的琴,那首《平湖秋月》不听简直白来了世上一遭。”赵谦厚颜无耻地添油加醋,“这事儿倒有个轶事。”
众人听到轶事,那是什么场合都能玄吹的东西,便真来了兴趣,问道:“是何轶事?”
高启潜刚刚路过外廷,正巧听到赵谦的话,也来了兴趣,就站在门外,想听听赵谦怎么说自己的轶事。
“大伙一定听说过陈圆圆吧?”
圈里的人笑了几声,因为陈圆圆以前是青楼姑娘,对此感兴趣的人,心下了然。
“陈圆圆用琵琶,就说那首《送别》,弹唱得分外入神,便以琵琶闻名了,但大伙不知,以前陈圆圆却是弹筝的,诸位可知为何改弹琵琶了?”
众人都是摇头。
赵谦继续道:“却说那时,陈圆圆还是琴师,每次登台,京师风雅名士便趋之若鹜。话说一日陈圆圆登台演出,立即赢得一片啧啧称赞之声,那气韵风度,让人想到是仙女下凡。陈圆圆弹得是一曲《春江花月夜》,只见她嫩葱儿样的手指往琴弦上那么轻轻一拨、一揉、一划拉,在座的人便都邀齐了把耳朵顺过去——天啦,那可真是仙音哪,白居易形容琵琶女‘大珠小珠落玉盘’,到此就觉得言不尽意。一曲终了,众人哪肯放过。陈圆圆拗不了大家这份抬举,竟一气弹了八支曲子。”
赵谦说得就像真的似的,连语气都拿捏得非常恰当,连自己都佩服起自己这份说辞来了。
“正在这时,陈圆圆看见了前来捧场的高公,世道上有句话叫‘陈圆圆的琴艺让众人狂,高公公的琴艺让众人痴’,那日见到高公,陈圆圆心下不服,便应邀高公弹奏一曲,高公拗不过盛情,只得答应……”
高启潜在门外听到这一节,暗自好笑,事情倒是有这么一件事,却完全和赵谦说的不对味,什么“陈圆圆的琴艺让众人狂,高公公的琴艺让众人痴”,连高启潜自己都没听过,完全是赵谦杜撰。虽然如此,高启潜心里却十分受用。
“只见高公坐到琴前,焚香入定调息凝神,刚才还闹哄哄一片聒噪的堂会,顿时鸦雀无声。风流戏子呆头名士们,一个个都鸭颈伸得鹅颈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公。高公神息调摄停当,然后轻轻伸手往那筝上一探,悠悠一声响,像是有人在空静夜往那三万顷太湖水中丢了一颗石子。就这一下,我看到陈圆圆的脸色都变了,她知道这轻轻一拨已入化境。高公弹的正是《平湖秋月》,他弹完这一曲,众人像被魔法定住了,半晌都吱声不得,陈圆圆更做得绝,当即下令跟随的琴童把那张心爱的古筝摔成碎片,她满面羞愧地说,‘听了高公公这一曲,我终生再也不复鼓琴了。’从此陈圆圆便改用琵琶了……”
大家听罢十分过瘾,这故事听着,还真是那么回事,而且主角都是认识的人物,一官员笑道:“听闻高公后来收了圆圆姑娘做干女儿,真是一段流传千古的士林佳话。”
那边的周延儒等人听得这边聒噪,还将一个太监的事说成什么“士林佳话”,身为清流领袖的周延儒,已无法容忍这些家伙这样不要脸,他恨不得大骂老子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
周延儒没有骂,毕竟是在公众场合,没必要和太监结怨,但实在是听不下去,从赵谦等人身旁走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众人听罢立即不出声了,高启潜听罢周延儒的声音,心下不快,心道多半是听人将自己的事说成“士林佳话”,周延儒不高兴。太监没了下面,又最忌人说自己没了下面,让人觉得心理变态,其实不然,人总是有自卑心理的。
高启潜本来要从外廷门口过,这时不想让周延儒看到自己,又倒了回去。恰逢太监高呼“时辰到,百官上朝”,众人这才整理衣帽,停止了讨论,鱼贯入殿去了。
朱由检还是那样,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却瞪大着眼睛问:“有事速奏。”
户部一官员捧着象牙牌,趴到地上道:“启奏皇上,山西大旱,巡抚请奏朝廷免除山西赋税,并发赈灾钱粮。”
这时陈奇瑜出列道:“山西流寇凶凶,官军已成独守孤城之势,此时发钱粮,是赈灾还是资敌?臣请皇上,立即调度五省兵马,合力围剿流寇,再行赈灾之举。”
周延儒听罢又要打仗,这军费起码不下二百万两,而赈灾只需几十万两就能敷衍过去,暂时平息祸事。以后的事?就算是围剿,哪次不是剿来剿去,依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反正都是烧着银子玩,还不如招安赈灾。
周延儒道:“山西大旱,民生疾苦,不体恤苍生,爱惜百姓,只一味穷兵黩武,将陷社稷与朝廷于何地?”
陈奇瑜心头火起,不理周延儒,继续对朱由检道:“臣有四正六隅之策,定能马到成功,叫那谋逆犯上的乱贼知道朝廷法度,以彰王道,待剪灭流寇,安抚百姓,恩威并施,方是长久之策!”
朱由检以为善,这些流寇,贪婪无度,给多少钱粮都是去塞无底洞,不给点颜色,只会养虎为患。而且他相信一日为贼,终生为贼,一旦造反,不是想洗手就能洗手的。朱由检便问周延儒:“朝廷能否抽调二百万两军费,以供五省兵马作战?”
周延儒立即叫苦连天,说京官又多少日子没领到官饷了,加派军费,百姓又怎么揭不开锅了,反正大家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口才之好,说得朱由检想起早上喝了燕窝粥都非常自责,恨不得每天吃素,和大家共度难关。
兵部尚书孙承宗觉得此时自己有责任为朝廷社稷仗义执言,立即支持陈奇瑜,言山西必须用兵不可。
之后的事情,朝中众官刚看了开头,立即猜到了结局,常规大戏开场,各方不顾自己胡子花白,公然老拳相向。不过这样公开打架,大家一般是不会记仇的,然后有种自豪感,显示了自己的直言坦荡。
朱由检见罢觉得实在有辱斯文,呵斥一番,下旨退朝。众官立即颇有礼节地行正二八经的三扣九拜之礼,退出大殿。刚才的群架实在激烈,老臣孙承宗眼睛不知被谁揍了一拳,变成了个黑眼圈,摸着疼痛的眼眶愤愤地说:“老夫弓马骑射,什么不精?刚才场面太混乱,才不知被哪个小儿偷袭了一掌……”
赵谦揉了揉疼痛的肩膀,大呼倒霉,刚才自己又没说什么,也被人误伤,挨了几拳几脚,正郁闷时,突然听得高启潜道:“廷益请留步。”
赵谦转过身,急忙躬身道:“下官拜见高公。”
高启潜递了个眼色,“廷益这边走。”
赵谦忙跟着高启潜出了紫禁城,上了马车,高启潜这才道:“昨晚皇上看了你的奏疏……”
赵谦听罢,又想到是高启潜主动找的自己,心下甚慰,忙问道:“皇上说什么没有?”
“皇上没有说话,也未作批复,将奏疏放在了一边,你可知为何?”
“请高公指教。”
高启潜一时未语,大概在思索如何措词。
赵谦看了一眼窗外的黄尘,这天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雨。生在这种年代,就如生在经济危机的时候,干得多,挣得少。
三八 钱从何处出
       高启潜说:“朝廷正缺钱粮,廷益上疏言课税之议,皇上当晚还找了历代典籍查询,可见廷益的谏言并非一点用也没有。只是,江浙一向是元辅举荐人选……皇上既未批复,也未斥责,就将你的奏疏放在了一边。”
赵谦忙拱手称谢,谢高启潜指点其中迷津。
朱由检又是一连几晚都没睡觉,就是黎明那会儿,打了个盹。他并非因为失眠,只是御案上堆满的西北各地塘报,都没有好消息,他命人挂上地图,睁大了眼看着山西。山西离京师非常近,又是通往西北各省的要道,朱由检心急如焚,恨不得御驾亲征。
他打了一哈欠,急忙又捂住嘴,翻看着案上的一堆奏折,征对山西局势,上疏谏言的大臣还是很多的。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一个钱字,战争需要钱去打,打完赈灾安抚百姓也需要钱。
高启潜见皇上越想越焦虑,便小声提醒道:“皇上,今儿是端午,太后娘娘亲自做了些粽子,叫皇上过去叙叙话。”
太后张嫣,帮了朱由检不少忙,朱由检登基那会,魏忠贤意识到朱由检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主,魏曾派人向张嫣(当时是皇后)吹风,意欲阻止信王朱由检即位,皇后虽知安危操于魏阉之手,仍然义无返顾地断然拒绝。她对来人表示:从命是死,不从命也是死,一样是死,不从命可见二祖列宗于地下。
所以朱由检有空的时候,常常会到慈宁宫坐坐,陪张嫣说说话。今日正值端午佳节,时局艰难,观龙舟是不可能了,不过去吃几个粽子,还是有必要的。
朱由检乘銮驾来到慈宁宫,太后得知消息,外面的宫女太监跪迎朱由检。
张嫣身为太后,实际也就二十多岁,年轻守寡,但她现在对自己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朱由检继位,对张嫣一向以礼相待,是个靠得住的靠山。回想起以往腥风血雨的日子,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被人阴谋弄掉,还无处诉述,张嫣经历过担惊受怕的生活,自然对安稳日子倍加珍惜。
“皇上要注意龙体,日夜操劳,有伤国本。哀家过的很好,皇上不必挂念。”张嫣见朱由检毕恭毕敬地对自己执礼,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心疼地说。
朱由检道:“端午佳节,理应过来给太后请安。”
张嫣命人将粽子呈了上来,那些粽子做得精致小巧,但都是普通材料做成的,比起下边的官僚商贾家用的东西,反而朴质了许多。
太监为朱由检剥开一个粽子,放到玉盘中,朱由检拿起筷子咬了一口,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张嫣问道:“皇上何故叹气,粽子不合皇上口味么?”
“粽子很好吃。”朱由检忙摇头道,“却不知我大明子民,今日有多少人能吃到粽子?”
这样的话要是出自普通人之口,一定会让人觉得很假,不过出自朱由检之口,却让众宫女太监感受到其忧国忧民之心。不论朱由检做的事是错的,还是对的,但是他忧国之心,绝对真诚,天下是姓朱,皇上忧心,情理中事。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朱由检突然想起赵谦在奏折用引用的语句,不禁喃喃念了出来。
过得一会,周皇后带着田妃庄妃到慈宁宫请安,朱由检见随行的太监手中提了个大包裹,便问是何物。
周皇后道:“太后说前方将士缺饷少粮,皇上忧虑,便叫后宫姐妹们都把各自的金银物件拿些出来,充作军饷,为皇上稍稍分忧。”
朱由检听罢心中感动,说道:“平日里很少赏赐诸位爱妃,朕心中过意不去。”
周皇后道:“金银饰物都是身外之物,只要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比什么都重要。”
朱由检便赞周皇后贤淑有德,有母仪风范。几位妃子与太后张嫣,在慈宁宫陪着朱由检过了端午节,朱由检的注意力转移,放松了些,到了晚间,坐在椅子上正听佳丽们说话,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张嫣听到朱由检轻轻的鼾声,忙把食指放到嘴边上“嘘”了一声,示意大家不要说话。众人见罢,施礼退出了慈宁宫。张嫣命人取毯子盖在朱由检身上,以免着凉。
旁边一个宫女母性触动,见到皇上坐着也能睡着,偷偷看了一眼朱由检憔悴的面孔,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后宫嫔妃捐献金银饰物充作军饷的事儿传了出来,皇亲国戚朝中大臣须得作出响应,纷纷解囊捐献财物,不过收获不大,很多官员直接写捐献半年俸禄,一年俸禄,京官的俸禄大部分是拖着,现在干脆捐了出来,钱粮并不见增多。
周国丈捐银五百两,皇后嫌少拿不出手,国丈又捐一千五百两,皇后无法,便从自己的财产中挪出两万两以作国丈所捐。
几次廷议下来,对山西流寇先剿后抚的方略基本是定下来了,可军饷银子仍然没有出处。大臣们实在想不到办法,其实在他们心里都知道有个办法,就是从内帑拿出皇银,但没有人说这个,皇上知道了会责怪大臣都订着他的内帑,不肯为皇上分忧。
一日朱由检苦思不得其解,便召王承恩,屏退左右,问道:“王承恩,内帑还有多少银子?”
王承恩道:“回皇爷,外廷知道的帐目是一百五十六万余两,实际存银一千零三十一万五千五百一十四两六钱。”
千万两银子,相当于今天十亿美金的样子,作为一个帝国的储备,实在是太少了。明代财政赤字,没有发行国债一说,也无法向别国贷款,真金白银,用完了只能加派税赋,弊端很多,容易激起民愤。
况且内帑名义是皇家私有财产,那是朱由检的祖宗好多代积累下来的银子,如果把皇家说成一个家庭,朱由检无疑是败家子。
说明朝很多皇帝贪财,那是因为明代皇帝长期觉得缺银子花。比如哪个宫殿被雷劈了,维修一下皇城宫殿,那些木料砖石,都要专门的材料,得从云贵等地长途运输,花费以百万两计数。手头紧,自然贪财了。如果像乾隆那般南巡一次就花千万,下边的人还要歌功颂德,想法掏银子,皇帝不缺钱花,天下财物随意取用,贪财有何意义呢?
朱由检踱了几步,肉疼得紧,这几年,内帑是只出不进,年年见少,现在可好,一掏又要去五分之一。
二十五日,皇上用陈奇瑜,擢为总督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军务,筹备大举围剿流寇。
军饷钱粮筹备已提上日程,内阁议加派饷银一百五十万两,温体仁等大臣反对。皇上没有表态。
二十六日,皇上宣周延儒、温体仁、陈奇瑜等臣进宫商议事宜。
在焚香缭绕之中,又有纱窗相隔,冬暖阁没有蚊虫,朱由检问周延儒要钱,因为周延儒身为首辅,又是户部尚书,朱由检自然应该问他。
周延儒立即哭穷。皇上又问:“票拟加派军饷一百五十万两,议得结果了么?”
温体仁心里盘算,如果以增税的形式让周延儒度过这一关,不是太便宜他了?所以一直不赞成加派之事,见皇上问起,便说道:“去岁加派辽饷,百姓甚怨。今年又加派,恐有损圣德。”
明代不仅大臣爱惜名声,皇帝也是爱名的。惜海瑞“以死搏直名”,嘉靖不敢杀,非真不能杀也,杀了海瑞,嘉靖自己的名声就受到了损害,所以海瑞以善终。温体仁这样说,把握还是比较大的,皇上心中当然不想被百姓将“崇祯”说成“重征”。
果然,朱由检说道:“朕为民父母,不得而卵翼之,民为朕赤子,不得而襁褓之,使民输驺挽栗,居送行赉,加赋多无艺之征,预征有称贷之苦,朕之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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