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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后[金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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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写的诗自己虽然不懂也记不住,却被那些别的贵女们交口称赞,连在他身侧,家学略有几分的将门子弟也在啧啧称羡。
  当时自己是刚刚入京,得封游骑将军,对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疲于应付着各种应酬与人情,如果不是大王子的荫庇,程将军父子的回护,明里暗里不知道要吃多少亏,可饶是如此,自己在这些人看来也是来自边疆,出身低微,目不识丁的蛮勇武夫一个……
  当时的自己,是对这京城上流社会的一切充满深深厌恶的,只觉得这些荣华富贵,繁文缛节,文章应酬,都是造作无比,不及春日山野初绽的野花,不及冬天夜击胡虏时弓刀上的白雪……骤然见到这样冰雪白玉般的少女,才知道原来金玉绮贵,文章风流能造出这样的人,每一个神色,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寸皮肤,每一件衣裳首饰都堪称完美,偏偏眼神又天然清澈如初春山顶的雪。
  与之相比,漫山遍野的小小野花,再是天然无雕琢,也终究失之浮浅了啊。
  他突然间真的自惭形秽了。
  突然发现了不识字要错过许多东西。
  突然觉得自己原来真的是粗鲁鄙薄的。
  从那一天他开始学着看书识字,勤奋不已,夜夜挑灯夜读,也发现了一个从未打开的世界的大门。
  而开启了这一切的陆芜菱,成为了他心里的一个符号,他暗暗地关注她所写的任何诗文,关于一个闺阁少女别的事情都太少了,他甚至连她父亲的事都格外关心。
  他的心思很快被以前的上司兼目前好友的程小将军看出来,程果毅专门来找他喝酒,提到这事,皱眉说:“暮雪,你若想求娶陆二小姐,恐怕不太容易,陆尚书此人,对我们武官并无好感,何况方微杜那小子对她有意恐怕不是一年两年了,可能陆家早和方阁老家有了约定。”
  其实不用他说,罗暮雪自己也明白,自己一个从五品武将,无根无基,如何配得起户部尚书家嫡女,若陆芜菱是个庶女,还有些可能……何况风神无二,才华卓绝的方微杜还是方阁老家公子,别说自己,家世煊赫足以联姻的程果毅去求娶她,希望恐怕都不大。
  他慢慢的一天天沉默下去,只是更加勤奋,也尽量的去应付那些原本对他而言有些不耐的交际,他本能地知道,驯服了京城这个世界,是比自己在刀与鲜血中搏杀更快更容易成功的途径。
  就算未必能有缘分,也希望能尽快爬到更高,让自己更好,这样她一日未婚,自己还有一日念想。
  这样的折磨堪称痛苦,寒冷的,渐热的夜晚,他都忍不住把那人影儿在他心中反复抚摩温存,幻想着她此刻就在怀中……
  现在,竟真的将她握在手中了。
  她竟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了。
  罗暮雪想到就觉得胸口火热难耐。
  忍不住伸手去摸索床下暗格里的小匣子,匣子最上面便是一张契书,“……官奴陆芜菱,乙未年四月贪墨案罚没,作价白银五十两,卖于游骑将军罗暮雪为奴,生死不论……”
  这张契书,已经将她一辈子归属他,尽管他也知道会给他带来许多麻烦……
  可能之前的冀望太渺茫,这样一手掌握她生死的意识令他更加血脉贲张。
  月光明亮了些,从黑楠木灯笼格的窗户打在她面庞,宁谧美丽,她的呼吸很匀称,眉头微微蹙着,似在梦中遇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罗暮雪忍不住,轻轻在她眉间抚摸了一下,又顺着她的鼻子,摸到引得他神魂不宁的嘴唇,拇指轻轻摩着她粉嫩柔润的樱唇,触感极为柔嫩滑腻,仿佛清晨带露的玫瑰花瓣。
  她没有醒,只是皱着眉头扭了下头,似乎想摆脱他的骚扰,他自然舍不得拿开,手指又顺着往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突然觉得她的脸这样子还挺孩子气,骤然从痴念里生出几分爱怜。
  手指慢慢滑到她的脖子,锁骨,他的白色中衣对她而言太大了,领口开到了很下,隐约可见嫩白的肌肤和微微的山峦起伏……
  他原本已经热得发胀的小腹骤然一紧,甚至都紧得隐隐作痛。
  难以抑制的燥热慢慢瓦解了他的自制,罗暮雪也开始帮自己找理由:
  反正她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早一点晚一点也是一样的,不如就先动手,之后再慢慢哄着,好生看住不叫她寻了短见,慢慢总会让她回心转意……
  这个念头就像开了一点的堤坝,瞬间汹涌的洪水便可以将理智摧毁!
  罗暮雪咬咬嘴唇,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扯开她胸前衣襟。
  “大人……”随着他手下用了点力,陆芜菱却猛地往旁边一躲,睁开眼睛,半是决绝半是哀告地看着他,眼神很清醒,还有几分悲伤。
  “请不要这样。”
  原来是在装睡。
  罗暮雪烦躁极了,他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先遂了心愿再说,可是他并不想成为陆芜菱的故事里强占她的恶霸,待要好言相劝,又觉得不管说什么来劝诱人家女孩子自己总是猥琐得很了,还不如直接用强。
  陆芜菱往后缩,背紧贴着床柱,月光照得她肩头愈加纤细单薄,却自有一种刚强在里面,她紧紧攥着的手里有银光一闪而过。
  罗暮雪瞳孔猛的收缩:
  簪子!
  她一直防备着,准备着自尽!
  他滚热的心也仿佛被什么锐物生生刺入,看不见的鲜血一滴滴淌下;浑身的热气腾腾骤然被泼了一盆冰水。
  自己在她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最可笑的是,自己确实是打算对她行此不堪之事的。
  他的心仿佛被泡在盐水里,难受地收缩着。
  内里受了伤,他的面孔便罩了一层寒霜:“我要喝水,渴了。”
  “嗯?”陆芜菱不解地眨眨眼睛,突然意识到危机解除,松了口气。
  只是如此?
  “你不用提心吊胆装睡,”罗暮雪冷笑,“我若打算将你收房,自会提前告诉你,说不定还要摆两桌酒,反正你这辈子浑身上下不管生死都是我的,要不要收用你都在我一念之间,犯不着晚上偷偷摸摸将你如何。”
  陆芜菱已是掀开被子起床去倒水,夜间本有几分寒气,又听了这样的话,忍不住有些发抖。
  别哭,人家说的不过是实话……
  我曾经上到怎样青翠阳光明媚的枝头,就有可能下到怎样污浊黑暗的泥沼。
  人生起伏,吉凶祸福,莫不如此。
  但凡能忍受,我便尽量活得好些,若是不能忍受,终结一切我也无遗憾。
  陆芜菱在心中竭力开解自己,却还是觉得眼眶酸涩,心中一片凄楚。
  小桌上有水壶茶碗,她倒了水,捧到坐在床上的罗暮雪面前,眼眸低垂,看都不看他一眼。
  罗暮雪心中的惊痛未消,还待挑剔她几句茶水是凉的之类,又觉得方才的话只怕伤了她心,想想她迟早要面对自己的处境,便也硬着心肠,一句话不说,直接一口将水喝干,冷冰冰说:“睡觉!”
  陆芜菱躺倒被窝里,身子犹在不住发抖,她原本倒不是有心装睡,只是浅眠,罗暮雪抚弄她嘴唇时便醒了,心中尴尬害怕,便不肯睁开眼睛面对他……
  这一下,却真的是睡不着了。
  后半夜甚至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悄然打在外面石阶下的草叶树木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男主和女猪一样,是需要成长的,大家不要把他看得太好哦



早膳

  天朦胧亮时,陆芜菱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到被声响吵醒时,已是天光大亮。
  窗外有鸟儿清脆鸣叫,带着雨后暮春的清新和微微蒸腾的地气,令人心神愉悦,只可惜她眼皮红肿,睁都睁不大开。
  吵醒她的,是荷花和锦鲤一起伺候着罗暮雪梳洗穿衣的声响。
  看到她醒了,荷花终于按捺不住,讥笑说:“大小姐总算醒了?没见过值夜伺候人的反倒睡得不起床。”
  罗暮雪低头穿衣服,宛如不曾听到。
  锦鲤倒是不错,朝她笑了笑点点头。
  陆芜菱慢慢坐起身,浑身僵硬疼痛,其实这踏步上铺的锦褥已经挺厚了,比起前两夜在牢中有天壤之别,但是她前两天身体受的苦却不足以在坚硬的踏步上补回来,何况又没有睡好。
  她活动了僵硬的身子,将中衣领口拉起来些,要当着罗暮雪和两个婢女的面穿衣实在尴尬,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尽量悄无声息轻手轻脚将衣裳穿上。
  罗暮雪早起叫外头的荷花她们进来伺候时,其实也曾经吩咐她们轻点莫要吵醒陆芜菱,此刻陆芜菱真的醒了,他却板着脸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陆芜菱平日都是几个侍婢服侍的,自己一人穿衣裳,却是有些手忙脚乱,罗暮雪看不过去,朝着锦鲤扬了扬下巴。
  锦鲤正端着罗暮雪的梳洗水盆,看到罗暮雪的暗示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罗暮雪皱眉,又朝着陆芜菱的方向扬了一次下巴。
  锦鲤终于恍然大悟,小步走到陆芜菱那边去,笑嘻嘻说:“菱姑娘,我来帮你。”
  陆芜菱也知道她如今沦为奴婢,不可能日后都指望别人来帮忙,待要拒绝,锦鲤已经接手整理她的衣襟衣带,只得小声道:“谢谢你,锦鲤。”
  锦鲤仰头笑了,微黑的脸庞映得牙齿雪白:“菱姑娘莫得跟我客气,我还要谢谢姑娘给我取了个好名字,昨儿姑娘给我改名字,本来我还有些生气,不过夜里厢大家都说这名字比原来的强多了,没那么土了……嘿嘿,我本来就是乡下丫头,不知道好歹,姑娘莫要跟我一般见识……”再笑有几分腼腆,小声道:“昨夜爷让我连夜拿素绢给你赶制中衣小衣,我夜里已是做得了一件了,只是时间太紧,不及绣什么花纹,姑娘莫要嫌粗……上午无事再赶制两件肚兜,未时末便可给你。”
  她们在这边悉悉索索说话穿衣,荷花的脸色黑得像炭一般,手下却温柔款款给罗暮雪系着衣带,一面还柔声问:“爷,不曾过紧了吧?”
  罗暮雪不耐烦她啰嗦,突然想起昨夜陆芜菱抖抖索索给自己解腰带时的样子,身上又是一热,乃至有了些尴尬的变化,顿时没好气道:“多系个结,系紧点!”
  那边锦鲤帮忙陆芜菱将衣裳整理好了,又要帮忙她梳头,罗暮雪看不惯她们磨磨蹭蹭的,薄怒道:“你俩快点,锦鲤去端早饭来,菱角儿,今天你伺候我用早饭!”
  陆芜菱连忙在锦鲤帮忙下梳好简单的双鬟,也没什么簪钗头花可用,只有端木嬷嬷的那一枚银钗,不太像样。
  罗暮雪看着她那枚银钗就不舒服,何况陆二小姐跟了他,又怎能头上素成这般不像样?
  他记得她当初那颗颗拇指大的南珠做成的素金莲花珍珠华胜,最下面是一滴水滴状的大珍珠,垂到她额头,显得她双眸那般潋滟……
  有心叫个好的珠宝作坊的师傅上门来给她挑样子打一批首饰,但也知道她必不肯受,还要疑心自己,到时候反而惹一肚子闲气……还有那做衣裳的,倒要叫端木嬷嬷跟她说清楚是人人都有每季两套的……
  想到自己为她百般操心,她却不领情,罗暮雪就觉得有些恼火,不过转念一想,她这样的高门贵女,又是小小年纪,落得家破人亡,确实是可怜得很。如今落到自己手里,生死只能凭自己摆布,也难怪她处处提防。
  早饭早有粗使丫鬟送到门外,锦鲤和荷花去接了,开始摆到外间桌上,陆芜菱此时还不曾濯面,也不曾用青盐,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也知道现在做人奴婢,不可以要求那么多,还是要先紧着罗暮雪,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荷花锦鲤那里似乎也插不上手……
  罗暮雪看她呆呆站着,不知道在寻思什么,罗将军想了想,倒也细心体贴了一回,看了刚刚锦鲤服侍自己洁面的那盆热水还是热腾腾的,上去将自己用的松江三梭布汗巾往里一扔,皱眉对陆芜菱道:“还不洗脸,等我伺候你洗吗?”
  这是……让自己用他洗过的水洗脸?
  陆芜菱彻底呆住。
  好像乱絮繁丝以前也不曾用过自己洗剩下的热水啊?
  自己又怎能用一个男子洗剩下的水?
  陆芜菱还在发呆,已经又被罗暮雪捉住手腕拉过去了,陆芜菱连忙抗拒:“不,我还是一会儿……”
  罗暮雪皱眉瞪着她:“你是嫌我脏?”
  他指指水,说:“看,是清的,一点也不脏。”说着不管她抗拒,将汗巾的水拧拧干,一手固定住她纤薄的肩膀,一手便将热腾腾的汗巾往她脸上胡乱擦拭。
  陆芜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她的力气也推拒不过他,几乎是被他半搂抱在怀中,那热腾腾的温度到了脸上倒是挺舒服的,奈何他力气太大,擦得她脸痛,幸而松江三梭布细软无比,才不至于把面皮磨红。
  但她的脸还是红了。
  却不止是羞,且有恼。
  这算怎么回事,就算是奴婢,也没有用别的男子用过的水的道理!
  虽然水确实清澈不脏,汗巾也干干净净的。
  罗暮雪给她擦完脸却没有即时放开她,依旧半搂在怀中,俯下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低声在她耳边说:“睡觉起来不洗脸,小脏猫一样……看看还有哪里没洗干净?”声音清又低厚,却不知哪里带着点呢喃的味儿,让她脸更红,一时忘了恶心他用过的水脏。
  她伸手想把他推开,却是推不动。
  荷花和锦鲤到内室请大人用膳,结果便看到大人给人家洗脸这一幕,锦鲤也就罢了,只是张大了嘴,荷花却是心潮起伏,难以言说,看着陆芜菱的目光都扎了刀子。
  罗暮雪被丫鬟看见调戏陆芜菱,也有些尴尬,更怕她羞恼,便把她放开了,依旧端着张脸,冷然对丫鬟们道:“都摆好了?”
  两个丫鬟低头称是,罗暮雪便挥手让她们退下:“你们下去,留着菱角儿伺候我用饭。”
  两个丫鬟出去时候,锦鲤还轻手轻脚带上门,被荷花怨怼地瞪了一眼。
  陆芜菱先想:锦鲤这丫头看着淳朴,实际好像挺精明啊。然后才发觉又只剩自己和罗暮雪单独在一间关着门的屋子里了,虽然屋外阳光灿烂,隔着灯笼格照进来,挺亮堂的,颇有点光天化日的感觉,让她心中略安。
  罗暮雪坐到桌前,陆芜菱过去帮他布菜。
  陆芜菱以前吃饭是不用丫鬟们布菜的,但是贾氏常令青姨娘立规矩,故而如何布菜陆芜菱倒也很清楚,她站到罗暮雪身后左侧,拿了双筷子在手中,打算给他布菜。
  不过罗暮雪的早餐和她惯常吃的着实不同,是一盘满满的酱牛肉,一个酱瓜,一个香油拌三丝,一大海碗热腾腾的鲜牛乳,一大盘葱花肉末白面花卷。
  和她惯常早上喝燕窝粥或别的粥品,吃几色点心风格差距极大。
  她昨日下午喝的粥,晚餐不曾用,腹中早已饿了,虽然这早餐不是合她胃口的,闻着香气也是觉得饿得有些胃疼,幸而不曾腹鸣叫罗暮雪听出来。
  餐具也是不大成套,她见到有两个粉彩小碗,一个青花碟子,一个缠丝玛瑙的黑色盘子,余下大都是官窑白瓷。
  她拿了个小碗给他盛了一碗牛乳,罗暮雪也不用调羹,直接端起碗便喝,一手拿了一个花卷,陆芜菱估摸他爱吃肉,给他夹了一筷子酱牛肉。
  罗暮雪吃了,其实他日常也不用人布菜的,今天不过是想折腾下陆芜菱,看她站着给自己夹菜,又觉得不自在了,想起她也不曾用早饭,昨晚也不知有没有吃,待要叫她一起吃,恐怕她又防备自己,干脆扯住她手臂,用了下力,把她拖在旁边黑楠木官帽椅上坐下,也盛了一小碗牛乳,“砰”地放在她面前,恶声恶气道:“喝了它,看你瘦刮刮的!”
  陆芜菱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已被按在椅子上,面前多了碗热牛乳,待要拒绝,又觉得总这样很是无趣,便默默拿了把调羹,慢慢小口喝起来。
  牛乳温暖味美,微腥,很多闺秀不喜欢,陆芜菱却素来挺爱的,喝下去觉得饿得隐隐作痛的胃顿时得到安抚。
  罗暮雪看她居然没拒绝和自己同桌而食,心中微喜,又见她垂着肩膀只喝牛乳,便夹了个花卷给她,陆芜菱却是不吃葱的,连忙摇头,罗暮雪改夹了一筷子牛肉给她。
  陆芜菱也不习惯早上吃肉,实不愿意一大早吃饭便惹他不快,勉强皱眉吃下。
  罗暮雪看她样子,便知道她不喜欢。他自己又喝了一小碗牛乳,吃了两个花卷,侧脸看她喝,叹了口气,道:“府里有燕窝红参,你若有喝惯的东西别不好意思开口,骤然断了怕你身子受不住。”
  他知道这些娇小姐们和自己是大大不同的,程果毅家妹妹还是将门虎女呢,还不是吹个风便要生病,整天吃许多补品,陆芜菱只怕素日还要娇养,莫要在自己家养死养病了就不值了。
  陆芜菱又岂肯为了区区燕窝粥开口欠他人情,微微摇头微笑道:“谢大人体悯,我身子素来康健,不用进补。”
  罗暮雪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却在盘算要请个会料理点心粥品补汤的厨娘。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嫌写得细哦,细节才有爱~~嘿嘿



平日

  早餐后罗暮雪出去了,虽说游骑将军只不过是个武官散衔,总不可能长居京中就这般无所事事。
  陆芜菱夜里没睡好,实在撑不住,就想着补眠,她也很认路,自己出了月洞门,便找到了昨天歇息的低矮小房,门不曾锁,反正她也没什么东西可放,便躺倒在硬木床上睡下。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又被吵醒,这次叫醒方式还是颇为温柔的,是端木嬷嬷在轻轻推她,看她睁眼睛了,连忙道:“凌姑娘好睡,我却四处找你!”
  陆芜菱也忙说:“对不住了,嬷嬷。”
  端木嬷嬷笑眯眯的,道:“姑娘跟我去挑样子裁衣裳罢,大人叫了锦绣斋的绣娘上门。”笑眯眯说:“府里奴仆都是有定制的,像荷花她们也是每季两套衣裳,姑娘比她们高一级,故而是一季四套。”
  陆芜菱本觉得不好,听了这话,又觉得为了这些衣裳小事推来推去很是麻烦,便略微颌首道:“有劳嬷嬷。”
  锦绣斋也并不是京城最好的绣坊,不过是中等偏上而已,陆芜菱以前从未叫过这家的活计,来的两个绣娘也是陌生。
  罗暮雪照着本心自然恨不得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只是怕她又推拒,何况她从一品大员的嫡女沦为官奴,要叫了从前熟悉的,只恐脸面上挂不住。
  陆芜菱倒是没想到罗暮雪心思有这么细腻,不过没有叫来熟悉绣坊的绣娘,她心里总还是舒服了一些,再者这个绣坊的价钱实惠些,她心里还觉得说得过去。
  摊在她面前的花样和样布,并不见云锦缭绫那些极为珍贵的料子,但料子也大都是好的,厚缎蜀锦都不缺,花样也算时兴,也有烟霞纱妆花缎之类花俏的好料,价格也算是公道的。
  端木嬷嬷让她选四套,她找的都是价钱不贵的素绫素罗素缎,颜色也大都是豆绿,秋香等不起眼的颜色,样子也以简单大方为主,只一会儿便选好了,绣娘又问她绣什么花样,她也是挑的不费工的云纹花草纹,且都只要在襟边袖角稍作点缀。
  绣娘本来见她容貌气度,以为是这家的女主子,仔细一看又见她穿的衣裳并不如何好,对端木嬷嬷客客气气,也不颐指气使,又猜度莫非是姨娘,可她偏又梳着姑娘的发式,便心想估摸着是寄居在此的亲戚家姑娘,见她选好,笑道:“照小的说,姑娘挑的都是清雅得体的,只是以姑娘的年龄,也未免太素了些。”
  端木嬷嬷也深以为然,心想大人定也会嫌素的,便做主把一套月白袄子配天青色缎裙换成了银红妆花缎八片裙配绯色落花流水提花罗半臂,却是一套比原本四套加起来都要更贵些。
  陆芜菱不喜公然推推让让,见价格也未曾多么离谱,提花罗半臂和妆花缎裙子也能拆开与别的搭配,便没说什么。
  中午午餐是和端木嬷嬷一起吃的,有小丫鬟去厨房取来,端木嬷嬷吃饭时道:“菱姑娘,昨日大人吩咐要唤人牙子来再买些婢女,你素来见识高,可否帮老婆子参详参详,买多少人合适,怎样分派最好?”
  陆芜菱觉得这事不该自己管,但是经不住端木嬷嬷很是诚恳,最终还是开口问:“现有婢女几人,各司何职?”
  端木嬷嬷报给她听:“大人平日除了睡觉早膳,很少入内宅,大丫鬟两人,荷花管大人贴身服侍,锦鲤则大都给大人做些针线活,剩下除了我,便只有两个婆子,一人照顾花木,一人看门,又有三个粗使小婢,管些洒扫之事,或者跑跑腿,烧烧水,眼下只是勉强维持,空的房间俱都无暇洒扫。”
  陆芜菱想了想,便说:“粗使婢女最好再采买七八个,拨两个给管花木的婆子,大人院子里须得有两三个专门烧水跑腿的小丫鬟,其余的和原来的安排好洒扫负责的地方。便是看门的婆子最好也多雇两个。”
  端木嬷嬷听了称善,自去料理,又去嘱咐外头管家还需买两个针线上人,一个擅长烹汤做点心的厨娘。
  陆芜菱终于闲下来,又睡不着了,望着窗外杏子树浓绿的树荫,骤然觉得彷徨,自己在这里到底算什么?每天又该做什么?
  却说罗暮雪早上出了府,便去城外西北营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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