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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锁-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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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话,他看着我,面带微笑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赞叹之意。我知道,他刚才说那些话,其实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能够放松精神。否则,那种要命的剧痛,我是无法承受的。
我使劲蹭去脸上那些冻结的泪珠,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此时,月骨受到针刺的部位竟然生出了一种麻酥酥、暖烘烘的感觉,整只冰冷僵硬的手掌也随之温暖起来。这种温暖的感觉,好像一股细细的水流,迅速自掌中向外传递游走,很快就传遍全身每一个角落,体内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也感受不到寒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十分纳闷,难道我已经一步到了地境,这种感觉就是抵达地境之后带来的吗?我抬头看看边上的黑老五和桑佳慧,俩人仍旧满头冰霜,嘴唇青紫,正缩脖端肩瞪大眼睛关切地看着我。
看着他们不断颤抖着的身子,我心里一紧,知道大家都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现在没时间细想我究竟到达什么境界,必须尽快开解黑蛇门,让大家走出去才是真的。
我狠下心,一下子拔出掌心立着的那根探针,伤口处的血液立刻结成一小块红色冰片。我从挎包内取出一根极细的挠针,用针尾用力刺破冰片,透过掌心创口的血肉直接抵在月骨上。这回仅仅是稍稍一痛,而且痛感很快就消失了。
我吁了口长气,平伸着右掌走到石门前,手腕慢慢翻转,把掌中挠针尖端对准那片蛇鳞上的锁眼,快速地挤推进去。
蛇鳞不厚,挠针很快就顶进了锁芯内部。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砰的一声脆响,类似香槟的塞子被弹开,而且似乎就在耳边响起,嗡嗡的回音不断回响。
我吓了一跳,手掌一抖,差点儿让挠针滑了出去。我使劲捏住,急忙回头问桑佳慧:“啥在响?”
桑佳慧一脸疑惑地问我:“什么啥在响?”她显然没有听到。我再看看黑老五,他两眼翻翻,也是茫然无知的神态。
我皱皱眉,不死心地问黑老五:“你们没听到吗?就刚才,好大的一声呢。”
黑老五摇摇头,“没听见啊。”他四下瞅瞅,吞了口唾沫,“妈的,不会是地道要塌吧?”
见他们茫然不解的样子,我摇摇头,暂时放下这个问题,掌心继续微微用力,这回耳边再次传来极大的咯吱咯吱的响动,好像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在刮蹭金属板,让人听着牙根直泛酸。我愣了愣,手掌的力道一停,这些声音也随之消失,但隐隐还有回音传来。
我刚要回头发问,突然灵光一闪,我立刻明白了,原来这些声音根本就不是响在耳边,而是挠针触抵锁芯内部时,通过骨头传导放大了无数倍回荡在我身体内部的。同时,我马上又想到了解键三字诀中的听字诀,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听字,不单单是指用耳朵去听,还隐藏更深一层含义,竟然是以骨辨音,也就进一步印证了何为地键骨断。看来,我真的达到地境了。
但此时此刻,我根本就来不及细细品味这种进入新境界的奇妙感受。地道的温度正在急速地下降着,原本抵达地境之后产生的片刻热乎劲儿,也正在慢慢消失,我必须抓紧时间,立刻对黑蛇门进行开解。
我将挠针顶在锁芯内部一个恰当的位置,手掌慢慢划着圈子,引导着掌心的挠针不断探索着锁芯的内部结构。骨头带来的声音依旧巨大,但我渐渐习惯并适应起来,此刻听起来,也就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突兀了。
随着手上力道逐步加大,我突然看到,掌心创口处渗出一滴鲜红的血液,却不滴落,而是紧紧贴着细细的挠针,慢慢地滑进锁眼内。奇怪的是,尽管室内冷得邪乎,但这条血线竟然没有被冻结。
等血线流入锁眼后,我突然产生一种更为玄妙的感觉,似乎血液正迅速在锁芯里面蔓延,并将内部凝结的霜雪全部化开,而且,锁芯里面所有的齿、柱、簧、扣等配件,正在热血的沁润下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如冬眠后的小兽到了春天,全部从洞穴中探出脑袋,对着温暖的太阳在欢叫。
我强压住心内惊奇,凭借右掌月骨带来的感觉,居然在脑海中将锁芯内部的结构做出了一个清晰的判断。真的太神奇了,尽管我看不到锁芯里面,但脑中却似乎产生了一幅全息图像,让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一把什么锁。
如我最早推测那样,整条大蛇是一块修建在石门上的拼锁,巨蛇体表的四十九块凹槽都是拼锁的契廓,那四十九块蛇鳞就是契片,也叫拼匙。
按照常理来说,拼匙只要在契廓内彼此拼接对位就能开启石门。但是,在拼锁的四十九块拼匙里面,又被套嵌了一种独特的脉络锁具。其中,这块带有锁眼的蛇鳞则是关键枢纽所在,所有的拼钥通过彼此对位的槽、脊构成了一个互相贯穿连通的脉络,最终,由无数根牵机引线汇集到这块蛇鳞内部。可以这样说,这是一种锁中锁的变形结构,拼锁涵盖着脉络锁,互相纠缠套嵌。难怪最初我们拼好了蛇鳞,却没有打开蛇门呢。
虽然这具锁中锁极结构复杂,极难破解,但眼下我已经抵达了地境,手艺自然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我借助月骨感应,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四十九根牵机引线构成的锥形绷簧团。
用挠针拨了拨,四十九根单独的牵机引线线体都可以被挑动,只不过尾端拧成的那个绷簧团却是绞缠得紧紧的,需要用大力挑开,让每根引线松弛退位,整个破解才算成功。
可就算抵达地境,但我毕竟是女孩,身子单薄,力气有限,反复试了多次,才勉强将挠针插入绷簧团内部一点点。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立即把左手扣在右手背上,身子都靠了上去,使劲向下猛压。
顶在月骨上的挠针开始在骨头表面左右滑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附近的嫩肉也被顶戳得粉碎。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竟然感受到了痛。
痛呀!这回是真的很痛呀!手掌内部,好像有无数只小到极点的蚂蚁在肉里啃咬着,每一口都让我疼到了骨头里,疼到了神经里,那种扭曲揉碎的感觉,让我的眼泪立刻就流了出来。
见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流泪,黑老五和桑佳慧都是一怔,急忙问我这是咋了,好好的哭啥?桑佳慧更是担心,轻轻叫了声兰兰,伸手就要搭在我的肩头。
眼见她探出手来,我急忙弯腰避过,哭哭啼啼地喊着:“别……别碰我,谁也别碰我,你们谁也别碰我,呜呜呜,别碰我……”
眼前形势急迫,没空和他们说得明白,但我心里却十分清楚,这类复杂锁具都有一个奇怪特性,就是一套锁具只容一人开解,决不能入了第二人的手。如果一旦有不同属性的外力介入,锁具内部构件的均衡性立时便被打破,各类牵簧引线全部发生错乱,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危险呢。
他们二人经我这么一喊,全都吓得够呛,马上停了下来,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使劲眨眼,挤干泪水,继续哭着说:“别……别管我,我一会儿再告诉你们,呜呜呜呜……”
黑老五不停揪着胡子,又突然拍拍脑袋,估计已经反应过来,他一拉桑佳慧的手,说:“别碰她,疼是疼,可现在开锁要紧。”
桑佳慧也醒过神来,皱着眉头,面带忧色地看着我。
我再也忍不住那种疼痛了,大声嚎哭喊叫,借以缓解掌心的剧烈疼痛,可又继续加大力道,拼命催动两手挤压着挠针向内挺进。
真疼呀,我涕泪交流,视线一片模糊。挠针穿过层层阻隔,逐丝逐毫地刺入绷簧团里,最后顶在了一个类型三星对位的悬搭扣眼中。
我知道,顶开扣眼,整个脉络锁就解开了。我扭头跟桑佳慧和黑老五说:“呜呜呜,你……你们……千……千万都别碰我,到……到了关键时候啦。”
我闭上眼睛,将胸脯压在手背上,借助全身的力量,使劲推送着挠针。我就觉得眼前黑黑的,脑中乱乱的,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爷爷,想起小时候爷爷给我梳麻花辫,我坐在小板凳上看动画片;想起爷爷给我做红烧肉,我站在一边流口水;想起爷爷轻轻拍着我的脑袋,笑着叫我兰妞妞;想起爷爷把我举在头顶,看长春一年一度的花灯展……还有爷爷手中那些印记,当年,他也是这么疼吗?
一想到爷爷消失的这段日子,我觉得心如刀绞,肉体的痛感却随之减淡了不少。爷爷,你在哪儿啊,兰兰好想你啊。我死死咬紧下嘴唇,在心里默默地呼喊着。
下意识地,我两脚蹬地,两手猛地往下压去,咯咯、咔咔、哗哗……一连串的古怪声音过后,那个悬搭扣眼终于被我顶开了。与此同时,绷簧团迅速松弛,四十九根牵机线飞快退位回缩,这把锁随时就要开启了。
我猛地抽回手,将挠针甩在地上,扭头扑进桑佳慧怀里,使劲抱紧她哭了起来。我知道,不但是身体疼痛,还有多日来对爷爷的强烈思念和地宫下种种离奇经历带来的沉重压力,这种种情绪累积到现在,我终于忍不住了,必须要释放出来。
桑佳慧心疼地将我紧紧搂住,不断抚摸我的脑袋和肩膀,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安慰着,“兰兰不哭,乖,兰兰不哭……”
黑老五走过来站在一边,慢慢翻开我的右手,低头看了看掌心那个孔洞,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难为这丫头了,不过也总算到达了地……”然而那个“境”字还未说出口,他又突然“呀”了一声,扳着我们的肩膀,兴奋地说,“快瞅瞅,门开了。”
我们急忙回头向蛇门看去,就见巨蛇正从中间无声地断裂分离,那是石门在向左右移动开启。随着门缝逐步扩大,我们看到里面黑咕隆咚的,却又有一股温意呼呼地吹了出来。
这股暖气和冰冷的地气在空中碰撞后,发出怪异的哧哧声,好像冷水泼在了烧红的铁块上,又好像无数只知了在疯叫,而且越来越响,听在耳中好不难受。
冷热空气突然对接,彼此侵蚀发生冷凝现象,在对接面出现一片类似真空的透明区域,大滴大滴的水珠迅速形成,好似无数透明的珍珠悬浮在空中。这景象也就生成在一瞬间,然后那些水珠开始迅速地降落。由于暖空气略轻,地表部位仍旧是寒冷的,水珠落到那个位置突然再次冻结,落在地上后,噼里啪啦地四处跳跃滚落开去。与此同时,上方的水珠仍在不断地形成并降落着,往复循环着这个奇异的过程。
见到如此罕见的情景,我目瞪口呆,张着大嘴,完全忘记了手掌的疼痛。
就听黑老五在边上大喊一声:“傻站着干啥,还不快进去。”
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另一手抓着桑佳慧,顶着满头满脸的冰珠水雾,快步穿越黑蛇灵门,一溜儿小跑向里面冲了进去。
迈过黑蛇灵门,前方黑沉沉的,无法看清任何东西,不过温度却也迅速恢复了正常,四面八方不断有热烘烘的暖风吹来,有点像空调的感觉,打在早就冻僵的身体上,让人觉得特别舒坦。
转眼工夫,脸上身上的冰霜也跟着化掉,冰水渗进衣服里,浑身湿乎乎的,衣服纠成一团,又是另一种的难受滋味。
我再扭头看看后面,大团大团乳白色的地气早就充满了黑蛇地道内,此时,正盘踞在石门外,如活物一般扭动翻滚着,试图向这边涌入。然而在门口,却与这边的暖气在碰撞中生成冷凝现象,结成的冰珠如雨点般落在地上,零零落落地铺了厚厚一层。几颗冰珠滚过石门,眼瞅着在地上渐渐化成一滩水渍,一眨眼工夫就消失不见了。
看了半晌,桑佳慧慢慢叹口气,很是感慨地说:“这蛇门还真是神奇,门里门外的温度竟然差了这么多。”她又扭脸对我说,“兰兰,看看你的手咋样了,我给你上点药,省得感染了。”
听她这么一提醒,我才突然感到掌心火辣辣地刺痛。我抬起右手看看,创口处的血液已经停止外流,结了一片大大的血痂。
我轻轻抚摸着,说:“现在还不能包上,既然刺了一个眼儿,干脆就留着它吧,也多了一门地键骨断的本事。”
说着,我低头从挎包里取出一根短短细细的空心金属管,在掌间比量了一下。见金属管粗细适合,我咬了咬牙,又咧了咧嘴,忍着疼把掌心那片凝固血痂抠掉。顿时,孔洞内再次涌出大量鲜血,沿着手掌边缘,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桑佳慧大吃一惊,急忙攥住我的手腕,问我这是啥意思。
我抽了口冷气,忍着疼说:“不趁现在留住这个洞眼,等一会儿肉长合了,我刚才的罪就白遭了。”
黑老五点点头,一拉桑佳慧的胳膊,“你别管她,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地境的手艺可不是白来的。”
听黑老五这么说,桑佳慧也不再阻拦,静静地看着我。
我咬紧牙关,将金属管慢慢插进创口,一直顶在了月骨上。等完全没入后,其尾端恰好与掌心齐平,周边肌肉受到挤压,感到一阵酸胀疼痛。我缓了好半天,才稍微感觉舒服些。我慢慢屈伸几下指掌,似乎也不太影响手上的动作。
这时,我才觉得浑身酸软,好像散了架,没有一点儿力气了。我跟他们说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桑佳慧赶紧搂着我坐下,让我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用手指轻轻抚摸我掌心洞眼旁边的肌肉,帮我按摩缓解疼痛。
黑老五盘腿坐在旁边,问我刚才是咋了,又是听到怪声,又是流泪大哭,是不是抵达地境太过痛苦,都疼出幻觉了?
我心里也在怀疑,便一五一十把刚才的感觉都和他们讲了,说那些可能就是抵达地境后的神奇效果,又说爷爷手上全都是印子,比我的还深,可该多疼啊。无意中提到爷爷,我心里又开始难受,又想起之前杀了蚕后,眼泪忍不住再次流出来。
桑佳慧一如既往地安慰,黑老五却气哼哼地开始教训起我来,“你都多大了,成天甩大鼻涕像什么话。这才下来没一会儿,就哭了好几场了,真给你爷爷丢脸,一点儿不像你们老楚家的女人。”
经他这么一激,我立刻擦干眼泪,暗想绝不能给爷爷丢人现眼。可是我隐隐又有些纳闷,黑老五说我不像老楚家的女人,难道他之前见过我家的其他女人吗?
我刚要去询问,桑佳慧出来打圆场,说兰兰还小,哭几声也算正常,又让我讲讲那条巨蛇拼锁的来历。
她这一打岔,让我忘记了刚才的疑问,便给他们讲起了拼锁的典故。我记得爷爷讲过,拼锁脱胎于游戏华容道。游戏华容道起源是《三国演义》中关云长在华容道义释曹操的典故,有一张带二十个小方格的棋盘,代表华容道。棋盘下方有一个两方格边长的出口,是供曹操逃走的。棋盘上共摆有十枚大小不一样的棋子,分别代表曹操、张飞、赵云、马超、黄忠和关羽,还有四个卒。玩法就是通过这两个空格移动棋子,用最少的步数把曹操移出华容道。到了三国末年,有高明匠人根据这个游戏的设置,逐步演绎,便做出了拼装式锁具。之前看到的那个巨蛇拼锁,没有空格,属于拼锁中的全拼锁具,需要将全部拼匙逐一在平面对位,算是很难的一种了。
桑佳慧听得不住点头,说古代匠人手艺真是高超,竟然能将游戏做成锁具。我说得兴起,又告诉他们,拼命这个词也是起源拼锁的,爷爷说过,拼锁分成全拼、单拼、隔拼、悬拼等很多形式,其中拼命属于拼锁中最难的,不过具体详情却没有告诉我,只说天境高手才能接触到。
突然,一直没吭声的黑老五说话了:“俩丫头,别拼命了。这里也他妈的邪性啊,你俩赶紧过来。”
我一愣,下意识地将身子往黑老五那边挪了挪。
桑佳慧也紧跟着凑过来,“什么事,五爷?”她边问边按住腰间的手枪。
黑老五哼了一声,眼珠乱转,重重地说:“你俩往边儿上瞅瞅,这个地道好像没边儿。”
没边儿?黑老五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听得有些茫然,没搞明白他到底想说些什么。我伸着脖子看了一圈,地道内黑糊糊一片,似乎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呀。
桑佳慧却“咦”了一声,口气略显惊讶地说:“没错,确实没边儿,三面都看不到头儿,这里大得可以啊。”
桑佳慧的话,让我仿佛意识到一些什么,我再仔细看去,这才发现,目前所处的密道比之前的不知道宽大延长了多少倍,除了可以看清我们三人彼此的身体,再远些就是墨黑墨黑的,根本难以目测有多么深远。
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要知道,黑老五手里的夜明贝镜可是个宝贝,只要角度调整得当,方圆几十米都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怎么过了黑蛇石门,却找不到边儿了呢?我急忙问黑老五到底咋回事,是不是又进了什么机关。
黑老五嘿嘿冷笑,慢慢说了句“有点意思”,调整几下夜明贝镜的开合角度,扬起胳膊朝四下晃了晃。
幽绿色的光芒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光球,一下子冲破黑暗照出更远一段距离。可是,无论我怎么使劲去观望,也看不到前面和左右两侧的石壁。
看着看着,我心里有些发毛,一路走过的地道最宽也不过十余米,就算是那块布满蛇桩的水池,大概有一百八十多米宽,也能隐约看到两侧,可为什么到了这里却突然就扩大了这么多呢?
见我们不说话,黑老五用贝镜朝头上指了指,说:“不只这个,你们再瞧瞧上头,也他妈的看不到顶儿。”
我立刻抬头望去,密道上方黑糊糊雾蒙蒙的,好像压着一块就要下雨的厚云彩,视线根本就无法穿越过去。
黑老五皱着眉头,嘴里叨叨咕咕,两手不断调整着贝镜的折射角度,让绿光覆盖的范围尽可能增大。光团左冲右突,到处翻滚,可无论怎样,就是无法寻到边际。
我呆呆望着四下里的黑暗,心跳逐渐加快,总觉得那些看不到的角落里,好像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在冷冷地盯着我们。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黑老五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同时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不对……”桑佳慧突然大叫一声,“你们没觉得这里越来越热吗?”
我愣了愣,伸手摸摸脸,又看看他们两人,马上醒悟过来。是啊,不知不觉中,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身上也逐渐燥热起来,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密道里的温度竟然开始上升了。
第十章 游土流沙黑飞鹰
黑老五颌下的胡子挂了几颗汗珠,随着他的步伐身姿,不停地上下游动,悬悬欲落,样子看起来很是滑稽。我很想笑,却又不敢,努力咬着嘴唇。
黑老五甩了甩脑袋,伸手把外衣的扣子解开,露出一排小肋扇儿,他慢慢地说:“三灵门的最后一道应该是黑鹰门,咱们已经破了黑走狗和黑游蛇,现在就该对付这个黑飞鹰了。看之前这费劲扒拉的劲儿,我估计这破鹰得更难整,也不晓得是个什么厉害的玩意儿。”
说完,他又皱着眉头,看着四面的黑暗,缓缓地说:“俗话说,犬走平川,蛇游深水,鹰飞长空,照着这么个排布规律来讲,眼下这些黑老鹰肯定是从天上飞下来的。这个地界这么宽绰,想必是供它们折腾的了。”
听说是飞下来的,我赶紧把挎包举在头顶,生怕突然被老鹰啄了脑袋。
桑佳慧将我往她身边拽了拽,搂住我的肩膀,问黑老五:“五爷,这里这么大,咱们应该辨个方向,省得一会儿走偏了。”
黑老五点点头,蹲下身子,用贝镜照了照脚下的地面,伸手摸了摸,抬头对我俩说:“丫头们,顺着这些青石板之间的拼缝往前走,要是走偏了,可真就不好办了。”
我蹲下看了看,密道内的地面依旧由巨大的青石板铺成,好在都是规整的四方形状,没有特殊形状的穿插拼接,如果沿着其中一条拼缝笔直往前走,只要不偏离方向,应该是可以走到尽头的。
我们商量妥当后,黑老五举着贝镜走在头里,桑佳慧殿后,把我夹在中间,三个人互相拉着前一个人的衣角,踩着石板拼缝,慢慢地向前方无尽的黑暗中蹭着脚步。
越往前走,我越觉得酷热难耐,四面八方不断吹出强烈的热气,好像处在一个巨大的烘箱里,烤得我口干舌燥,眼睛酸涩生疼,都有些睁不开了。尤其是汗水刚一冒出,又立刻被烘干,一层又一层,身上很快就结满了白色的盐渍。黑老五皮肤很黑,盐渍落上去,黑底白花,跟斑马似的。
走了一会儿,桑佳慧从包里掏出三瓶矿泉水递给我们。我咕嘟咕嘟灌进去大半瓶,又倒出一些在手掌上,朝头脸拍了拍,水汽迅速蒸发,带来片刻凉爽,我才略觉得好受了点儿。
黑老五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极寒地气来自贯穿东北三省地下的一条冻土带,这倒也没啥,可没听说还有隐藏的火山岩浆之类的啊。而且,我就觉得这热乎劲儿是出自地下自然温度,好像是石油、火蜡点着带来的。妈拉巴子的,总不成是这帮大辫子发现油田了吧。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桑佳慧抹了把汗,说:“五爷,你的意思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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