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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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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转身公报。
  吉时到!


第十二章 寻找龙鹰
  双桅帆启碇开航。
  不论大河、大江,举凡在水道营商谋生的帮会,其船只均具有可随时轻易改装为具战斗能力斗舰的特点,以应付突发的情况。
  如竹花帮这类有悠久历史的大帮会,客船、货船,大部分属这类船。
  今次北上运香料的三艘货船,负有特殊任务,又防北帮拦河施袭,均为竹花帮最具战力的双桅风帆,竹花帮人昵称为“青竹蛇”,因船身较狭长,乘风破浪时速度快、转动灵活。
  一般来说,大者为舰,小者为船。但真正的分别,该在装备上,须设有较坚实和抗燃装备的,方有称舰的资格。
  留下来供龙鹰离开名为“竹青”的“货船”,除没有投石器、弩箭机等远程利器外,具备了斗舰的所有条件,属中型战船。
  船上有两层,船舷上建女墙,可避半身,保护船上人员。女墙下有掣棹孔,将桨伸出,划桨者全部掩藏在船内,可来个有风张帆,无风划桨,又或双管齐下,在精通水战的人指挥下,灵活度倍增,无微不至地调校速度、船向。另又置有“弩窗”、“牙孔”,以便对付各个方向来袭的敌船。
  于扬州起程前,在桂有为的指示下,全船均蒙上生牛皮,令“斗舰”升级为“蒙冲”斗舰,具防火烧的功能。
  由于船体狭长,故又在左、右舷置浮格,形如双翅,增大船体承受浮力,以适风浪,无有倾侧。
  不过,敌人对竹青号的诸般功能,因在西京码头水域停泊多时,早了如指掌,不来则已,来则有针对性的战略。当然,他们唯一不晓得,亦永远摸不透的,就是龙鹰这位天下最擅利用环境的“魔门邪帝”。
  船离西京,沿漕渠东行。
  最雀跃欢欣的,莫过“女扮男装”的小敏儿,如脱笼飞鸟,又是万绿丛里那一点的红,近数十个雄赳赳的男子汉,人人乐意听她的说话。当发觉船上万事俱备,首个主持的项目,就是烧水让龙鹰、符太和宇文朔沐浴,后者乃终年苦修的武人,婉转拒绝,龙鹰和符太则不忍令她失望,只好接受她的盛情。
  别人不晓得,龙鹰却清楚,今晚便该是小敏儿的洞房花烛夜,因符太为打发她,曾说过何时离京,何时解禁。这小子作出承诺时,造梦未想过这一夜如此般的忽然来临。
  小敏儿欢天喜地离开上层的小舱厅,符太向龙鹰苦笑。
  龙鹰哑然笑道:“这是‘上得山多终遇虎’,又叫要发生的事,终有一天发生。认命吧!兄弟!”
  宇文朔心情很好,讶道:“范爷的话,如打哑谜,谜底何事?”
  龙鹰、符太、宇文朔和郑居中,围着小舱厅的唯一圆桌子坐着,为应付未来举行第一个战略会议。
  竹青号中速航行,好让同乐会的十七艘战船,进入约定的位置,互相配合。
  符太干咳一声,道:“这方面,容后禀上,战事要紧。”
  龙鹰哂道:“有何难启齿的,就是生米将变成熟饭,太医大人从此……”
  符太苦恼道:“还要说!”
  宇文朔和郑居中交换个眼神,心中有数。
  郑居中仍沉浸在七色馆开张的情绪里,亦晓得符太不愿就这个问题说下去,岔开道:“范爷御匾的一着漂亮至极,扯掉红封纸的一刻,人人看呆了眼。唉!希望有一天可以回来,看我们的七色馆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龙鹰则在为小敏儿高兴,她确是令人疼惜的好女子,“出污泥而不染”,美女嚷着要为两人烧水时眉梢眼角的风情,是那样动魄惊心,肯定符太此当事人比他的感觉强烈多倍。
  今夜,将是关系到小敏儿终身幸福的一夜,故特意提醒符太守诺,如斯动人女子,符太当会善待她。
  闻郑居中之言,道:“定有这么的一天,且是在不久的将来。”
  接着说出武三思的警告,然后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应付之法就是偷龙转凤,竹青号除居中外只留下五个武功高强最擅操舟的好手。”
  符太两眼放光的道:“小敏儿也要走,对吧!”
  龙鹰斜兜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是明天过华阴后,入大河前发生的事,不是今晚。”
  跟着骂道:“人切忌三心两意,对人对己均没好处。”
  符太苦笑道:“你很难明白我。”
  龙鹰光火道:“还有得走回头路吗?”
  符太举手作投降状。
  郑居中看看龙鹰,看看符太,他是在座者唯一不晓得两人真正身份的人,被他们显示出来的关系弄糊涂了。
  宇文朔道:“我们是否另有援兵?”
  龙鹰欣然道:“由郑堂主说。”
  郑居中双目射出兴奋的神色,道:“坦白说,我到前晚才清楚。原来敝帮和范爷的江舟隆,有个绝密计划,就是要建造出一艘超级斗舰,应付北帮。此事由敝帮操舟第一高手向任天主持,朔爷和经爷未听过他的名字,绝不为奇,因是敝帮故意如此。向任天没出任敝帮的职位,却为无名有实帮主座下头号猛将,武功在敝帮内数一数二,天爷手下尚有个千中挑一的操舟队,帮主每次落江,均由他们操舟和贴身保护。”
  宇文朔点头道:“向任天就是贵帮的秘密武器。如黄河帮懂此诀窍,陶过或可避过死劫。”
  符太道:“这叫各师各法。”
  郑居中目光往龙鹰投去,请龙鹰续下去,说出他尚未晓得的部分。
  龙鹰道:“对这艘超级战船的详情,我略知一、二,须目睹方清楚,所知的,是此舰不但速度高、转动灵活如神,特别坚固,装有撞锥钢甲,且防烧力强。”
  郑居中远比宇文朔和符太熟悉水战,赞叹道:“其抗燃力只要比我们的竹青号强,已非常了不起。”
  水战攻防,一是火烧,一为拦截,又以火烧的杀伤力最大。
  战船均为木质,为了耐水,浸涂以桐油一类物料,可是桐油加木,也就成为最易着火之物,加上船上的篷、索、帆、板等,无一不是易燃物,所以破敌莫如火烧,火攻防火,乃水战胜败关键。蒙以生牛皮,涂防火物料诸般手段,是对此而作。
  龙鹰接下去道:“此舰名‘江龙’,除向任天和二十八个一等一的水道高手外,尚有来自敝号的人,均属第一流高手的级数,精通群战,不管对方如何人多势众,只要策略正确,能以精锐胜平庸。”
  郑居中目现讶色,显然没想过江舟隆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龙鹰再没有向郑居中隐瞒真正身份的必要,向他道:“来前在扬州的街头刺杀,就是他们干的。”
  郑居中呆瞪着他。
  宇文朔、符太晓得龙鹰显露身份在即,互相交换个会心微笑。
  就在此刻,龙鹰竟忽然呆若木鸡,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郑居中欲问其故,龙鹰打手势阻止他说话,分向惊觉有异的宇文朔、符太打眼色,道:“这批人来自鹰爷,应帮主之邀行事,我对他们没有指挥的权力,却可合作。”
  边说,边以指头在桌面写下“无瑕来了”四字。
  郑居中不明所以。
  宇文朔和符太你眼望我眼。
  龙鹰头皮发麻,也终于明白了。
  明白“来日方长”意何所指,及“所负何责”。她潜到船上该有好一阵子,直至她运功窃听,龙鹰方生出感应,悬崖勒马,刚才险处,悬于一发。
  宇文朔探手抓着唯一不知来龙去脉者郑居中的肩头,着他小心说话。郑居中终为老江湖,顺着龙鹰的语气道:“敢问范爷,他们如何配合我们?”
  毕竟是打滚江湖的人,接球后回送,将球交还龙鹰。
  符太和龙鹰最有默契,道:“鹰爷竟留有后着,教人意想不到。”
  龙鹰分心二用,继续在桌面写字,着宇文朔说话,该说什么。边道:“今次离京,事前没想过,我只能以秘密传讯手法,知会他们,能否及时接应,属未知之数。”
  包括符太在内,人人色变,龙鹰这句话,等于放弃原本的计划,没有人在进入大河前离船。一旦保不住有小敏儿和武功尔尔的兄弟在的竹青号,后果之严重,令人不敢去想。
  龙鹰接着冷哼道:“当年在大江,大江联派三艘船来拦截,结果如何?哼!”
  宇文朔依他的指引道:“鹰爷是否已返回中土?”
  这句话乃关键所在,更是无瑕登船的终极目标,就是“寻找龙鹰”。
  龙鹰施尽浑身解数,什么没人接应,全是谎言,亦没打算放弃原本的万全之策,摆其“空船计”。这么说出来,是要绝了无瑕的心,让她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乖乖离开。
  当日他们送女帝入陵为安后,无瑕远蹑他们,给龙鹰察觉,来个反拦截,逼走了她。其时龙鹰没太大的感觉,认为是理所当然,直至偷听湘夫人和柔夫人的对话,方重新对此作深思。
  龙鹰乃大江联一方诸领袖最大的恐惧,一天弄不清楚鹰爷的行止意向,一天睡难安寝。
  环顾当今之世,堪作台勒虚云对手者,屈指可数,以他的高瞻远瞩,不可能看不到。他一方最致命的弱点,就是“鹰爷”这不测的变量。
  台勒虚云所长,在于筹谋运策、手段阴谋;龙鹰之长,在乎兵法,以无形胜有形,敌不知我,我却知敌。
  在台勒虚云一方,唯一能扭转这个不对等形势的办法,就是知敌,这个重任落在无瑕肩上,找出龙鹰在哪里、在干什么,台勒虚云才有对应的基础。
  所以无瑕于龙鹰“现形”后,锲而不舍地追踪他,给悉破后,龙鹰“消失”了。
  无瑕的确了得,也许是基于微妙的感应,亦是“扬州事件”的后遗症,隐隐感到有龙鹰在暗里主持其事,认定“范轻舟”是唯一的线索,借势坐上“范轻舟”的船,形成眼前令龙鹰头大如斗的局面。
  龙鹰轻松回答宇文朔道:“早几天问我,小弟会答你天才晓得,像鹰爷这类奇人,无从猜估,难以测度,太医大人曾和鹰爷并肩作战过好一阵子,对此该有深切体会。”
  他不直截了当给出答案,是怕过于着迹。又透露“丑神医”无关痛痒的秘密,使跟着说出来的话,更易令无瑕相信。
  愈是“闲话家常”,愈有说服力。
  任此时的无瑕千猜万想,怎都没想过“范轻舟”正是身具魔种的龙鹰,能对她的窃听生出感应。正是她自己,亲自见证“范轻舟”非是龙鹰。
  个中的复杂微妙,怎么说局外人仍难明了。
  符太知机地叹道:“唉!这家伙带着娇妻美妾去风流快活,却使我返神都做驴做马,还说什么兄弟情义。”
  宇文朔放开抓着郑居中肩头的手,讶道:“为何忽然又知道?”
  龙鹰此时最需要的,正是这句话。好整以暇的道:“因为是王昱告诉我的。”
  符太竖起拇指赞绝。
  龙鹰道:“我三次见鹰爷,都是由王昱安排,他是我与鹰爷的唯一联系人。据他说,鹰爷本放不下中土的事,想回来看看,顺道探访一众兄弟。”
  符太插言道:“你不是告诉我,他已答应飞马牧场的亲事吗?”
  轮到龙鹰向他竖拇指,这叫百密一疏,他忘记了这个漏洞。
  宇文朔适如其份的道:“竟有此事,为何没听倩然世妹提起过?”
  龙鹰故作神秘的道:“我猜是因牵涉鹰爷,故双方均力求保密,如非桂帮主告诉我,我也不知道。若非桂帮主是媒人,恐怕他亦不晓得。桂帮主说,这是商月令的心愿,非龙鹰不肯嫁。他奶奶的!真教人羡慕。”
  宇文朔不解道:“既然如此,鹰爷好应立即赶回来。”
  龙鹰道:“皆因鹰爷爱妾人雅,为他诞下一女,怎走得开?在与王昱往来的书信里,鹰爷表示迎娶商月令有三年之期,故仍可在南诏过些优闲的日子。对战争,他是彻底的厌倦。”
  符太道:“这个我倒感觉不到,他像永远累不倒的。”
  要说的,都说了。
  四人开始风花雪月,话题不离京师的蜚短流长,不时透露两句人所共知的秘密,又乘机解释宇文朔和“丑神医”的关系。
  龙鹰长长吁出一口气,约束声音,道:“她听够了!”
  向满脸疑惑的郑居中道:“大家兄弟,不会瞒你,待她离开再说。”
  符太道:“希望她中计,一了百了。”
  宇文朔沉声道:“想真正一了百了,何不找出她藏身何处,来个斩草除根?”
  符太苦笑道:“我比你更想这么做,但却只能劝你想都不要想,否则船未到大河,先来个船覆人翻,便窝囊至极。”
  人人晓得符太是何等样人,现在连他都不支持动手,反证无瑕如何了得,宇文朔摊开两手,表示不再坚持。
  龙鹰道:“动武肯定行不通,幸好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符太道:“爱上了你又如何?”
  龙鹰心忖若然如此,就是作茧自缚,当然明白符太只是调侃他,无瑕对“范轻舟”或许有一、二分好感,但绝未至芳心暗许的程度。
  道:“若然如此,‘玉女宗’立告完蛋,我们可飮酒庆祝。”
  郑居中不解道:“可是她会留下来呵!”
  符太笑道:“那时她就是可爱而非可怕哩!”
  龙鹰没好气道:“亏你还有心情说笑。”
  郑居中问道:“她仍在吗?”
  龙鹰摊手苦笑,道:“我不晓得!”
  说到这里,四人仍是如履薄冰,约束声音说话。
  龙鹰续道:“也不知她藏身何处。我们须做的,是一切如常,然后小弟默默搜索。船有多大?很快有答案。”
  小敏儿的足音在阶梯处响起,众人知道水烧好了。


第十三章 花烛之夜
  如龙鹰所言,船上可供藏身处,没多少地方。
  最可能的藏身之所,首推位于两桅帆间的主舱。
  主舱在甲板上楼起两层。上层是舱厅、望台和两间“上房”,由符太和宇文朔各占一间,后者既奉旨保护太医大人,当然不可离其左右。
  下层一律舱房,左、右两排,每排十间,共二十间,中有走道贯通,连接船头、船尾。
  甲板下尚有两层,第一层仍是供住宿的舱房,最底层为储物的空间。
  主舱外有副舱,设于船尾,共两层,一半在船面上,一半藏甲板下,提供宿位,也可储物。
  此外便是位在船头四个密封的暗格,收藏船上常用的工具装备和武器,例如弓矢。
  今次随船回去的竹花帮众,共六十四人,加上郑居中、宇文朔、符太、小敏儿和龙鹰,共六十九人,是全船爆满,无瑕可以藏到哪里去?
  既然一切如常,符太只好乖乖的返上房让小敏儿侍浴,郑居中到甲板打点,龙鹰则和宇文朔走出舱厅前面向舰首的望台,察看月夜下漕渠两岸的景况,也好让符太安心洗澡。
  无瑕乍然现迹,威胁到龙鹰四人每一句说话,所有举动。
  渠风迎面吹来,衣袂飘拂,猎猎作响。
  船首甲板上把舵行舟的兄弟,神态悠闲,没丝毫忙碌之态。
  视野及处,共有五艘同乐会的战船在前、后方远处和左、右两侧护航。虽说北帮在战船的数量上有压倒性的优势,但如于漕渠发难,在漕渠的宽度限制下,未必能发挥以众凌寡的优点,且必须面对具规模的水战,龙鹰等见势不妙,可轻易登岸脱身,故北帮不理其他原因,绝不犯此大错误。
  龙鹰请陈善子帮忙,护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下,将竹青号上的人转移。
  龙鹰正要说话,忽又现出个“痛不欲生”的表情。
  宇文朔以眼神询问,龙鹰苦涩点头。
  轮到宇文朔惊讶至瞪大眼睛。
  刚才在舱厅内说话,只要躲在楼下的一层,运功窃听,是已晋升先天真气级的高手可办到的事,宇文朔自问即使在底层,隔着三块层板,仍能收听个一清二楚,皆因舱厅本身和层板均有震荡回响的情况。
  当然,聚精会神的窃听,非常损耗功力和精神,不能长时间持续,但像刚才只偷听一至二刻钟的对话,于宇文朔并非难事。
  可是在舱外的望台说话,完全属另一回事,声音在渠风下即生即散,仍可窃听者,实大幅超越了一般先天高手的能力,由此可知龙鹰和符太的忌惮,非是没有根无瑕尚未听够?
  宇文朔为龙鹰头痛,还有何密话可供应,以满足“玉女宗”的首席玉女?
  龙鹰沉声道:“有个问题,小弟一直想问宇文兄。”
  宇文朔猜不到龙鹰心内乾坤,确好奇心起,欣然道:“请范兄不吝赐教。”
  龙鹰道:“大家既成战友伙伴,小弟不客气哩!”
  接着正容道:“太医大人看破田上渊在独孤善明的灭门惨案使的是混毒的手段后,宇文兄有否就此作过调查?有否特别的行动?”
  宇文朔明白过来,心中叫妙,此虽秘密,但无损大局,属可透露的东西。
  龙鹰偕宇文朔到望台,一副说密话的模样,正是要测试无瑕是否仍在船上。以无瑕的敏锐,不用运功窃听,如在下一层,凭足音可知各人的动向。
  龙鹰的舱房就在下一层,无瑕芳踪何处?呼之欲出。
  宇文朔略一沉吟后,道:“我曾将太医指出用作混毒的小花朵,采集后分送关中几位擅用毒的名家,求他们的意见。我们已非常小心,该不会泄露出去。”
  龙鹰叹道:“事实就是泄露了,才有今天太医和宇文兄同乘一船的后果。”
  宇文朔为之色变,并非装出来的,而是心里震骇。
  龙鹰道:“你猜对了!太医因从符太处学懂混毒,故此成为韦后和宗楚客必须除去的人,你也因此而受累,这叫杀人灭口,又可方便他们日后行事,不虞被悉破。”
  宇文朔怒道:“好胆!”
  龙鹰道:“万勿动气。”
  宇文朔道:“太医知道了吗?”
  龙鹰道:“明天找机会和他说。晚了!早点登榻休息,养足精神,出关后和田上渊见个真章,让他明白箭技在水战里可起的作用。”
  说毕掏出两卷《实录》,着宇文朔为他保管。
  龙鹰拾级下阶,往下层去。
  隐隐里,他感觉无瑕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否则之前无须口口声声要自己负责任,又指来日方长。
  他必须下个决定,方可挥濯自如应付眼前的大灾难。
  他可以有选择吗?
  保着“范轻舟”的身份,由始到终占据最重要的位置,一旦“范轻舟”被揭穿是龙鹰,后果之不堪,牵连之广,难以想象。
  那时台勒虚云可轻易毁掉他,至乎根据蛛丝马迹,藤连瓜,瓜牵藤的,将李隆基也揪出来,就呜呼哀哉。
  这是个碰不得的选择,可是若依原定计划,与江龙号会合,以无瑕的玲珑,荒原舞等人又没有防范之心,肯定出岔子。
  只是荒原舞、博真等人的出现,足令无瑕怀疑自己是龙鹰,也不用说其他了。
  另一直截了当的方法,是借故与无瑕翻脸动手,同样不智,且自问做不出来。唉!
  剩下的唯一办法,便是继续扮“范轻舟”,即是改变“空船计”之策,全体留下来,原船应付田上渊的伏袭。
  本信心十足的事,变成一场赌博,自己办得到吗?这个险值得冒吗?
  倏忽间,他狠下决定,因若还三心两意,徒令无瑕心生疑惑,看穿他的处境。
  他的舱房位于靠船尾最后一间,尚差十多步,水响声从他的房内传出来。
  我的娘!
  “玉女宗”的第一高手,首席美人儿,竟在房里用小敏儿烧的水入浴?
  这是个多荒诞的人间世?
  龙鹰轻推舱房门子,一板之隔外是与船上任何一处地方有别的异境,展现眼前是个氤氲空蒙的天地,在榻子旁靠近舱窗几椅的位置,摆放着齐腰高的圆浴盆。
  绝色美女背着他,坐在木盆里,边欣赏窗外美景,边以浴巾温柔的拭抹晶莹闪亮的凝肤。
  热气从盆内腾升,将她包裹在水雾里,湿润的秀发乌黑闪耀,垂贴下来遮着大半香背,却让龙鹰得睹她两边裸露的肩胛,随她的动作轻柔的耸动。
  热水的气味,与她动人的体香完美无瑕地结合为一,扑面迎接他的大驾,令他跨过门坎后,几疑已远离人世。
  门关。
  龙鹰浑忘人世所有烦恼,随手脱掉外袍,一挥,外袍一片云般往榻子飞去,盖在无瑕宽衣解带脱下来的罗衣上。
  我的娘!
  榻尾还有个小包袱,显然是美人儿简单的行装。
  无瑕像不晓得有人闯进来瞧她美人沐浴,仍沉醉迷失在自我的天地里。
  雾里看花,格外诱人。
  何况是精通媚术的“玉女宗”第一高手?如非龙鹰准备十足,肯定失守。但她的诱惑力太强大了,龙鹰的心神全被眼前的无限胜景占据,明知不该,仍无从脱身,耽溺难退,心房“霍霍”跃跳。
  仿似失陷在最深最甜的梦域,没可能是真实的,偏又是那么令人血脉沸腾,如此探手可触。
  缥缈优美,如云似水。既是瞬间即逝,也是永恒不灭。
  踏足舱房异域的剎那,置身于氤氲空蒙,虽小却是无限的天地内,龙鹰生出一种宿命的、被注定了的奇异感觉,就是不论日后与无瑕的发展朝往哪个方向,终没法走出去,也不愿走出去。
  无瑕眼角不瞥半眼龙鹰抛往榻子上的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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