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娇_严歌玲-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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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国的队伍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点抓大幽王拿十万两赏金啊！”
群情激奋蜂拥着涌入城门，都看出城楼上的人形单影孤，要拿赏金实在是容易的事，哪个也不想落后。还没登上城门，人群里已经有人挤摔在地上，被人踩得嗷嗷直叫。
城门处像开了锅的粥，乱哄哄浑乱不堪。
姜篱看得来气，正要发火，军师让人传话出去，一队一队进城，留一半在城外。抓到大幽王人人有赏。城门边的秩序总算好了起来。
姜篱望着先进城的队伍似乎泥牛入海没有动静，城楼上的人临风沐雨盘坐的姿态依然一副淡定的样子。他有些坐不住了，“怎么回事？那队人马干嘛去了？怎么还不上去捉慕容冲？”
“臣这就派人去看看。”
“派什么派，你自己去。”姜篱不耐烦了，看着军师带一队人又进了城门，转眼之间不见了踪影，城楼上依然不见动静。
“该死的，都搞什么鬼？城里是有鬼还是有妖，难不成都进去被吃了？”姜篱认定了城楼上的天娇就是慕容冲，更加受不了这样的处境，仿佛挨了无影鞭，无从还手的感觉。
“备马！”他大喝一声，身边的玄衣侍卫牵来他的战马，他从战车上跃起落在战马上，拍马直奔城门里去，身后的玄衣侍卫紧随其后。
天娇站起身，望着越走越远的姜篱笑了。她要感谢姜篱的军师，要不是他出的法子，吕国军队一队一队进城，她还真怕她的造梦大法一时拢不住那么多人。这下好了，一拨一拨的人被她遣去该去的地方，去那里造他们的黄金美梦，实在是太痛快了！
五哥，你就让雨就一直下吧，一直下到明天太阳东升的时候。友情后表，我先走了。
天娇对着天空仰头说道，脸上抑制不住喜悦。她知道她五哥一定能听见，果然龙天赐有感应似的，雨云又凝集了一些，黑压压的朝城北飘去。那里是天娇让姜篱入瓮的地方，也是让他受苦而不自知的地方。
时辰尚早，天娇牵着赤兔马在城里转了一圈，城里百姓已经逃得七七八八了。虽说是他们自己的队伍打来收回失地，可百姓好像是怕他们的大王打来似的不敢在此久留。
可也难怪，本来一方富甲之地，因为大幽攻占了，才被发现一直掩藏很久的遍地黄金之地，要是重回吕国，少不得要重征苛捐杂税摊派抽佣，以后是再难富贵了。还要被安上藏匿不报之罪，以姜篱的暴政，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受到牵连入罪。
天娇慢慢溜达到后山坡，见柳勇正焦急地站在半山坡上往城里方向看。
“王、啊，龙将军，可把我担心死了，城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柳勇掩不住关切迎上来就问。
天娇只说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已用造梦之法在城门上做了隐蔽屏障，吕国留在城外的队伍想进也是进不了嘉兰城的。姜篱没有三五日，是不会从梦境中清醒的。
“柳将军，明天一早咱们出城回大幽，你现在要准备些车辆，明天早上用得着。现在进城，我见一些百姓家里有没带走的车马可用。”
天娇盘算了一下，让柳勇至少准备一百辆运货的车马。柳勇领命带人进城。
天娇在坡上站了一会，有兵士过来请她进营帐休息。现在大家都叫她龙将军，她听着格外受用。在营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天色黑了下来，柳勇来报，寻到了七十八辆车马，“不够数的，我想百姓家里有不少木料和工具，可以自己做些来用。”
天娇点头，“记得要有围栏，以防颠簸。”柳勇应是，退出营帐帐连夜赶工做车架去了。
天娇再不担心有人来打扰发现她的行踪，使出神行术，旋身一道微芒闪过，她出现在了锦云宫中宫殿前。
她隐着身形，不想让人看见。悄无声息地进了中宫殿。燕楚珩正在灯下画着什么。天娇在他身边看了一会，燕楚珩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他专心地研究新神器，边画边擦，一副忘我的样子。
天娇进了内殿，撩开纱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慕容冲。他睡得很沉，脸色似乎更红润了些。她等着子时到来，她要帮他恢复元气。
突然慕容冲的眼皮动了动，手也不自觉地伸向她，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她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这时再难隐着身形。她只好把床头的灯火吹熄，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章　一觉醒来

天娇索性把床帐放下，默默坐在床沿握着慕容冲的手，聆听他均匀的呼吸。耳边不时传来燕楚珩自言自语的声音。
“还是差一点，到哪里有问题呢？”
燕楚珩说完进了内殿，突然“咦”了一声，“怎么灯灭了？谁来过？”他又自言自语一句。天娇赶紧隐住身形往床里靠去。
床帐轻动的影子许是被燕楚珩看见了，他急忙走到窗前伸手试了试，窗子关得很严。
他返身走到床边，撩开床帐，不知能不能看清慕容冲的样子，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好半天叹了一声，“慕兄，你快点好起来吧！天娇一个女子哪能征战南北呢，她为你什么都肯做，我也想为她做任何事，可惜她不让……”
燕楚珩的声音似在嗓子里咕哝，天娇听得字字清楚，不觉得眼睛一热，差点落泪。燕楚珩放下床帐走到外殿歇下，不一会发出轻微的鼾声。天娇平复了一下情绪，刚好听到殿外子夜的梆声……
天娇回到嘉兰城后坡的营帐，晨光刚刚洒落进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听见营帐外有人说话声。柳勇问守值的侍卫，“龙将军可起身了？”
侍卫还未答话，天娇打开帐门探头出来，笑道：“柳将军早！”
柳勇眼睛通红，显然一夜未睡，神情却掩不住兴奋，天娇让他准备的一百辆架子车完工了。
一队浩荡的车马大明大方地进了嘉兰城直往北去，城北是金矿出口，柳勇上次运回大幽的十万两金就是从这里抬出来的。
“姜篱不是进城了吗？听说他的队伍就在城北。”柳勇满脸狐疑。天娇挥手不让他说话，拍了拍赤兔马一跃冲在前面。
城北金矿坑口整齐地堆着新采的金矿石，粗略估计有一百万两黄金的量。天娇很满意，她勒住马，回身招呼大家将金矿搬上架子车。
柳勇这时才明白架子车的用途，他原来以为天娇要架子车是想把嘉兰城内的粮食收集起来运回大幽。要知道今年春荒，正是缺粮食的季节。
是谁开采的这么多金矿石，简直无法想像！要知道他挖十万两金矿石，足足用了十几天的时间，这才一夜功夫……柳勇不敢想像，他只认为有一种可能，就是老天爷从地里翻出来的金矿。
“快，要快！”天娇催促一声。
柳勇不敢怠慢，亲自上阵搬运。他们刚装好车，下了一夜的雨就停了。天娇拍马出城，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到了城门口，可以听见城门外人声撼动，不用想就知道是姜篱守留在城外的那几万军队，见他们大王不归着急了。
天娇轻笑一下，抬手止住身后的队伍，“开城门！”
“可是吕国的队伍就在城外……”柳勇还想说话，天娇回身看他，他顿时止住，让士兵开城门。
城门打开，晨风徐来，初夏的吉首让人无比惬意。满眼的绿意，哪有半个吕国士兵的影子。柳勇不敢再有疑问，指挥车马顺着天娇手指的方向疾驶而去。
一路简直是畅通无比，简直如入无人之境，除了山水风光，便是艳阳明媚的好天气。不过一天半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幽州城下。
大家都顾着车架上的金矿，谁都没注意到赤兔马上的天娇，她的身子越来越软，几乎要趴在马背上了。
柳勇安顿好一百辆架子车往炼金坊去，回身才发现天娇的异样。他呼唤一声龙将军，没人应他，他快步走到赤兔马前，又轻唤一声王后，天娇还没应他。他赶紧伸手去扶天娇，哪知道天娇顺着他的手势就瘫了下来。
柳勇意识到不好，扶稳天娇，正要上马与她并骑，猛然感到身后有人拉他。他回头看见簌玉又是欣喜又是不安的脸，“我送她去锦云宫，你先带囡囡回家。”簌玉不等柳勇答她，抢过马缰绳上马，一手抱着天娇，一手拍打赤兔马，飞驰而去。
天娇醒来，眼前糊涂的床帐变得渐渐清晰，她终于看清了是在她的中宫殿里。她猛然坐起身，把守在一旁的青桃吓了一跳，“王，王后醒了。快点告诉大王去。”青桃脆声声的声音在中宫殿里回荡，马上引来一阵杂踏的脚步声。
燕楚珩最先进来，脸上的喜悦和关切比他身后的北吕王后更甚。到了近前，燕楚珩又缓了脚步，让北吕王后先行一步，还笑着赔礼不该仓皇之间忘了长幼。
“天娇哇，可吓死为娘了！”北吕王后未语泪先流，也不客气，抢在燕楚珩身前就把天娇拥在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天娇妹妹没事了，应该高兴才对！”燕楚珩劝慰道。“说得是，说得是！”北吕王后松开手，上下打量天娇，生怕她哪里缺了什么。
天娇尴尬地笑笑，“我没事，就是骑马不太习惯累着了，也可能是中暑了。”她当然知道她晕厥是因为施神行功太过所致，要带着两千来人和一百辆架子车上的重物，非一般的神力所能为。她可是呕血拼命为所不能为啊！
“听说你出征我就在家里坐不住了，听说你回来了，我就赶紧过来看看，谁知太后不让我入宫，还好有燕***忙，我总算能进来看你。你都睡了一天了……”北吕王后喋喋不休，难掩心里的激动。
“娘，您也累了，喝点茶休息一会。”天娇让青桃上茶。
“娘不累，娘有许多话要和你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嫂子已经生了，给你生了一个胖侄子……”北吕王后突然见大家都朝她身后看，她止住话，回身看见慕容冲被人搀扶进来，终于反应过来，“娘确实累了，你先和大王说说话，我晚点再来看你。”
燕楚珩一直没机会和天娇说话，见慕容冲进来，他几次张口欲语，又忍了回去。随着北吕王后出去，回身意味深长地看了天娇一眼。
天娇朝他轻笑，他的眸光颤动了一下，终是没有说话，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叹息声尽管很轻，天娇还是听到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见不识

慕容冲行走有些迟缓，天娇很想起身去迎他，可是看到他努力挺直脊背的样子，又打消了念头。他能醒来，能恢复行动，已是老天的眷顾。
天娇眼里莫名地涌起泪雾，多少个子夜时分相拥相助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她眨了眨眼隐去泪雾，终于看清了走到眼前的人，她怔住了。
慕容冲俊美的脸依然完美地呈现在她面前，那鼻子，那双唇，那耳垂、鬓边……她再熟悉不过，可是，他的眼神让她害怕，让她心疼。
“大王，你来了？”天娇故作镇静地欠了欠身子，她想，慕容冲曾经几次护理病中的她，她这副半卧半靠在床边的模样他最熟悉。她努力让眸光不起水雾，却总是眨眼之间就弥漫眼帘。
“你，是王后，是大幽的王后，我的王后。”慕容冲的眼神满是陌生的疑问，就仿佛从来不认识天娇一样。
天娇再不能发声，连连点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溅在手上。扶着慕容冲的小太监看不下去了，喊青桃，青桃从外殿进来，见状吓得不轻，连忙拿帕子帮天娇抹泪，天娇扯过帕子，让宫人们都出去。
“王后不要多心，太医说了，大王这样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他现在已经认识太后了，王后是大王最疼爱的人，大王肯定会记起来的……”青桃不让小太监再说，搬了一把靠椅放在床头给慕容冲坐，赶紧拉着两个小太监出门。
慕容冲坐在床头有些木纳，曾经星光闪烁的眸子落在床帐金钩上，定定地不想移开。天娇忍住的泪又流了下来，拉过他的手，贴在脸上摩挲着。
他木然地任她拉着，她手上暗暗使劲握他的手。他不情愿地抽回手，看了她一眼，目光望向窗外染红的天边，弧起嘴角笑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很难让天娇相信他不记得他了，他真的傻了！
“小大夫，你看我哪里不对劲儿吗？”天娇整理鬓发，想给慕容冲一个甜美的笑容，可是慕容冲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好像眼神飘到天边去了，侧脸映在霞光中，一动不动。
“青桃，你们进来吧，大王累了，送他回去休息。”天娇放弃了，她想慕容冲也许真的需要时间来恢复。她应该为他有现在的状态高兴才对。她抹去脸上的阴霾，换上明朗的微笑。让进来的青桃看到她的样子，又是吓了一跳。
“奴婢这就去传太医来。你们快扶大王回去，还愣着干什么？”青桃小跑着出去，两个小太监立在靠椅两侧，不知该不该扶慕容冲。
“让太医继续给大王针炙，以前一日两次，现在改为早中晚三次。”天娇怜惜地看着慕容冲的侧脸，眼里的泪终于干了。
小太监应着，一左一右挽住慕容冲的胳膊。慕容冲从窗外收回目光，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对天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缓缓起身出门，到了门口，突然停住，回身看着天娇，“你好好休息，我再来看你，我的王后。”
天娇刚刚抑干的泪又涌了出来，她扭头不让他看见，“恭送大王！”她的声音哽咽嘶哑，说完再扭头看时，内殿门上的珠帘哗哗作响，慕容冲的身影已经远去。
一种心痛的感觉让她不能呼吸，比当初魔毒发作还让难受。她颓倒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床帐顶，闭上眼再睁开，她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她很想喊她三哥来问问，慕容冲这样子什么时候能变好。刚动了心思，又打消了念头。她捂着心口，长舒一口气，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他可以记起苏太后，记起柳美人，记起青桃……独独忘记她就好！
青桃请来的太医诊了平安脉，嘱天娇不可忧心焦虑，开了几剂食疗的方子交给青桃，告退出去，走到门口，天娇叫住他，问他慕容冲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他现在都能认出哪些人。
太医一一作答，天娇挥手让他出去。心思又糊涂起来，慕容冲果然连小六子都认得，独独不认得她了，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吃过药膳，浑身有了力气。天娇让青桃把屋里的窗子都打开，又燃了一炉驱蚊的沉香，便倚在窗边望远天的风景。
远处一角红墙高高耸立，红墙上的琉璃瓦倒映着月光，风动树影摇，别有一番韵味。天娇突然意识到那角红墙不正是当年郁园的所在吗？
慕容冲久久注视的是郁园？！
天娇顿时豁然开朗，她让青桃准备浴水，“记得要放满鲜花，我好久没有享受鲜花浴了。”她故意大声地道。
一夜好眠，天娇再起床的时候，就又成了龙将军。今天是要领军出征的日子，她记得很清楚。她握了握手里的白玉令牌，径直朝慕容冲住的东宫殿去。
不知是不是苏太后的意思，慕容冲醒来以后就移居到了东宫殿。燕楚珩正在门前摆弄一个褐色的囊，抬头瞧见天娇进来，赶紧入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上她，“快点借一步说话，可把我急坏了，又不好夜里去找你说。”
天娇跟他隐到殿旁的阴影里，燕楚珩四下瞧了瞧，轻声道：“大前儿傍晚的时候太医来给慕兄扎针，刚扎完，他就醒了。我当时就在旁边，他还叫了我燕老弟。
可昨儿早上开始他又像是不认识我了，我和他住在一起，他和我连句话都没有一句。我好几次提起咱们三个从前去东吕乾坤殿历险的事，他一直默不作声。”
“你的意思是……”天娇拖长了声音。
燕楚珩马上接话，“有古怪，肯定他母后和他说了什么，他才变成那样的。我告诉你就是提醒你，多留心些。”
天娇笑了，这正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心里暗笑，慕容冲啊慕容冲，你和你老娘玩心计就好了，没必要让我当配角啊。我才不乐意呢，要当也是我当主角才对嘛！
“他的伤中毒很深，发作时急时缓都有可能，不会一下就彻底根治的。给他点时间，他会好起来的。对了，你答应我的手弹做得怎么样了？”
“当然圆满完成任务。”
两百个手弹整齐地码在两个褐色的囊里，燕楚珩一再嘱咐不可在阳光下暴晒。天娇应着让沈将军收好。
演武场上已经集结了大幽精兵两万，列队整齐，战旗迎风招展。天娇穿上柳勇为她准备的战衣，合身的银甲衣衬得她分外英武。
她不紧不慢地给士兵讲这次出征的重要性，又把大幽王给士兵家人的福利做了讲解，士兵们不时鼓掌欢呼大王英明。
沈将军不时看向天娇，怪她动作太慢，时间都耽误了。天娇只当作没有看见，眼见着时间拖得差不多了，她真怕预料错了。就在她快要放弃念头的时候，就听到演武场外有人高声传：“大王到！”
天娇露出会心一笑。

第二百四十二章　声东击西

士兵的欢呼声，淹没了“大王到”的传禀声。沈将军摇了摇军旗，欢呼声才止住。他刚要说话，抬眼望见进来的慕容冲，急忙就地跪下，高声一声，“大王康乐无极！”
将士们这才反应过来，演武上跪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天娇躬身望着慕容冲。他身着银甲银靴，银盔罩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步伐比昨天沉稳了许多，进了演武场，柳勇将一副鼓捶递给他。
慕容冲举起鼓捶在演武场边上的一面大鼓上咚咚敲了九响，声声震耳欲聋。大幽的将士都知道，这是出征前许下必胜决心的战鼓。将士们的欢呼声更加高涨了，一浪一浪高呼“大幽王必胜！”
慕容冲到了天娇跟前，怔立着不说话。全体将士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柳勇快步上前朗声道：“臣愿为开路前锋，请大王恩准。”
“准！”慕容冲抬了抬手，想要去扶柳勇腰上的剑。
“谢过大王。”柳勇顺势扶住慕容冲往天娇跟前靠了靠，悄声道，“太后吩咐，大王亲征务必保他安全。王后和大王在一起，为臣就放心了。”柳勇不知哪来的信心，天娇在嘉兰城布的局，他虽想不太通，但成果斐然，他对天娇已佩服得无体投体。
天娇朝柳勇轻笑一下，侧过身子朝慕容冲抱拳一揖，“为臣请求追随柳将军左右为开路先锋，请大王恩准。”
天娇躬着身子抱拳，偷眼瞧慕容冲，看不清他银盔后的眼眸，他沉声不语的样子演武台侧的沈将军着急了，他走过来提醒慕容冲，“龙将军请求做开路先锋，大王的意思？”
柳勇没想到天娇来这么一出，额上顿时急出了汗。他当然不想天娇跟着他，可是他又不敢拒绝她。他左右为难地看一眼慕容冲，再看一眼天娇，不知该说什么。
天娇的嘴角一直挂着轻笑，见慕容冲默不作声，她干脆单膝跪下，将士军前给大王行礼的姿势她可是一看就会。
“请大王恩准，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大王所望。”天娇的声音经过修饰，也比前几天更像男声。
慕容冲的手抬了抬，“准！”他的手顺势搭在天娇的肩上。
“多谢大王！”天娇意气风发地样子，仰头探寻慕容冲眸光里的星星，慕容冲快速地扶她起身。她什么都没瞧见。
你就跟我装吧！天娇暗哼一声，将腰间的白玉王令放在慕容冲手上。又和沈将军嘱咐一句，便叫柳勇马上出发。
局势大变，沈将军也没反应过来，本来说好的他是元帅，这会肯定要以慕容冲为帅，他赶紧去扶慕容冲，眼睁睁看着天娇和柳勇的人马步出演武场。
天娇能感觉到背后炙热的目光，她知道慕容冲一直看着她出城。她并不回头，她要做好龙将军的本份给慕容冲看看，他要试探她的深浅，她就给他一份答卷。
两千轻骑直取清凉谷，第二天傍晚就在清凉谷选好营寨。柳勇让大家赶紧开火灶饭，他要连夜袭击北燕都城。
天娇把他叫到一旁问他为何要夜袭北燕，柳勇顿时有些尴尬。一路上他都思虑着他的身份，他是向慕容冲求的开路先锋，按说他是先锋元帅该指挥作战，可是天娇一问，他又踌躇了。
“王后，龙将军的意思是？”柳勇意识到周围有人走动，急忙改口。
“咱们就先驻守在这里，不用急着去攻北燕。”天娇脱下帽盔，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望着北燕的方向出神。
柳勇忍不住道：“沈将军昨夜已经跟为臣把作战的计划说了一遍，他说龙将军的意思是先锋军到清凉谷驻扎，偷袭北燕，扰乱他们军心，等大队人马汇合后再拿下北燕，再取西蜀。”
天娇差点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她强忍住了，沈将军行军多年，自有他理解的道理，她不能怪他。
她话锋一转，“大王和你一同进演武场，他怎么想出征了呢？他的身子还没全好呢！”
柳勇没料到天娇问这话，迟疑了一下，“大王确实没好，精神时好时差的，昨夜连为臣都不认得了。不过今晨为臣进宫向他恳求出征，他那时又不糊涂了，他起身就拉着为臣要出征。正好太后进来，就……”
天娇已经明白了大概，和她猜的也差不多，她长舒一口气，故作轻松道：“还好有沈将军护着大王，我也就放心了。”
柳勇急了，“那哪成呀，沈将军哪能和您比呀，您应该跟大王在起，为臣在演武场上实在不方便说。”柳勇为难得脸都涨红了。
“放心，大王的安危我心里有数。”
“为臣知道，龙将军的安危为臣定当以死相护。”柳勇顺着天娇的目光也望向北燕方向，对这次出征心里是越发糊涂，可是保护天娇的责任他是非常清楚的。
天娇让大家在谷里支起几百个帐篷，好家伙，绵延着把谷底都快塞满了。又让人在营帐周围燃上火把，要求彻夜不熄。两千士兵分成三队，每隔两个时辰轮换一组持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